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狗之輩 第545章 既來之,則安之
魔都富人區演變史,恰似一部城市崛起的活態史詩。
自開埠以來,其高階富人區的更迭始終與經濟脈搏同頻共振。
早期法租界的花園洋房承載著十裡洋場的奢華記憶,淮海中路沿線的Artdeco建築裡,周旋的歌聲與爵士樂交織出老克勒們的精緻生活。
改革開放後,古北新區成為首個規模化涉外社羣,千禧年後陸家嘴金融區崛起,湯臣一品世茂濱江等等豪宅的單價重新整理認知,黃浦江畔的玻璃幕牆建築群成為資本力量的具象化表達。
而如今,佘山彆墅區憑借稀缺的山林資源,與陸家嘴外灘形成三足鼎立之勢,續寫著上海豪宅的傳奇。
趙無極每次來上海大多時間都住在佘山這邊,他並不喜歡淮海中路那些老洋房,也或許是因為四合院住習慣了,那種西式老洋房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也或許是看不慣那些裝腔作勢的所謂老上海們,自認為生活品質非常高,對物質要求極其的精緻,多少有些不接地氣。
周雲錦雖然住在思南路的老洋房,倒是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隻是覺得相對來說比較安靜私密而已。
因為周雲錦在佘山的彆墅就是佘山東紫園,東紫園則是純中式的彆墅,中式肌理恰好符合她骨子裡的沉靜。
思南路的老洋房雖夠私密,可西式尖頂與雕花總讓她覺得隔了層疏離,而東紫園以蘇州園林為藍本造的一園十二景,白牆黛瓦映著竹影,活水穿院繞著青石板,倒像把江南的溫潤搬進了佘山的山林裡。
趙無極則住在佘山高爾夫郡,他對這處的偏愛恰是因為它少了些精緻的裝腔作勢,高爾夫郡的18洞錦標級球場鋪展在山腳下,純獨棟彆墅嵌在草坪間,石材外立麵是沉實的米黃色,沒有花哨的浮雕,倒像老北京四合院裡那方規整的灰磚地,透著自在的妥帖。
他住的那棟臨著球道,推窗能看見晨霧裡有人揮杆,傍晚便沿著球場的步道散步,風裡裹著青草香,比應付那些老上海的虛浮寒暄舒服得多。
隻是兩人所住的彆墅區隔了半個佘山,在佘山他們也從來沒有偶遇過,因為並不屬於一個圈子,相對的交集就比較少。
不過趙無極和周雲錦卻見過不少次,彼此對對方也都算有所瞭解。
長三角的圈子再厲害,也不過是圍繞著經濟發展起來的,而帝都的圈子卻永遠都是以權利為核心的。
隻是長三角的圈子比較高調而已,而帝都的圈子都非常的低調,真要比起來帝都那些頂級圈子隨便都能碾壓長三角的圈子。
周雲錦這個圈子已經是長三角最頂級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圈子之一了,畢竟是他們圍繞著長三角這些頂級家族建立起來的,而這些家族又跟那些從長三角發跡的大佬們關係莫逆,最終形成了這樣一個利益共同體。
前些年的時候,這個利益共同體就算是在北京,也可以跟任何圈子掰掰手腕,因為那些大佬們都在位或者剛退。
可是這幾年卻逐漸沒落了,就像周雲錦所說的那句話,屬於他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如今是彆人的時代了。
因此,他們才會出現各種危機。
因為,蛋糕就隻有那些大,他們自然而然的就被彆人盯上了。
此刻,在佘山高爾夫郡的彆墅裡麵,趙無極剛剛見完在魔都可以跟周雲錦掰手腕的一位大佬,這次他們的目標就是周雲錦這個圈子。
這位大佬在付出了相對應的代價以後,這纔跟趙無極達成了利益結盟,不然他們也可能是這些過江龍的的盤中餐。
因為魔都有個傳統或者魔咒,那就是掌控這座城市的大佬永遠都是外地人,絕對沒有本地人。
等到這位大佬走了以後,陳清言才從樓上下來,她從來不乾涉趙無極的事情,卻是趙無極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他們的結合完全就是強強聯合,陳清言不僅是趙無極的賢內助,更是趙無極的智囊軍師。
因為很多事情,陳清言比趙無極還要看的更清楚,誰讓陳清言對很多內幕瞭解的更多。
同時,陳清言的人脈關係,也不比趙無極弱。
畢竟陳清言可是陳家嫡係獨女,從小就生活在那個圈子,那些如今掌權的大佬不少都是陳清言兒時的玩伴。
相比之下,趙無極卻在後來離開北京很長時間,直到入贅陳家以後才重新經營自己的人脈關係。
陳清言穿著睡衣有些慵懶的問道:“聊的怎麼樣了?”
趙無極回來以後先是問道:“你怎麼還沒睡?不是讓你早點睡,不用等我麼?”
陳清言嬌笑道:“下午喝了兩杯咖啡,這會實在是不困,就追了會劇,聽你們聊完就下來問問。”
陳清言在外人麵前那是人人皆知的大小姐作風,那些閨蜜朋友們都得讓這陳清言,可是在趙無極麵前卻是小女人姿態,偶爾還會調皮可愛下。
因為他們不僅是利益結合,也是因為感情結合,這樣的婚姻纔是最讓人羨慕的。
等到陳清言坐在沙發上以後,趙無極站在背後不給陳清言按著肩膀揉著頭說道:“聊的差不多了,按照先前的計劃,老宋這邊已經開始動手了。”
陳清言若有所思的問道:“你就不怕周雲錦知道你是幕後黑手?這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啊,那幾位老爺子對她非常認可。”
趙無極有恃無恐的說道:“如果是以前那幾位老爺子還在的時候,我肯定不敢對周雲錦下手,可是現在不可同日而語了,我們不下手還會有人對他們下手的。”
“隻要周雲錦不知道我跟山河的關係,那就不用擔心了,等到山河掌控了他們這個圈子,到時候就算是知道了也無所謂了。”趙無極補充道。
陳清言如有所思的說道:“你心裡有底就行,不過要注意分寸,彆得罪太多人,同時也彆給山河留個爛攤子。”
趙無極不以為然的說道:“他能不能讓周雲錦認可還不知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些為時過早,就算是周雲錦認可了,還得背後那幾位老爺子點頭才行。”
陳清言笑容燦爛的說道:“我對山河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再者不是還有那位周老爺子的關係,周雲錦讓趙山河來上海,顯然是把山河當做接班人培養的。”
趙無極停下手中的動作,隨即走到前麵坐在陳清言的旁邊說道:“退一萬步來說,他就算是不能接周雲錦的班,這次經曆也是寶貴的經驗,對他以後麵對更為複雜的環境隻會有利無弊。”
陳清言並沒有否認,還好山河是這種有野心有上進心還努力的孩子,不然他根本無法麵對這樣的環境。
當然如果山河不是這樣的性格,他們也不會為難山河,最多給他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就行了。
陳清言回過神以後說道:“其實按照我們最開始的計劃,讓他先去川渝那邊再鍛煉鍛煉比較穩妥點,相比於周雲錦的環境,那個常金柱所處的環境相對來說還是簡單點。”
趙無極默默點頭道:“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周雲錦主動讓他來上海,這是我們決定不了的,隻是周雲錦這邊我們顧忌的太多,並不能像在西安那樣幫他,更多的還是需要他自己去麵對各種複雜的情況和困難,所以說這次纔是真正的考驗。”
陳清言緩緩起身說道:“不管怎麼樣,我相信他。”
趙無極嗬嗬笑道:“你這是迷之自信。”
陳清言瞪眼趙無極,隨後就準備上樓睡覺了,她知道趙無極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這男人可是天生的工作狂。
等到走到樓梯的時候,陳清言突然回頭說道:“對了,這次在上海,我想見見山河,當然我不會暴露身份,可以吧?”
趙無極猶豫片刻,他知道陳清言是真想見山河,於是無奈道:“行,你想見就見吧。”
因為趙無極也知道,陳清言很清楚他們的計劃,絕對不會打亂計劃,因為這對於她也不是什麼好事。
陳清言聽見趙無極肯定的回答,忍不住笑了起來,非常高興的上樓睡覺去了。
趙無極則徑直來到了書房,開始安排下一步的計劃了,如果趙山河順利掌控周雲錦這個圈子,那對於到時候他麵對趙家的時候,就有了更多的底牌和實力。
這晚趙山河想了很多事,趙無極也想了很多事。
老爺子當年受到的屈辱,趙無極是沒辦法報仇了,就隻能交給趙山河這個侄子了。
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清晨趙山河起床的時候,周雲錦已經起床晨練了,周雲錦的作息比趙山河還要規律,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鍛煉。
趙山河出來的時候,周雲錦就說道:“今天你不用跟著我,吃過早餐以後就去蘇州河那邊,儘快瞭解那邊的情況,他們以後就完全交給你負責了。”
趙山河沉聲說道:“姨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於是吃過早餐以後,趙山河就開車前往蘇州河那邊的秘密基地了。
自從昨天在四大家族所有人麵前露麵以後,趙山河就知道接下來肯定會有很多人暗中調查自己,隻是目前沒有任何跟自己有關的資訊,他是憑空出現在這個圈子,短時間估計沒人會查到他的底細。
在前往蘇州河的路上,趙山河就一直仔細觀察自己有沒有被人跟蹤,為此專門繞路了好幾圈,這纔到了蘇州河一棟隻有四層樓的老房子。
這地方位於南蘇州路和四川中路交彙的地方,門口有院子可以停車,外麵掛著什麼好幾個公司的名字,趙山河不用猜都知道這些是假的。
等到他的路虎攬勝剛開到門口,門口的兩位保安就立刻攔住了趙山河,趙山河從他們的體型以及眼神就可以看出來,這兩位保安絕對不是善茬。
有位體型彪悍胸肌發達的保安死死的盯著趙山河說道:“你找誰,有沒有預約?”
這些人自然不會暴露身份,這是比較正常的詢問而已。
趙山河則說出了暗語道:“雲中誰寄錦書來,我找昆侖。”
當趙山河說出這句暗語以後,這兩位保安的神色瞬間就變了,因為這就是他們組織的接頭暗號。
雲中書寄錦書來,也是周雲錦名字的由來,這名字自然是取自李清照最有名的那首詞的。
於是兩位保安什麼話都沒說,就直接給趙山河放行了,同時通知了有人找昆侖。
昆侖就是目前這個組織的最高負責人,也是趙山河今天要見的人,他是周雲錦絕對的心腹。
趙山河停好車以後,就走進了這個看起來有些老舊的三層小樓,他進去以後並沒有人接他。
來來往往的人倒是不少,有男有女行色匆匆,可惜沒人理會他,好像完全無視他的存在,這些又像是行屍走肉。
這讓趙山河有些疑惑,這地方還挺有意思。
就在趙山河站在一樓大廳等了兩三分鐘後,終於有位看起來瘦骨嶙峋還佝僂著身子的花甲老人過來迎接趙山河了。
這花甲老頭頭發頭都脫光了,牙齒也缺了好幾顆,見到趙山河後笑的極其猥瑣的說道:“貴客,就是您找昆侖啊。”
趙山河微微皺眉道:“老爺子,是我找他。”
花甲老頭笑眯眯的點頭道:“好勒,您跟我來。”
說完轉身就向著地下室的方向而去,趙山河還以為他會上樓,卻沒想到是去地下室。
趙山河本以為這地下室也就一層,誰知道順著樓梯往下走了三層,這小小的地方居然有地下三層,還真是看不出來啊。
等到了地下三層以後,這裡漆黑一片連燈都沒有,前麵的路根本看不清楚。
等到趙山河仔細觀察環境的時候,剛回過神卻發現那個花甲老頭不見了,這讓趙山河瞬間小心謹慎了起來。
趙山河連喊了幾聲老爺子都沒有人回應,趙山河再往後看發現來時的路都沒有了,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迷宮似的。
這就是對方的待客之道?
趙山河有些不悅,對方付顯然知道周姨讓他來,還明顯是故意的。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這是周姨的地盤,趙山河也不擔心會出事。
所以這些不過是故弄玄虛而已,趙山河冷笑了聲,毫不猶豫的就向著前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