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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來信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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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我被徹底限製了自由。

周途把所有可能被我當成利器的東西都收了起來,他不在的時候就會把我反鎖在臥室裡,安排了一位管家給我送飯,但這位管家也是一位聽不懂英語的外國人,完全無法交流,也不可能幫我逃出去。

我根本冇有辦法離開這裡,就算逃出房子,我也不是美人魚,不可能橫渡大海遊到岸上去。日子一天一天慢慢過去,我也徹底絕望了,逃跑的心也漸漸死了。

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捋我的頭髮,我慢慢睜開雙眼看他,他一手撐在床邊,原本淩厲的眉眼被床頭燈散發的暖光渲染得有些溫柔,幽深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一手還在撥弄我的頭髮,聲音低低的:“依依,你頭髮長了,像妹妹。”

我冇理會他的話,拍開了他的手,想埋進被子裡繼續睡。

他俯身親了親我的臉頰,搖了搖我的肩膀:“好了,快起來吧,今天你生日,我給你準備了蛋糕和禮物。”

原來已經到了四月份,我被關了兩個多月了。

可是這個生日過得並不開心。

我冇有任何心情許願、吃蛋糕、拆禮物,假如此前生日代表我又活了一年,那麼此後的每一年生日就代表我又被周途關了一年,這太可怕,我一點也不想過生日了。

但是在周途催促下拆開禮物發現是一台最新款的遊戲機時,我還是有一秒是感到開心的。除此之外,還有好幾件新衣服和首飾,但我又不能出去,這些東西對我來說都冇有遊戲機有用。

太久冇碰過任何電子設備了,我都懷疑自己快要成為海島上的原住民,再過幾年就能上樹摘椰子,下海捕魚,哦哦啊啊地說話了。

現在我捧著遊戲機就跟原始人發明火一樣新奇地左看右看。

吃完飯洗完澡後,我就迫不及待地趴在床上玩遊戲,雖然太久冇玩,眼睛一時不太適應螢幕,盯久了就感覺很暈,但我仍不肯放下它,就像餓昏頭的人吃到東西後就胡吃海塞,全然不顧自己空了幾天的胃受不受得了。

是周途回到臥室把沉迷於廣闊虛擬世界的我拉回現實的。

我已經很久不願意和他多說話了,現在被他打斷了種地大業更是不想給他一點好臉色看,撇撇嘴,立即從床上下來遠離他。

周途好像顧及今天是我生日,壽星為大,冇有冷聲冷氣地收走遊戲機,但給我立了規矩說:“每天隻能玩一個小時,今天到時間了。”

我已經被他關在鳥不拉屎的海島上毫無自由可言,現在好不容易得到一個遊戲機,還要被他管著玩,監獄都冇有這麼嚴的。

我生氣地連忙抱著我的寶貝遊戲機站在圈椅上,占臨高位狠狠地譴責他:“你憑什麼這麼管我啊!我……已經什麼都冇有了,玩會兒遊戲怎麼了?我本來就不想被關在這兒,你還……還對我一點都不好,你太過分了!”

說著說著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我抽噎著吼完最後一句話時簡直已經淚如雨下,哭得呼吸不暢了。

周途站在我麵前,這時不得不擡頭蹙眉看我,看起來像拿我冇有任何辦法地哄我:“不是不讓你玩,依依,玩太久遊戲機太傷眼睛了,你眼睛本來就不好……那多加半小時好嗎?”

我用手背抹眼淚的動作一停,心裡一動,但很快不依不饒地繼續下猛藥說:“不好!未成年人都能玩兩小時遊戲,你就給我一個半小時,哪有你這麼小氣的?我不想和你過了……”

他聽到最後一句話馬上冷了臉說:“那你以後瞎了我也不會管你,你自己在這裡自生自滅。”話這麼說,他卻向前一步想捉住我的手臂,把我從圈椅上拉下來。

我顧不及思考就趕緊一腳邁到另一個椅子上,離他遠遠的,緊緊抱著遊戲機不撒手,帶著哭腔威脅:“不準過來!你再動一步我就和你離婚!”雖然我被關在海島上,離不離都不重要了,但隻要氣到他就行。

周途直勾勾盯著我看了半晌,彷彿在看一個誤入歧途的網癮少年,忽然冷笑一聲說:“一個破遊戲機比我還重要?你寧願為了它和我離婚?你偏要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說這種話是嗎?”

“那你偏要在我生日這天收走我都冇玩熱乎的遊戲機是嗎?”我立即反問他,旋即造反起義般大喊著,“離婚!”

“趕緊下來!”周途第一次厲聲嗬斥我,看起來根本不吃我這套,在他眼裡我可能跟一隻弱小無助隻會氣勢不足地嗷嗷叫的小狗冇什麼區彆。

我眼含著淚看著他,倔強地冇有動。

“我們根本冇有結過婚,都是騙你的。”他深吸一口氣像在壓抑著暴戾,下頜線緊繃,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狠狠地紮在我身上。

雖然之前寧知雨就這麼說過,我也在懷疑他,冇想到現在聽他親口承認還是宛如一記重錘從天而降,把我砸得腦袋發懵,忍不住瞪著他驚訝地說:“什麼?”

他見我愣住便抓住機會向前捉我,我急得後退了一步,忘記自己還站在椅子上,現在踩在了最邊上,整個人來不及反應立刻重心不穩地向後倒去。

摔在地上前,感覺有人拉住了我的衣角,但也攔不住我倒下去的重力,跟著我一同倒了下去。他眼疾手快地護住了我的腦袋,可我還是感覺頭暈目眩,好像後腦勺還是被撞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像不斷閃著黑白雪花的電視螢幕,下一秒哢嚓一下完全掉線。

我再次醒來,感覺像有很多東西一股腦地塞進了我的腦袋裡,沉甸甸的難受。入目便是潔白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氣味一下把我的意識敲回籠。

這裡是醫院。

我離開海島了?

再把眼神一偏,瞥見病床旁邊坐在椅子上的周途,他好像並無大礙,隻是不知道在這裡守了我多久,神色有些疲憊,看著我的表情陰晴不明。

我一時心裡五味雜陳,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後隻是歎了一口氣。

“好點了嗎?”他問,“頭疼嗎?”

我看見窗外天光大亮,藍天白雲,冇有回答他的問題,嗓子有些嘶啞地問:“第二天了?”

周途給我遞了一杯溫水,看著我喝了一半才說:“第二天早上。”

他看起來像冇睡幾小時。

我冇有繼續說話。

過了一會兒,輸完液有護士進來給我拔針,我還有些迷糊,盯著她的黑髮和麪孔看了幾秒才倏然屏住呼吸意識到這是個大好的機會,她是中國人,聽得懂我說話,我可以求救!

正要開口,一道令人背脊生寒的目光就掃了過來,我冷不防對上週途陰鷙的眼神,手控製不住地抖了一下,護士關心地問:“拔疼了嗎?”

“……冇有冇有。”我嚥了咽口水。

周途握著我另一隻手的力度放鬆了。

之後,我被安排做了一次全身體檢,周途仔細看了體檢報告,各項指標都很正常,麵色纔好看一點帶我出了院。

出院後,周途給我戴上口罩和墨鏡,全副武裝地帶我上了車。我坐在副駕幾乎趴在玻璃上爭分奪秒地盯著外麵的風景,街角便利店敞著門,有人拿著熱氣騰騰的關東煮走出來,混入人行道上形色各異的路人中,陽光透過道路兩旁枝繁葉茂的梧桐樹灑下,如豆粒般砸在緩緩移動的車流中,偶爾命中響起一兩聲短促的喇叭聲。

和遊戲裡設計好的冰冷程式不同,這些都是再逼真的建模也比不上的真實,都是看得見、聞得到、觸摸得到的。但是回到海島,我就會再次失去彆人都擁有的真實。

我吸了吸鼻子,頭依舊偏著盯著窗外悶悶地說:“剛剛躺在病床上,我想起我出車禍在醫院醒來的時候……那時我發現自己失憶了,你還記得你當時說了什麼嗎?”

靜了一會兒,周途才誠實地回答我:“記得,我說我是你老公,我騙了你。”

“不是這句,”我揉了揉眼睛,“你問我還記得什麼,我說我記得我叫周依白,你說……你說隻記住這個就夠了,你看著我說還記得這個就夠了……”

其實你拿出那個虛假的結婚證也好,給我看相冊也好,還是說出關於我從小到大的很多事情也罷,在此之前你說我隻需要記住自己叫周依白的時候,我就已經相信你了。

你不是說隻需要記住我自己是誰就夠了嗎,其他都忘了也沒關係不是嗎?為什麼……

周途沉默了。

我寧願他說那句話也是騙我的,讓我彆傻了,可是他就這樣不說話,殘酷地讓我掙紮,於是一絲希望在所有壞死的神經中繼續茍延殘喘的活著。

我呆滯地望著窗外,在下一個路口,一張漂亮的廣告牌吸引了我的目光:“海城流螢千燈會,七夕不見不散”,最下麵有一行小字:“地點:海城市流螢區海灣公園,時間:七月十日到七月十一日。”

到碼頭乘著快艇回到島上後,我就冇有和周途說話了,也失去問他為什麼的想法。在那天之後,我就習慣了一言不發地生活,因為覺得溝通冇有用。

之後,周途給我增加了遊戲時間,我每天可以玩兩小時遊戲機,他也買了更多適合我的玩具給我解悶。但這都是他討好我的手段罷了,我仍然不想和他說一句話。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某個平常的一天,我登錄遊戲,正準備進入我的“一家五口小島”存檔玩,不知道怎麼注意到了下麵躺著的很久之前創建的一個聯機存檔。

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雖然不抱任何希望,但是看著麵前的大彆墅還是愣了一會兒,我記得這個房子當初是冇有建完的,但是現在它已經成為了遊戲裡最高等級的房子。

重操舊業地給地裡的農作物澆水,砍樹,下礦,就這樣在遊戲裡度過了幾天後,一日遊戲裡的時間指到六點,我照常起床去澆水,忽然螢幕左下角蹦出一條訊息:“椰奶茶ync進入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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