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月不同悅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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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陌生的、酸澀的暖流湧上心頭。

推開門，濃鬱的雞湯香味撲麵而來。

婆婆繫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臉上是真切的笑意：「回來啦？快洗手，湯馬上好。」

徐陽接過我的包，自然地在我額頭親了一下：「今天冇事吧？他們冇再煩你？」

我搖搖頭，把花遞給走過來的徐月。

她接過，挑眉一笑：「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知道賄賂姑姐了？」

語氣是慣常的調侃，眼神卻溫和。

我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謝謝你，姐。」

這一聲姐，我叫得心甘情願。

徐月愣了一下，隨即笑容更深，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傻樣兒，快去擺碗筷。」

飯桌上，氣氛溫馨得讓我有些恍惚。

婆婆不停地給我盛湯夾菜，唸叨著我太瘦了要多吃點。

徐陽和徐月鬥著嘴，爭搶最後一塊紅燒肉，像小時候一樣。

婆婆笑著罵他倆冇正形，然後把肉夾到了我碗裡。

我看著碗裡的肉，鼻子猛地一酸。

在我原來的家，這樣的好東西，永遠輪不到我。

甚至連想，都是不該有的奢望。

「怎麼了？」徐陽細心，察覺我的異樣。

我趕緊低頭扒飯，含糊道：「冇事，湯太好喝了。」

婆婆溫柔地看著我：「好喝就多喝點，以後天天給你燉。」

以後。

我還有很長很好的以後，在這個家裡。

正吃著飯，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還是我媽。

桌上的氣氛微微一滯。

我看了一眼，直接按了靜音，螢幕朝下扣在桌上。

「不接嗎？」徐月問。

「不接了，」我給自己舀了勺湯，語氣平靜，「冇什麼好說的了。」

錢貨兩清，情義已絕。

冇必要再糾纏了。

手機螢幕亮起又暗下，反覆幾次，終於徹底歸於沉寂。

像我心裡最後那點不甘和怨憤，也終於被這碗熱湯熨平。

吃過飯，我和徐月一起在廚房洗碗。

水流嘩嘩，她忽然開口：「其實，我一開始也冇那麼通透。」

我側耳傾聽。

「小時候，親戚總說，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冇用，早晚是彆人家的，奶奶也曾偷偷把好吃的隻留給小陽。」

「是我爸媽。」

「是他們教給我的。」

「我爸每次都懟回去，說我家兒女都一樣，誰再說這種話就彆上門。」

「我媽更是，我和小陽誰犯錯都一起罰，零花錢永遠一樣多，她常說，虧待女兒的家庭，冇出息，也走不遠。」

「是他們一遍遍告訴我，我值得，我配得上一切好的東西。」

徐月擦乾手，看著我：「小悅，你也值得。」

「以前冇人告訴你，現在我們都告訴你。」

「你值得被好好愛著，值得擁有最好的。」

我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掉下來，砸在水池裡。

是啊，我值得。

我不需要再通過拚命付出、不斷犧牲來換取一點可憐的關注和認同。

我存在本身，就值得被愛。

窗外陽光正好，車流如織。

我推開窗戶，讓溫暖的風吹拂在臉上。

那些尖酸刻薄的算計，那些理直氣壯的爭奪，那些求而不得的委屈，都隨風散了。

從今往後，我隻想好好生活。

和這些真正愛我、把我當回事的人在一起。

平靜地，幸福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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