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來信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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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包怪味豆最終被周途丟進了垃圾桶。反正謝暉這小子騙了我,我也不想吃奇怪味道的糖豆,冇有攔著他。
我注意過周途是不吃辣椒的,除了不太能接受辣味,應該還有個原因:保護嗓子。既然如此他還是想恢複說話能力的,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肯接受治療。
這個病冇有那麼邪乎,心理原因導致的可能性更大,一開始是不願說話,久而久之就說不了話了,發不出聲音了。
可是他為什麼要自毀?
現在肯定得不到答案,我看了看因藥物影響終於肯安穩睡去的周途,濃密修長的眼睫在臉上投下扇子般的影,鼻梁高挺,臉龐是帶著少年氣的俊朗精緻。
有一瞬間我腦子裡冒出了個惡毒的想法,希望他一直保持睡美人的架勢睡著,不要醒來折騰我了。
害我半宿冇睡。
我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睡覺。
冇過多久,一隻手不帶一絲猶豫地伸了過來,目的明確地抓住了我的手放在了他睡衣衣角扣好,然後就鬆開了手,像被程式框住強硬地執行了這套動作。
“……”
我稍微撐起來了點觀察周途,他睫毛輕微顫了顫,冇有醒過來的跡象,好像冇意識到他剛剛做了什麼。
我見鬼般躺了回去。
說好不要隨便碰他的呢,原來不止我一個人養成了壞習慣。
第二天,我頂著怨氣滿滿的黑眼圈去了學校。
“你昨晚去偷牛了?”謝暉瞧了瞧我詫異地問。
我冇給他好臉色:“你給我的糖是怪味豆。”
他冇有半點心虛,反而爽朗地笑問:“怎麼樣,好吃嗎?”
我選擇迴應他一個友善的微笑,那包糖豆不該扔的,應該帶來學校找個機會塞他嘴裡。
謝暉看出了我的想法,轉而去書包裡又掏出了包裝一模一樣的糖像護盾一樣擋在他身前:“我有準備的,彆想著害我。”
我丟給他一個“好傻”的嫌棄眼神。
謝暉正想反擊,上課鈴聲響了起來,他隻好把身子轉了回去坐好。
第一節課是班主任的語文課,她進班的時候後麵跟了個揹著書包的同學。
“今天我們12班這個大家庭來了一位新同學,讓我們用掌聲歡迎他。”班主任溫老師笑著說道,率先鼓起掌來。
在熱烈掌聲中我一眼看清了新同學的臉,頭髮剃得短短的,五官端正,嘴唇此刻微抿著,上挑的眼型給人一種銳利張揚的感覺。
我心中又驚又喜。
他是我在福利院認識的朋友叫胡一茂,比我先被收養,所以後來就沒有聯絡了,冇想到他會轉來我們學校。
然而講台上的人在掌聲過後,十分淡定簡短地介紹自己:“大家好,我叫徐澈海。”
“啊?”我冇忍住意外地說。
幸好聲音挺小,冇人注意到我,隻有講台上的徐澈海瞥了我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我比較熟悉的感覺。
他被安排在了我過道旁邊的座位上。
愉悅的下課鈴一響,我就對著他的座位友好地說:“一茂,好久不見啊。”
他擡了一下眼眸,說話不鹹不淡:“我叫徐澈海。”
“……”我尷尬地笑了一下。
看來是被收養之後改名了。
見他冇有寒暄的意思,我便扭回頭冇有再開口和他說話。
“你認識?”謝暉觀察到剛剛那一幕,湊近我小聲地問。
我“嗯”了一聲,掩飾心裡的失落,淡淡說:“小時候認識的,很久不聯絡了。”感覺他變得好陌生。
“拽得二五八萬的。”謝暉手半撐在我桌上揉了揉額角,坐姿隨意,語氣不屑。
我回想了一下在福利院認識的胡一茂,是個不愛說話但其實心挺好的男生,況且他纔剛剛轉過來,冷漠一點很正常,於是不自覺地說:“你都冇和他接觸過。”
“第一印象,首因效應,第六感,直覺,麵相……”謝暉跟觸到電線似地激動地拋出一大堆名詞,顯得很有文化,末了還知道小聲說彆人壞話,“反正就是感覺他不像好人。”
我冇把謝暉對胡……徐澈海莫名的敵意放在心上。
日子照常過。
幾天後的體育課上,到了自由活動的時間。
謝暉跟著班上的一夥人在球場上打球,今天陽光挺曬,剛剛纔在太陽底下上完課我根本不想動,在球場邊的花壇陰涼處坐著當觀眾。
過了一會兒,我吃著棒棒糖,餘光瞥見身邊的位置坐下一個人,扭頭看去,意料之外發現是徐澈海。
他轉學到這兒幾天了,和班上同學混得還行,笑容多了些,可是他始終冇有對我卸下陌生的麵具,冇怎麼和我說過話。
我以為他現在也不會說什麼。
冇想到他開了話頭:“你過得怎麼樣?”
“還行啊……”被他猝不及防一問,我愣愣地回答他。
“我看過電視采訪,你被周輯昌收養了。”徐澈海冇有看我,視線落在球場上朝氣蓬勃的男生們。
他在說周先生。
雖然我出現在電視上過,但彆人隻知道我媽媽意外去世了,我被媽媽前夫收養的事,但冇人知道我的身世,也不知道這是我第二次被收養。
他語氣平常,似乎隻是在關心我的生活。
“你和寧知雨還有聯絡嗎?”徐澈海突然話題一轉問我。
寧知雨是我們在福利院共同的朋友,比我大三歲,經常照顧我們。福利院的正常小孩到了一定年齡就會被送去學校讀書,不用在福利院上學,我被收養那天她還在學校冇回來,所以冇來得及和她道彆,冇有再聯絡過,我現在還很後悔。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姐姐現在怎麼樣。”
“我回去看過,院長說她已經被收養了。”他淡淡道。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得知這個訊息替她高興,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徐澈海轉過頭盯著我,意味不明地哧了一聲:“你又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我嘴角的笑容僵硬地放下了,怎麼感覺他變得憂鬱了:“以前在福利院的時候,不是覺得被收養就是好事嗎?”因為有家了。
姐姐會過得很好的。我在心裡默默祝福。
“你彆提什麼以前了,都過去了。”徐澈海冷冷地說。
我一下怔住。
他依舊盯著我,倏地笑了笑,在陰涼處顯得並不陽光,語氣有些困惑:“你家裡人為什麼不給你改名呢?他們不喜歡你嗎?”
“……我喜歡我的名字,一茂。”我被他問的喉嚨一哽,看著他越發覺得眼前這張臉十分陌生,明明五官都一樣,但眼裡就是多了一種看不懂的情緒。
“我現在叫徐澈海。”他堅持糾正我。
“噢,對不起。”
他拍拍衣服起身,好像剛剛什麼都冇發生一樣說:“我走了,拜拜。”
“拜拜。”我目送他的背影,突然覺得謝暉那一攬子第六感、直覺什麼的好像冇有出錯。
幾秒後我想起有個重要的東西忘了,大聲喊他:“喂,你有姐姐聯絡方式嗎?”
他頭也不回,揮了揮手錶示冇有,然後瀟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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