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聽風說你 第97章 心甘情願
周敘白單手吃飯的確有些不方便，連拆開餐盒都有些困難，想到這裡，林聽言忍住自己想要離開這個房間的想法，便也留了下來一起吃飯。
周敘白沒說話，隻用沒受傷的右手撐著床墊站起來。走到茶幾旁時，木椅腿在地毯上拖出沉悶的聲響。他坐下時動作頓了頓，大概是牽動了什麼，喉間溢位極輕的一聲氣音。
林聽言正用勺子攪著碗裡的餛飩，聽見聲音便抬了眼。燈光從她身後打過來，在周敘白纏著紗布的左手上投下菱形的陰影，像道沒癒合的疤。
“筷子？”
她突然問。
周敘白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右手正想去夠一次性筷套，林聽言已經拆開遞過來。指尖相觸時兩人都縮了縮。
“餛飩快涼了。”
林聽言把自己那碗往他那邊推了推，“你手不方便，先吃我的吧，我不餓。”
周敘白的筷子頓在半空。他的思緒飄回到那段短暫而又幸福的日子，如今的動作熟稔得就像是回到了從前。餛飩湯裡飄著的蔥花打著旋，恍惚間和記憶裡的畫麵重疊。
“燙。”
女主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拿起勺子舀起餛飩，在嘴邊輕輕吹著。她的睫毛很長，垂下來時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動作自然得像是昨天才一起吃過飯。
周敘白忽然覺得這個手多壞幾天也沒什麼，受傷的時候他也看到了林聽言不顧一切的衝撞和掩蓋不住的慌張，當時他沒來由地希望自己的左手儘量嚴重一點，好激發林聽言的憐憫之心和愧疚之情。
因為這個小意外，周敘白也小小體驗了一把被人照顧的感覺，尤其是林聽言對他的關懷，自從分手後，周敘白就沒再體會過林聽言的關心，最近的林聽言也多是躲避與疏離，而現在，林聽言對他的照顧自然的就像是談了多年的戀人，自然而又熟悉。
“謝謝你啊，周敘白。”林聽言猝不及防地出聲。
“沒事，我心甘情願。”周敘白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這句話聽得林聽言舀餛飩的手都一顫，剛舀上來的餛飩又順著勺子的方向滑了下去。許久沒有聽過周敘白說這種比較肉麻的話了，連帶著抵抗的能力也變弱了，再次聽到心還是漏掉了一拍。
她彆過臉，避開他的視線，聲音悶悶的：“周敘白，我們早就沒關係了。”
“有沒有關係，”他輕聲說，目光落在她緊抿的唇上，“不妨礙我心甘情願的。”
餛飩的熱氣模糊了他的表情，林晚看著那碗漸漸涼下去的餛飩，隻覺得指尖的溫度，比碗沿的熱度更灼人。
空調風卷著更濃的涼意灌進來，林聽言下意識往回縮了縮脖子，目光卻沒躲開沈亦舟那隻還在滲血的手。餛飩湯的熱氣氤氳在兩人之間，把他眼底的情緒蒸得愈發模糊，像蒙著層薄紗的火，看著溫吞，湊近了才覺出燙。
她終究還是沒把勺子扔回去。
指尖捏著勺柄轉了半圈，避開他探究的視線，舀起個餛飩在嘴邊又吹了吹，這次沒遞到他唇邊，而是輕輕頓在碗沿：“吃不吃？再耗著湯都涼透了。”
聲音裡那點硬邦邦的棱角，比剛才軟了些，像被溫水泡過的糖塊，外頭還繃著層殼，內裡卻悄悄化了點。
周敘白隻直接地看著她，並沒有應答。
空氣倏地靜了。
餛飩的香氣還在飄，晚風撞在玻璃上的聲音卻格外清晰，一下下敲在人心上。林聽言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安靜弄得有些慌，下意識想把手往後縮，手腕卻被他沒受傷的右手輕輕攥住了。
他的指尖很燙，帶著傷後的微顫，力道卻不重，像怕弄疼她似的，隻虛虛圈著。
“當年….…....”他喉結滾了滾，聲音低了些，褪去了剛才的戲謔，添了點說不清的澀，“要是沒那件事，是不是就...”
“吃餛飩。”林晚猛地打斷他，聲音有點發緊。她用力把勺子往他嘴邊送了送，餛飩的熱氣掃過他的唇,“再不吃真涼了。”
周敘白沒再說話。
他順著那點推力張開嘴，咬住餛飩的瞬間，舌尖不經意擦過她的勺沿。林聽言像被燙到似的猛地縮回手，指尖發麻，連帶著心跳都亂了節拍。
他慢慢嚼著，目光始終聚焦在她泛紅的耳尖上，嘴角噙著點若有若無的笑意。
周敘白雖然也沒找回自己的身份，但這一來一回的樣子也像極了從前，總算不是一直躲著他，倒顯得他像個瘟神。
沒一會兒，周敘白吃完了所剩無幾的餛飩，林聽言正開啟餐盒打算自己也吃點。
可電話鈴聲響起，在整個安靜地房間都顯得聒噪。
是羅明瀾給兒子打來的視訊電話，手機在林聽言手邊，周敘白也看見了，隨手套了一件上衣，示意林聽言幫他接一下。
林聽言會意，把攝像頭對準周敘白，按下了接聽鍵。
“敘白，你在那邊怎麼樣啊？生活條件還可以吧？”
“還不錯，今天挺開心的。”
“怎麼開心了？把開心的事說給老媽聽聽。”
“和好久不見的故人吃了頓飯。”
“誰啊，老媽認識嗎”
看著林聽言越來越嚴肅的表情，他意識到有些問題得慎重回答了。
“老媽，我不想說。”
“好，你不說老媽也不問，一天天鬼點子多的很，你今晚吃飯了沒？吃的什麼？”
“剛吃完，吃的餛飩。”
“你天天會騙人，把餐盒拍給我看看。”
林聽言配合羅明瀾的話拍了吃剩的餐盒。
羅明瀾雖然年紀大了，但也發現了一些端倪。
“兒子，這茶幾上怎麼還有個女士包呢？那包我沒看錯的話是最近金風新出的羊皮包，好多小女孩都很喜歡的，我們這些年紀大的根本搶不到，該不會是有女朋友了吧？”
羅明瀾看到這個包也很意外，兒子今年二十五歲，自十八歲那年分手後再也沒沒有聽兒子提過任何女生，就算會提到個彆女生也是在各種競賽遇到的競爭對手和隊友，哪裡有女士包出現在周敘白房裡的先例，這倒是第一個，一下子就激起了羅明瀾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