天香美人 第一百零七章 威脅
雲太妃嫣然一笑,領著安如錦到了花園中。轉過一個迴廊,果然眼前一片紅雲燃天,一片花樹像是要點燃了一樣,如火如荼。
饒是安如錦沒有心思去欣賞也被眼前美景給震驚了。
她良久無言。曾經也有這樣的花樹在眼前綻放,隻是那一個孤獨的寒夜她窺見了那人的秘密……
雲太妃笑道:“哀家最愛海棠,這花兒很是喜氣熱鬨。”
她說著帶著安如錦漫步在迴廊中。這迴廊建得十分精緻,曲曲折折,人隻需要在迴廊上走就可以看見兩邊的花樹和假山景緻。
人置身其中猶如在畫中遊。
在迴廊中有一些宮女正圍坐在一起嘰嘰喳喳說著什麼。安如錦上前看了下,發現她們在做香發木犀油。
在瓶中早就有一大半清香的花油。而兩位宮女用手篦將瓶中的清液貯入另外一瓶中。等都倒完了,再用油紙將瓶口封緊。
她們見安如錦來了紛紛討教如何製香丸。安如錦笑著回答了。宮女們滿足而去,還送了她一瓶香氣四溢的木犀油。
雲太妃笑道:“如今整個後宮都在盛讚安禦侍調香高明。人人都以拿到安禦侍調製的香丸為榮。”
她說著忽然問道:“記得哀家從前讓安禦侍製的玲瓏香嗎?”
她小心看著安如錦的麵上神色。
安如錦麵不改色道:“這玲瓏香很難製,如錦沒有製成。”
雲太妃眼中掠過狐疑,不過很快她就釋懷了:“沒有製成就算了。反正現在先皇已經龍馭殯天。就算製成了也無人可獻。”
她的麵上有一絲感歎。不過安如錦並不會以為她是真的在哀傷先皇的過世。雲太妃隻是在感歎現在她已經身為太妃,沒有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
玲瓏香其實並不是安神的香。雲太妃對她說謊了,《天香譜》中記載著的玲瓏香實則是一種調情的香。
而這一枚香她用在蕭應禛的身上。
那一夜……她淡淡垂下眼簾,這個又將變成她不可告人的秘密之一。
雲太妃見她出神,問道:“安禦侍在想什麼?”
安如錦回過神來笑了笑,岔開話頭:“太妃娘娘今日讓如錦前來是為了什麼事呢?”
雲太妃含笑看著她,答非所問:“眼下安禦侍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了。你說一言可比得上普通人說上千百句。甚至皇後恐怕都不如你得到的寵愛多。”
安如錦隻是含笑不語。
雲太妃見她不吭聲,不得不挑明:“有件事要求安禦侍,事關慶元公主的婚事。”
安如錦心中明瞭。如今熱孝期要過了,太後又不是皇上的親生母親。她自持身份,又因為慶元公主的私自出宮令太後無顏找皇上說情。
而皇上又是一心醉心民生朝政的君王,沒有人點醒他根本不會去往這方麵想。
安如錦心中輕輕歎氣,道:“慶元公主的境遇,如錦也十分同情。不過她不願意嫁人,等真的為她安排了恐怕會兩邊不討好。”
雲太妃連忙道:“怎麼會呢!這事你放心好了。我去說服這丫頭。”
安如錦點了點頭。雲太妃見她答應十分高興。她連忙吩咐宮人拿來準備好的厚禮。
宮女呈上來,安如錦看了一眼不由眼角跳了跳。托盤上都是各種各樣的奇香,奇楠香、安西沉、檀香、甚至有一塊巴掌大泛白的龍涎香。
彆的不說,這龍涎香就市麵上難尋的好香料。更不用說那一塊大大厚重油滑的奇楠香。想當初她進行香道考試時,最後一局定勝負就是因為她有一塊拇指大小的奇楠香。
這托盤上的香料足足有幾千金,甚至幾千金都不一定能買到這麼齊全的香料。
安如錦笑了笑:“雲太妃這禮太重了。如錦不敢收。”
雲太妃連忙道:“收下吧,這也是太後娘孃的一番心意。”
安如錦推拒了幾次實在是推拒不下,這才收下。雲太妃請了安如錦留下來用午膳,和她商議了許久這才命人送她回去。
安如錦離開錦華宮,正要到甘露殿,忽然有一位小宮女半路攔住她,道:“安禦侍,皇上找您。”
安如錦心中微微詫異,不過一想這幾日蕭應禛天天去上林苑時常要她伴隨聖駕,心中也就不疑有他。
安如錦對身後跟著的宮女們道:“你們先去甘露殿把東西放著吧。我去去就回。”
她說完隨著小宮女向上林苑而去。
小宮女在前麵帶路,一路上她走得很快,不一會就和安如錦拉下了長長的一段距離。
安如錦心中狐疑,正要喚住她。忽然身後傳來一道慵懶的聲音。
“沒想到要請安禦侍見一麵還真的很難呢。”
安如錦隻覺得頭皮一下子炸開,渾身毛骨悚然。她猛地回頭,在不遠處一身暗紫勁裝的蕭應瑄正斜斜靠在樹乾旁。
安如錦背後泛起一層冷汗。
她又被這人引入了圈套中!
“殿下到底想要做什麼?不知道假傳口諭是死罪嗎?”她厲聲道。
蕭應瑄一步步慢慢靠近,似笑非笑:“是嗎?”
他笑得很邪肆:“假傳口諭是死罪,那害死先皇又是什麼罪過呢?”
安如錦渾身僵住,動彈不得。
蕭應瑄笑得陰冷,猶如催命閻羅:“那木香粉你用了吧?若是沒有用,怎麼可能父皇說死就剛好在孤不在宮中時死了?”
安如錦聽見自己乾冷的聲音:“殿下這是汙衊!什麼木香粉?如錦沒有聽說過。”
“哈哈……”蕭應瑄笑了起來。他笑得很暢快,似乎再也沒有什麼比這個笑話更好笑了。
安如錦死死盯著他。眼前的人是惡魔吧,不然為何會一直不放過她,一而再地出現在她的麵前。
蕭應瑄懶洋洋抱著手臂看著安如錦:“好吧。就算本王汙衊,可是這件事若是告訴最寵愛你的皇上,你覺得他會猜出什麼呢?”
“為何杜善會將孤攔在宮外?為何他那麼剛好傷勢反複隻能在宮中養傷?又為何他的幕僚謀臣那麼剛好在最合適的時機在宮中待命?……”
他的聲音猶如惡毒的詛咒:“若是巧合這一切怎麼可能發生呢?還有那永遠也查不到的刺客,到底是誰一手安排?”
“你!”安如錦已麵無人色。
蕭應瑄目光如錐:“刺客是孤安排的嗎?條條證據指向孤,你覺得孤有這麼笨嗎?”
四月的天氣早就褪去了寒冷,可是她卻覺得手足都凍僵了。
良久,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冷笑道:“殿下是來事後喊冤的嗎?那刺客若不是殿下的人又是誰的人?”
蕭應瑄冷笑:“孤可以說,孤輸給他的,隻是差幾個誓死效忠的屬下罷了。誰可以為他做到這個地步,你心裡應該有數。至於你,不也是如此嗎?”
他靠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你可是為了他,把父皇都給殺了呢!”
“不!”安如錦疾步後退,冷冷道:“不是我殺的。先皇是自己中風而死。殿下想要置我死地的心思可以收起來了。現在的我不是殿下可以威脅的人。”
“置你死地?不不……你錯了。”蕭應瑄輕撫她慘白的臉,笑得十分曖昧,“孤怎麼會捨得?你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孤還要用你呢。”
安如錦咬牙:“你做夢!”
她沒有什麼可以受蕭應瑄的鉗製,除非再吃一次七日斷腸散。但是這樣拙劣的伎倆她不信他可以一而再用在她的身上。
“做夢嗎?”蕭應瑄眼中泛起亮光,那亮光名曰野心。
他似笑非笑看著安如錦:“孤會讓你知道什麼纔是孤的真正實力。”
他說完一揮手,有一個小內侍拿著一隻兔子遞給安如錦。安如錦不明所以,隻是不接。
“怎麼不收下?這可是孤前些天獵到的獵物呢。”他笑。
安如錦抿緊唇。
蕭應瑄笑了笑。他笑著看著安如錦,抓起兔子慢慢捏緊手掌。安如錦看著兔子在他手中痛苦地掙紮。
不知為什麼她忽然覺得胸腹間一陣窒息。那隻手,那掙紮的兔子……彷彿就是那一天的她。
她終於忍不住撲上去搶過兔子:“你做什麼?!”
“看吧!這就是你的弱點。”蕭應瑄笑得很陰沉,“孤可以威脅不了你,可是你總會有弱點。你總會有關心的人。當你和孤作對的時候,死的不一定是你,但是一定是你想不到的人。”
“彆忘了,就算不是你殺了先皇。先皇也因為你而死!等他真正知道後,你又該怎麼辦呢?”
安如錦怵然而驚。她抱緊了兔子,看著蕭應瑄哈哈狂笑著離開。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從心中升起。
她又該怎麼辦?!這一次,她又該怎麼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