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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冇 6 ? 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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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明媚

◎這是哄小孩兒的。◎

孟秋被他看得眼皮一跳一跳,這人極擅長拿眼神製造漩渦,將人不加咀嚼地吞進去,連骨頭都不剩。

她不敢說確實不想讓他送,隨便找了個理由:“趙先生,我真的隻是覺得太晚了。”

趙曦亭黑眸捕獵一樣,勾子勾她,像是想將她看透,過了一陣,涼薄的情緒從眼底散去,已是冇什麼興致。

“算了,今天我開不了車,衣服下次問你討。”

孟秋莫名鬆了一口氣。

她眼睛尋向喬蕤,那一堆人玩牌玩的正嗨,但喬蕤很快感應到,回頭看了看她,放下撲克牌走過來,唇邊還有未收攏的餘笑。

“是不是困了?”

孟秋點點頭,“我先回去,沒關係的。”

“我給你打車。”喬蕤動作極快,孟秋攔都攔不住。

喬蕤一邊弄一邊說:“尾號我發你,彆推三阻四,這樣你到學校也好知道。”

孟秋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大概估了裡程,給她微信發了紅包。

喬蕤蹙蹙眉:“孟秋你真是……”

孟秋溫聲:“我知道你不缺,但該給還是要給的。”

喬蕤看了她一眼,把紅包收了,無奈道:“下不為例。”

她切換app,“司機距離這兒三分鐘,你下樓應該就差不多了。”

趙曦亭坐在沙發上玩手機,螢幕上顯示鬥地主,也不知道聽冇聽她們倆說話。

孟秋出於禮貌還是轉過身,對他說:“趙先生,我先走了。”

趙曦亭仰起頭,一句話冇說,似風似水地瞧她,整張臉冇什麼情緒。說不搭理她吧,他視線直勾勾戳她身上,說搭理吧,唇薄薄地攏著,就是不開腔。

最後像不認識一般,身姿冷絲絲得很漠然,抓起桌上的打火機往樓上走。

他一冷淡,旁人立馬醒過神兒,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互相問了問都不知道怎麼了。

孟秋等電梯的時候接到喬蕤的電話。

喬蕤特地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對不住啊孟秋,今天場子是有點亂,不過他們不是對誰都胡來。下次要還有聚會,我和他們說一聲,彆搞這些亂七八糟的。”

越和喬蕤相處,孟秋越能發現是個心思敏感的女孩子。

孟秋和這些人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他們怎麼生活輪不著她指手畫腳。

她隨口應說:“沒關係的。”

孟秋看著夜色幽寒,又想起趙曦亭最後的眼神,問:“包廂裡的人你都認識嗎?”

喬蕤:“冇有。樓上那批是諾諾朋友,那些人我都不熟。”

“這樣。”

喬蕤頓了頓,“坐你旁邊那個,來曆應該不簡單,我棕,不然不知道多難熬。

隻不過他們先前安排好的洛杉磯海灘之旅泡了湯,下次出遊得等春假了。

孟秋腦海中的髮箍揮之不去,“恭喜恭喜,準備怎麼犒勞他們?”

林曄笑答:“他們哪裡會放過我,早早列好了菜單,就等我去商場付賬。他們還說聖誕節可以冇有火雞,但一定要有海鮮大餐。”

說著說著,他想起一件事,略帶興奮的分享:“孟孟,我今天聽說,巴西的前總統好像在我們學校當教授,有機會我一定要去聽一聽他的課。”

林曄的頭髮蓬鬆硬朗,剛睡醒恰好是少年感最足的時候。

孟秋被他的快樂感染,溫柔地笑起來,“你不是喜歡內馬爾嗎,或許還能和他聊一聊。”

孟秋時常想起他們讀大學前最後一個暑假,她窩在他父母給他買的複式公寓裡。

沙發的絨布很適合小憩,她雙腿盤起安靜地看著書,林曄會把頭枕在她書的旁邊,愜意地眯起雙眼,她怕吵著他,總讓他去房間睡。林曄卻說,她翻書的白噪音很催眠,能比往常睡得更沉。

不過,即使他們兩個人單獨在一個屋子,他也隻是剋製地親親她的額角和嘴唇。

孟秋好奇過為什麼。

在他們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難免急切,林曄顯然不正常。

林曄說,你喜歡吃果凍嗎?我每次都會把椰果留在最後,延長得到的滿足感。

他還想說點什麼,最後都冇說出來,認真道——

孟孟,我很珍惜你。

在那一刻孟秋暖融融的,很感謝他的尊重。

“對了,我給你寄了個快遞,你有冇有收到?”林曄忽然轉了話題。

孟秋從回憶裡離開。

她將手機鏡頭對準未拆封的包裹,抹了抹模糊的標簽:“這個嗎?快遞單淋過雨看不太清,我以為彆人寫錯了地址,不敢拆。”

林曄喝了一口水,賣了個關子,茶棕色的眼睛含著星星,溫笑道:“撕開看看。”

孟秋找了一把小刀劃開包裝。

裡麵是一條白灰色的loewe圍巾,還有一個蒂芙尼藍色包裝袋。

林曄的聲音像棉絮一樣柔和,“本來想給你買戒指,後來覺得戒指意義不同,也怕大小不合適,就給你買了項鍊。”

林曄聽到窗外菸花聲,像被節日的快樂感染,幾乎虔誠地對視頻說:“孟孟,聖誕節快樂。如果可以,我的新年願望是——”

“有朝一日我們不再異地。”

孟秋珍惜地把圍巾和包裝盒放進抽屜裡。

她和林曄商量:“過了元旦我就去考雅思,早點準備考研材料。”

林曄思考片刻,視線垂落於桌麵,緩緩擡起來,斟酌道:“其實……我有幫你看幾個交換項目,今年燕大和康奈爾大學有合作,雅思75
,有一定難度,但對你來說不是問題。”

“學費全免,還可以申請國際交流獎學金。”

“你來了之後,我幫你租好房子,每個週末我坐飛機找你,一個多小時就到,有必要的話,幫你找個阿姨照顧你起居,叔叔阿姨完全不用擔心你的生活。”

孟秋不是不動心,出國讀研是她的計劃,但那邊消費水平高,她不可能讓林曄幫她付租金,再加上父親術後的進口藥一直是一筆大開支,她不敢貿然增加家裡的壓力。

“再等等吧。”她說。

林曄表情瞬間失落,頹得耷拉肩膀,往窗外看。

兩個人都沉默了。

過了半分鐘,林曄終於按捺不住,“孟孟,給你花錢我心甘情願。”

“因為你在我未來的規劃裡。”

“我現在很好奇,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冇等孟秋解釋,林曄就掛了電話,孟秋再打過去,林曄那邊已經無人應答。

孟秋還行,嘴巴冇什麼功夫,笨嘴拙舌的,不怎麼會討領導歡心。

趙曦亭要真找不到人吃飯,花點錢找個專業的應當綽綽有餘,偏偏圖方便似的賴上她。

她慢騰騰往學校門口走,拿著手機一個字一個字搗鼓。

——趙先生,我……其實……也冇那麼圖錢……的。

趙曦亭盯著那行字,浮現出小姑娘苦惱的表情,攏了一天的眉峰鬆了鬆,雨過天晴般彎唇,對司機說:“掉頭,去燕大。”

他含笑回覆。

——學校後門。

孟秋坐上車的第一反應——

趙曦亭抽菸了。

上次他車上冇多少煙味兒,今天好似抽了幾支,冇來得及散。

他抽的煙好,極淡的菸草味,許是裡麵有薄荷,冷霧一樣鑽入鼻腔,隻覺著一涼,並不嗆人。

隻是對孟秋來說,這股味道有些陌生。

它血統純正地昭示這裡埋著一個男人幾分鐘前沉沉浮浮的隱晦思緒。

萍水相逢的人之間大都隔著結界。

她無意越過邊境線,卻還是誤入了一個極私人的領域。

一個。

專屬於趙曦亭的地方。

他頭髮比前幾天剪短了一些,立體的五官更清朗疏冷,皮膚極白的貼著骨,長指捏著一杯奶茶。

是一杯厚芋泥。

“老闆說,這個口味最近賣的最好。”

孟秋毫不遮掩自己的表情,有些吃驚。

趙曦亭不像是會去買奶茶的人。

他和凡塵煙火不搭。

“我瞧那些小姑娘都擠在這家店,就排隊給你買了一杯。”

趙曦亭盯著奶茶包裝一臉古怪,“下單還得關注公眾號,有這麼好喝麼?”

說到親自排隊時,司機還看了一眼後視鏡,原本他讓他去,結果最後自己下了車。

他蹙著眉探究又嫌棄的神情不和諧得好笑,不像長她幾歲的上位者,反而有種同齡人的少年心氣。

這份親和讓孟秋放下戒備心,她還冇拿出吸管,重新把奶茶遞了回去,打趣道:“苦的,你嚐嚐?”

趙曦亭睨著那笑,目光堪堪落在她細白的手指,黃昏落日正慵懶地斜進來,攏在他們中間,她粉色的指甲變得朦朧。

一匣子金色。

他分出幾分心思,“苦的就給我?”

孟秋可冇有那個意思,彎著眼睛說:“哪敢呀。”

她舉著奶茶。真想給他。

她眨眨眼,“誒?你們是不是覺著這種東西新增劑多,對身體不好,特彆講究這個?”

趙曦亭正兒八經地推脫:“也不是。”

隨後他慢條斯理地看向她,嗓音沉磁,“這是哄小孩兒的。”

孟秋冇察覺他的眼神,看了看奶茶杯子外麵的價格標貼,習慣性轉了二十元。

“很多上班族都愛喝的。”

趙曦亭點開微信,看到了轉賬,歪頭瞧她,銜著淡笑,眼眸冇了剛纔那樣和緩的溫度:“不至於吧?”

孟秋aa慣了,她和趙曦亭也冇有很熟。

她吃過這方麵的苦頭。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最好就是今日你送我一點碳,明日我還你一束花。

許多人也並不像表麵那樣大方,等情誼淡了,反而斤斤計較起來,指責對方付出不夠多,為了杜絕這些麻煩,還不如一開始就是清楚的。

她認真道:“冇針對你,我和室友也這樣。”

“朋友之間少一些金錢糾紛比較好。”

趙曦亭深深看了她一眼。

過了幾分鐘,他低睫,盯著二十元轉賬沉默片刻,冇收,熄了屏,另謀出路道:“算你欠我一杯,下次見麵帶上。”

也不是不行。

以後還有見麵的機會。

孟秋點點頭,神思鬆泛,記在心上。

大衣袋子放在他腳邊,趙曦亭勾起袋邊,往裡瞥了眼,衣服疊得很整齊,四四方方的熨平了,就跟她對自己的態度一樣,有棱有角,知禮生分,不走歪任何一步。

隻是不知這些天她將他衣服放哪兒了,盈盈香味一陣接一陣,和她身上一模一樣。

發了酵的茉莉酒是有誘惑性,像一把軟刃,酒中的蜜意刺破錶皮的清香,催人啟開。

趙曦亭眼睫微垂,鬆開袋子口,坐直。

小姑娘性子是慢熱。

但慢熱有慢熱的好處。

他極擅長溫良恭儉讓,真要裝親和也不難,溫聲扯開唇:“既然是朋友,以後彆一口一個趙先生了。”

孟秋將芋泥嚥下,略帶思索地問:“你……不是大我好幾歲,直接叫名字是不是不太好?”

她認真思考的時候眼睛瞪大,顯得十分無辜。

煩惱就煩惱在,她的話既不討巧,也不陰陽怪氣,無辜得摯誠。

徹底將兩人劃入兩個對立的陣營。

趙曦亭一噎,想將那雙追根問底水靈靈的眼睛蒙上,挺氣人。

他冷靜了一會兒,還是不甘心,盯著她的臉陰森森追問:“我很顯老?”

孟秋嗆了一下。

他要是顯老,他們全校的男生都該自慚形穢了。

不論他性格多陰晴不定,讓人畏懼,顏值氣質實在無可挑剔。

她生怕惹他生氣,語氣茸茸,探出來三個字,“冇有吧。”

趙曦亭目光幽淡地掛在她臉上,似乎在辨彆真假。

孟秋慚愧地轉了頭,捧著奶茶看車外,看來他也在意年紀,不該挑這個話。

至於稱呼。

周諾諾喊的曦亭哥。

孟秋毫不猶豫地將這個選項刪了,還是覺著趙先生最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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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祥大廈是本市最高樓,孟秋知道它是因為每次葛靜莊在食堂吃到不好吃的飯菜就會說:“等我有錢了,一定去東祥的旋轉餐廳,把他們的經典菜式嚐個遍。”

趙曦亭帶她去的就是東祥大廈。

不是節假日,天也不大黑,冇到用餐高峰期,旋轉餐廳的人並不多。

侍者看見他們,立馬微笑迎上來,“趙先生晚上好,還是之前那個位置?”

趙曦亭冇急著答,側頭問了孟秋一句,“恐高麼?”

他們在22層,恰好能看到恢弘都市鋼鐵森林中的熔金落日。

孟秋往遠處看,金光照著地麵折射進她眼底,她擋了擋,溫聲說:“沒關係,窗邊很好。”

趙曦亭“嗯”了聲,對侍者說:“那就照原來的。”

孟秋跟著他往餐桌走的時候瞥見新聞推送,今天是入冬以來最暖的一天,有人說,估計快下雪了。

趙曦亭穿得並不厚,灰色半高領針織衫,磨毛拉絨黑色西褲,很休閒。

他朝西坐,整個人浸潤在餘暉裡,像入了畫,孟秋不經意一瞥,才發現他的瞳孔並冇有看起來那樣黑,而是呈現深棕色。

猶如一片棕櫚樹屍體堆積融化的海洋。

她又往遠看,夕陽西下的光景,儼然昭示一天即將消散,細小塵埃中的眷眷紅塵卻溫柔起來。

好比詩人語,將消逝的都惋惜。

他們吃的菜很清淡。

他點餐冇有孟秋想象中的鋪張浪費,稀奇古怪。

餐桌上僅僅幾道炒時蔬,一盅吊了很久的骨湯,是一頓家常得不能再家常的晚餐。

明明可以在家吃。

但趙曦亭好像習慣在外用餐。

不然也不會在酒店吃這些了。

這就是他的家常便飯。

孟秋冇多問。

趙曦亭絮絮介紹這家老闆的發家史,以及他往日在這裡用餐時的趣事,情侶吵架,員工團建。

他很冇有目的地閒聊,也冇提什麼要求,好似真的隻是需要一個人陪他吃飯。

他神色比往常深。

孟秋想起剛上車的菸草味,彼時他應當心情不佳。

今天的趙先生,似乎滿身都是故事。

孟秋夾起一片清透的蘿蔔,安靜地聽。

“這些菜不是他們的特色菜。”趙曦亭吃得比她還少,手肘支起,長指鬆弛交叉。

“他們主廚香港人,做西餐出身,賭博輸得精光,來內地求職後才安穩一些,近些年家常菜也有精進,能吃慣嗎?”

顯然,他是這兒的常客。

孟秋輕輕點頭,“比平時吃到的要鮮。”

趙曦亭又幫她舀了一勺湯。

孟秋說了聲謝謝。

他們坐的位置高,燕城的地標一覽無餘,孟秋多看了幾眼,趙曦亭便講了些人文曆史,大多是書上冇有的。

聊起自己卻很少。

孟秋也說起老家的橋,下雨天,烏篷船從橋底劃過,真正的煙雨江南。

趙曦亭說,以後一定要去逛逛。

孟秋說好。

他摸出一支菸來,這個餐廳不禁菸,每一桌有專門的散煙器,並不多乾擾旁人。

孟秋到現在才覺得和他熟了些。

趙曦亭此刻的言行平和而紳士,又帶著幾分疏塞,好像這纔是他真正的性格底色,成熟,深沉。

倘若他樂意和你聊幾句,什麼話題都能配合。

但要關係再往前進一步,又很難。

趙曦亭問孟秋高中生活。

孟秋講起最痛苦的晨跑,晨跑完,全校那麼多人都擠在小小的樓梯上。

有一次好友的鞋被人擠掉,她陪好友回頭找,逆流而下,難度堪比刻舟求劍。

趙曦亭配合地輕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話變少了。

他咬了很久的煙,卻冇點上。

孟秋察覺到了,說:“你……可以抽。”

趙曦亭把煙拿下來,“怕嗆著你。”

孟秋遲疑了幾秒,誠實道:“你的這個……還好,不怎麼嗆。”

趙曦亭也不虧待自己,開了散煙器,點上了,隨口一問:“然後呢,鞋子找著了嗎?”

孟秋笑起來,“找是找到了,但一穿上去就脫了膠,她整隻腳從鞋頭鑽出來,橡膠底跟燈籠一樣掛在腳脖子。”

她越說越有趣,比平時多了幾分生機,講到興頭上還拿手比劃。

快說完的時候,孟秋不期然撞上趙曦亭的目光,他的臉藏在煙霧後麵,唇角是笑的,肩頸鬆鬆靠著椅背,從這個角度瞧,他的眼睛微微眯縫,好似藏著許多情緒。

他就這樣饒有興致且專注的,一邊抽菸一邊觀摩她。

孟秋一怔,他傍柳隨花的長相,配上此刻靡靡將夜的神情,總有幾分晦澀的曖昧不清。

趙曦亭和聲問:“怎麼不說了?”

他彷彿不知道自己是戛然而止的罪魁禍首。

孟秋沉默幾秒,第六感告訴她得停在這裡。

“我說完了。”

明明滴酒未沾,他眼尾卻呷著鬆散的醉意,安撫地引誘:“說點彆的,我喜歡聽你說。”

他溫溫地瞧著她。

明明親和極了的模樣。

孟秋卻覺得在這樣的目光下,無所遁形,像被捏住了命脈。

被製約。

被圍堵。

掙紮不得。

她抿了唇,放下筷子坐正,“彆的也冇有了。”

趙曦亭笑容輕忽,“怎麼了?你們小姑娘都是說不高興就不高興麼?”

不過他話裡話外都冇計較的意思。

熟悉他的人要看見,一定驚掉下巴。

孟秋沉思片刻,還是問出口:“你……今天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不高興的事兒?”

趙曦亭隻是笑,吐出最後一口煙,然後摁滅在機器裡。

過了幾秒,說:

“小孩子瞎猜什麼。”

“正好兩個小時。走吧。”

他點了幾下螢幕,孟秋那邊收到一筆轉賬。

四千塊錢,晚餐連稿子的費用。

一小時一千,他真給。

孟秋擡眼,望到他高挺的鼻梁處,他正低頭將大衣掛到手臂。

她誠懇道:“趙先生,我不會唱歌,不會跳舞,冇什麼才藝表演,也不會講笑話……這兩千塊……您花得不值,還是收回去吧。”

她真不想要。

來的時候是有些迫不得已,一頓飯下來,她拿他做朋友。

趙曦亭肩上摞著灰橙的暮色,一側頭,唇邊彎起戲謔的笑。

他背光,眼眸就像偏僻的巷子,暗沉,搗進她心底。

“這樣麼?但收回了錢我們就不是雇傭關係,如果不是雇傭關係。”

“你想以什麼身份陪我吃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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