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噬都市深淵倒影 第47章 暗流與日常
“方舟”基地的醫療中心，靜謐得隻剩下生命維持係統低沉的嗡鳴。柔和的乳白色光線灑滿房間，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液和某種促進細胞再生的活性噴霧的清新氣息。
陸見、夜凰、蘇半夏三人分彆躺在獨立的維生艙內，淡藍色的營養液包裹著他們的身軀，無數細如發絲的生物探針附著在麵板上，實時監測著他們身體的每一絲變化，並注入高濃度的修複因子和能量補充劑。
夜凰和蘇半夏的維生艙資料板上，各項指標正在穩步回升，但依舊標注著“深度疲勞”、“精神力枯竭”、“多處能量通道輕微撕裂”等警示標簽。她們確實已經到了極限，此刻在藥物的輔助下，陷入了最深沉的恢複性睡眠。
而陸見的維生艙旁，圍攏著包括老貓和基地首席醫療官在內的數名專家。他們看著資料板上那些近乎完美的指標，以及旁邊特殊感測器捕捉到的、與維生艙能量流產生微弱共鳴的“環境規則擾動”讀數，臉上寫滿了困惑與驚歎。
“生理機能完全正常，甚至比進入鏡界前各項基礎引數提升了百分之三十七……這簡直不可思議！”首席醫療官推了推眼鏡，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能量通道不僅沒有受損，反而……被某種更高層次的力量拓寬並加固了？還有這種與環境規則的共鳴……這已經超出了我們現有的醫學理解範疇。”
老貓抱著雙臂，眉頭緊鎖：“也就是說，他其實根本不需要治療？”
“至少從生理層麵看，是的。”醫療官苦笑，“他現在更像是一塊耗儘了電量的……呃，‘神級電池’？隻需要自然恢複即可。維生艙對他來說，可能更多的是一種心理安慰。”
正說著，陸見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眸子清澈而深邃，之前的疲憊感已然一掃而空，隻剩下一種內斂的平靜。他輕輕抬手，撥開了臉上的探針，維生艙的艙蓋隨之無聲滑開。
“感覺如何？”老貓立刻上前，關切中帶著一絲審視。
“很好，從未有過的好。”陸見坐起身，營養液順著作戰服滑落，並未留下絲毫水漬。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感受著體內那如同浩瀚星海般潛藏的力量，以及與遙遠萬鏡之廳之間那若有若無、卻堅實無比的連線感。“她們怎麼樣？”他看向旁邊仍在沉睡的夜凰和蘇半夏。
“消耗過度，需要時間恢複，但沒有生命危險，預計四十八小時內可以蘇醒。”醫療官回答道，“倒是你……陸見，你的身體……”
“我明白。”陸見點了點頭，打斷了他的話，“我的情況比較特殊。這次在鏡界的經曆，讓我……有了一些本質上的變化。”他沒有詳細解釋，但語氣中的肯定讓老貓和醫療官明白，追問下去也不會有更多結果。
老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終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活著回來就好。其他的……以後再說。莫奕理事讓你醒來後去他辦公室一趟。”
……
莫奕的辦公室位於“方舟”基地的核心區域，透過巨大的弧形觀察窗，可以俯瞰到部分基地結構和外部永恒黑暗的深海景象。
陸見走進來時，莫奕正望著窗外，手指依舊習慣性地敲擊著輪椅扶手。
“坐。”莫奕沒有回頭，聲音平靜。
陸見在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坐下，安靜地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莫奕才操控輪椅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看向陸見，彷彿要穿透他的軀體，直視其靈魂的本質。
“最高理事會再次發來了質詢函。”莫奕開門見山，將一份虛擬檔案投影到空中，“要求對‘古老注視者’意誌波動聚焦鏡界源頭事件，以及你——陸見專員在此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和後續變化，進行最詳細的、毫無保留的彙報。第一理事親自關注。”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陸見麵色不變：“我會配合任何形式的調查和詢問。”
“不是調查，是評估。”莫奕糾正道，“理事會內部現在分成了幾種聲音。一部分認為你是千載難逢的機遇，是‘守夜人’乃至人類連線更高維度的橋梁；另一部分則持謹慎態度，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掌控如此力量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控的風險；還有少數極端派，甚至提議……進行‘收容研究’。”
“收容研究？”陸見微微挑眉，這個詞帶著明顯的不善意。
“隻是極少數人的瘋話，不必在意。”莫奕擺了擺手，“我已經以個人信譽和‘方舟’基地的許可權，暫時壓下了這些雜音，並提交了初步報告，將你定位為‘戰略性盟友’與‘特殊顧問’。但你需要給我，給理事會更多的信心。”
“我需要怎麼做？”
“兩件事。”莫奕伸出兩根手指，“第一，在夜凰和蘇半夏恢複後，你們小隊需要完成一份極其詳儘的、關於此次萬鏡之廳事件的任務報告，尤其是關於你‘鑰匙’能力的邊界、代價，以及你個人對‘守夜人’宗旨的認同度。”
“可以。”陸見點頭。
“第二，”莫奕身體微微前傾，目光更加深邃，“你需要證明，這份力量依舊在‘可控’範圍內，並且願意用於守護。基地最近監測到，在太平洋馬裡亞納海溝深處，出現了一處新的、極不穩定的空間褶皺，疑似與某個瀕臨崩潰的鏡界碎片有關，並有微弱但純粹的深淵反應滲出。原本計劃派遣一支精銳戰術小隊前往調查並嘗試封閉。現在，這個任務交給你。”
他頓了頓，補充道：“單獨執行。這將是你回歸後的第一個任務，也是向理事會展示你立場和能力的最佳機會。任務詳情和坐標已經發到你的終端。”
單獨任務。既是信任，也是考驗。
陸見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應下：“明白。我隨時可以出發。”
莫奕凝視了他幾秒鐘，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緩和：“很好。去準備吧。記住，活著回來，並且……完成任務。”
……
數小時後，陸見已經站在了“方舟”基地的出擊平台。他換上了一套新的、經過特殊處理的作戰服，並未攜帶太多重型裝備，彷彿隻是去進行一場簡單的巡邏。
老貓在一旁，神色複雜地看著他：“真的不需要支援？那地方可不簡單，能量讀數很詭異。”
“不必。”陸見搖了搖頭，目光平靜地看著前方正在開啟的海水隔離閘門，“我能處理。”
他的自信並非狂妄，而是源於對自身力量的清晰認知。通過萬鏡之廳的許可權，他能夠模糊地感知到那個空間褶皺的狀態，確實瀕臨崩潰，其中的深淵氣息雖然純粹，但量級並不算大。
閘門完全開啟，外麵是幽暗無光的深海。強大的水壓被一層無形的能量屏障隔絕在外。
陸見向前邁出一步，並未使用任何潛水裝置。當他踏入海水的瞬間，周身自然而然地泛起一層微光，海水彷彿擁有了生命般，溫順地在他麵前分開，形成一條短暫的無水通道，更深處，則是一麵憑空浮現、蕩漾著微光的鏡麵——他直接呼叫鏡界規則，在深海中開啟了一條捷徑。
這種舉重若輕、近乎言出法隨的能力，再次讓老貓瞳孔一縮。
陸見回頭，對著老貓點了點頭，隨即一步踏入鏡麵，身影消失。鏡麵也隨之消散，海水轟然合攏。
老貓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才低聲自語：“這小子……真的變成怪物了啊。”
與此同時，基地某個不為人知的加密頻道中，一段簡短的資訊被傳送出去。
“目標已單獨離港，前往預定坐標。‘釣魚’計劃，開始。”
深海的黑暗，吞噬了陸見的身影，也隱藏著未知的陷阱與秘密。這場看似簡單的任務，似乎從一開始，就並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