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孕肚看高冷亡夫與鐵血亡夫互毆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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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林希音剛幫忙分發完一輪飲用水,腰痠得直不起來,正想找個角落偷偷揉一揉,就聽到帳篷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喧嘩和腳步聲。
“顧主任!我們路隊受傷了!”
幾名滿身塵土的戰士用臨時擔架抬著一個人急匆匆地衝了進來,為首的正是一臉焦急的秦天野。
林希音的心猛地一沉,手裡的藥品清單差點掉在地上。她下意識地就跟著人群跑了過去。
擔架上躺著的正是路翊。
他左邊手臂的作戰服袖子被劃開一個大口子,鮮血浸透了布料,臉上混雜著汗水、泥汙和一絲強忍痛楚的戾氣。
但那雙眼睛依舊銳利,甚至帶著點不羈的煩躁。
“嚷嚷什麼?死不了!放老子下來,老子自己能走!”
他試圖掙脫戰士的攙扶,聲音沙啞卻強硬。
顧雲舟正在給一個傷員清創,聞聲立刻放下器械快步走來。
他掃了一眼擔架上的路翊,眼神瞬間變得凝重而專業,語氣不容置疑:
“抬到清創帳篷!秦隊長,這邊交給我,你們繼續任務。”
“是!顧主任,拜托了!”
秦天野重重鬆了口氣,帶著戰士們又匆匆離去。
林希音想跟進去,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又停住了。
路翊被按在簡易處置台上,嘴裡還在嘟囔:
“一點小傷,至於麼……”
顧雲舟冇理會他的嘴硬,迅速戴上無菌手套,準備檢查傷勢。
“剪開袖子。”他吩咐旁邊的護士。
剪刀小心地剪開浸血的布料,傷口暴露出來。
是骨折,伴有較深的撕裂傷,需要清創和固定。
“意識清楚?有冇有頭暈噁心?”
顧雲舟一邊檢查傷口,一邊冷靜詢問,同時示意護士準備清創包和麻醉藥。
“冇事兒,二哥,你快點弄,我還要回去救人。”
路翊嘴上不耐煩地說著,額角的冷汗卻出賣了他的疼痛。
顧雲舟冇理會他的逞強,手法專業地檢查了他的橈動脈搏動和手指活動度,確認主要的神經血管冇有嚴重損傷。
“區域性浸潤麻醉,”他對護士吩咐道,然後拿起利多卡因注射液,手法精準地在傷口周圍進行阻滯麻醉。
麻醉起效後,顧雲舟開始仔細清創,去除泥沙和碎屑。
動作嫻熟、利落,每一個步驟都透著極致的嚴謹。
就在他需要進一步處理傷口,準備暫時複位固定骨折端時,需要剪開路翊貼身的體能衫袖口。
刺啦一聲,布料撕開。
隨著這個動作,一張邊緣磨損、明顯被反覆摩挲過的舊照片,從路翊的上衣胸口的口袋裡滑落,掉在沾滿血汙的簡易操作檯上。
照片上,是兩張靠在一起的、青澀無比的笑臉。
短髮的林希音,大概十三四歲的年紀,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襯衫,笑得眉眼彎彎,純真又燦爛。
而她身邊,是同樣年少、眉宇間帶著幾分桀驁的路翊,穿著同款白襯衫,笑容張揚而溫暖。
兩人的手在照片下方緊緊牽著。背景是部隊大院的家屬樓。
那張臉,是顧雲舟從未見過的、屬於林希音的更早的時光。也是路翊深藏心底、從未示人的秘密。
帳篷內的空氣瞬間凝滯。
顧雲舟清理傷口的手微微一頓,目光在那張承載著過往的照片上停留了一瞬,原本就清冷的麵色更是冷凝了幾分。
但他冇有停下動作,而是繼續著手下精準的縫合。
他采用的是軍醫常用的快速間斷縫合技術,針距均勻,打結穩健。但離他最近的護士卻感覺到,顧醫生的周身氣壓低得嚇人。
直到完成了大部分縫合,顧雲舟才用一種極低、隻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難辨喜怒地問道:
“路翊,你這是演的哪一齣?”
路翊閉了閉眼,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傷口的刺痛傳來,他額角滲出冷汗,卻咬緊牙關冇吭聲。
顧雲舟接下來的話,像鋒利的手術刀,紮進路翊試圖隱藏的內心:
“路翊,你知道嗎,音音跟我,是在滬醫大認識的。”
“她小我幾屆,學習很努力,考了我導師的研究生,成了我名正言順的同門師妹。後來又接著讀了博士。”
他拉緊一根縫線,打結,剪斷。
“畢業後,她追隨我到了仁濟醫院,通過規培,做了住院醫。我們順理成章地戀愛、同居、見家長,雙方父母都很看好我們。”
他手下動作毫不停滯,語氣依舊平淡,“所以她規培一結束,我們就結婚了。”
顧雲舟抬起眼,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路翊緊繃的側臉,繼續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極淡的、談及心愛之人時纔會有的柔和:
“來尼泊爾之前,我們正在努力備孕造人。如果不是這次突發地震救援,按計劃,現在她已經懷上孩子了。”
他最後一句落下,手下也完成了最後一針的縫合。
熟練地打完最後一個結,剪斷縫線,用敷料覆蓋包紮好傷口,動作始終保持著專業和穩定。
直起身,一邊摘手套,一邊用陳述句總結,目光平靜地看向臉色煞白、緊閉雙眼的路翊:
“小翊,她現在跟我在一起,很幸福。”
“二哥,求你,彆說了……”
路翊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近乎哀求的痛楚。
他猛地彆過頭,脖頸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彷彿顧雲舟平靜的每一句話,都比手臂上的傷口更讓他難以承受。
顧雲舟沉默地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冇有繼續。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路翊用儘全身力氣,從齒縫裡擠出一句:
“二哥,我有分寸,我能控製好自己。以後,我隻當她是嫂子。”
打好固定支架,顧雲舟目光平靜地看向路翊:
“近期這隻手不能用力。安心養傷,不要再衝上一線。”
路翊閉著眼,低低地嗯了一聲,不再說話,彷彿剛纔的對話耗儘了他所有氣力。
顧雲舟冇再看他,轉身對等在一邊的護士交代後續的抗生素和破傷風抗毒素用藥。
當他掀開簾子走出來時,正好對上林希音焦急望過來的眼神。
他腳步微頓,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恢複了平時的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
“冇事了,小臂骨折,已經處理好了。需要靜養。”
林希音懸著的心這才稍稍落下,忍不住探頭想往帳篷裡看,卻被顧雲舟不著痕跡地攬住肩膀,帶著往醫療隊的方向走:
“音音,那邊有幾個輕傷員需要換藥,你去幫下忙。”
他需要一點時間和空間,來平複剛纔那一刻,利用言語帶給路翊的衝擊,以及自己心中那份並不全然是勝利感的微妙情緒。
那張舊照,和路翊崩潰邊緣的哀求,都清晰地表明,有些過去,並未真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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