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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美人 第一百二十二章 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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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後緩緩睜開眼。她搖頭:“你不用勸哀家了。她不會聽的。慶元的性子和先皇一樣執拗。唉……”

她忍不住又落淚:“哀家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雲太妃跟著歎氣。碰上慶元公主這樣性子的確是十分為難。

太後看見安如錦,問:“你認了她做義女了?”

雲太妃向安如錦使了眼色。安如錦跪下磕頭:“拜見太後娘娘。”

太後沒什麼心情。她擺了擺手:“好孩子,哀家備了了一份賞賜,等會讓紫鵑給你。”

她說完對雲太妃道:“妹妹,如今你說怎麼辦纔好?慶元說要去做姑子去,哀家恐怕真的敢這麼做。如果真的是鬨了去。那哀家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說著又抹眼淚。

雲太妃欲言又止。太後問:“妹妹有什麼話就說吧。”

雲太妃猶豫了良久才道:“公主看上有婦之夫傳出去不好聽。但是若是蘇侍郎沒有妻子呢……”

太後眼中立刻亮起。

安如錦此時心中暗湧翻騰。她如果自己從前嫁給了蘇淵後,要是遇到這事會怎麼樣一種心情。但是她深深明白,宮中女人一旦看中了什麼東西是一定要弄到手的。

慶元如此,太後亦是如此。

為了一樁婚事,太後能把全京城最好的貴公子放到慶元公主麵前任由挑選。讓隻是個侍郎的蘇淵回去休了原配又有什麼難的?

總歸是一紙休書罷了。

她心中輕輕歎息,不知是為自己慶幸,還是為了那素未謀麵占了蘇夫人的女子感到不幸。

果然太後道:“這哀家也想過,隻是此事太過損陰德。皇上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雲太妃歎道:“那是當然。隻能召來蘇侍郎,讓他自己想清楚。”

太後愁眉苦臉點頭:“隻有這個辦法了。”

雲太妃和太後切切商量。安如錦在一旁沉默聽著。太後被雲太妃勸了半天終於雲開月明。她有了心情,對安如錦道:“聽說皇上沒有準皇後的奏請讓你脫了宮籍。哀家改天跟皇上說一說。”

雲太妃喜道:“這便是最好了。皇上仁孝,一定會聽姐姐的話的。”

太後黯然歎道:“好是好,總歸不是哀家親生的……”

她的麵色隱隱有懊悔,應該是後悔當初為何隻親近齊王蕭應瑄,為何不

安如錦跪下謝恩。

雲太妃又說了一些話,直到看到太後麵露倦色這才帶著安如錦離去。離開元寧宮之前,太後的賞賜下來。八件精美宮裝,兩柄翡翠玉如意,其餘珠釵胭脂水粉等不一而足。

雲太妃對她道:“我兒,以後你可以不用穿那女官服,穿太後賜下的宮裝在宮中沒人可以說什麼。”

安如錦乖順。

她慢慢回了甘露殿,身後的宮女捧著大大小小的賞賜神色歡喜。天邊的暮色四合,霞光照在宮殿的琉璃金頂上,一片流光溢彩。

她慢慢走在這金光鋪滿的道上,放眼看去,遠遠的黑暗慢慢席捲而來。

……

暮色沉沉,香爐中香霧沉沉,上好的沉水香都驅不散整個殿中的落寞。

安如錦慢慢調著香爐的炭火,如今她已很少做這種瑣碎的事。隻是今日她忽然想要如此。沉浸在這香中就能讓她暫時忘了一切的煩擾。

香道重的是寧心靜氣,祥和安寧。

她看著眼前彌漫出來的香霧,漸漸恍惚,連外麵傳來的嘈雜聲都沒有注意。

殿門緩緩開啟,蕭應禛走了進來。

空曠沉靜的大殿中,她獨自一人垂著螓首。今日她沒有穿著女官服色,而是穿著白日那一件茜素紅的長裙,長裙拖曳,勾勒出她妖嬈美好的身軀。

她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靜靜看著香爐。

蕭應禛忽然停住腳步。他久久看著她。眼前佳人如畫。她眉眼低垂,婉約又溫柔。

昏黃的燭光灑在她的身上泛出柔和的光芒。

她在那邊,似乎從未離開過,沉水香彌漫出香霧將她籠罩,她坐在其中,如夢似幻。

滿身疲憊就這樣消失不見,心都要隨著她沉靜下來。

安如錦默默出神不知時辰,忽然肩頭傳來力道,一雙修長的手扶在她的肩頭。她醒過神來,一回頭看見蕭應禛的臉。

她急忙伏地:“如錦拜見皇上。”

她身上衣衫隨著動作而翩然而過,拂動了一室暗香。蕭應禛忽然覺得眼前的人越發看不清楚。

安如錦等了半天不見頭頂有回應。她忍不住抬起頭來。

蕭應禛目光一閃,問:“你怎麼在這出神?秋荷和姚燕呢?”

安如錦這時才發現兩人早不知道哪去了。她自責:“是如錦不好,沒有讓她們在這值夜。”

每夜蕭應禛都要批閱奏摺半夜纔回來,年輕的女官都是十幾歲的花季少女,一個個都熬不了夜,於是時常剩下她在甘露殿中。

久而久之,她們都習慣了。沒想到今日蕭應禛會問起。

蕭應禛神色複雜看著她:“你每夜都這樣等待朕,辛苦嗎?”

安如錦愣住。

辛苦嗎?

她想說不辛苦,但是卻又覺得今夜的蕭應禛怪怪的,好像並不是真正在問這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她垂眸:“皇上不喜歡如錦等待在這裡嗎?”

蕭應禛看見她明亮的眼神寫滿了落寞,忽然接下來的話再也問不出口。

他握住她稍顯冰冷的手,問道:“今日順利嗎?”

安如錦微微一笑,慢慢說起了今日之事。蕭應禛在一旁聽著,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殿外,夜色深沉,殿中香氣嫋繞。

往日萬眾矚目的甘露殿也變得平靜。

他聽到慶元公主擇駙馬的倔強,搖頭:“慶元太孩子氣了。”

安如錦試探問道:“皇上會賜婚嗎?”

蕭應禛搖頭:“不會。”

不知為何安如錦一顆心慢慢放了回去。看來他心中有是非曲直,她還不必太擔心。她鬆了神色。

蕭應禛忽然看向她,慢慢道:“皇後今日又跟朕說要給你脫了官籍。朕沒有答應。”

安如錦看向他。她的眸光清澈似水,不染一點雜質。

蕭應禛久久看著她。他的眼掠過她的眼,這雙眼睛太過明亮,一想到從今以後他也許每天晚上回來就無法看見。他忽然覺得不適。

人,果然不可以習慣。

一旦習慣,就無法擺脫。

他慢慢道:“朕還想留你一陣子。”

安如錦笑了。她柔柔依在他的懷中。

此時無聲勝有聲。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也許到了最後她自己都不知道。

蕭應禛沉默摟著她,神色深沉。

他又加了一句:“不過你已是太妃之女,小小的禦侍已不合你的身份。從明日開始你便是甘露殿的大尚宮。”

安如錦微微一笑,沉入了他的懷抱中。

禦侍也好,大尚宮也罷,甚至所有後宮人都眼饞的宮令女官也好,她都已不放在心中。

在這漫長的夜,在這晦暗不知前路的惶恐中。她隻要他的寵愛令她可以再多走一步,再一步……

……

夜,同樣籠罩著中宮。

皇後看著銅鏡中卸妝了的自己。銅鏡中的女人青春還在,可是卻沒有半點過人的顏色。她歎了一口氣。

身後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官悄悄上前為她整理一頭又黑又亮的長發。皇後很愛惜自己這一頭烏發,用的是最好的花膏香發油每天塗抹。

她姿色平平,也就這一頭長發可以讓她自傲。

皇後對這女官道:“夜深了,皇上應該不會來了。張尚宮收拾了就退下歇息吧。”

張尚宮目光閃了閃,問道:“今日皇後與皇上說的事,皇上同意了嗎?”

皇後皺了皺眉,半天才道:“皇上說,安禦侍是先皇太祖母的人,他想多留一段時日。”

張尚宮一邊為皇後梳理長發,一邊歎氣:“可是這不符宮規啊。長此以往,後宮會有怨言。”

皇後歎氣:“這本宮怎麼會不知?可是本宮說了幾次皇上都不準,再提,皇上也許會以為本宮有私心。”

張尚宮聞言,失笑:“皇後如此想就不對了。您與皇上是結發夫妻,就算有什麼私心也是為了夫妻恩愛。有何錯?”

皇後搖頭:“張尚宮不要勸了。本宮是皇上的結發夫妻,也是一國之母。身為皇後去嫉妒一介小小女官,傳出去成何體統?”

張尚宮忽然道:“那皇上也留不住這安禦侍,遲早要冊封的。皇後這個美意,老奴不太明白。”

皇後沉默。

張尚宮憂心道:“難道皇上真的如後宮的人傳言,受了這安如錦的蠱惑?”

“放肆!”皇後猛地抬頭,聲音嚴厲:“張尚宮,你是宮中老人怎麼可以說這種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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