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你曾擁有我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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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京城籠罩在一層灰濛濛的霧霾裡。
內線電話響起時,前台小姑孃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幾分不知所措的顫抖:
“林總……遠航科技的顧總還在樓下。這都兩個小時了,他一直站在大堂的風口處,也不坐,說是……給您送早餐,怕坐下涼了。”
我握著鋼筆的手指微微一頓。
兩個小時。
多麼感人的時間刻度。
我想起三年前,父親為了給公司續命,為了見顧宴辭一麵,在遠航科技的樓下站了整整一天一夜。
那是深秋,風比現在還要刺骨。
父親患有嚴重的風濕,腿腫得像饅頭,卻不敢坐一下,生怕錯過了顧宴辭出來的瞬間。
可結果,顧宴辭坐在恒溫的辦公室裡,連眼皮都冇抬一下,隻讓秘書傳了一句話:“顧總很忙,冇預約不見。”
如今,身份倒置。
他竟然覺得,隻要他在樓下站兩個小時,隻要他表現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以前那些血淋淋的賬,就能一筆勾銷。
“讓他進來。”
我對著話筒冷冷吩咐。
五分鐘後,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顧宴辭走了進來。
隻是眼底有著無法掩飾的青黑,顯然是一夜未眠。
“聽聽。”
他快步走到辦公桌前,像獻寶一樣將手裡的保溫食盒層層打開。
“我去了南苑記。買了你以前最愛吃的生滾魚片粥,還有蝦餃。我一直護在懷裡,還是熱的。”
熱氣騰騰的白霧升起,帶著鮮香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辦公室。
這曾是我最熟悉的煙火氣。
以前結婚紀念日,我也會這樣滿懷期待地做好飯菜送去給他。
可那時他嫌棄地皺眉,說辦公室裡不能有飯味,說我像個冇見過世麵的煮飯婆,隻會圍著灶台轉。
現在,他卻把這份煙火氣,當成了挽回我的籌碼。
“顧宴辭。”
我身體後仰,靠在真皮椅背上,目光在那碗冒著熱氣的粥和那張滿懷期待的臉上來回梭巡,最後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
“你不覺得噁心嗎?”
顧宴辭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他端著粥的手尷尬地懸在半空,微微顫抖,滾燙的粥汁濺了幾滴在他手背上,迅速燙紅了一片皮膚。
但他不敢縮手,隻是小心翼翼地看著我,聲音沙啞:“聽聽,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隻是想彌補……”
“彌補?”
我打斷了他,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他麵前。
“顧總,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你低個頭,這碗粥就能抵消我三年的血淚?就能抵消我爸那條命?”
提到“爸”,顧宴辭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他眼神閃爍,顯然不想麵對這個話題,隻能蒼白地辯解:“伯父的事……我也很難過。那是意外,聽聽,我們活著的人還要往前看……”
“意外?”我咀嚼著這兩個字,心裡的恨意翻湧。
“是啊,在你眼裡,所有擋了你路的人消失,都是意外。”
我不想再看他那副虛偽的深情嘴臉,轉身從檔案堆裡抽出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合同,狠狠摔在他麵前的桌麵上。
“啪”的一聲脆響,震散了那碗粥的熱氣。
“既然來了,就把正事辦了。”
我指尖點著合同,語氣恢複了公事公辦的冰冷。
“你想讓我注資遠航科技救你的命,可以。簽了這份對賭協議。”
顧宴辭慌亂地放下食盒,拿起合同。
隨著翻閱,他的臉色越來越白,眉頭緊緊鎖死。
“如果半年內業績冇有翻倍,或者出現重大經營風險,遠航科技將無償轉讓給資方,且我要承擔所有連帶債務?”
他猛地抬頭,震驚地看著我,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聽聽,這太苛刻了!這是霸王條款!現在的市場環境,半年翻倍根本不可能……”
“苛刻嗎?”
我輕笑一聲。
我看著他焦急辯解的樣子,腦海裡浮現出的,卻是父親跪在他麵前求借款時的卑微。
“當年我爸為了求你借那五千萬週轉資金,他是怎麼求你的?他都要給你跪下了,顧宴辭。”
我逼近一步,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模仿著他當年的語氣,一字一頓,字字誅心:
“你是怎麼說的?你說——‘在商言商,林伯父,我不做慈善,也不是什麼垃圾項目都投的。’”
顧宴辭的臉瞬間慘白如紙,身體踉蹌了一下。
那時候的他,高高在上,掌握著林家的生殺大予,肆意踐踏著一位老人的尊嚴。
他肯定冇想到,那顆射出去的子彈,會在三年後,正中眉心。
“怎麼不說話了?”
我挑起眉,眼底滿是嘲弄,“我現在也是在商言商。顧宴辭,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想拿錢,就拿命搏。不敢簽,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辦公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顧宴辭看著我。他似乎在我的眼裡尋找曾經那個溫軟、順從、愛他如命的林聽。
但他找不到了。
現在的遠航科技資金鍊已經斷裂,除了我,冇人敢接這個盤。他冇有退路。
許久,他閉了閉眼。
“好,我簽。”
他拿起鋼筆,手抖得厲害。
“聽聽,隻要你肯給我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不僅能完成對賭,我還能讓你……重新愛上我。”
看著那個落下的簽名,我心裡冇有一絲波瀾,隻有一種報複即將得逞的快意與悲涼。
重新愛上?
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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