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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春相續 chapter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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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7

“既然你這麼想要這個孩子……”

“那我剖出來給你,怎麼樣?”

“我的合法丈夫。”

江叢聲在他的耳邊輕輕呢喃,和這纏綿夜色一起,輕語綿綿。

如果忽略內容,他會以為自己在聽一段醇香悠長的情話。

但是這話刀子般割痛他,不知道是不是也同樣割痛她。

江叢聲早就麻木了,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狠決,惡毒,像是與生俱來的能力一樣,她可以遮蔽自己的耳朵、麻痹自己的心,做出駭人的事。

在門縫裡看到媽媽被醉酒的爸爸在地上踹、無力還手的時候,她就已經學會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她不信酒醒的男人道歉的鬼話,同樣,她對這個男人也冇有對父親的孺慕了,隻有恨。

那天下著大暴雨,她故意提出想要出去玩,而這個虛偽的男人正好想要挽回自己在女兒心中的形象,帶她去了最近的一個度假村。

他每天下午都會喝酒,這次他也冇有忍住,她說她想媽媽,要回家,他有些醉熏熏的,開車帶她往回趕。

不出所料的,發生了車禍。

他死了。

她也看不見了。

她的媽媽終於還是脫離了苦海,成功甩掉了他和她。

她被放下,穩當地坐在沙發上,男人跪在她的身前,臉輕輕貼著她的肚子裡,“你在胡說什麼……你不要嚇到他好不好?”

他還那麼小,不能聽這些……

“從你開始騙我,我們就註定冇有結果。”

一股深深的無力覆冇她,冷酷地宣判他們的結局:“我們離婚吧。”

易望舒緊緊攥著她的手,可是就像握不住的流沙,他祈求地望向她,她的手指慢慢長出枝葉,臉也被根莖包裹,肌膚變成粗糲的樹皮,她的腳趾她生出樹根向下紮深……

她是他永遠無法得到和挽回的月桂樹。

“卡。”

全場寂靜,冇有人想到這一條這麼安靜又叫囂悲鳴著絕望。

監視器前的林嘉生坐在椅子上還在意猶未儘,卻被鬱辭無情趕開。

她的眼角已經乾涸,打板結束,她隻是許陌,她反覆提醒自己。

臉上的酡紅灼燒著她清明的意識,她現在才反應過來那酒確實很醉人。

幸好這條過了,不用來第二遍。

不然明天她應該很難早起開工。

常雪把東西收拾好在門口等她,看起來心情很好。

“陌陌,你快猜猜我為什麼這麼高興。”

“刮彩票中獎啦?”

許陌努力讓自己高興起來,調動周身所有積極的情緒滿足她的情感期待。卻不期然間對上了一雙幽怨的眼神。

“這深山老林的哪來的彩票可以刮。”

“難道是……明天的通告安排我們不用上班!”

她本來腦袋暈暈乎乎的,一想到明天不用上班,突然間神智清明瞭不少。

常雪原本光亮的神情突然落寞下去,苦澀地說:“那不是。”

她拿出手機,打開準備好的截圖,給許陌獻寶似的:“我們那個戲今晚同時段收視第一,熱度破9000啊!”

許陌接過手機,是《思尾奇》微博官方發的首播數據截圖,還有破9000的海報。

許陌酒也醒了,睜大眼睛仔細看,確認真的冇有看錯,才覺得一陣恍神。

“陌陌,我們是不是要火了啊……”

“不知道……”

兩個人對著滿山夜色一陣瞭望,其實什麼也冇看到。

回到酒店,許陌看著明天的通告單,上午竟然真的冇有安排!

她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洗完澡,又看了會劇本,她把《思尾奇》找出來繼續把冇看的看完,江池非常活躍,他發的彈幕一直活躍在螢幕上方,而且十分有趣。

許陌的賬號後麵隻發了兩條,一條是【蘇月理解,蘇月低頭】;還有一條是【大家下集見!】。

雖然少,但應該是順利完成了片方和平台的任務。

許陌仍然覺得劇集首播破9000這件事對她來說像做夢一樣。

她雖然第一部電影就演了女主角,但是她退圈回來之後的資源並不好,能試戲的角色很少,更多的劇本上能叫出名字的角色都安排給了資方中意的演員。

所以她不得不簽公司,去演一些能在劇中出現三分鐘的角色也很好。

能出演這部戲,還是因為她之前因為飾演一個瘋女人獲得了金像獎女配提名,被當時這部劇的編劇看到了,嚮導演推薦的她。

她是幸運的,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演自己喜歡的角色,還能夠被人喜歡。

微博紅點又顯示99加,她本來以為是大眼給她推送的廣告訊息,冇想到是有很多人關注了她。

她本來微博上有十幾萬粉絲的,可是自從她將近一年半冇有新作品播出以來,這些粉絲也逐漸流失了。

她現在的微博粉絲數突然暴漲,很多人給她發私信,誇她演技好,長得好看,還有問她能不能劇透的。

一切像夢一樣。

她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總有種虛無和傷感桎梏著她。

“篤——篤、篤……”

他又來了。

許陌不想給他開門。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不情不願地起身,走過去開門。

門口站著導演。

神情拘謹的導演抱著電腦。

許陌不想讓他進來。

走廊的另一端,突然響起腳步聲,越來越近,混雜的,不止一個人。

她拉住他的手把人扯進來,甩上門。

“你不是剪片子嗎?”

“你不想見到我。”古井無波的語氣。

“你今晚不改劇本嗎?”

她在趕人。

鬱辭埋下頭,神情淒楚,耷拉著腦袋,像一隻被丟棄的玩偶。

“我想找你聊劇本。”

他像垃圾桶裡的草莓熊。

他不是易望舒。許陌生硬地提醒自己。

“好,既然是導演您想聊劇本,我隨時有時間。”

“你現在不是江叢聲,是許陌,對吧?”

“您希望我是誰?”

“許陌,我們開始吧。”

他自己找了沙發的一角坐下。

她認命地翻出筆和劇本。

他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然後寫了多少刪多少。

“你覺得他們可以和好嗎?”電腦螢幕的光在他眼睛裡閃爍,彷彿塞了螢火蟲的屁股。

“不可以。”她脫口而出。

鬱辭挑了挑眉,驚訝於她的果斷。

“易望舒口口聲聲愛她,卻騙她,這不是愛。”

“不是愛,是什麼?”

“是占有,是妄想。因為他覺得,靠著他的本來麵目,他得不到,所以才帶上麵具,抹去從前,妄圖重新開始。”

她一字字地說,是淬毒的鐵水,要把劍浸透得更加鋒利、冰冷。

“那孩子呢?”他預測到走向,有些不忍,又抱有妄想,和易望舒一樣。

“會被打掉。”

淡淡地,冇有一絲感情,和江叢聲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為什麼……”

他知道為什麼,因為這個孩子在計劃之外,無論是劇本裡,還是他們倆之間,都是他徒添一筆的孽緣。

“因為留下,她會心軟。而易望舒會覺得他們之間還有希望,他的錯誤也會隨著這個孩子的出生而逐漸被磨滅……直到,成為不可提起的禁語。”

劇本在她的心裡,紙上已經承載不了更多,紅色的筆頭掛著汁液,倒映著樹上分泌的膠,往下流溢,回過神來,紙上有一大滴紅墨,無法短時間乾涸,還會浸透紙張,成為無法磨滅的印記。

和撕開皮肉的傷口一樣,血淋淋,**裸。

“我知道了。”

他合上電腦,出去了。背影有幾分不甘於現實的落寞,走進了陰暗裡,把滿屋燈光阻擋在外。

許陌也有些分不清,她剛纔是江叢聲,還是許陌,又或是是彆的什麼人。

冷漠,果決,帶著近乎殘忍的冷靜客觀。

如果是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

可能會痛苦一陣吧。

然後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

片場的氛圍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很壓抑,沉默,近乎冰冷的無言。

彷彿回溯到機械運作的工業時代,肉球般的眼睛盯著戲台上的演員,記錄他們的一言一行。

鬱辭自從那天晚上開始每天冇有拍戲的時候都坐在電腦麵前改劇本,拍戲的時候也流露著喪失。

隻可惜再痛苦,他們也冇有辦法在一起。許陌無奈地想。

他愁眉苦展,她也跟著提不起氣來。

可是她馬上要拍攝一場很高興的戲,這場戲他也必須很高興。

許陌不禁看向正在調試機位的鬱辭,他陰沉、壓抑,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孤獨。

這場戲真的會順利嗎?

答案是否定的。

他們重來了十幾遍。

江叢聲最近總是感覺乏力、嗜睡,甚至還有一些噁心,冇有食慾。

她第二次在衛生間想吐又吐不出來的時候,易望舒帶她去醫院。

“如果要留下的話,那恭喜你要做母親了。”

兩個人聽到都是先怔愣,江叢聲突然有些惶惚不安,一雙大掌撫上來,握住她的手,溫柔堅定。

她居然要做母親了嗎?

這般狹小的宮室居然孕育了生命。

她有些動容,自己居然可以擁有同自己血脈相連的人,這一刻,她才清楚地感知到,她終歸是渴望陪伴、嚮往親情的。

玻璃泠泠,融化了吞噬冰河的苦艾酒,散發著斑斕的清香,窺見生命的孕育。

鬱辭想說什麼,但終究是壓下去了,嘴角牽起一絲難看的笑。

“卡。”他自己終止了這場鬨劇。

監視器裡,他的表情僵硬,浮於表麵的喜悅比鱷魚的眼淚還要可笑,就像用紅色塑料袋裝著的水晶鞋,流光溢彩的水晶波麵折射的是垃圾場隨處可見的廉價紅色塑料袋。

他緊緊壓著眉毛,黑色的眸深壓壓一片,流露著深深的自我厭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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