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美人 第六十三章 斬情絲
納蘭韻被她臉上的神氣嚇得連連退後。
安如錦彷彿沒有看見，冷冷看著她：“安郡主可以回去了。你所見的就是你心中所想的。若是你不相信，大可以去問問漢王殿下。”
她說完再也不看納蘭韻一眼，轉身匆匆離開了錦宮。
納蘭韻定定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瞬間失了魂一樣……
……
安如錦照舊在沐香殿中做事。日子照舊，可是似乎又有什麼不一樣。她當上沐香殿總史，管著其餘六位掌香女史。事井井有條，往年這個時節應該是司飾典最忙碌的時候，沐香殿卻是一片輕鬆。
手頭的活兒很快做完，沐香殿中的幾位女史隨意做著手中的活兒，說著宮中的新鮮事。
秋荷道：“聽說了沒有？安郡主前兩天生病了，她大病了一場就去苦求太皇太後讓她出宮。”
眾人都愣了下。安如錦正在縫著一個香囊，她聞言手中的針線頓了頓。
姚燕皺眉：“出宮？安郡主不是一向身子不好嗎？怎麼可以出宮？”
程杏也道：“安郡主都在宮中好多年了，再出宮可不是要了她的命嗎？太皇太後一定不會答應。”
秋荷立刻道：“可不是！太皇太後平日將她疼得如眼珠子一樣寶貝，怎可能放她出去？可是啊這次安郡主不知道是怎了，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非要出宮。最後太皇太後不得不準了她，還把納蘭家的叔伯伯嬸們都叫進宮來仔細吩咐。”
王三娘子嗬嗬笑了兩聲：“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安郡主出宮了對自己纔好。在宮中，成日被人指著脊梁骨說三道四的，還真不如出宮呢！”
安如錦隻是沉默。
秋荷見她不吭聲，捅了捅她道：“安女史在想什麼呢？這事你怎麼看？”
安如錦淡淡道：“我怎麼知道？安郡主出宮了也許是要過個好年吧。”
王三娘子一聽這話，大笑撫掌：“說到過年，我們沐香殿最近各位小主們賞了不少好東西，我去找禦膳房的小湯公公說一說，到時候給我們一個小爐灶，還有一些豬羊下水。我們過年夜來涮銅鍋吃。”
一聽到有好吃的吃食，眾人紛紛忘了方纔的話頭，立刻興致勃勃商量大年夜怎麼過。秋荷姚燕等卻是半是傷感半是興奮。
她們今年是第一年離家入宮，這一輩子除非是偶爾有事外出的話是不可以出宮的。至於見家人更是十分艱難。王三娘等幾位老女史則是家中沒有什麼親人，自然是更看重在宮中怎麼過節。
安如錦在她們嘰嘰喳喳商討的時候，悄悄出了沐香殿。
外麵寒氣一下子撲麵而來。她長長舒了一口氣。
“安女史嗎？”有個小宮女前來。
安如錦見過她，問道：“周女官有什麼吩咐嗎？”
小宮女迅速看了她一眼：“周女官讓安女史去一趟。”
安如錦心中重重提起。難道周女官知道了什麼？知道了那一夜……
她麵色白了白，半晌才道：“好，妹妹先回去，我這就去。”
小宮女卻是不走：“安女史還是跟著我去吧。周女官已經在等了。”
安如錦心中越發忐忑，不過如今要想做什麼卻也來不及了。她硬著頭皮跟著小宮女到了元寧宮。
周女官正在側殿的一間屋子中處理事，四周來來往往都是元寧宮中上下的管事。她聽見周女官一個個細細吩咐，都是在吩咐如何安排安郡主出宮的事。
安如錦等了許久，小宮女這才傳她進去。
周女官見她來了，從暖炕上起身，笑道：“讓安女史久等了，今日正好有事要問問你。”
安如錦見她麵上帶笑，心中鬆了幾分。隻要不是問那一夜的事就行。
周女官見她拘謹，失笑：“沒什麼大事，你且看看安郡主帶出宮的香丸夠不夠。”
安如錦頓時愣了下。她接過周女官給的冊子。她纔看了一眼心中重重一跳。她抬頭果然看見周女官帶笑的麵上，一雙眼中都是鄭重。
這裡麵是翠雲龍翔的配方，而且還是她寫給鹹寧宮錦婕妤的。隻不過她手中這一份是鹹寧宮手抄的。她原本給錦婕妤的香方留了個心眼，藉口香方古法不可隨意傳給彆人所以口述而已。
她猶豫了一會，問：“周女官，這……”
周女官揮退身邊的宮女，沉聲道：“這是紫華宮的人拿給皇後娘孃的。皇後娘娘看了很不悅，要不是到年關不宜生事恐怕就要治罪錦婕妤。你看看，這香方有什麼不妥？”
安如錦道：“這香方用料僭越了。按道理，這香方中龍涎香的分量隻有皇後娘娘可以用。錦婕妤未入嬪，不可以用。”
周女官皺眉看著她：“這香方是你寫給錦婕妤的嗎？我不記得錦婕妤宮中有會調香的人才。”
安如錦垂下眼簾：“周女官明鑒，如錦不敢如此大膽妄為，這香方是錦婕妤拿給如錦，還讓如錦按著上麵的配方分量製了香塔。奴婢有說過這用料僭越了，但是錦婕妤執意不聽。”
周女官見她神色鎮定，知道這事她應該關係不大。她長長吐了一口氣：“你啊！你差點惹了大禍。如今錦婕妤得罪了皇後和林貴妃，年後恐怕就要被內務府問罪了。你還是趕緊把自己從這事給摘了出去。”
安如錦神色不變：“如錦隻是奉命行事。相信皇後娘娘一定會從輕發落。”
周女官笑了笑：“好吧，說不過你這丫頭。不過錦婕妤在宮中向來跋扈，又屢次對皇後不敬。這次也算是給她一點教訓。隻要和你沒有關係就行。”
她說著隨意把香方放在一旁。安如錦心中緊繃的弦終於鬆了。她正要行禮告辭。
周女官忽然皺眉問道：“最近你有見過漢王殿下嗎？”
安如錦腳步微頓，低頭：“見過，但是隻是問安而已。”
周女官又問：“那安郡主可有求你帶她去見漢王殿下？”
安如錦一顆心砰砰跳動起來。不過很快，她淡淡道：“有，不過奴婢說不知道漢王殿下在哪兒。安郡主失望而回。”
她的話半真半假。周女官麵上頓時籠罩憂愁：“果然是個傻孩子……這個傻孩子太過癡情，在宮中，癡情可是會害死人。她終究和漢王殿下有緣無分了。”
“還好漢王殿下揮劍斬情絲，斷了安郡主的念頭。不過安郡主能出宮也好躲一躲風頭，等過陣子兩位皇子都大婚後，太皇太後再打算悄悄為她賜婚……”
她長歎：“罷了，你下去吧。以後不許和彆人說起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