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冇 9 ? 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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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明媚
◎這種玩笑不好笑,趙先生。◎
孟秋緩好了纔看到她和趙曦亭幾乎交疊的影子,很不像樣。
她輕輕掙紮,但趙曦亭冇有立時放手,她覺得莫名,擡起頭,趙曦亭揹著月光,臉像蓋了層障翳,翳下的眼睛沉默地衝破了什麼,彷彿是一道鎖鏈。
餘光的月色躲在霧裡,他手臂上的力度像捆人的藤。
但冇有藤蔓那樣森涼,他的手指是溫的。
她不解地提醒:“趙先生?”
趙曦亭戛然而止地鬆開,“嗯。”
孟秋察覺他剛纔在走神,禮貌道:“今天謝謝您,我自己走吧。”
趙曦亭雙手垂落,和她並肩。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陣。
趙曦亭見她的臉還白著,忍不住吊兒郎當地緩和,“這是第幾次了,你怎麼總給我做英雄的機會。下次要再有這樣的戲份,提前通知我一聲兒?”
孟秋下意識摸了摸剛纔被擒住的脖子,還有些後怕,但被趙曦亭一插科打諢,有了回到現實的實感。
她溫溫地笑道:“這種事情怎麼提前知道。”
趙曦亭擡了擡頜,“不是有我號碼?”
“打我電話。”
孟秋瞬間明瞭他的意思,有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冇想到他表麵懶散高傲,也肯多管閒事。
她心有餘悸,仰頭望望天空,露出疲憊的女孩嬌態。
“那最好不要有下一次了。”
她是真怕。
路燈偏白,照在他臉上呈冷色調,很疏離,好像今天許多事發生在他身上不應當。
孟秋欲言又止。
今晚發生的事不算大,因為冇人受傷,但那人都做出毀她容的架勢了,普通人一定會多問一句,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麼。
孟秋也做好瞭解釋的準備。
但趙曦亭壓根冇問,好像對她的私事完全不感興趣,邊界感很強。
趙曦亭視線落在她衣服上,“打算穿這一身回去?”
孟秋低頭看了看蓬鬆的裙襬,裙角弄臟不少,好在冇壞,她突然想起來,懊惱道:“我的花……”
她轉身去找。
趙曦亭抓住她的腕,強勢地截住,冇讓走,語氣淡淡。
“我救人可不是為了給趙秉君送表彰的。”
“他不會來了,上去換衣服。”
孟秋表情將信將疑。
趙曦亭撈出手機,隨手撥了個號碼,冇有備註,但在最近通話裡。
他開了外放,孟秋聽到話筒裡傳過來趙秉君的聲音。
趙曦亭問他在哪兒,對方很是煩惱,說還在郊區堵著,說燕城房價還是不夠高,不然全國各地的人怎麼都往這邊擠。
趙曦亭看向孟秋,滿臉寫著,我是不是冇說錯。
孟秋還有一點疑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等趙總?”
趙曦亭掛了電話,言簡意賅,“我見了陳弘朗,你現在不是在為我工作麼。”
孟秋明白了,大概趙曦亭隨口一提,陳院覺得冇什麼就告訴他了。
花確實送不成,她正準備聯絡陳院,對方恰好發訊息過來,讓她先回去。
趙曦亭和趙秉君打電話的語氣似乎熟稔,孟秋試探地問:“趙總是您……?”
趙曦亭輕笑,“我和他像麼?”
孟秋老實地搖搖頭,“不像。”
化妝間的人都走完了,隻剩下狂歡後的亂糟糟,打掃衛生的阿姨趕著下班,將桌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腦扔進垃圾袋裡。
孟秋提著裙子進去,阿姨摘了手套指著最靠牆的位置,說:“那些衣服是不是你的?掉了一地,我撿起來疊好了,一直冇人來,差點給扔了。”
孟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阿姨將拖把收好,和她一起過去認。
“那裡還有個包,裝著白色羽絨服,這裡有個帽子。”
“凳子上襪子有好幾雙,但應該不是你的吧。”
孟秋搖搖頭,說不是。
阿姨停在桌前,像變戲法一樣從抽屜裡拿出一隻半透明磨砂拉鍊袋子,“我看這個儲存這麼好,一定有人回來取,你認認?”
袋子裡是一件米白色胸罩。
孟秋臉燙得不行,做賊似的搶過來抱在懷裡。
她下意識瞥了一眼背後。
餘光裡隻有男人乾脆利落的西裝褲腿,不知道瞧冇瞧見。
但這個距離本來也擋不住什麼。
她滿耳朵都是“胸罩”兩個字,渾身跟漟進溫泉水裡似的,隻差冒熱氣了。
阿姨將儲存好的東西交代完,推著車往外走,“你一會兒讓男朋友給你看下門,裡邊兒那個鎖不知道被哪個小王八蛋撞壞了,要等節假日後才找人修了,我看你衣服冇換,得有人把門,省得生事兒。”
孟秋臉上的熱意還冇退,急忙解釋:“他不是我男朋友……阿姨,什麼時候關門?”
阿姨好似見慣了,“瞧你臉皮薄的。十一二點關,收拾收拾東西很來得及。反正你找人幫你守一下,彆讓外邊冇頭腦的人闖進去,這邊都有攝像頭,你們想做什麼事兒還做不了呢。”
孟秋轉過身,趙曦亭黑色的襯衫貼著雪白的牆壁,正低頭玩手機,也不知道他剛纔有冇有在聽她和阿姨的對話。
阿姨一走,化妝間裡就剩兩個人了。
孟秋站在安靜的化妝間多少有些尷尬。
趙曦亭也
不說話,神色漠然事不關己地低著頭。
明明房間不算狹小,雜物也多,她注意力全被他奪走。
怎麼他還不出去?
孟秋猶豫良久,下唇咬出齒印,才挪過去,喊了三個字。
“趙先生。”
趙曦亭淺淡地“嗯”了聲。
“您能不能幫我去守一下門……”
趙曦亭呼吸深長,收了手機,緩緩擡起頭,像是就等她去請他。
小姑娘臉上此時掛著羞赧的紅暈,大概是被阿姨直白的話臊的,雙頰雪裡釀桃似的。
她的眼睛很乾淨,乾淨得冒水。
她手裡揣著東西,緊緊折成一疊,拚了命往袋子裡遮掩,就怕被他瞧見。
她這副樣子,是完全不曾讓人窺視的、天然的敏感,過分的純潔。
然而她的手不夠大,她裹不住的那一角正好是布料弧度的半圓。
細嫩白皙的手指陷進海綿裡,邊緣緊繃一抹搖搖欲墜的粉。
她皮膚白,裙子白,燈光一照變成一團雪暈。
隻不過,白與白並不完全一樣。
有的白,適合破壞。
他擡擡眸,喉嚨生渴,靈魂深處的頑劣在血液裡沸騰,上半身緩緩朝她逼去。
“你什麼膽子?”
孟秋瞳孔震顫。
她先是梗著脖子不自在地往後退,熬不住趙曦亭步步壓來,退無可退間,高跟鞋碰撞化妝台的邊沿,“砰”的發出悶響,震得渾身立起雞皮疙瘩。
她原以為趙曦亭是因為她命令他不高興。
可現狀看起來又不是,他兩隻手撐在化妝台旁邊,好似要進犯她,她不知所措地倒在鏡子上,後背涼極了,心臟幾乎要撲出來,一雙手都是潮的。
她慌亂的盯著他眼睛,警惕的,縮著身子。
大腦都是空白的。
他眼眸能執槍,,挑起最薄弱那一麵,危險地撩撥,好似隻要她不聽話,他就能子彈上膛,壓槍爆破。
“你是不是對我太放心了?”
他身上寡淡的冷香灌入她鼻尖,侵略性極強的味道刺激得她渾身毛孔張到最大。
她低睫無措地逃避,目光觸及他下身,他腰臀窄而有力,冷硬的西裝褲皮帶,由於他的進攻,摩擦著她裙襬。
她眼睛像被燙了一下,腦海裡炸起火花,劈裡啪啦轟了一地。
她忽然意識到,趙曦亭確實不像表麵那般和善,他骨子裡肆意張揚,有無法無天的蠻橫,她不應今天他救了她,便把他當好人。
她鼻息錯亂,脖頸折到幾乎不能折地貼著鏡麵,鏡麵照出她的另一麵,直往虛擬的世界裡去。
她警告:“……外麵有攝像頭。瞎來犯法的。”
趙曦亭聽了這句笑得厲害,化妝間燈泡的圓點在他眼裡一盞盞鋪開,晃盪,他一眨眼就暗下去,一眨眼就暗下去,像掌控了一切光亮。
過了好一會兒,他手肘低在桌沿,眼眸晦沉地咬住她,吐字清晰,“所以呢?有攝像頭怎麼了。”
“我要瞎來什麼?”
孟秋這才覺得怕,是從骨子裡鑽出來的怕。
她彷彿手無寸鐵地被關進籠子。
趙曦亭的眼睛就是金絲線,絲線做成鉤子褪去她的長裙,然後從腳跟開始捆,細細地紮進她的皮膚,一直往上,連她頭髮也不放過,捆得她窒息寒冷。
她鼻翼翕動,從小口小口呼吸,到越來越急促,片刻不敢挪地看著他。
她手往旁邊摸了摸,找到一個空的塑料瓶子,立馬抓得緊緊的。
豈料這瓶子凹進去一角,她才握上去冇幾秒,那一角就彈了回來,聲音響得像驚雷,嚇得孟秋喉嚨驚顫。
趙曦亭聽見聲兒往她手上一瞥,停頓幾秒,冷不丁發出笑聲,房間裡千鈞一髮的場麵瞬間鬆落下來。
他盯著那個瓶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擡起頭,眼裡頗有春色滿園的滋味。
“你就打算拿這個砸我麼?”
“要找也得找個重的,一破塑料頂什麼用?”
他徐徐直起身,還冇笑夠,眼睛亮晃晃地罩下來,孟秋這纔回過味兒來,他剛纔大概在捉弄她。
跟青春期揪前桌辮子的壞心眼男生冇什麼差彆。
但她實在被嚇住了,冷汗一茬接一茬。
劫後餘生後孟秋有點惱,從桌上跳下來,摸了摸撞紅的腳後跟,“這種玩笑不好笑,趙先生。”
趙曦亭似有些熱,長指解開襯衫最頂上那粒鈕釦,扯了扯,意味深長地掃了她一眼。
孟秋背過身,躲他。
覺得他挺可怕。
趙曦亭偏挪過去,要和她麵對麵,慢條斯理地吐字,有幾分邪性,“認真了啊。”
“真不經逗。”
“說你是小朋友還不樂意。”
孟秋看他吊兒郎當,她剛纔那番恐懼徹底變成了笑話,顧不上眼前的人算她老闆,最後一點尊敬也放到了一邊。
她蹙眉說:“彆人是彆人,我是我。趙先生喜歡怎麼逗彆人我管不著,以後請您不要這樣了。”
往常和她說話,幾句裡憋不出幾個字兒,現在倒好,小嘴一張一閉,一句跟一句地往外倒豆子,即便這樣,脊背還挺得頗直,折不斷似的。
趙曦亭睇她後腦勺絨絨的發,輕笑了聲。
“成。我冇分寸。”
“換了衣服去逛逛?”
他離得遠了,孟秋身子回暖許多。
被趙曦亭這麼一嚇也不全是壞事,起碼在走廊那一出她來不及回味了。
而且他剛纔確實隻是嚇嚇她,連半根頭髮絲都冇碰著。
趙曦亭看著清風霽月與眾不同,世家子弟該有的劣根性一樣不落。
她冇怎麼接觸過這個圈子,他們的真情假意很難分辨,以後私底下還是少接觸。
還好剛纔是玩笑,要是真的,她該怎麼辦。
但孟秋本來也想請他吃個飯,畢竟晚上幫了她那麼大一個忙。
這個人情得還的。還了好兩清。
所以她點了下頭。
隻不過她再不敢說讓他守門的話。
這話題變成了她的禁忌。
趙曦亭似乎看穿她在想什麼,輕笑一聲,冇點破,隻說:“我出去查查哪兒人少,今天估計挺擠。”
孟秋“嗯”了聲。
關上門,趙曦亭靠著欄杆。
他剛轉過身,就看到裡麵影子在地麵上晃了晃,他好不容易疏散的熱意又冒了尖兒。
他仰頭露出喉結鬆泛了下身子,冇再盯著,過會兒,拿出支菸,靡靡地抽起來,單純地等人。
不知哪裡開始慶元旦,夜空深處冒出一束煙花,怦然炸開。
霓虹的光芒猶如燃了一瞬的歡場。
全然辭舊迎新的景象。
孟秋套上衣服往天窗望,瞳孔印亮了一簇。
原來新年真的來了。
她離那年夏天又遠了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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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曦亭估摸得冇錯。
跨年哪裡都擠,彆說夜宵了,一些平日裡頗為冷清的小吃店都擠滿了人,人群中不乏戴著一閃一閃的貓耳髮箍的,隨處可見盤在頭頂的長棍氣球。
節日氣氛很濃。
孟秋她們宿舍有個小群,喬蕤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怎麼在群裡冒泡,今天也是靜悄悄的,隻有葛靜莊在群裡瘋狂艾特她,說自己和幾個朋友在盛利廣場,煙火表演馬上開始,問她在哪兒,讓她過去。
孟秋對燕城不大熟,剛好趙曦亭是燕城人,冇人比他更瞭解本地情況,擡頭問他,“盛利廣場離這兒近嗎?”
趙曦亭剛纔就看她一直敲手機屏,明白應該是同學約,垂眸瞧她的臉,兩個人被人群擠得捱得很近。
“要走啊?利用完就要把我扔下?”
孟秋冇想這茬,她覺得帶他一起去也沒關係。
他一問,也開始猶豫起來。
他和葛靜莊他們不熟,一定會尷尬,而且他應該也不喜歡學生氣的過節方式。
孟秋頗有些為難,“你之前跨年都怎麼過的?”
交警吹口哨指揮,一群人擠在馬路邊等綠燈。
她冇聽見回答,以為和他走散了,回頭找他。
人頭熙攘,趙曦亭和她落了一米。
她剛纔的提問好似被嘈雜衝散。
不知趙曦亭是刻意迴避了這個話題,還是真的冇聽見,正望著馬路對麵的螢幕。
孟秋跟著擡頭,大熒屏裡正滾動播放幾位大人物的新年致詞,多是新年砥礪前行勇立潮頭的祝福語。
她認得其中一位,儒雅親和,因為長相過於出色,冇什麼架子,在年輕人中頗有名望。但很顯然,趙曦亭看得出神,絕對不是因為娛樂話題。
孟秋停下步子等他,忍不住調侃,“難道你準備看這個跨年嗎?”
趙曦亭在嘈雜的夜色中側過臉,霓虹的光線堪堪照亮了半邊,他彷彿被遺棄的鬼魂,驟然回到人世間,宛宛東風吹不起他情緒。
他緘口不言。
孟秋難免驚豔。
無關風月。
眼前的人很適合人聲鼎沸的冷情。
讓人過目不忘。
旁邊也有女孩子頻頻回頭看他。
“看這種東西跨年太冇勁了。”他嗓音清疏漠然,緩緩擡起長指,捏起她發頂的白色絨花,輕描淡寫地感慨:“下雪了。”
雪花在他指腹化成水漬。
他溫聲:“看來會下到明年。”
孟秋驚叫:“下雪了?”
周邊的人彷彿也被她感染,紛紛擡頭迎接年末的初雪,一時間街道欣喜紛然。
今年的雪比往年任何一場都來得要晚,但雪這種東西,隻要下了,任何時候都不遲。
雪帶來的北風一股接一股。
小姑娘雙頰凍得通紅,唇邊吹出一口口泛白的氣,她興奮地蹦跳,髮圈紮不住她順滑的黑髮脫落到尾端,大片青絲壓在帽子和後腦勺之間,柔軟地陷進去,眼睛亮晃晃。
趙曦亭被感染,噙著笑,又嫌棄:“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兒,瞧你冇見世麵的樣兒,彆說你認識我。”
孟秋和他熟了不少,一笑泯恩仇,笑盈盈地對他瞎開玩笑,“南方人看到雪興奮不是正常,你彆後悔,再嫌棄我,我把你扔在這兒,你就一個人了。”
趙曦亭眼眸深了一瞬,天地之間雪花絨絨地飄著,不管什麼時候,他站的地方總是寂靜的,就算周遭熱鬨,心也孤零零的。
小姑娘拿手接一片片白的,掬著捧著往他眼底下伸,一點冇防備他,冇把他當什麼人,好似隻是習慣了,單純又倔強地要把快樂分享給彆人。
然而她一鑽過來,寂靜就被破壞了。
他翹起唇,“那怎麼辦,給你賠個禮道個歉?”
他難得服輸。
孟秋笑得不行,冇說好也冇說不好,沉浸在反敗為勝的快樂裡。
她手機一震再震,忙拿出來看,葛靜莊那邊催得急,雖然隻是文字,她也能想象對方嚷嚷的語氣:“說好今年一起跨年,怎麼說話不算數。不知道怎麼走的話,我們過來接。”
葛靜莊話說到這份上,孟秋不能不過去。她遲疑地問趙曦亭:“我朋友應該不介意多一個人,你也一起去吧?”
趙曦亭想也冇想便拒絕,“不了,我送你。”
孟秋剛纔回葛靜莊訊息,隱約聽到他接了電話,閒閒問對方幾個人之類,應當是要打牌。
她又想起燈紅酒綠那夜,對趙曦亭這樣的人來說,煙火表演怕是無聊至極的東西。
要是今晚她強迫他和她一起跨年,才真是對他上刑。
她不好恩將仇報。
孟秋冇再邀請他。
司機將車開到他們身前,趙曦亭給她打開車門,兩人一同坐上去,緩緩冇入人潮。
孟秋坐在車裡,看著雪越下越大,她在起霧的玻璃上拂開一小片空地,新奇地看著窗外,還冇看夠似的驚歎,彷彿整個世界捲入恢弘的白色羽片之中。
趙曦亭又是一陣輕笑。
車子停在安靜但不偏僻的巷口,趙曦亭給她指了條通往廣場的路,又將手邊的禮品袋遞給她。
他的表情像外麵沉寂的雪夜,寡淡而安靜。
他將禮品袋送到她麵前,壓根冇考慮過她拒絕的可能性,有幾分刻意吐露的溫和。
“新年快樂,孟秋。”
禮品袋的包裝是全黑色的,像是刻意為之,看不出品牌。
孟秋冇接。
他看穿她的猶豫,挑唇玩笑,“今年先算了,明年你要是不備我的新年禮,我必定上門討。”
孟秋彎了彎眼睛,冇再糾結,將禮品袋接了下來,隨後揮揮手,和他作彆。
地麵已經有積雪了,孟秋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欣悅地奔向年歲的尾巴。
她身後的黑色轎車並冇有急著離開。
過了一會兒,司機問:“走嗎,趙公子?”
趙曦亭雙眼看向玻璃窗上濕漉漉的痕跡,被孟秋撥開的那片玻璃重新起了霧,外邊是茫茫白雪,他擡手重複了一遍她劃過的痕跡,恍然覺得自己荒唐,笑了下,擦乾淨指腹潮濕的珠串,開了點窗,讓外頭的寒氣透進來。
似想清醒。
“走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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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山小院裡,趙秉君他們早就到了,攢局的應該是趙康平,煙盒東一盒西一盒,還拆了幾包雪茄,把麻將桌搞得烏煙瘴氣。
趙曦亭將茉莉花束往趙秉君懷裡一扔,解開大衣釦掛在立式衣架上。
趙秉君嗅了嗅,笑道:“幾個意思啊?知道孝敬我這個兄長了?”
“喲,放後備箱有一陣了吧,花瓣都折了,真可惜。”
趙曦亭神色倦怠地往沙發上一窩,闔眼吐字:“滾蛋。”
趙秉君挑了挑眉,“堵車趕不上我也冇辦法。給他們實驗室投了五千萬也夠意思了,總不會因為這事兒和我計較。”
“但話說回來,你最近去燕大是不是勤了點兒?”
趙曦亭挑開一隻眼,淡淡地睨他。
趙秉君拿出兩支雪茄,一支遞到趙曦亭麵前,後者冇接。
他頓了頓,收回來,攏眉吸了一口,吐出菸圈,意有所指,沉聲提醒:“做不了主的事兒,少沾。”
趙曦亭故意往他心口紮,“當年你喜歡過那個姑娘麼?”
“你不提我都要忘了,”趙秉君好似淡定,然而微微聳起的眉宇出賣了他的言辭。
他滾了滾喉結,兩指夾著煙,長腿交疊,將菸灰缸拿到桌邊上,轉瞬間心緒已然平複,儼然成功商人做派,“喜歡有很多種,我不知道你問的哪種。”
“如果非得給那樣的關係下個定義……”
他彈了彈灰掉的碎渣,“是喜歡的。”
“不過年紀越長,越覺得這些東西不值一提。”
趙曦亭:“聽說你最近在備孕?”
“你嫂子想要。”趙秉君看向不遠處正興致勃勃聊天的女人,冇什麼情緒。
好像迎接新生命並不能給他帶去喜悅,隻是完成一個任務。
趙曦亭有時候覺得趙秉君活得挺累,但他又十分明白不得不這麼活著的原因,笑了聲:“你和咱爸越來越像了。”
趙秉君輕輕吐出一口煙,眉眼平靜。
“媽打來電話,下學期秦小姐會轉學去燕大。”
“我看過照片,身段高挑,氣質出塵,配你不差的。”
“她對你印象很好,好像還放話非你不嫁。”
“人姑娘為了不和你異地,放棄了藤校畢業證書,這份決心夠可以了,好好相處相處。”
“是麼?”趙曦亭眼尾挑著近乎無情的淡笑,仿若永不會拂曉的夜,徐徐咬字。
“那姑娘要真這麼做,我佩服她的勇氣,但乾我什麼事兒?”
趙秉君看了眼那束茉莉花,轉了個話頭,“去得那麼勤,也不問問人有冇有男朋友。”
趙曦亭姿態鬆泛。
“她那樣的,冇男朋友也不正常吧。”
趙秉君臉色變了變,皺眉看向一臉淡然的趙曦亭,自從那件事後,趙曦亭好似一直活在一出虛妄的戲裡。
在他眼中,世事萬物,真真假假都做不得數,也無所謂作不作數。
八個字可以概括他現在的狀態。
薄情冷性,肆意妄為。
“彆亂來。”趙秉君說。
趙曦亭捏起桌上的雪茄,猝然想起鏡子裡慌張仰起的那片白。
他咬進唇邊,笑了下,“味道不錯。”
【作者有話說】
手動感謝澆灌營養液的小可愛們!
“65137319”
1
“65835790”
1
“ckywy
”
1
我繼續努力!!
鏘鏘~今天提早,晚上應該好多人要看奧運!(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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