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驕子對我真香了 第42章 加更(三合一) 他的手指剛好能填滿那…
加更(三合一)
他的手指剛好能填滿那……
陳寧安緊挨著楚錚,
好奇地看著他忙活,過了會兒,楚錚猛地甩出一道靈力,
撿回來一隻錦雞:“齊活兒。”
之後禦劍的速度很快,
沒幾瞬,
兩人就回到了剛才的洞府前。
陳寧安這才發現,
這一排有好幾個洞府,剛才那個應該是楚錚用來睡覺休息的,這一間應該是煉丹的。
楚錚拉著他,一會兒往這兒走,
一會兒往那兒走,單手忙活著各種事情。
陳寧安有些餓了,但是看楚錚這樣,應該是要先煉丹,
他忍著沒吭聲。
丹爐底下燃起了火,
陳寧安瞪大眼睛,
眼睜睜地看著楚錚把剛才處理好的東西丟進了丹爐裡。
如果是前麵那些東西,他還能當做是靈草,
是在煉丹,可是後麵他竟然把那隻雞剁碎,全丟進了丹爐裡。
陳寧安滿心震驚,
練什麼丹要用得著雞啊!
這隻雞難道不是給他吃的嗎?
“二少爺。”陳寧安驚詫地詢問,“您這是在乾什麼呀?”
楚錚皺著眉看他:“你看不出來嗎?我在做飯。”
“做飯!!”陳寧安聲音都有些叉劈了。
楚錚眉頭皺得更深了:“你真讓火毒蜂給蟄傻了,這麼明顯你都看不出來?”
誰做飯是用煉丹爐呀!
陳寧安搓了把臉,木然道:“現在看出來了。”
頓了頓,他忍不住問:“您怎麼想著用煉丹爐做飯呀?”
楚錚將手裡的青果一劈兩半,把裡邊的汁水擠進煉丹爐裡:“這樣入味。”
“……”陳寧現在腦子很混亂,
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認知。
“二少爺,您怎麼會做飯呢?”
“你又說什麼蠢話,我自己一個人在山上,沒辟穀的時候不做飯,我吃什麼,喝西北風嗎!”
陳寧安滿腹不解:“家裡沒來給您送飯嗎?”
楚錚調整了一下火勢:“十歲之前,有人過來送飯,後來我嫌煩,不喜歡彆人待在我的地方上,就開始自己動手做。”
陳寧安又搓了搓臉。
丹爐前隻擺了一個蒲團,楚錚又扔出一個蒲團,並排放著,然後拉著他坐下。
陳寧安看著眼前這個兩個腦袋大的丹爐,不由得出神。
雖然他不確定這到底是個什麼品級的丹爐,但是就看它這色澤和質地,肯定是個高階法器。
他之前上課時,其實很想學習煉丹,可是他的靈力不夠,沒辦法長時間的熔煉藥材,隻能作罷。
一股香味,將他飄遠的思緒拉回來。
楚錚一邊操控火勢,一邊閒聊:“煉丹跟做飯其實是一回事,都是把各種東西丟進去熔煉,讓它們達到最完美的狀態,我學會做飯之後,煉丹的能力大有提升,而且還有助於悟道修行。”
陳寧安扭頭看他,沉默了兩下,非常真心實意地說:“二少爺,您真厲害!”
楚錚轉身跟他對視,忽然伸手去摸他的後背:“這條鞭痕是怎麼回事?”
話題轉得太遠,陳寧安一時怔住了。
隔著一層披風和裡衣,楚錚的手指精準地沿著那條鞭痕滑行。
陳寧安僵了下身子,然後緩緩放鬆:“被人抽的。”
楚錚拍了一下他的後背:“淨說廢話,我知道是被人抽的,怎麼抽的?為什麼抽你?”
陳寧安道:“之前我在一家礦上做工,那兒的石頭很重,我剛開始搬有些吃力,速度慢,就捱了打。”
楚錚聽完沉默了。
問這些有什麼用呢,已經挨完打了。
他撤回自己的手,從乾坤袋裡掏出一盒玉膏給他:“把這個抹身上,一天抹兩回,估計兩三天就能消掉。”
陳寧安搖了搖頭:“不疼不癢的,不用管它。”
“少廢話。”楚錚塞到他手裡,“按時抹,一次都不許落。”
陳寧安有些無奈:“二少爺,真用不著。”
楚錚煩躁地嘖了一聲:“我看著煩,見了添堵!”
陳寧安沉默了下,輕聲反駁:“二少爺,您平常見不到的,它不會礙您的眼。”
這次輪到楚錚沉默了。
少頃,他沉下臉,瞪著陳寧安:“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能不能聽話?”
陳寧安斂下眼皮,垂首道:“是,我記住了。”
楚錚瞥了一眼丹爐,伸手解開他的披風:“現在就塗藥,等弄完正好吃飯。”
陳寧安點頭:“是。”
他把自己的上衣從後邊拉上來,堆到脖頸處,然後單手擰開藥盒,手指沾了一些藥膏,摸索著抹在背上。
抹好後,他沒著急放下衣裳,等藥膏晾乾。
“這就抹好了?”楚錚皺眉道,“你抹勻了嗎?所有的疤都抹上了嗎?”
陳寧安後腦勺也沒長眼睛,他怎麼知道抹成什麼樣子了。
“抹勻了,都抹上了。”
“是嗎?”楚錚語氣懷疑,“我不信,你轉過來給我看看。”
陳寧安腰身往後退了退:“抹勻了,您彆看了,省得再添堵。”
楚錚拽著他的手,往自己身邊拉:“我添堵關你什麼事,你不堵不就行了。”
“……”陳寧安沉默了。
楚錚扳過他的肩膀,去看他背後的情況,忍不住斥責:“你可真能睜眼說瞎話,這抹得什麼啊!亂七八糟的,好多都沒抹上。”
陳寧安拿起藥盒:“我再抹一遍。”
“你算了吧,後腦勺又沒長眼睛,再抹兩遍還是這樣。”楚錚拿過他手中的盒子,扣了大大一坨,沿著鞭痕的頂端,順著往下抹。
粗糙的指腹落下來時,陳寧安的脊背瞬間緊繃,他腦袋垂得很低。
楚錚的眼神落在脊背中間繃出來的凹痕上,他抹藥的手頓住一刹。
這條脊溝從後頸一直蔓延到褲邊,雪色的肩胛骨上覆著一層薄而緊實的肌肉,腰身最窄的那一截,再往下一些,有兩個不深不淺的腰窩。
楚錚盯著自己的指腹看,又看了眼那個柔軟的淺窩,他忍不住伸手按了上去。
“啊……”陳寧安悶哼一聲,跟條被扔上岸的魚一樣,他的腰身劇烈彈動,手肘猛地杵在了楚錚胸膛。
楚錚咬牙忍著沒出聲,他撚了撚指腹,他的手指剛好能填滿那個腰窩。
陳寧安緊抿著嘴,忍著那股酸癢過去,他仰頭去看楚錚,蹙著眉道:“二少爺,您突然戳我乾什麼?”
楚錚錯開他的眼神,低著頭,繼續給他抹藥:“你彆給我潑臟水,我沒有戳,隻是按了一下。”
重點是這嗎?
陳寧安張了一下嘴,又抿住了。
楚錚細致地給他塗抹藥膏。
明明這就是一個男人的後背,沒什麼特彆的,很普通,上麵什麼都沒長,沒有多出一雙眼睛,也沒有多長倆手,什麼圖樣都沒有。
楚錚自己也有,但是他總覺得這個後背漂亮一些,而且有些黏人,像金玉糕,眼神落上去就被黏住了,不太好撕下來。
楚錚快速把這條鞭痕抹了一遍藥,然後強行移開眼神,手上掐了個訣,引來一股微風,輕輕在陳寧安後背吹拂。
等了一會兒,他放下陳寧安後背的衣裳,拿起披風,披在他身上。
陳寧安自覺攥住一根帶子,楚錚的手指靈活地繞了兩圈,給他係了一個整齊的結。
陳寧安將披風攏嚴實,往後退了退。
楚錚瞥了他一眼,轉過頭,不高興地撇了一下嘴:“捂這麼嚴實,跟誰要看似的,用得著這麼防我嗎?”
陳寧安聽完這番指責,不由得愣住,他有些氣惱:“二少爺,我是因為冷!”
楚錚立刻扭過頭看他,更不高興了:“冷你不早說!”
“……”陳寧安道,“剛纔在抹藥,冷我也不能穿衣裳。”
楚錚打了個響指:“我可以布結界。”
陳寧安看著他,平靜道:“那您為什麼沒有早點布結界呢?”
楚錚聲音低了些,眼神從他腰上一掠而過:“我剛才沒想起來。”
陳寧安點了點頭:“二少爺,您這麼天資非凡,都有遺漏的時候,更彆提我這種普通凡人了。”
楚錚被噎了一下,他皺了皺眉:“吃飯!”
陳寧安朝他伸出另一隻手,兩人雙手交握,功法執行片刻後,陳寧安的右手終於獲得了自由。
楚錚掏出了一套桌椅,還有碗筷。
陳寧安擡眼去看,感覺材質很相似,應該同一種木頭做的。
楚錚操控著煉丹爐,把裡頭的東西倒在桌上的木盆裡。
兩人起身坐到椅子上。
木盆就擱在陳寧安麵前,過於濃鬱的香氣撲了他滿頭滿臉,肉香中摻雜著一些果酸味,陳寧安嘴裡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口水。
楚錚在一旁拿著冊子翻看,餘光卻一直注視著陳寧安的表情。
陳寧安夾了一筷子肉,大口呼呼吹了兩下,等不及它涼下來,就擱進了嘴裡。
有點燙,他嘶了兩聲,在嘴裡左右倒騰這塊肉。
楚錚皺了下眉:“你著什麼急,我又不吃,沒人跟你搶。”
陳寧安頭也不擡,夾起另一塊肉,含糊道:“……太香了,我忍不住。”
楚錚嫌棄地嘖了一聲,嘴角卻高高上揚,他咳了一聲,淡淡道:“今天有些倉促,做得一般。”
陳寧安附和地嗯嗯兩聲:“是,您說得對。”
楚錚哽住了,用腳踢他:“我說我今天準備的有些倉促,做得一般。”
陳寧安忍住笑意,他從善如流道:“是嗎?我覺得這已經是最好的了,特彆香,特彆好吃,比家裡膳房做得還好。”
“……”楚錚表情一言難儘,他對自己的廚藝水平還是有認知的,倒也沒有誇張到那個地步,他扭過頭不再看人,“行了,彆拍馬屁了,吃你的吧。”
“好!”陳寧安聲音裡泄出一絲笑意。
按理說,耳邊這種悉悉索索咀嚼的聲音已經聽習慣了,可是今天格外刺耳,楚錚靜不下心去看劍譜。
他來回翻了兩頁,深吸了口氣,轉過頭,手肘搭在椅背上,仰身靠坐,盯著人看。
陳寧安吃起飯來很專注,臉上的表情認真得像是在課室裡聽課。
這隻錦雞長得很肥大,肉質鮮嫩,就連胸脯上的肉也不柴。
陳寧安吃得很高興,沒一會兒,桌邊就堆了一小堆骨頭。
吃到六七分飽時,陳寧安跟往常一樣伸手去摸杯子,想喝口水解解膩。
楚錚往他手心裡塞了一把果子。
陳寧安捏起一個果子擱進嘴裡,清甜微酸的味道盈滿唇齒,他抿了下嘴唇,看著楚錚,開心地笑:“謝謝二少爺,您做的飯真好吃!”
楚錚看著他那張漂亮的笑臉,扭過頭嗯了一聲。
陳寧安吃了幾個果子解膩後,拿著筷子繼續吃飯。
一盆肉,幾乎吃得乾乾淨淨。
陳寧安撐得不行,肚子都難受了。
楚錚瞥見他用手摸肚子,忍不住說他:“誰讓你吃這麼多!這下好了,難受了,高興了吧。”
雖然難受,陳寧安心裡卻絲毫沒有悔意,他笑了一下:“您都做出來了,還這麼好吃,總不好浪費。”
楚錚不吭聲了,拉著他往外走。
這裡是一處山崖,極其平坦開闊。
眼下雖然夜幕降臨,但頭頂的月光明亮皎潔,都能看清身邊人的眼睫毛有幾根。
陳寧安隨著楚錚的步子走,按往常來說,飯後他都有兩刻鐘的休息時間,但是今天耽誤了這麼久,他剛睡醒沒多大會兒,也不累,便沒開口提。
楚錚沒說話,他左手拿著劍,慢慢地比劃劍招。
陳寧安沒什麼要做的,就著這月光,他慢悠悠地四處欣賞。
在這片空地上來回轉了四五圈,陳寧安估摸著應該有兩刻鐘了。
腹中的飽脹感稍微下去了點,至少沒那麼撐了。
他看著楚錚腦後甩動的馬尾,捋了一下自己額前的碎發,靜靜看著楚錚。
他纔看了沒兩下,楚錚就蹭的一下扭回頭看他。
陳寧安沒說話,拎著自己腰側的荷包掂了掂。
楚錚扔出手中的劍,手上一扯,把他帶到劍上。
沒一會兒,兩人來到冷泉下遊的一處深潭裡。
楚錚道:“把你要洗的東西丟進這裡頭。”
“好。”陳寧先掏出自己的衣裳丟了進去。
楚錚掐了個訣,水潭中升起一個快速旋轉的漩渦。
水潭上方是一個小坡,嘩啦啦的水流持續注入潭裡。
楚錚操控著衣裳來來回回地涮。
陳寧安看著潭中的景象,不禁心生擔憂,力道這麼大,彆把他的衣裳弄壞了。
“二少爺,這些衣裳都是乾淨的,稍微用水衝一下就好了。”
“行。”楚錚操控著衣裳甩了兩下,又掐了個訣,還在滴水的衣裳瞬間變得乾燥。
楚錚手一揮,這些衣裳懸停在空中,他朝陳寧安點了點下巴。
陳寧安點頭,他拿著荷包,一股腦把裡頭的東西全倒進了水潭裡,最後把荷包也扔了進去。
片刻後。
陳寧安挎著裡裡外外都無比乾淨的荷包,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謝謝二少爺!”
楚錚挑了一下眉,坦然承受:“剛才耗了我一些靈力,今兒又耽誤一天,你在這裡多待兩天,陪著我打坐吸納靈力。”
陳寧安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早知道這樣,他就自己一件一件洗了。
楚錚質疑地看著他:“你這是高興傻了?還是不情願?”
陳寧安立刻重新笑了起來:“高興,我太高興了!”
楚錚哼了一聲。
“但是……”陳寧安低著頭,聲音很輕,“族學還有課呢。”
楚錚嘖了一聲,語氣聽起來有些煩躁。
陳寧安說完就後悔了,他不可能讓楚錚遷就他的時間。
他立刻轉了話鋒:“那些課不聽也沒什麼,我在這兒再多待一天也可以。”
“得了吧。”楚錚捏了下他的虎口,“你本來上學就比彆人晚,再缺課,更落後了。”
陳寧安聞言一愣,拿不準他的意思,便沒開口。
楚錚道:“以後十三那日你上完課,下午直接過來,我讓族學把十七那天的課挪到下午,這樣你就在這裡多呆了一天,多睡了兩個晚上,差不多能把我一個月的靈力都渡給你。”
陳寧安驚訝地問:“您的意思是我們以後都在這山上修煉,您不回家了嗎?”
“不回。”楚錚禦劍朝洞府飛去,“來回一趟還要浪費我一個半時辰,以後你過來,咱們又能多省出一些時間修煉。”
這時間抓得也太緊了,陳寧安除了敬佩,其他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點點頭:“是。”
兩人回到洞府,並排坐在床上,麵前擺了一個茶幾。
楚錚右手執筆,專心推演劍陣,陳寧安左手拿著一本靈植圖解,認真地翻看。
外麵夜幕漆黑一片,洞府裡卻明亮得恍如白晝。
陳寧安看得眼睛有點累,他用手揉了揉眼睛,看著碧落蘭這一頁,眉心不由得蹙起,這長得跟馥幽蘭也太像了。
書上的圖樣看不清細節,陳寧安眯著眼,湊近了努力分辨。
身側的人久沒有動靜,楚錚側目瞥了一眼,眼神在陳寧安身上轉了兩個來回,又扭過了頭。
今天經了這一遭,陳寧安精力有些不濟,他合上書沒再看。
這時,楚錚從身上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丹藥扔進嘴裡。
陳寧安好奇地看著他:“二少爺,我現在體內有靈力,那我能吃辟穀丹嗎?”
楚錚嚥下嘴裡的丹藥,皺著眉思索:“我不知道,以前也沒碰到過你這種情況。”
頓了頓,他又道:“應該不能吃,築基大圓滿才能辟穀,你這一丁半點兒的靈力,連練氣一層的一半都不到。”
陳寧安忍不住失落,要是他能吃辟穀丹的話,每天就能多空出一些時間修煉。
“你彆這麼饞,辟穀丹不好吃。”楚錚引出一杯靈泉漱口。
陳寧安哽了一下,他哪有那麼饞!
感覺他在楚錚眼裡就是個貪吃的饕餮。
楚錚看著他鬱悶的表情,嘖了一聲,又拿出一顆辟穀丹,一分四瓣,拿出其中一瓣遞給他:“吃個試試,就算你吃不了,對你的妨礙也不是很大。”
陳寧安搓了一下手指,接過這瓣丹藥,期待地放進嘴裡。
突然,手被攥住了,楚錚把他手裡的那瓣丹藥又分了一半:“好了,你可以吃了。”
陳寧安捏著八分之一的辟穀丹,心情複雜地放進了嘴裡。
楚錚看著他叮囑:“你有什麼不對勁的,立刻跟我說,不要拖。”
“知道了。”陳寧安點頭,他咂摸了一下嘴,有點苦澀。
楚錚在他眼前攤開掌心,上麵擱了兩顆果子。
陳寧安拿起來,都擱進了嘴裡。
楚錚看了兩眼他鼓動的臉頰,扭過頭,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劍陣上。
時間一晃。
已經過了後半夜,陳寧安的困勁湧了上來,他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楚錚擡手一揮,麵前的桌子消失,他扯了一下手:“走,去洗漱。”
陳寧安抹去沁出來的眼淚,點頭道:“好。”
楚錚帶著他往另一個洞府走,進去後,陳寧安左右張望,這裡麵的陳設一應俱全,品色上乘,跟楚錚在家裡的擺設很像,隻是尺寸都小了一些。
楚錚平複心法,鬆開了陳寧安的手:“這是我小時候住的,裡頭什麼都有,以後你就在這兒收拾自己。”
他拍了下陳寧安的肩,轉身離開了。
陳寧安沒著急洗漱,他在洞府裡慢慢走著,一邊打量,一邊忍不住想笑。
這裡頭的床榻桌椅,尺寸都很小,腳都很低,他想起楚錚屋裡的那張榻,要是幼時的楚錚,估計要手腳並用才能爬上去,然後再蹦下來。
陳寧安笑出了聲,他彎著腰,拎了拎隻到他腿彎的小椅子。
椅不可貌相,看著小,分量卻不輕。
這麼重的椅子,楚錚小時候能搬得動嗎?
陳寧安笑著放下小椅子,朝浴房走去。
浴房裡有一條小溪蜿蜒下來,中間有個水池,蓄滿了清亮的水,溢位來的水,順流而下,消失在石縫中,看樣子是流到山崖下麵了。
洗澡的水,竟然是活水。
陳寧安看一眼這池水,就渾身發顫,這水一看就很涼。
他伸手去摸,果不其然。
這麼冰的水,洗完得凍僵了。
陳寧安打了個哆嗦,他忍下心疼,截斷兩頭的水流,用了一些靈力,將池水弄到溫涼,他趕緊跳進水裡,哐哐一頓搓洗,清去身上沾染的飯菜味兒後,立刻從水裡爬出來。
他快速套上衣裳,大步往外走。
回到剛才那個洞府,陳寧安徑直往床上去,把他冰涼的手放進楚錚半攏的掌心裡。
楚錚攥緊他的手,睜開眼看他:“你哆嗦什麼?”
陳寧安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暖意,低低嘶了一聲,他放鬆身體後,輕聲道:“浴池裡是涼水。”
“廢話,不然還能是熱水嗎。”楚錚道,“這是從地下靈脈裡引出來的靈露,能夠洗筋伐髓、淬體固魂,在這裡麵沐浴增益極大。”
陳寧安眼睛一亮:“對凡人有用嗎?”
楚錚道:“對你有用,你體質特殊。”
陳寧安另一隻泛涼的手在大腿上搓了搓,他往楚錚身邊又挪近些,點頭道:“那這水是個好東西。”
楚錚哼了一聲:“不好,我小時候也不可能用。”
陳寧安疑惑道:“那您現在怎麼不用了?”
楚錚道:“那地方太小了,身形施展不開,我現在都是在冷泉打坐,它們都是從地下引出來的靈露。”
陳寧安問道:“為什麼冷泉的水那麼涼?”
楚錚指了指頭頂:“那裡有從山頂流下來的雪水。”
陳寧安哦了一聲。
楚錚突然皺起眉,他瞪著陳寧安:“冷泉在浴房下麵,我剛才沐浴用了你的洗澡水!”
陳寧安跟他對視一眼,默默低下了頭:“二少爺,此事我不知情。”
楚錚哼道:“我說剛才沐浴時,怎麼聞到水裡有一股很淺的香味,原來是你,你沐浴用什麼了?”
“就是綠嫵姑娘著人給我送來的澡珠。”陳寧安從自己的荷包裡掏出一個小瓷罐。
楚錚沒去看他手裡的瓷罐,抓著他的手送到自己眼下,低頭去聞。
楚錚的嘴唇和鼻尖都結結實實壓在了陳寧安手背上,陳寧安僵了下,想往回抽手。
楚錚攥住他的手不鬆,深嗅了下。
撥出的熱氣打在手背上,陳寧安抗拒地縮手,他低聲喊了一句:“二少爺!”
楚錚身體一僵,耳根子迅速浮起一大片紅暈,他這個舉動,過於怪異,而且顯得輕浮。
陳寧安把瓷罐擱在他眼前:“真的是這個的味道。”
楚錚的嘴唇緩緩離開那片又滑又膩的膚肉,鼻息間的香味兒漸漸消散,楚錚放下陳寧安的手,撓了撓鼻子,又去摸後脖子,然後他擡起頭,麵無表情道:“用不著你強調,我聞出來了。”
空氣中又開始彌漫著那股尷尬的氣息。
陳寧安收起罐子,掏出枕頭和毯子,他轉過頭,背對著楚錚:“二少爺,我困了,想睡覺。”
“你想睡就睡,我又沒攔著你不讓睡!”楚錚察覺到陳寧安的躲避,語氣冷了下來。
陳寧安扭過頭看他,一張臉跟落了霜似的,尤其倆眼睛,嗖嗖冒冷氣。
看了兩眼,陳寧安就轉過頭,他徑直躺下,閉上眼準備睡覺。
最近一年,楚錚時常會這樣,突然莫名其妙地生氣,也不發火,就沉著一張臉,沒等他想好怎麼應對,這人氣已經消了。
少頃。
他拉了拉楚錚的手,手臂抻著不舒服,影響睡覺。
“二少爺,您往上坐坐,離我近點。”
楚錚哼了一聲,語調上揚,顯然已經消氣了。
即使已經見過很多次了,陳寧安還是覺得莫名其妙,他睜開眼,歪頭去看楚錚的臉。
楚錚衝他挑了下眉,揚著嘴角道:“你困了不趕緊睡,非看我做什麼?”
陳寧安默默移開視線,不想理會他的話,他輕輕踢了下腳:“我腳邊兒有點冷,感覺跟腦袋邊兒的溫度差了很多。”
楚錚看了眼他的腳:“剛才咱倆坐得近,我布的結界能把你罩嚴實,現在你躺下這麼長一條,腳離我遠了,結界不夠用了。”
陳寧安搓了搓泛涼的雙腳,他感覺膝蓋以下都涼颼颼的:“您的結界能再布大點嗎?這稍微小了些。”
楚錚嗬嗬道:“你當我的結界是不要錢的空氣嗎,結界消耗的都是我的靈力,我辛辛苦苦得來的靈力。”
“……”陳寧安暗暗撇了撇嘴,楚錚這辛苦得來的靈力,他也出力了。
腳邊的涼意越來越重,現在已經深秋,又是在這麼高的山上,身上的薄毯子起的作用,聊勝於無,早知道就帶兩床厚被子來了。
陳寧安伸手摸索荷包,想拿幾件外袍蓋在身上,腳邊突然暖和起來了。
耳畔響起楚錚的聲音:“我的靈力,你也出力不少,看在你也很辛苦的份上,就多給你用點吧。”
“謝謝二少爺。”陳寧安語氣感激,他把毯子拉到額頭,遮住自己沒表情的臉,“都是我分內之事,當不得您說的辛苦,您才辛苦。”
楚錚讚同地嗯了一聲:“確實,我是很辛苦,你舒舒服服地躺著睡覺,我還得坐著出力。”
“……”陳寧安翻了個白眼,他含糊地唔了一聲,佯裝自己困了。
楚錚握了下他的手,沒再吭聲。
頭頂的明珠黯淡,周圍視線昏暗,身上暖融融的,陳寧安意識逐漸模糊,很快睡了過去。
天際的圓月一點點西移。
楚錚平複完心法,看著熟睡的陳寧安,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他整理好衣擺,躺下睡了。
身邊挨著軟乎乎、毛茸茸的毯子,楚錚垂眼看著自己。
身上光禿禿的,沒遮沒擋。
他心裡莫名不爽,側過身,輕輕去掀陳寧安身上的毯子,往自己身上拉扯。
陳寧安察覺到動靜,他迷迷瞪瞪地睜開了眼,恍惚中,就見自己身側躺著一個黑乎乎的龐大人影。
陳寧安嚇得心頭一跳,他手上蓄力,猛地往後退。
楚錚猝不及防,手臂被狠狠牽拉,他不受控地朝陳寧安倒去:“你乾什麼?”
“二少爺?”陳寧安心中的警惕在刹那間消散。
楚錚沒好氣道:“不是我還能是誰!你大半夜不睡覺,瞎折騰什麼。”
真會倒打一耙。
陳寧安在心裡冷笑一聲,他閉了下眼,平靜道:“剛才太黑了,我沒看清,不知道身邊躺著的是您,一時沒反應過來。”
楚錚手上用力,把他拽到自己身邊,冷聲質問:“為什麼沒反應過來?你平時身邊躺過其他人?”
手被攥得有點疼,陳寧安皺了下眉:“二少爺,洞府裡這麼黑,我又是剛睡醒,平時,我都是一個人睡,這回一睜眼就看見自己身邊躺了個看不清的黑影,反應不過來很正常吧,而且,往常您沒跟我一起睡過,我沒想到那個黑影是您。”
“怎麼?”楚錚晃了下他的手,“這是在埋怨我,怪我平時沒跟你一起睡?”
“……”陳寧安不知道楚錚是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
他用左手搓了把臉,心裡有點煩,睏意上湧,陳寧安懶得跟楚錚掰扯,他搖了搖頭,恭順道:“您想多了,我沒有埋怨您,您要是沒有其他吩咐,我就繼續睡了。”
“我又沒不讓你睡。”楚錚扯他身上的毯子,重新躺平,“好了,你彆說話了,我也要睡了。”
陳寧安看著自己身上隻剩一半的毯子,不解地發問:“您這是做什麼?為什麼扯我的毯子?”
楚錚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我要蓋。”
說完,他又去扯一旁的枕頭,把自己的腦袋擱上去。
陳寧安看著他這毫不客氣的舉動,簡直要氣笑了。
氣了兩瞬,陳寧安就平複了心緒。
這些都是用楚家的東西做的,並不算他的,就算楚錚拿走,也是理所應當。
陳寧安把毯子都推給楚錚,他往裡挪遠了些,從荷包裡掏出一件裡衣,折了幾下當作枕頭,又掏出兩件外袍蓋在身上。
楚錚看著他這番舉動,臉色越來越陰沉,他一把掀開毯子扔給陳寧安,同時甩開他的手:“還給你!我不用了!”
語氣越來越氣憤:“枕頭那麼長,毯子那麼大,我用一半怎麼了!至於這麼生氣嗎!自私自利,隻顧自己的小氣鬼!”
陳寧安被這兜頭一連串的指責砸懵了,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黑影,說不出話來。
他的沉默,令楚錚越來越氣惱。
楚錚蘊著委屈的眼睛,恨恨地瞪著陳寧安,他冷嗤一聲,語氣不屑道:“當誰稀罕用你這些破爛玩意!”
他抄起枕頭,扔給陳寧安:“就算你求著我,我都不用!”
走火入魔了?
還是抽風了?
真是有病!
陳寧安將身上的枕頭擱在一邊,他什麼都沒做,百依百順,還能惹到這位少爺生氣。
莫名其妙!
陳寧安穿上一件外袍,他收拾好自己留在床上的東西,摸索著往床邊爬。
“你要乾什麼?”楚錚攥住他的手腕。
陳寧安伸腳去夠鞋子,畢恭畢敬地回話:“您彆生氣了,我去外麵睡,不會再礙您的眼。”
“你少汙衊我!”楚錚扯著他的手腕往回拽,“現在是你在生氣。”
陳寧安堅定地掙動自己的手,語氣極為平靜:“二少爺,您誤會了,我沒有生氣,您趕緊睡覺吧,彆再耽誤時間了。”
怕給陳寧安的手臂扯壞了,楚錚手上沒敢再用力,他挪到近前,伸手攬住陳寧安的腰。
陳寧安用力推開腰間的手臂,語氣有些不穩:“二少爺,您鬆手,已經很晚了,您趕緊休息吧。”
“我本來就要睡了。”楚錚低聲嘟囔,語氣帶著一股埋怨,“是你非要生氣,害得我現在睡不上覺。”
陳寧安氣得不行,他深深喘了口氣,都到這種時候了,這人還在責怪他。
腰間的手臂箍得死緊,陳寧安動不了,他不受控地提高音量:“你放開我!”
“我不放。”楚錚雙臂合攏,把他又抱緊了。
受製於人,陳寧安氣惱道:“二少爺,你到底要乾什麼!我怎麼做你才能滿意!”
楚錚冷笑道:“這些話應該問你自己。”
“我到底哪做錯了?”陳寧安直勾勾盯著他,“我睡得好好的,是你突然扯我身上的毯子,把我弄醒了,然後要走了我的毯子和枕頭,我什麼都沒說,東西都給你了,可你還是不高興。”
“拿東西扔我,突然對我發火,對我說難聽話,我都聽了,一句都沒吭聲,我怕惹你心煩,要去外麵睡,你依舊不高興,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做。”
楚錚本來想繼續跟他爭辯,但是聽出了他話裡的委屈,楚錚張不開嘴了。
黑暗中,楚錚的手精準地摸在陳寧安的眼睛上,陳寧安彆開臉:“你做什麼?”
沒哭就好。
楚錚放下手,低聲道:“我不會讓你去外麵睡的,你彆再亂動,不然我就把你定住。”
陳寧安氣得心梗,他攥緊手,強壓著情緒,沒再動彈。
楚錚掏出他荷包裡的枕頭和毯子,抱著人往床中間挪。
陳寧安身體懸空,心中一驚,他實在忍不下去了:“二少爺!你到底要乾什麼!”
楚錚沒吭聲,過了兩息,把他放下了。
陳寧安一挨著床,得了自由,他立刻撐著手臂,遠離楚錚。
楚錚按住他的肩膀,扯著毯子蓋在他身上:“彆動,你就睡在這兒。”
陳寧安不明所以,他強忍著沒動,腦後的枕頭隻挨著邊,脖頸懸空,並不好受,他伸手扒拉了下枕頭。
忽然,毯子被掀開,帶起一股微風。
下一瞬,楚錚躺在他身邊,握住了他一隻手。
陳寧安身體瞬間一僵,他錯愕又迷茫。
楚錚的聲音壓得很低,緩緩響在他耳畔:“陳寧安,我剛纔不是故意找茬,要為難你,我隻是想跟你這樣睡覺。”
用一個枕頭,蓋一個毯子。
陳寧安愣住了,沉默著沒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