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雪落琴絃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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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裡人都知道,那個玩的最花的二世祖江啟最近得了個新玩具——會彈琴的盲女。
讓人意外的是,這個盲女不像之前的“玩具”那樣哭鬨。
相反,她安靜,順從,好像是天生的玩物。
她調動自己的身體和智慧,全都用來討好江啟。
孟清月摸索著為他點雪茄,記住他所有喜好,用殘存的樂感為他彈奏樂曲。
雖然依舊不成曲調。
漸漸,他帶著她出入一些半公開場合,有人認出了了她,竊竊私語:“那不是音樂學院的孟清月嗎?”
“聽說退學了,為了攀附權貴,真是墮落啊”
但她充耳不聞,隻是更緊地挽住江啟的手臂。
她隻有一個目標。
複仇,向已經死去的沈聞玉。
如果不是沈聞玉,她不會認識溫徹,也不會愛上她。
如果不是沈聞玉,溫徹如果先遇到的是她,他們也會幸福美滿。
她當然也恨溫徹,但她知道自己動不了溫徹。
所以隻能揮刀向更弱者。
近來她的討好很有成效,隻要她提出的不是很過分的要求,江啟都會應允。
一次纏綿過後,孟清月依偎在他懷裡,聲音甜膩。
“我想去一個地方,沈聞玉和她母親的墳墓旁。”
江啟半眯著眼,聲音慵懶:“大半夜的,去那裡乾嘛。”
孟清月聲音憤恨:“她害我成這樣,我想把她墳刨了。”
江啟把玩她頭髮的手頓了頓:“你這眼睛不是溫徹挖的嗎?”
孟清月聲音委屈:“那不是動不得溫徹嗎?但毀掉一座墳還是很簡單的。”
房間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正當孟清月懷疑自己說錯話時,江啟忽然笑出聲。
“好啊,這個主意挺有趣的。”
夜色深沉,墓園寂靜。
孟清月拿著鐵鍁,瘋狂地砸向墓碑。
“沈聞玉你個賤人!死了還要占著他的心!你和你那個短命的媽都該下地獄!”
“溫徹你他媽的眼瞎心盲!我那麼愛你,你為了一個賤人這樣對我!”
“我恨你們,我恨你們!!”
她用最難聽的話咒罵他們,發泄積壓已久的怨恨。
她憑著強烈的恨意,將墓碑砸出裂痕。
最後,孟清月累得癱倒在地,但臉上露出一絲病態的笑。
“哈哈哈真是有趣。”
一直靠在車旁看戲的江啟突然發出愉悅的笑聲。
孟清月不明所以。
江啟拉起她沾滿泥土的手,將她手指溫柔地按在墓碑刻字上。
“寶貝,來摸摸看,”他低聲笑道:“感受一下,這是誰的墓?”
指尖傳來冰冷觸感,孟清月顫抖著,仔細辨認筆畫。
突然,她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這是她弟弟的名字!
“啊——!!”
她瘋狂撲向墓碑,雙手胡亂摸索:“不可能!他活著的!溫徹答應我,隻要我吃了蟑螂就放了他!!”
江啟居高臨下,臉上儘是冷漠。
“是啊,但又被我抓到了。”
“徹哥心善,但我不一樣,溫徹是我兄弟,因為你,他現在人都冇了,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讓你和你家人好過?”
孟清月慘白著臉跌坐在地。
“人冇了?”
江啟眼神晦暗,思緒飄回一個月前。
那個晚宴過後,他主動找到了溫徹。
畢竟是溫徹和孟清月領了結婚證的,江啟還不至於太亂來。
他進溫徹辦公室時,溫徹還在開會,百無聊賴中他看到辦公桌上的捐獻心臟協議。
他顫抖著手,艱難讀完,抬頭看到溫徹眼神淡淡的靠在門口看著他。
溫徹自然地將他手中協議抽走,麵無表情。
“如果你是來問孟清月的事,那你請便。”
江啟不願相信:“你瘋了?!”
溫徹笑了笑:“受捐者是一個小姑娘。”
“我遠遠見過,和阿玉差不多的年紀,這顆心臟更適合她。”
看著江啟還想勸阻的眼神,他說得雲淡風輕。
“醫生說我的身體出現了排異反應,即便不捐獻心臟,我也活不了多久。”
這句話後來被江啟證實是假話,但已經太晚了。
第二天他再來找溫徹時,李特助滿臉遺憾告訴他,一小時前,那顆心臟已經被移植到小姑孃的胸膛裡了。
至於屍體的下落,李特助給了他一個地址。
英國的牛津郡。
當初溫徹能從英國帶回沈聞玉的遺體,代價不止那個天文數字。
還有他的遺體,這具缺了一顆心臟的遺體,代替沈聞玉去完成未竟的奉獻義務。
冇人知道,臨死前,他嘴角終於泛出一絲髮自內心的笑。
他終於完成了對自己的審判。
也終於要一家三口團聚了。
夜風拂過,孟清月嗚咽哭聲傳來,惹人心煩。
江啟收回思緒,他站起身,嫌棄地拍落手上泥土。
“至於你,這輩子就算瘋了,爛了,也彆想我放過你。”
孟清月徹底瘋了。
她發出一聲嘶吼,一躍而起,無頭蒼蠅一樣在墓園亂竄,哭喊著弟弟的名字。
她看不見前路,也看不見腳下。
陡坡邊緣,她一腳踏空,驚叫著滾落下去,
“噗通——”
她摔在一座乾淨整潔的新墳前。
額角磕在石頭邊緣,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墓碑基座。
江啟慢悠悠走下來,看了看墓碑。
是沈聞玉。
他踢開不停抽搐的孟清月,點燃一支雪茄,深吸一口。
“兄弟,看到了嗎?我幫你把臟東西清理乾淨了。”
“你說你,為了個女人傻的可以。”
他看著墓碑上笑意盈盈的沈聞玉,吐出一口煙霧。
“真是一個比一個傻。”
一根又一根菸燃儘。
他看著手下將不知生死的孟清月抬走,清理乾淨血跡,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抽完最後一根菸,他轉身離開,風吹起他的衣角。
墓碑靜靜矗立。
山高水長,溫徹和沈聞玉,以另一種方式,再度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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