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來信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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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幢城依舊保持著十度左右的氣溫。早上我看到電視報道,海拔兩千多米的臨佛山迎來了這座城市今年的第一場雪。
周途回來的時候,我正在玻璃花房給葡萄鬆土。
它的藤葉並不茂盛,垂著腦袋趴在支架上,好像多爬一步都費力。我出院的時候正逢葡萄的果期,它冇結一顆果。可能是這株葡萄樹笨了些,又或者周途養得不好,他說種了四年了隻結過一次果。
出院後觀望了一段時間奄兮兮的葡萄,我忍不住對周途說:“你快把那株葡萄養死了。”
他那時候為了照顧我這個病號,向公司請了很多假,複工後下班回來也經常忙工作。他眼睛都冇從電腦螢幕前移開一秒,隻是敷衍說:“律師來之前,我一句話也不會說。”
“你養了它就要負責的。”
“我精心養了四年,它隻會結又酸又澀的果,它怎麼不對我的付出負責?”周途好像累了,眼神透露出疲憊,眼尾輕輕掃了我一眼。
隨後他嘴角勾起弧度,帶著漫不經心的腔調:“寶寶,你幫我養吧。”
我不自然地扭開頭,被這一聲“寶寶”打得措不及防,暈乎乎地答應下來。於是我成為了葡萄的新監護人。
“冷不冷?”
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我忙不疊地扔下小鏟子,去迎接下班回來的男人。隻是可能冇控製好速度,本來打算走到他麵前卻不自覺地變成了撲過去的動作。
抱了個滿懷。
“周途,你回來了。”我聲音帶著一絲雀躍,高興地回答著,“一點也不冷。”
他托著我,手往下摸了摸我的膝彎,語氣溫柔:“腿剛好,彆跑這麼快。”
“我冇控製住嘛。”我將頭埋在他肩上,聞到熟悉的淡淡的檀木香,莫名很安心。
他剛回來,還帶著外麵的冷氣。房子裡一直開著暖氣,玻璃花房也保持著恒溫,一天都待在家裡當“溫室裡的花朵”的我抱著他感覺像抱了塊冰。
見他冇有鬆手的意思,我像隻樹袋熊攀在他身上下不去,於是不太滿意地嘟囔了一句“現在有點冷”。
他像冇聽到似的,冇有動。
思忖了一下,我臉上微熱,不好意思地小聲說:“老公,有點冷。”
周途笑著親了親我的臉頰,抱著我走進了更加溫暖的客廳才放我下來,像往常一樣問我今天做了什麼。我的注意力還在剛剛進來時低著頭路過的做飯阿姨身上,她看見我們抱得這麼如膠似漆了。
“依白,回答我。”見我一直走神,他聲音有點冷下來了,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臉。
“在家看電視,養葡萄,餵了貓。”我撇嘴把無聊的行程說了出來,和昨天前天大前天……冇有任何區彆。
想起早上看到的本地電視台的新聞播報,我抓著他的衣角搖了搖,期待地說:“臨佛山下雪了,我可以去看嗎?”
車禍後我的方向感就不行了,剛開始轉頭都頭暈,在家都能迷路,加上腿也骨折了,走路很不方便。於是我出了院宅在家裡一待就是三個月,平時散步都不離開小區,已經很久冇有出過遠門了。
實在有些悶得慌。
“看你表現吧。”他像個惜字如金的導師說道,意味不明地垂眼看我。
我對上他幽深的眼眸,慢慢讀懂了什麼意思,磕巴著說:“我、我腿剛好。”雖然拆完石膏的第二天我們就做過了,現在經過康複訓練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我還是不太習慣。
周途冇有為難我,對此還善解人意地找他自己的理由說道:“那我工作很忙,冇時間陪你去。”
周途說“工作很忙”一點不假。
即使失了憶,忘記了他,成日悶在家裡的我也在網絡媒體上瞭解到他是昌運集團創始人周輯昌的獨子。隻是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他畢業回國後冇有回集團上班,自己一手創辦了同舟科技,短短四年時間就讓所有不看好他的人打臉了。
當然成績不是空手得來的,和他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發現他的生活十分簡單,也非常忙碌。家和公司兩點一線,即使有應酬回來晚了,明早也能雷打不動地六點半起床、七點去公司、八點開晨會,還經常出差。
我們晚上躺在一張床上睡覺,我偶爾淩晨兩三點會醒來,一睜眼大概率能看見另一邊床頭櫃亮起一盞暖光幽幽的小檯燈,電腦螢幕的光映在周途輪廓硬朗分明的側臉上,他麵無表情像個機器人一樣工作。
我鬆開手,手指捏了捏他的衣角,上麵還殘留著我掌心的溫度。
雖然我發現我睡覺有個抓他衣角的習慣,他也完全可以拉開我的手去書房工作,隻是周途的寶貴時間像一塊蛋糕切分得剛剛好,同時他把我當成了蛋糕中心小小的圓,於是恰好在每一部分他分配的時間裡都有位置。
所以“冇有時間”是假的,周途再忙也可以陪我去臨佛山,隻是我需要好好表現。
這對一個車禍後閉合性顱腦損傷,失去人生大部分記憶的笨蛋來說很難。
也很彆扭。
上門做飯的李阿姨將三菜一湯都端了出來,和我們打了招呼離開了。我想起她撞見我和周途的事,眼睛不敢看她但也說了拜拜。
雖然冇什麼,隻是兩個大男人這麼親密的舉動旁人一看就能猜到什麼關係,我還是有點不太習慣。
吃飯的時候,周途突然問我:“要換個做飯阿姨嗎?”
我有些詫異連忙搖了搖頭:“不用不用。”
李阿姨的廚藝不錯,做的菜挺符合我的口味,不過人比較沉默寡言,準確來說她在我麵前是個啞巴,在周途回來的時候纔會重獲聲帶。
周途不喜歡有外人來家裡。這棟房子是三層的法式彆墅,麵積挺大,他隻請定期的上門保潔和做飯阿姨,其他時候偌大的房子隻有我們和一隻貓,而他請的人跟家裡的盆栽一樣沉默,不會同我講一句話。
兩個月前,幢城剛剛入秋,還未蛻去夏天的悶熱。我在二樓房間聽到院子傳來割草機的聲音,好奇地將輪椅推到落地窗前,看到一個年輕小夥穿著白背心低著頭修剪草坪,過了一會兒他擡頭抹額頭上的汗水,注意到了我。
偷看被髮現,我下意識想離開,但我畢竟坐著輪椅,行動緩慢,還冇挪動幾步他突然揚起一個笑容跟我比了手語的“你好”。
不知道怎麼我竟然能看懂手語,心裡驚訝的同時還有出院後第一次接觸陌生人的慌張,於是我勉強勾起嘴角回了他一個禮貌的微笑後便匆匆逃走了。
後來我再也冇見過他,到了下一次除草的時候,工人已經換成了一個長得凶神惡煞的大叔。
我疑心是那天的事讓那個看起來應該不滿二十歲的小夥子丟了工作,現在也不想再連累李阿姨了。
周途冇有說話,似乎聽進去了我的話。
晚上,我躺在床上都快要撐不住睡意,眼皮直打架,聽到門推開的聲音才猛然清醒了不少,想起那句“看你表現吧”努力完成任務一般支起身子伸出雙手去勾周途。
我隻開了床頭的檯燈,昏暗的光灑在周途臉上,他卻像有了靈魂的石膏像,生出了薄薄的一層皮把利落的棱角都包住了。他居高臨下對上我的眼神,睫毛長得遮住了半分烏黑的眼仁,一副無慾無求的樣子。
這靜默的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勾引手段極其笨拙,誘惑力幾乎為零,猶如裸考參加一場難度係數極大的考試。
見他不為所動,我主動貼上去在他耳邊喊他“老公”,這是我最後的招數了。
但是它幾乎每次都能湊效,彷彿“老公”是周途的開機密碼一般,他接收指令後低下頭開始吻我,唇齒交纏間感覺空氣都被曖昧的熱度蒸發稀薄了不少,被推倒在床上後,我隻能躺著任他支配……
一輪結束後我隱隱發覺到了不對勁,生理性淚水糊在臉上,我緩慢地眨了眨眼,喘勻氣後冇來得及開口,他把我翻了個身。這還是我腿好之後第一次跪著,真的不對勁。
心裡惴惴不安時,後頸突然一疼,同時感受到身下他發狠的動作,我瑟縮著控製不住地叫出來。這場景太似曾相識,給我莫名恐怖的感覺,眼淚像一股股從泉眼裡湧出的水順著眼尾流下,我意識不清斷斷續續地一會兒喊他的名字一會兒求饒地叫老公。
然而無濟於事。我大病初癒,體力跟不上,每次做都吃不消,周途偶爾會停但不會在床上哄我。被翻來覆去折騰到暈了一次再醒來,我發現已經又洗了一次澡,他把我抱到了床上。
捱到柔軟舒適的床,身心俱疲的我隻想閉眼好好睡覺,心裡的不安在周途把我摟到懷裡時拋到九霄雲外。靠著他溫暖的胸膛睡覺,是我失憶後每天最安心的時刻。
畢竟我大腦裡關於他的記憶都被清除了,但留下了這一刻的幸福畫麵。暫時找尋不到丟失的記憶,我喜歡在這時候刻舟求劍,腦補著失憶前我們的幸福生活。
我昏昏欲睡,忘記問他我今晚表現如何,也忘了去臨佛山看雪的事。手上突然一熱,他指腹落在我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輕輕摩挲著,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同時響起:
“你明明去了公園。”
“為什麼要騙我?寶寶。”
我渾身一僵,睡意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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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放不下了,寫在這裡:
1雙c,1v1,攻受身心彼此唯一
2設定皆為劇情服務,不是很現實向,我願稱之為可能不那麼童話的成人童話(?
3插敘,回憶篇很長
4he,有甜有虐,作者愛狗血愛養成係,於是某天啾地一聲顛鍋開炒這本xp之作
5非常感謝你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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