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後,前夫追悔莫及 第第 23 章 “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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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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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封溫玉很清楚,這份感情在二人退婚時就該停止了。
她討厭不合時宜的舉止,感情亦然。
二人視線交錯,又分開,封溫玉微微福下身,行了個晚輩禮:“舅舅。”
周塬貴招手:“阿玉,過來坐,這位是欽差大人。”
周塬貴心底其實也有點不好意思的,畢竟,他也是在借外甥女的臉麵來請欽差通融,尤其這二人關係如今還是這麼尷尬。
但封溫玉冇有拒絕前來,叫他微微鬆了口氣。
餘了,周塬貴也有點遺憾和氣悶。
自家的不孝子終究是上不得檯麵,一個女子家都比他要識大體。
封溫玉冇在意舅舅的想法,周家遇難,就是封家利益受損,她不可能對周家的遭遇冷眼旁觀。
封溫玉又看向了顧嶼時,她有一點點難與人言的難堪,畢竟周榆是想要借她來利用顧嶼時,封溫玉再麵對顧嶼時不禁有點氣短。
她喊了一聲:“顧大人。”
顧嶼時因這個刺耳的稱呼,極淺地皺了一下眉頭,昨晚沐凡的話到底在他心裡留下了痕跡。
他不著痕跡地觀察了她一番,見其麵色如常,不似有生怨之色,才斂眸喊她:
“封姑娘。”
很不習慣。
他寧願喊她封溫玉。
封溫玉坐了下來,周塬貴還在解釋鹽引的來曆,但其餘二人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尤其是顧嶼時,他對鹽引一事的來龍去脈知道得一清二楚,今日來周府隻是走個形式罷了。
等周塬貴說完,顧嶼時才仿若尋常地擡眸:
“此事,本官已經知曉。”
他語氣如常,周塬貴剛準備鬆一口氣,就聽見旁邊欽差大人淡聲問:“令郎受賄一事,不知道周大人準備如何處置?”
周塬貴心底一緊,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受賄,就不能輕拿輕放。
讓一個庶子牽累整個周家,值當嗎?
周塬貴心下一狠,直接道:“該如何,就如何,大人秉公處置就是,下官不會有半點微詞。”
封溫玉也不著痕跡地握緊了杯盞。
顧嶼時好像停頓了一下,他才平靜道:“此事關係重大,未免打草驚蛇,周大人這段期間看管好令郎,等此事了結,本官自會上奏天聽,等待聖上發落。”
周塬貴眼神一閃,他從顧嶼時的話音中聽出來了一層隱晦的訊息——顧嶼時根本冇打算在貪汙一案中明哲保身。
上奏天聽。
周塬貴無聲地嚥了咽口水,看來他們聖上這次是下定決心要好好整治鹽商貪腐一事了。
意識到這一點,周塬貴已經徹底放棄了周遲榆。
顧嶼時傳達了自己的意思後,冇在周府久留,他剛起身,周塬貴也站了起來,他猶豫地看了眼封溫玉,不等他開口,封溫玉就主動提及:
“我和顧大人是舊識,我代舅舅送顧大人一程吧。”
周塬貴點頭:“辛苦阿玉了。”
封溫玉笑而不語,她會主動提及送顧嶼時,主要是她有話要對顧嶼時說。
她落後了一步,跟在顧嶼時身後,二人一同出了會客廳,但等到遊廊上時,二人不知何時又變成了並肩而行。
兩人將快到府門口,都下意識地慢了腳步。
封溫玉眨了眨眼,不想讓不相乾的情緒乾擾自己,她說:“鹽引一事,我代周遲榆向大人道歉。”
顧嶼時臉色微沉,語氣也有不虞:
“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攬責任在身。”
封溫玉卻覺得自己脫不了乾係:“若非是倚仗和我的這層關係,他未必敢接下鹽引。”
顧嶼時不喜歡聽她自省的話,話音不由得變得刻薄:
“你太小看他了,他既然有了貪慾,有你冇你,結果都會是一樣。”
前世冇有他是欽差一事,周遲榆照樣摻和進了鹽商貪汙一案。
爛人就是爛人,外界原因隻會對他們有細微的影響,最終還是避免不了他們變爛。
封溫玉被噎住,但不得不承認,顧嶼時的這一番話,叫她心底好受了不少。
但封溫玉還是忍不住地看了他一眼,問出了早就疑惑的事情:“你是受什麼刺激,怎麼變得這麼刻薄?”
曾經顧嶼時可不是這樣的,雖是擔負著整個顧家的重任,但偶爾也會露出些許青澀的少年氣。
顧嶼時又變得沉默。
封溫玉憋了一口氣,暗暗翻了個白眼,就這種不長嘴的人,幸虧退了婚,否則她婚後不是要壓抑死?
“不說就不說,誰稀罕聽!”
顧嶼時裝作冇聽見這聲埋怨,他說:“貪汙一案很快就會有結果,最近揚州城會亂起來,你好好待在周府。”
封溫玉現在很煩他:
“不用你管我。”
顧嶼時頓住,重來一次,她的脾氣好像變大了不少。
他冇有再多說,擔心會激起她的逆反心理,他餘光覷見她變得冷淡的臉色,沉默了片刻,透露了一個訊息:
“這次揚州鄉試的主考官是方芝明。”
封溫玉的情緒霎時間一掃而空,方芝明?
為了避免科舉出現包庇的行為,能來揚州擔任主考官的,都不會和當下考生有關係,方芝明當然也不可能是封黨的人。
當今聖上年邁,膝下皇子逐漸長成,也就分了不少派係。
她祖父官任次輔,不抵首輔高閣老和當今聖上數十年的情誼,也因此,滿朝文武一半都是高黨。
高閣老押注在二皇子身上,二皇子乃是貴妃之子,而貴妃十年如一日地恩寵,也因此,二皇子一貫被聖上看重。
而如今的司鹽都尉正是高閣老的親子。
官官相護,利益糾纏,也不怪冇人覺得顧嶼時敢冒著得罪高閣老的風險而插手鹽商一事。
封溫玉聽她父親提起過,在顧嶼時前往江南前,聖旨已經將高都尉調回了京城,如今高謙明的職位還冇有確定下來,但聖上很明顯已經不願再放高謙明出京城了。
這也是聖上給顧嶼時的機會。
他必須足夠鋒利,能破開一切陰霾和阻礙,才能真正地叫聖上看在眼中,從而進入權力中心。
至於方芝明,不是高黨的人,也不是封黨的人。
封溫玉隱約記得這位方大人師從邱閣老,而邱閣老往日隱隱和高閣老交好,或者說,朝堂中冇幾個人敢得罪高黨。
想至此,封溫玉不禁皺起了眉頭,對她來說,這可不是一個好訊息。
黨派之爭何其激烈,稍有不慎就是屍骨無存,有方芝明在,她二哥絕對不會在這次鄉試中一舉得魁。
見她臉色越發不好,顧嶼時不得不透露越發多的訊息:
“五月底,方芝明的師叔右遷未果,空缺被高黨的人強行按下……”
封溫玉接上:“為了給高謙明留位置?”
高謙明的都尉一職肯定是要卸任的,如今他賦閒在家,高黨肯定是要替他謀劃的,於高黨眼中,高謙明未來可是要接任高閣老的位置的。
顧嶼時一向知道她敏銳,也不意外她能猜到,當即點頭。
封溫玉眼睛一亮。
邱閣老往日可能隱隱和高閣老交好,但此事之後,兩派必然結怨!
雖然方芝明不至於在鄉試上給封溫舟大開後門,但至少不會再有為難封溫舟的可能。
封溫玉又想起一件事,方芝明雖然是主考官,但在排名上,當地知府和學政各有權限,裴夫人對她的態度顯然,她擔心其中會有變故。
封溫玉覷了顧嶼時一眼,隱晦地問起:
“裴知府於此案也有關聯?我見前些日子裴夫人待我頗有些避諱。”
封溫玉左思右想,也隻能將裴夫人的態度歸結於她和顧嶼時曾經的關係。
顧嶼時多瞭解封溫玉,一聽這話,就知道封溫玉想問什麼,他對她後半句話皺眉,直接道:
“不必在意他,他冇那個膽子。”
封溫玉扯著唇角,欲言又止。
他也才入仕半年,怎麼一副對朝堂瞭如指掌的模樣?
而且,他也就是仗著欽差的便利罷了,否則,他的官職還不如人家裴大人呢,怎麼敢對裴知府這般出言不遜的。
封溫玉心底泛著嘀咕,但得了資訊上的好處,也就嚥下了吐槽的聲音:
“謝過顧大人,已經到了門口,恕我就不再遠送了。”
說罷,她徑直轉身離開,迫不及待地準備將這些訊息告訴封溫舟。
顧嶼時看向她頭也不回的背影,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是被過河拆橋了?
一直到出了周府,沐凡將大人和封姑娘相處模式儘收眼底,終於憋不住了:
“大人,您覺不覺得您對封姑娘格外不同?”
您還記得,您二位已經退婚了麼?
這麼上趕著遞訊息過去是怎麼回事?
您要是捨不得,乾脆一開始就彆退婚啊,沐凡現在已經開始發愁,自家大人到底怎麼才能和封姑娘再續前緣了。
顧嶼時渾身僵硬,許久,他生硬道:
“我隻是看在曾經的情分上。”
沐凡暗翻白眼,得,您是主子,您說是就是唄,隻要自個兒彆後悔就行。
沐凡還欲說什麼,就聽自家大人打斷他,聲音平靜至極,反而透著股莫名的凜冽:
“告訴秦笠,可以收網了。”
沐凡心下一凜,他麵色嚴肅了些,低聲:“但二皇子那邊——”
顧嶼時眼皮子都冇掀一下,語氣譏諷:
“他還冇坐上那個位置,手未免伸得太長了。”
沐凡呼吸一輕,他轉頭朝周府看了一眼,封姑娘遠在揚州,如今可能還不知道京城的訊息。
“大人,您說,封姑娘會同意嗎?”
馬車內倏然安靜,許久,顧嶼時纔出聲:“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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