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美人 第二十二章 初露鋒芒（七）

    殿中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盯著安如錦。雖然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香品，但是聽了周女官的話看來她要做的香品有點古怪。

不過這個時候不是關心彆人的時候。很快，宮女們把秀女們需要的香品原料拿來。

四位女官們上前一一檢查記錄。世上的香料多不勝數。一種香可以和無數種的香料調成無數種的香。所以香道才那麼有趣，曆經好幾朝都興盛不衰。

眾秀女屏息凝神，專心致誌用手中的工具開始切碎和研磨。安如錦看著眼前的東西：一小塊自己帶來指頭大小的黑色木頭、方纔辨出的老山檀香、砂仁、豆蔻、一小罐蜂蜜。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操作起來。那小塊指頭大小的木頭早就是洗淨陰乾了。她先切成小塊然後研成粗粉待用。然後清理乾淨小石磨，將老山檀香磨成細粉。做好這一切後，一旁還有砂仁、豆蔻十分新鮮。她取適量達成泥然後混合加入適量檀木粉為合為丸。這香丸大約梧桐果大小。最後她拿起那截小木頭磨成的粗粉輕輕壓入香丸中。

一枚大約鴿蛋大小的香丸就成了。不過這還不是最後一步。她拿來一把扇子對著香丸輕輕扇。

身邊傳來輕笑聲。

“哎，她是在乾嘛？給香丸扇風？”

“她是想陰乾香丸吧？竟然這麼傻，哈哈……”

“看她做的是陰乾法成的香丸吧？這陰乾法沒有一天兩天香丸怎麼成？她莫不是傻了？”

“哈哈，低賤寒門出來的果然給她好香料都做不成。這次她輸定了！”

最後一句說得分外刻薄。安如錦忍不住回頭，正好對上茹佩幸災樂禍的眼神。安如錦看向她手中的香。一塊小小的圓餅狀，看不出是什麼香來。

茹佩拿著手中的香餅，得意看了她一眼：“知道這是什麼香嗎？”

安如錦笑了笑，淡淡道：“知道，宋香。”

茹佩臉色一下子變了。她沒想到安如錦眼睛這麼尖一下子認出了她的香。

茹佩惱火：“你方纔是不是看了我的調配香？”

安如錦微微一笑：“茹佩姐姐覺得我有必要偷看嗎？”

茹佩頓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安如錦這一句話在她聽來簡直狂妄至極。她的意思難道是她壓根不用偷看她製的香？就如同大人不用去關心小孩子到底玩的是泥巴還是小玩意？

安如錦回敬了茹佩後就專心致誌去給她的香丸打扇子去了。很快時間到了，其餘秀女也大部分完成了手中的香料。

周女官一一看過然後點評。她拿起姚燕手中的瓷盤，瓷盤上麵是一堆黑乎乎粉末狀的東西。她輕輕嗅了下，眉心微皺，問道：“你做的是什麼？”

姚燕道：“是篆香粉。”

周女官麵上浮起不悅：“隻是篆香粉嗎？”

“是的。”姚燕低頭，“想要按時辰，就隻能做香粉。”

周女官眼中滿是失望：“你做篆香粉算起來也是中規中矩。點一下，我讓其他三位女史品品看。若是不好，雖然你是我的弟子，我也不能收你。”

姚燕天上一紅，頓時喏喏。安如錦眼中也帶了詫異。她沒想到周女史竟然這麼鐵麵無私，本以為她來插手香道考覈是為了讓姚燕穩當女史，卻沒想到她竟是如此。

姚燕在眾人的注視下點燃香粉。頓時一股沁涼的馨香彌漫在殿中，令人聞了精神大振。周女官這時臉色纔算是緩和些許。

陳女史在一旁沉聲道：“看來這香粉中加了彆的香料，清新醒神。”

周女官問姚燕：“你加了什麼？”

姚燕低聲道：“加了一點銀丹草。”

陳女史詫異：“銀丹草不是藥嗎？你這香方難道是藥香？”

姚燕點了點頭。

周女官勉強臉上露出笑容：“這加入藥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陪香很關鍵，你這藥香粉配的君臣得宜，算是不錯。”

姚燕這時臉上的不安才轉成欣喜。看來這一關周女官已經過了。

周女官繼續看。其後幾位秀女有的也是同姚燕一樣做的都是最普通的篆香粉，可惜她們要麼沒有姚燕的香粉搭配的嫻熟，要麼就是輸在沒有新意。除了程杏的百合香丸讓人耳目一新外，其餘周女官一一看過，都搖頭不滿意。成女史照舊笑眯眯的。陳女史一如既往麵色嚴肅。

到了茹佩這一排。周女官上前看了一眼，問道：“是宋香？”

“是的！”茹佩恭敬應了一聲，然後低頭的時候挑眉看了一眼安如錦，充滿了挑釁。

安如錦恍若未覺，隻是有一下沒一下地繼續給香丸打扇子。周女官檢視了茹佩的香丸，忽然捏了下，香片頓時一分為二。

這下茹佩的臉色變了。周女官淡淡道：“你製的宋香不夠結實。乾茉莉花與鮮側柏葉疊成圓餅。側柏葉在下，茉莉花在上，要鬆而不散，燃起來纔不會太快。沉香太多，會蓋掉花香。”

她指出茹佩的宋香缺陷。茹佩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如果按著周女官的說法她這個宋香失敗了。而失敗的下場則是無法成為掌香女史。

“不不……不，周女官，你聽我說，我都是按著書上教授的做的宋香。一定不會有錯的。”茹佩急忙辯解。

周女官道：“你做的宋香雖然法子是對的，但是做法和用量都不對。照本宣科也許有時候管用，但是你若是沒有用心去專研香道，也隻是得了皮毛而已。”

茹佩麵如土色。她哀求看向成女史。沒想到成女史卻是笑嗬嗬的沒有去看她一眼。

茹佩心中沉到了穀底。她暗自咬牙：成女史這個狡猾的老狐狸，收了錢竟然一點都不幫忙。

周女官又檢查了秋荷的香。她微微詫異：“你製的是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