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見的對不起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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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心俱疲地回到那個狹小逼仄的出租屋。
剛想關門,一隻鋥亮的皮鞋卻卡在了門縫裡。
沈聽白帶著一身酒氣的高大身影強行擠了進來。
他環視著這間不足二十平米,又家徒四壁的房間,眉頭緊緊皺起。
“你就住這種狗窩?”
“看來那三百萬,也冇讓你過上什麼好日子。”
我不想讓他看到我此刻的狼狽。
隻是背對著他,默默走到窗邊,看著樓下昏暗的街燈。
他卻突然從後麵抓住我的肩膀,將我扳過來。
“說話!”
“彆再跟我裝聾作啞!告訴我,那三百萬,你到底拿去做了什麼?那些傷,又是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很大,震得我這個聾子都感到耳膜嗡嗡作響。
看著他憤怒又扭曲的臉,我仍舊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搖頭。
看我還是這副樣子,他緊了緊拳頭。
隨即鬆開我,扯掉領帶,大馬金刀地坐那張破舊沙發上。
“好,你不說是吧?”
“那我就在這兒等著。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為止。”
然後拿出手機,開始處理郵件,不再看我一眼。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默默地走進狹小的衛生間,關上了門。
看著鏡子裡映出蒼白憔悴的臉,和一身猙獰的疤痕。
我掬起冷水拍在臉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僵持到了深夜,我的舊傷卻開始隱隱作痛。
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刺我的內臟和骨骼,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睡衣。
我咬緊牙關,不想發出任何聲音。
但疼痛一波比一波猛烈,讓我控製不住地蜷縮起身子,發出壓抑的抽氣聲。
黑暗中,我聽到臥室門被推開的聲音。
沈聽白看著我在床上痛苦地蜷縮成一團,僵在門口。
幾秒後,他大步走到床邊,一把按住我因劇痛而痙攣的肩膀。
“李夢魚!你怎麼回事?!”
我疼得幾乎失去意識,手指顫抖地指向床頭櫃的方向。
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去,他拿過瓶子。
卻在藉著月光看清標簽後,臉上的擔憂瞬間被憤怒取代。
“藥?”
“李夢魚!你不僅墮落成這樣,還碰了這種東西?!你這三年到底在外麵乾了什麼?!啊?!”
我想辯解,想告訴他那是止痛藥。
可劇痛讓我動彈一下都費力,冷汗像雨水一樣淌下。
“我真是看錯你了!為了錢,為了你那可笑的夢,你現在連這種東西都沾上了?!你還有冇有一點廉恥!”
他像是被巨大的失望和憤怒衝昏了頭腦,猛地轉身衝到窗邊。
一把拉開窗戶,將那個小小的藥瓶扔了出去。
我大驚,掙紮著想從床上爬起來。
卻痛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從床上滾落下來。
腹部的絞痛如同有刀在攪動,喉嚨裡也湧上濃重的鐵鏽味。
很快,鮮血就順著嘴角溢位,蜿蜒流向下頜。
模糊的視線裡,我看到沈聽白似乎被我這副慘狀驚住了,臉上的憤怒凝固。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他終於向我衝過來的倉皇的身影。
然後,我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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