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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冇 71 ? 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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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來年應是好時光。◎

趙曦亭帶她去了一個教堂。

很多年後,

孟秋和趙曦亭再聊起這件事,她笑得兩眼泛星星說:“選在教堂,土不土呀你。”

趙曦亭少有的無奈:“那重來一遍?”

其實這件事和土完全沾不上邊。

甚至算得上恰逢其時。

五月舞會這天晚上,

趙曦亭給她拍了不少照片。

趙曦亭對於攝影並無修煉,平日裡和她分享的照片也是隨手一拍,

毫無光影構圖的美學,

更是和藝術倆字兒搭不上邊。

但趙曦亭對真正的好東西,

收藏品一類的東西,

審美毒辣,有獨到的見解,怎麼也算不上毫無藝術細胞。

想是平日裡多鬆弛從容

不在細節上為難自己。

趙曦亭給孟秋拍的這幾組,

紅裙略過古歐雄偉建築,

幾乎稱得上孟秋的人生照片——

一時難以定義到底是景襯人。

還是說在趙曦亭眼裡,

她纔是康河邊最璀璨的明珠。

照片裡的美並不侷限於表象的顏值和英倫氛圍,

更多的是——

孟秋回頭衝鏡頭外的他笑時,

長髮淩亂自由明媚的定格。

以及她如同低頭含羞的垂花懸鈴,

提裙走上古舊的哥特式飛扶壁,

遙遙一望已然驚鴻的少女姿態。

這些連孟秋都覺得驚豔的照片,全出自於趙曦亭的手筆。

好比他之前所說,“你好像在我跟前長大了。”

他拍出了她在他身邊盛放的模樣。

孟秋髮給爸爸媽媽之後,

也選了幾張發了朋友圈做紀念。

有朋友留言感歎:“拍這組照片的人一定很愛你。”

他說,

在照片裡看到傾慕。

孟秋越過照片,想象著趙曦亭是以什麼樣的眼神捕捉她的這些瞬間,心頭怦然微動。

孟秋將那些誇他拍攝技術高超的話給趙曦亭看。

趙曦亭瞥了她一眼,

笑了兩聲:“漂亮啊?”

孟秋恬不知恥地點點頭。

趙曦亭轉過頭,

捏起她下巴,

親了她一下,語氣霸道,“有什麼驚訝的。”

“他們隻不過看到了你在我眼裡的樣子。”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煙花正巧綻開,孟秋心臟跳停一瞬,世界明亮到無以複加。

孟秋把照片發給爸爸媽媽後,他們自豪地將照片轉發到家族群,並且問孟秋和趙曦亭幾號回去。

這是真的要結束了。

孟秋捧著手機迷離地看著疾馳的夜空。

她開了一點車窗,微醺的心情泛起潮意,她側臉往外看,一粒粒難以名狀的離彆情緒滴落到康河,在眼眶浮起水霧。

她豁然看見後視鏡裡脆弱的自己,嚥了咽喉嚨,將不捨拂去,再擡頭,已然平靜的模樣。

趙曦亭帶她去的教堂不是名頭特彆響的那幾個之一。

門口在街角不甚起眼,但整一座稱得上恢弘手筆。

教堂塔尖聳立於深藍的夜空下,光影從尖拱彩窗向內投落,彷彿上帝之手救贖人間的聖光。

孟秋才走進教堂,莊嚴和神聖感撲麵而來,讓人屏息。

趙曦亭牽著她的手坐在禮堂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

他們對麵是耶穌像,耶穌像兩側是幾個揹著翅膀的金身天使,正舉著白色燭台。

梔子白的光線籠罩住孟秋時,她的心情魔法般安靜下來,去理她今晚傷感情緒的來源。

那日薛翊發來訊息,說有時間國內聚。

但孟秋很清楚,或許他們之間的重逢就走到這兒了。

她和趙曦亭一程一程,對身邊的人迎來送往,旅途短暫。

歸根結底,孟秋有點自私。

她對趙曦亭打開了她小小世界的大門,不想他隻作她人生的賓客,她想同他白頭到老。

她無法想象如果有一日,她又孤身一人會是什麼光景。

即使他們已經十指緊扣。

孟秋在和友人離彆時,還是難以抑製地冒出這些恐慌。

孟秋手指蜷縮了一下。

趙曦亭像察覺到了什麼,輕輕摁著她的腦袋傾斜到自己肩上。

“靠我這兒靠一會。”

“我會陪著你,孟秋。”

這話直中她的眉心,孟秋幾乎滾下淚來。

她強忍住鼻酸,開玩笑打岔道:“這樣靠著你,我臉上的粉底就弄臟你襯衫啦。”

趙曦亭另一隻手從後往前摟住她,溫暖地抱著她,“乖點兒,靠過來。”

孟秋不再和他客氣,把腦袋倚在他肩上,視線落在前麵耶穌像上。

小時候她以為耶穌和國內的神佛一樣,用來祈福和許願。

事實上《聖經》在哲學上更重要的主題是贖罪。

孟秋有感而發,開始一點點說這兩年的錯事。

譬如有時候學習太忙,冇有及時給爸爸媽媽打電話。

又或者是,妮娜給她準備了早飯,但她放著忘記了,冇有吃,浪費了食物。

還有好友善意約她出門逛街,她囿於論文和pre屢屢拒絕,傷了彆人的熱心。

她一樣一樣和趙曦亭慢慢說著,一邊說一邊走馬觀花地回憶了一遍。

“趙曦亭,你說我重來一遍是不是可以彌補這些小小的遺憾。”

趙曦亭沉默了一會兒,淡聲道:“我們結婚吧。”

孟秋驚詫地從他肩膀起來,瞪圓了眼睛望著人。

趙曦亭在她身前半跪下去,拿出戒指,在揹負十字架的耶穌麵前,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嫁給我,孟秋。”

“我們還缺少一個儀式。”

“和我結婚。”

教堂大而空曠,孟秋肩上的西裝外套滑落下來,她彷彿變成一隻蛾,停留在玻璃燈上。

熱意炙烤蛾芯,就像他西裝褲壓住了她的紅裙一角一樣。

說不清誰製服了誰,已經糾纏在了一起。

孟秋脖頸微壓,呆呆地看趙曦亭英俊的麵容,他正下馬看花,一絲不茍地向她邀約餘生。

趙曦亭執起她的手,摩挲無名指的位置。

他緩緩擡起頭,黑眸搖亮的燈火遽然在她心口燃起一根燭。

暖的。

孟秋不敢大幅度喘氣,怕撲熄了燭火。

趙曦亭不緊不慢地啟唇。

他低磁真摯的嗓音像盲人敲罄般,一聲一聲在她的心焰上敲得很清楚。

“孟秋,這幾年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我很滿足,也很慶幸。”

“從前許多事,包括現在,我對你始終虧欠。”

“接下去,讓我給你一個未來。”

“可以麼?”

孟秋眼眶驀地紅了,落下一顆淚,擦了擦臉頰,“你已經不虧欠我什麼了。”

“我愛你的時候,你就不虧欠我了。”

趙曦亭疼惜地摸了摸她的眼淚。

“你說了不算。”

“那些事兒我都會記著。”

“提醒我對你的好永遠不夠。”

孟秋哭得壓不住,她覺得有點丟人,嗓音踉蹌道:“趙曦亭,你又把我弄哭了。”

趙曦亭溫溫笑起來,晃了一下她的手,“那你答不答應我啊?”

“還是說要讓我罰跪?”

孟秋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把手遞過去。

“答應的。”

“我們結婚。”

趙曦亭將鑽戒套進她的無名指。

孟秋睫毛輕顫,看他在象征贖罪的耶穌像下,俯身垂眸執起她的手深情一吻。

趙曦亭起身擁抱住她,撫了撫她的脊背,在她耳畔鄭重道。

“我愛你。”

頃刻間,孟秋心底火樹銀花不夜天。

她斷定來年應是好時光。

-

他們的婚期定在回國後第二年的八月。

孟秋剛回國,趙曦亭媽媽蘇縈淮就送了她一輛賓利雅緻。

孟秋本來冇好意思收,但他們都領證了,很快又辦婚禮,不收更奇怪。

車到手,趙曦亭大概摸了一遍,看笑了,“真行,給你的配置比我的還高。”

不過這次他把在倫敦買的那兩輛車弄回來,他們也冇說什麼。

大概是看他終於成家了,很多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出國前孟秋就見過幾次蘇縈淮。

比起趙語堂,趙曦亭的五官更像蘇縈淮。

蘇縈淮年輕時一看就是美人胚子,經歲月沉澱後越發端莊大氣。

她走路不大快,卻很穩,舉手投足極為優雅,但氣質疏離,讓人心生敬重不易親近。

孟秋對蘇縈淮第一印象很深。

她穿了一件素白色的新中式長裙,身姿柔美卻目含英氣。

蘇縈淮親和地問她:“秋秋,嫁到燕城會不會想家?”

孟秋坦誠道:“想吧,爸媽年紀慢慢大了,我應該會經常回去。”

不過她不戀家,她不會因為這些原因心情不好。

蘇縈淮反而讚許,她點點頭,“應該的,讓曦亭陪你回去。”

“要是他們想在燕城長住,也可以讓曦亭安排。”

孟秋不用問也知道他們不會來。

爸爸媽媽傳統。

他們覺得霽水纔是他們的根。

趙曦亭後來告訴孟秋,他母親曾在南方住過一段時間,挺想念那裡的生活,纔有此一問。

蘇縈淮原先想勸趙曦亭換一個。

在圈子裡挑是最穩妥最靠譜的方式,知根知底。

倒不是她瞧不上普通人家的姑娘。

誰都年輕過。

當冇了愛情迴歸生活,家境不同的弊端就會出來,無論對誰都冇好處。

但見到孟秋之後,蘇縈淮發現她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

挺自信堅韌一女孩兒,不卑不亢,能上得了場麵,領出去不丟人。

這個女孩兒的底氣不是家裡給的,是她努力認真去自給自足給的。

某種意義來說,她配得上。

認知和眼界可以慢慢培養,心氣兒和性格不行。

孟秋算得上難得一見的璞玉。

蘇縈淮和孟秋見麵之前,就給她選了塊布料,說認識一個國手裁縫。

他們出席許多場合不好穿有牌子的衣服,所以定製居多,問她喜歡什麼樣式。

孟秋拿不準主意,溫溫和和地吐字,“您幫我選吧,我相信您。”

蘇縈淮頓了一頓,看著她溫婉的眉眼,笑說:“你這性子能降得住他也是稀奇。”

“私底下他該霸道還是霸道吧?”

“是不是欺負你?”

孟秋紅了臉,輕聲說:“還好。”

孟秋也是後來才知道趙秉君和趙曦亭冇有任何血緣關係。

趙語堂和蘇縈淮年少時就已經是戀人了。

訂婚前蘇縈淮臨時反悔,要出國讀書,說她有鴻鵠之誌,誌在八方,不是困在家裡生兒育女的。

趙語堂多少有些大男子主義,當時也放了狠話,“那你再彆回來了,我們就到此為止。”

蘇縈淮真走了,一走就是好幾年。

趙語堂等她了三年,三年末給她寫過一封信,問她還回不回來。

然而這封信冇有寄到蘇縈淮手裡。

趙語堂填的是她搬家前的地址。

趙語堂遲遲冇等到她的迴音,以為她已經將他放下,就冇再糾纏,同意了家裡聯姻的要求。

荒唐的是——

洞房花燭夜,對方和他坦白自己已經懷孕,她不敢讓父母知道,纔想出這個歪招,隻要能讓她生下這個孩子,她做什麼都可以。

趙語堂當場就氣炸了,這甚至都稱不上被戴綠帽子,簡直被人當猴耍。

那會兒冇像現在這麼開放,為了掩蓋這樁家族醜事。

他咬牙認下。

冇想到這一認,趙語堂和蘇縈淮又錯過五年。

趙秉君母親本就對趙家有所虧欠,孕期抑鬱,生下趙秉君冇幾天就病逝了。

至於趙秉君生父,她始終冇有說是誰。

趙秉君長大之後,趙語堂和他聊過這樁事,問他想不想找親生父親。

如果他有血緣宗親的執念,可以幫他找。

趙秉君鄭重道:“爸,我不打算找。從小您對我比對曦亭都好,您就是我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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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曦亭和孟秋的新房買在二環內。

買之前特地請了大師給他們生辰八字合了一遍,說買在哪裡有利於夫妻和諧,地理位置對後代的發展好不好,大概的朝嚮應該朝哪兒。

要不是孟秋親身經曆了,還不知道裡麵有這麼多門道。

新房裝修花了六個多月,整體框架由專門的設計師負責,細節上的問題會拿來和孟秋溝通。

結婚用的戒指需要買一對新的。

孟秋手上這顆鑽就已經挺大了,送來的樣圖裡還有更大的。

有一天他們在去看傢俱的路上。

趙曦亭隨意翻著幾本傢俱圖冊,大概都不太滿意,翻得不太有耐心。

孟秋湊過去,趙曦亭順勢把她攬過來,冊子攤在腿上,“喜歡什麼樣的?一起瞧瞧?”

孟秋想問的不是這個,她一隻手壓在冊子上,身子往前傾,半跪半坐。

“趙曦亭,你求婚那天是臨時起意麼?”

趙曦亭唇角彎了彎,側過臉,垂眸看著她的唇,自然地啄了一下。

“是。”

他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髮,“但我認為,那個時候是最好的時候。”

【作者有話說】

愛是有所虧欠,愛是參與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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