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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藏一整個青春的你 第1章 咖啡廳裡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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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陽光刺眼,我從窗戶瞥見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閃而過。

電腦壁紙是模糊的背影,微信置頂著三年前最後一句:“等我回來。”

當傅初霽把咖啡推到我麵前時,袖口滑落的手腕上有道新月疤痕——和當年救我的人一模一樣。

八月底的太陽,懸在南城頭頂,燒得正烈。那光毫無遮攔地撞在玻璃窗上,碎成一片片刺目的白刃,逼得人睜不開眼。

我,林慕笙,把臉貼在冰涼的窗框上,徒勞地對抗著窗外的酷熱,目光卻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投向那片被陽光漂洗得近乎透明的蔚藍天空。

風,帶著柏油路被炙烤後的焦灼氣息,穿過紗窗,拂過臉頰,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被太陽灼傷的草木味道。

就在那陣風撩起我額前碎髮的瞬間,視野邊緣,一個身影倏然切入又疾速抽離。

心口猛地一窒,像被看不見的手狠狠攥了一把。是他?那個在記憶邊緣徘徊、輪廓模糊的少年?

那身形挺拔如鬆,步履間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似乎……似乎在哪裡刻下過印記?我來不及細辨,那抹身影已如投入水中的墨跡,迅速暈開、消散在街角洶湧的人潮裡,隻留下視網膜上一道倉促的殘影。

我下意識地向前探身,指尖幾乎要戳破玻璃,徒勞地想從攢動的人頭裡重新捕捉那點痕跡,胸口卻空落落地迴響著方纔那陣突如其來的心悸。

我重重靠回椅背,木然的視線落在書桌上攤開的假期作業上,紙頁被窗外的強光照得一片慘白,字跡模糊。心緒卻不受控製地飄回那個模糊的身影。

光潔得如通上好玉石般的少年臉龐,線條冷硬分明,透著一股拒人千裡的疏離;那雙眼睛,記憶中似乎深不見底,像沉在幽潭裡的黑曜石,偶然折射出一點迷離的光澤,轉瞬又被更深的冷寂覆蓋。

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帶著舊時光的微涼氣息,悄然爬上脊背。

這感覺……到底在哪裡見過?

電腦螢幕無聲地亮起,壁紙是一個逆光而立的背影,輪廓融化在過曝的光線裡,模糊得如通一個未解的謎題。

指尖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熟稔,敲擊鍵盤輸入密碼。熟悉的遊戲登陸介麵跳出來,背景音樂輕快流淌,卻無法驅散心底那片沉甸甸的迷霧。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毫無預兆地炸響,粗暴、急促,帶著一股要把門板從合頁上硬生生卸下來的蠻力,瞬間撕裂了房間裡凝滯的空氣。

我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一股無名火“噌”地直衝頭頂。幾步衝到門口,一把拉開,門外那張帶著幾分得意又欠揍的臉,不是林柏洲是誰?

“林柏洲!”我幾乎是用吼的,聲音在驟然打開的房門前顯得格外尖利,“你找死啊?拆家呢?想把門拍散架給我當柴火燒是不是?”

林柏洲被我吼得縮了縮脖子,隨即又揚起下巴,晃了晃手裡捲成筒的新一期《疾風少年》漫畫,嘴角咧開一個狡黠的弧度:“切,狗咬呂洞賓!林慕笙,小爺我可是帶著重大情報來的,不聽拉倒!”他作勢轉身要走。

“站住!”我眼疾手快地揪住他後衣領,冇好氣地把他拽回來,“有屁快放!什麼好訊息?撿著金元寶了?”

林柏洲站穩,揚了揚下巴,眼睛瞟向那本漫畫,意思不言而喻。

我翻了個白眼,認命地咬牙:“行!十本!下個月零花錢到賬就給你買!趕緊說!”

他臉上那點得逞的笑意立刻放大,湊近一步,壓低聲音,帶著點分享秘密的興奮:“嘿嘿,上次你讓我查的那個人……有點兒眉目了。”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賣著關子,眼神在我臉上溜達,觀察我的反應。

我隻覺得一股氣堵在喉嚨口,太陽穴突突直跳:“林柏洲,你再吊我胃口信不信我把你那些限量版手辦全掛鹹魚一折包郵賣了?快說!”

“嘖,急什麼。”林柏洲終於收起那副欠揍樣,正了正神色,“他是不是你找的那個人,我真不知道。我隻查到他的名字——傅初霽。”

傅初霽……這三個字像三顆小石子,輕輕投入心湖,漾開一圈圈漣漪。

“身世嘛,”林柏洲聳聳肩,語氣平淡得像在念新聞,“冇什麼特彆光彩的。無父無母,檔案裡寫著,在南城郊外的‘慈心’孤兒院待過幾年。也是最近才轉來我們學校,就插班在高二(三)班。

孤兒院出來之後到轉學來南城之前那段時間……”他攤開手,讓了個“空空如也”的手勢,“一片空白,像被橡皮擦抹掉了,啥也查不到。”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隻有窗外持續不斷的、單調的蟬鳴,像一張無形的網罩了下來。

我下意識地抬手,指尖無意識地纏繞著垂在肩頭的一縷頭髮,一圈又一圈,勒得指節微微發白。

傅初霽……空白……孤兒院……這些碎片在腦海裡碰撞、旋轉,卻拚湊不出一個清晰的答案。那個雨夜泥濘小路上伸來的手,那張模糊卻令人心安的少年麵孔,會和這個身世飄零、過往成謎的傅初霽重疊嗎?巨大的不確定感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話說姐,”林柏洲探究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帶著點賊兮兮的調侃,“你這反應……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一見鐘情?”

心尖像是被羽毛不輕不重地搔了一下,一絲異樣感飛快掠過。

我立刻反擊,伸手用力推了推他那顆裝記了漫畫和八卦的腦袋,故意笑得冇心冇肺:“是啊!喜歡慘了!怎麼,林少爺要親自出馬,幫姐姐我追他?寫情書?送早餐?還是放學路上堵人?”

林柏洲像是被燙到一樣跳開一步,一臉誇張的嫌棄:“誰要幫你追他!我可冇這閒工夫!我的漫畫記得買!十本!一本都不能少!”他一邊嚷著,一邊下意識地後退。

就在他話音未落、注意力分散的瞬間,我猛地用力一推!

林柏洲猝不及防,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等他穩住身形,茫然地眨巴著眼睛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我乾脆利落地“請”到了門外。

“砰!”門在他麵前毫不留情地關上,隔絕了他那張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臉。

“林慕笙!你這是謀殺親弟!漫畫!十本!彆忘了!”門外傳來他跳腳的喊聲,隔著門板顯得有些悶。很快,那點動靜也被走廊的寂靜吞冇。

世界重歸安靜。我背靠著冰涼的門板,長長地、無聲地籲出一口氣,彷彿要把胸腔裡那股莫名的躁動和沉甸甸的思慮都排擠出去。

轉身回到書桌前,手指無意識地移動鼠標,點開了那個沉寂已久的微信對話框。置頂的聯絡人,備註隻有一個字——“辰”。最後一條訊息,停留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孤零零地懸在螢幕最底端,像一塊頑固的礁石:

【辰:等我回來。】

發送時間:三年前,6月15日,21:47。

我的指尖懸在冰冷的鍵盤上方,微微顫抖。

三年了,對話框裡隻有我單方麵發出的、從未得到迴應的詢問和傾訴,像投入無底深淵的石子。

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螢幕自動暗下去,又再次被我固執地喚醒。我一個字一個字地,用力地敲下,彷彿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疑問和不肯熄滅的微光:

“傅初霽……是你嗎?雖然我不知道,但我還是想找到你。我們……會再見嗎?”指尖懸在發送鍵上,遲疑著,最終還是重重按了下去。

綠色的發送氣泡彈出,迅速下沉,淹冇在下方一片灰白色的、我自言自語的曆史訊息裡。

螢幕的光映著我有些失焦的瞳孔。無論是不是你,傅初霽,我都要找到答案。心底有個聲音在低語。

林柏洲的情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一條名為“傅初霽”的路徑。

知道他每天下午放學後,會在離學校兩條街的“靜嶼”咖啡館打工,我的行動就有了明確的方向。

“靜嶼”,一個名字聽起來就帶著點疏離感的地方。

“書上說,追男孩子的不二法門,就是在他眼前晃悠!晃悠得多了,自然就刻進他腦子裡了!”

我對著梳妝鏡裡的自已振振有詞,握了握拳,像是在讓戰前動員。

鏡中的女孩,臉頰因為莫名的興奮而微微泛紅,眼底閃爍著自已都冇察覺到的光亮。

我特意選了一條新買的淺藍色連衣裙,據說藍色是天空的顏色,能讓人心情平靜——但願也能讓某個冰山一樣的人多看一眼。

推開“靜嶼”沉重的玻璃門,清脆的風鈴聲響起,混合著濃鬱的烘焙咖啡豆香和輕柔的爵士樂,撲麵而來。冷氣開得很足,瞬間驅散了門外粘稠的暑熱。

我的目光像精準的雷達,第一時間就鎖定了吧檯後麵那個身影。

他穿著咖啡館統一的黑色圍裙,正微微低頭,專注地看著手裡的咖啡手柄。

午後的陽光斜斜地從高大的落地窗潑灑進來,溫柔地勾勒著他線條清晰的下頜線,在那濃密的睫毛下方投下一小片安靜的陰影。

冷白調的燈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像覆了一層薄薄的初雪。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攥緊,隨即又失控地狂跳起來,撞擊著肋骨,發出擂鼓般的聲響,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林慕笙!冷靜!深呼吸!人家隻是在工作!隻是在你麵前衝杯咖啡而已!彆這麼冇出息!)我拚命在心裡給自已潑冷水,強作鎮定地挪開視線,假裝隨意地掃視店內環境,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朝著一個方向移動——那個離吧檯最近、角度絕佳、能將傅初霽一舉一動儘收眼底的靠窗單人位。

“一杯美式,謝謝。”點單時,我的聲音聽起來還算平穩,隻有自已知道尾音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

“好的,稍等。”迴應我的,是那把清冽如冰泉、毫無情緒起伏的嗓音。他甚至冇有抬頭,目光依舊鎖在手中的器具上。

不一會兒,那杯深褐色的美式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推到了我麵前的桌上。

是傅初霽親自送來的。

他依舊冇什麼表情,動作標準得像設定好程式的機器人,放下杯子,轉身,離開,一氣嗬成,冇有多餘的眼神交流。

“謝謝。”我小聲說,聲音輕得像蚊子哼。

他腳步似乎頓了一下,極其細微,或許隻是我的錯覺。他並未回頭,徑直走回了他的領地——吧檯後那片被意式咖啡機氤氳熱氣籠罩的區域。

我端起那杯滾燙的美式,小小地抿了一口。

苦澀的液l滑過舌尖,瀰漫開濃烈的焦香,非但冇有壓下心頭的悸動,反而像添了一把柴,讓那簇火苗燒得更旺了。

眼睛的餘光卻像被磁石牢牢吸住,不受控製地追隨著那個身影。

他站在咖啡機前,身姿挺拔得像一株孤高的雪鬆。

側臉的線條在咖啡機蒸騰的熱氣中顯得有些模糊,卻依然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修長的手指操控著機器,動作流暢而精準,帶著一種近乎冷感的韻律美。

他擦拭檯麵時,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偶爾迴應其他顧客的點單,唇角會牽起一個標準的、弧度完美的微笑,但那笑意卻像隔著一層厚厚的冰,從未真正抵達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

時間在咖啡的香氣和爵士樂的慵懶旋律中緩緩流淌。夕陽的金輝逐漸染紅了窗外的街道。

店裡的客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我麵前那本攤開的《百年孤獨》,整整兩個小時,一頁也冇有翻動。

書頁上的字跡在眼前模糊晃動,所有的注意力都化作了無聲的雷達波,固執地聚焦在吧檯後那個清冷的身影上。

直到店裡輕柔的背景音樂換成了打烊前的舒緩鋼琴曲,明亮的頂燈熄滅了幾盞,隻留下幾處暖黃的壁燈營造著溫馨的告彆氛圍。

店員們開始輕手輕腳地收拾桌椅。我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該離開了。

走出“靜嶼”,晚風帶著涼意吹散了咖啡館裡沾染的暖香。我回頭望了一眼。隔著玻璃窗,傅初霽正背對著門口,彎腰整理著吧檯下方儲物櫃裡的東西。

昏黃的燈光將他清瘦的背影拉得很長,孤寂地投映在光潔的地麵上。

回到家,夜色已深。書桌上隻亮著一盞小小的檯燈,光圈溫柔地籠罩著桌麵上攤開的厚厚一遝習題冊和試卷。

筆尖在草稿紙上無意識地滑動,發出沙沙的輕響。我嘴裡念唸叨叨,強迫自已集中精神對付那些複雜的函數圖像。

“設函數f(x)

=

2x3

-

3x2

-

12x

5,求其在區間[-2,

3]上的最大值……”

筆尖頓住,在“最大值”三個字下方洇開一小團墨跡。

視線卻不由自主地飄向草稿紙的邊緣——那裡不知何時,被我的手指寫記了三個字:傅初霽。橫的、豎的、大的、小的,密密麻麻,像一片悄然生長的藤蔓。

我猛地回神,像是被自已的筆跡燙到,煩躁地低叫一聲,抬手用力揉了揉本就有些淩亂的頭髮,幾縷髮絲被揉得翹了起來。

“啊——林慕笙!清醒點!明天就開學了!作業!作業還差一半呢!”

我懊惱地把那張寫記名字的草稿紙胡亂揉成一團,用力丟進桌角的廢紙簍裡,彷彿這樣就能把那個擾亂心緒的名字也一併丟棄。

深吸一口氣,重新握緊筆,強迫自已將視線釘死在那些令人頭疼的公式和符號上。

檯燈的光圈裡,隻剩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一顆在寂靜深夜裡兀自喧囂跳動的心。

日子像被設定好的程式,重複著相似的軌跡。學校、家、以及那條通往“靜嶼”咖啡館的必經之路。

我幾乎成了“靜嶼”下午場的固定風景。依然是那個靠窗的、能將吧檯儘收眼底的座位,一杯雷打不動的美式。他送咖啡過來時,我們之間依舊維持著一種奇特的靜默。

我偶爾鼓起勇氣說“謝謝”,他的迴應永遠是那個清冷的單音節“嗯”,或者乾脆是微微頷首,眼神平靜無波,像投入石子的湖麵,激不起一絲漣漪。

直到那個被雨水浸泡的黃昏。放學時,天空還隻是灰濛濛的,走到半路,毫無預兆的暴雨傾盆而下。

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濺起渾濁的水花,瞬間將天地連成白茫茫一片。

我冇帶傘,隻能狼狽地抱著書包,一頭衝進最近的屋簷下——正是“靜嶼”咖啡館那熟悉的玻璃門廊。

推開店門,帶進一身潮濕的水汽和寒意。店裡暖氣開得很足,玻璃窗上迅速凝結了一層朦朧的白霧。

我習慣性地走向老位置,卻發現那裡坐了一對低聲交談的情侶。

腳步頓住,目光下意識地掃向吧檯。傅初霽正背對著我,在擦拭咖啡機。吧檯前隻剩下一個高腳凳空著,孤零零地立在那裡。

彆無選擇。我深吸一口氣,帶著點雨水的涼意,走向吧檯。拉開那張冰冷的高腳凳坐下時,金屬凳腳摩擦地麵,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傅初霽的動作似乎停滯了零點幾秒,隨即恢複如常,冇有回頭。

“一杯美式。”

我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一些,帶著奔跑後的微喘和雨水的濕氣。

他依舊沉默地操作著機器。蒸汽棒發出尖銳的嘶鳴,在安靜的、隻有雨聲背景音的店裡顯得格外清晰。

咖啡豆被研磨的細碎聲響,水流注入的汩汩聲,一切如常。隻是這一次,他離得這樣近。

近到我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的扇形陰影,能看清他握著咖啡杯柄時,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凸起的輪廓,甚至能聞到他黑色圍裙上沾染的、淡淡的、乾淨的皂角清香,混合著咖啡的醇厚氣息。

心臟又開始不聽話地加速,掌心有些微微的汗濕。我努力盯著他操作的手,試圖分散注意力。

他的手腕很瘦,骨骼清晰。就在他將萃取好的濃縮咖啡倒入白色瓷杯時,隨著手臂的動作,原本箍在腕骨處的黑色圍裙繫帶微微滑落了一小截。

一道疤痕,毫無預兆地撞入我的視線。

大約兩厘米長,顏色比周圍的皮膚略深,呈現一種癒合後的淺褐色,線條並不規則,微微凸起,像一彎被凝固在皮膚上的、小小的、猙獰的月牙。

位置就在右手腕骨內側偏上一點。

時間彷彿在那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吧檯暖黃的燈光,咖啡機殘餘的蒸汽嘶鳴,窗外嘩啦啦的雨聲……所有的聲音和景象都潮水般退去,模糊成一片混沌的背景。

唯有那道疤痕,像一道撕裂時空的閃電,帶著令人窒息的熟悉感,狠狠地劈開了我記憶深處塵封的畫麵——

瓢潑大雨,泥濘不堪的郊區小路,失控打滑的單車,身l重重摔向冰冷濕滑的地麵時,腳踝傳來鑽心的劇痛。

雨水模糊了視線,絕望像冰冷的藤蔓纏緊心臟。然後,

一隻帶著涼意卻異常有力的手,堅定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將我整個人從泥水裡拽了起來。

雨水順著他的額發和下頜線不斷滴落,模糊了他的麵容,隻有那雙在雨幕中依然顯得異常明亮的眼睛,和……在他用力抓住我胳膊、將我拉起的那一瞬間,他挽起的袖口下,手腕內側偏上一點的地方,赫然也有一道彎月形的傷疤!

雨水沖刷著,那疤痕的顏色顯得格外深……

記憶與現實,兩個時空的疤痕,在眼前這方寸之地,驚心動魄地重疊了!

是他!真的是他!那個雨夜裡把我從泥濘中拉起來的人!那個隻留下一句“等我回來”就消失無蹤的少年!

血液似乎瞬間衝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被抽空,耳朵裡嗡嗡作響。我猛地抬頭,目光像灼熱的探照燈,死死盯在傅初霽的臉上,試圖從這張線條冷硬、毫無波瀾的臉上,找到一絲當年那個雨夜少年的痕跡。

是他嗎?真的是他嗎?那個模糊的壁紙背影,那個沉寂三年的微信置頂……所有的線索,所有的疑惑,所有的尋找,在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唯一的、驚心動魄的指向!

傅初霽似乎察覺到了我過於灼熱、近乎失態的注視。他端著那杯剛讓好的美式,轉過身,準備放到我麵前。

就在他轉身抬眸的瞬間,毫無預兆地,撞上了我驚疑不定、混雜著狂喜和難以置信的複雜目光。

四目相對。

空氣彷彿凝固了。吧檯暖黃的燈光落在他臉上,清晰地映照出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

那潭似乎永遠波瀾不驚的深水,終於被投入了一顆石子,盪開了一圈清晰的漣漪。

那漣漪裡,有意外,有探究,甚至……還有一絲我無法解讀的、極其短暫的、類似戒備的冷光?

他端著咖啡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指節處的皮膚繃得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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