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世界前，我毀掉救贖成功的反派 001
脫離世界前，我毀掉救贖成功的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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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贖任務完成後，他厭倦了我們的日常。
喜歡上新來的小助理。
在他第二次背著我帶小助理帶出國旅遊後，我喚出係統。
「我想回家了。」
係統聲音淡淡：「十三年了，你們還有了一個孩子，你捨得他嗎」
我仰頭笑笑：「沒有誰離不開誰的。」
但是，我親手救贖的人，走之前我要親手毀掉。
1
【終於死心了？】
係統聲音幽幽。
【脫離世界後，是沒有回來的機會了嗷～】
它特意拉長聲音，嘲笑我。
我不怪他。
早在完成救贖任務當年，他就苦心勸我，不要留下來。
【你是相信男人會專一，還是相信我是秦始皇？】
可我看著陸為舟告白時緊張到顫抖的眼睛，敗下陣來。
【那就好好準備一下，七天後本係統送你離開。】
係統的電子音消失。
傍晚的臥室，又如末日般寂靜。
就像我發現陸為舟出軌那天。
我在用他的手機看外賣配送進度。
一條訊息忽然進來。
備注為小雨滴圖案的人發來一張嘟嘴摸耳自拍。
「收到陸總送的小香耳釘啦，超美，超喜歡！！」
我沉默一瞬。
抬頭看向剛從衛生間回來的陸為舟。
沒有憋屈，沒有忍讓。
我問他要一個答案。
陸為舟看到螢幕，眼神閃過一陣慌亂。
「夕夕，我……」
他嘴巴幾次張合，最後深深閉眼長歎：
「是公司新來的員工，我承認我對她產生了好奇，但僅此而已。」
從十五歲穿到這個世界，救贖反派陸為舟。
二十三歲我們結婚。
到現在的二十八歲。
我知道自己沒辦法放下十三年的感情。
所以我直視他，要他做個決定。
要麼分手。
要麼徹底和她斷掉聯係。
「做好決定前，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
他死死攥住的手腕，被我堅決地扯開。
「你知道我的性格的。」
當晚，我回了自己的房子。
陸為舟的車在下麵停了一夜。
暗橘色的路燈籠罩著車身。
第二天天剛還沒亮，他敲醒房門，走進臥室。
他神色堅定：
「夕夕，我發誓，這樣的錯誤我今生隻犯這一次。」
我們哭著抱在一起。
我罵他騙我，違背誓言。
他抱得我很緊，彷彿要把我融進骨血。
可笑，我竟然又信了。
2
僅僅三個月後，我就在社交軟體上刷到陸為舟和孟思雨出去玩的照片。
女孩紮著兩個彩帶麻花辮，彎彎的笑眼裡盛滿喜悅。
雖然旁邊男人隻露出一隻手。
可虎口的那顆痣刺得我眼睛瞬間酸脹。
【就因為我心情不好，這個傻子竟然放下八千萬的生意來陪我出國看海。】
評論區大呼霸總文學照進現實，好甜。
我全身瞬間冷了。
我手抖著評論：「三分鐘內，讓陸為舟給我回電話，否則後果你們自負。」
一分鐘後，帖子消失了。
我的手機亮了。
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被海風裹挾著，跨越幾萬裡。
吹進我的耳朵。
和陸為舟的聲音一樣冷。
「夕夕，跟她沒有關係，你彆遷怒她。」
我笑了。
笑著笑著就流出眼淚。
我找了私人偵探，知道了女孩的資訊。
陸為舟進屋前，我剛剛發給女孩簡訊。
「如果你那對做了一輩子老師的爸媽，知道他們的女兒在給彆人做小三，會怎麼想呢？」
陸為舟進屋，拿出禮物袋子。
「夕夕，我給你帶了禮物。」
他好會演，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平靜。
我看著他，一動不動。
「陸為舟，這就是你說的，和她斷了？」
他避開我的目光。
垂下頭，視線看著地板某處。
「夕夕，我們在一起太久了。」
「而她，很新鮮。」
「我沒想背叛你，我隻是想，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陪一陪她，僅此而已。」
「我希望你理解，我們沒有做任何逾矩的事。你大度一點，好嗎？」
我笑出聲。
被他這套無恥的說辭。
把出軌這坨屎打上了精美的包裝，也掩藏不了它還是屎的本質。
「陸為舟，你真讓我惡心。」
陸為舟神色難看。
想再開口時，他的電話響了。
他看看螢幕，結束通話了。
可電話還是鍥而不捨。
猶豫幾秒後，他還是接起。
那邊傳來啜泣聲。
他沉眉看向我。
「祝晚夕，我說過了，你不要遷怒她。」
他加重語氣：
「拿她父母做威脅？你什麼時候也會這種下流的手段了！」
眼底翻湧的墨色訴說著他壓製的怒氣。
他語氣放柔，安慰對方：
「彆哭，我馬上過去。」
而後，狠狠剜了我一眼後，奪門而去。
巨大的關門聲在我耳邊許久才散開。
我靜坐一整天。
終於用了多年前積攢的積分，召喚出係統。
還要七天，168個小時。
漫長無比。
可和我在這裡的十三年比起來，又顯得那麼短暫。
我摸摸小腹。
心中竟然生出一股慶幸。
還好，它才剛剛被發現，還小。
胚胎還沒發育成型。
不會讓這場告彆顯得那麼殘忍。
3
我預約了私人醫院。
出來後，去超市買菜。
從第一次發現陸塵舟的遊離開始，我沒有一天好好吃過飯。
過去的三個月。
我以為自己可以不計前嫌的和他繼續在一起。
就當還和從前一樣。
但實際我根本做不到。
我們還是每晚相擁而眠，但我都是在裝睡著。
每一餐，都簡單吃兩口都再難下嚥。
我佯裝著歲月靜好。
假裝看不到華美的袍下爬動的虱子。
假裝隻要我不去反複咀嚼背叛，背叛就不會再傷害到我。
現在就要走了，最後七天，我想好好對自己。
吃好每一頓飯，睡好每一覺。
認真挑選胡蘿卜的時候，身邊一聲驚喜的感歎。
「祝晚夕？」
我抬頭。
旁邊的女人穿著暗紅色雪紡上衣，一條黑褲子。
帶著一副銀框眼鏡。
「趙老師。」
我也有些驚訝。
見我認出她了，趙老師和藹地笑了。
「這麼多年不見，您還和原來一樣年輕。」
趙老師笑得更開心了：
「你也還和原來一樣，小嘴最甜。」
我不好意思地低頭。
她含笑看看我身後：
「陸為舟那小子呢？你們一起來的嗎？」
「去年聽你們的同班同學說，這些年你倆一直都在一起，還結婚了。」
她微微抬頭，像是陷入往日的回憶：
「那幾年啊，你倆真是讓我頭疼壞了。」
我微怔。
剛聽到老師提到陸塵舟名字時的陣痛已經過去。
十五歲那年，我穿到川市一中。
救贖反派陸為舟，改變他的死局。
我幫他洗脫偷竊的汙名。
把霸淩他的人胖揍一頓。
每天給他投喂吃的。
幫他補課從倒數到年級第二。
帶他早起去看日出，逃課去參加音樂節。
帶他感受生命的美好與肆意鬆弛。
陸為舟從一開始對我的防備、厭惡，到漸漸接受我的存在，最後被我融化。
這期間，班主任趙老師確實沒有少為我們頭疼。
終於，大學畢業那年，係統宣佈。
救贖任務徹底成功。
「他沒陪你一起嗎？」
老師朝我身後看。
我扯扯嘴角，笑：「沒有。」
老師撇撇嘴：「這小子真是命好，在人生的關鍵節點遇到了你，不然啊他這一生肯定是要毀了的。」
是的，按原設定。
陸為舟會在高二末跳下天台，結束人生。
不遠處，老師的老公在喊她趕緊走。
趙老師又露出熟悉的笑容，拍拍我的肩膀：
「丫頭，你們年輕人彆總忙事業。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看看你臉色都憔悴了。」
「等和你和陸為舟那小子有孩子了，記得給我發請帖呀。」
眼眶瞬間濕潤。
我看著老師離開的背影。
心彷彿被藥水泡得又酸又脹。
老師，對不起，你等不到那天了。
我和陸為舟，沒有以後了。
4
買完飯菜，走出超市時，才發現外麵暴雨如瀑。
很多人聚集在門口。
「這雨太大了，怎麼走啊。」
「打車前麵排了一百多人。」
「天氣預報說，好要好幾個小時才能停。」
我也歎口氣。
昨晚通宵沒睡，我怕精神狀態不好，就沒開車。
早知道……
我退回超市內，默默打車排隊。
回到家時，全身已經濕透了。
可沒想到的是，沙發上已經有了人。
孟思雨穿著我的黑色蕾絲緊身上衣和白色短裙。
懷裡抱著我的玲娜貝爾，側臥在沙發上。
廚房裡，陸為舟的背影正在攪拌著燃氣灶上的湯鍋，周身熱氣氤氳。
和我目光對上。
孟思雨似嚇了一跳，從沙發上彈跳起。
「晚夕姐姐……」
她不安地絞動著手指：
「你彆誤會，我……我……」
陸為舟轉身，看到這一幕，大步走過來。
卻蹲下身，在孟思雨的腳邊。
「穿鞋，地板涼。」
說著，他輕輕打抱起孟思雨，把她放在沙發上。
他看也不看我，自顧自地對孟思雨說話。
「不用解釋，反正她誤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隨她。」
空氣中飄蕩著紅棗混著薑糖的甜味。
曾經無比溫馨的味道，現在卻令人作嘔。
「彆說氣話。」孟思雨輕拍他的手，無辜的眼睛看向我。
「晚夕姐姐，我們回來路上淋雨了，陸總怕我感冒，才帶我回來衝個熱水澡，你千萬不要誤會。」
她語氣誠懇，可眼中的得意，明晃晃地向我挑釁。
我連在意都懶得了。
可，有些東西不行。
我看著她身上的衣服：
「脫下來。」
我冷笑：
「你有二手收集癖嗎？男人喜歡用彆人用過的，衣服喜歡穿彆人穿過的。」
孟思雨瞬間眼睛通紅，眼淚涔涔下落。
難堪得要走。
陸為舟抓住她，厭惡地看向我：
「祝晚夕，一件衣服而已，你一定要說話這麼難聽嗎？」
「你這幅樣子，和菜市場上的潑婦有什麼區彆。」
下流的手段。
潑婦。
愛到最後，是惡語相向。
我回看他。
頭發因為淋過雨粘在臉側。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刻多麼狼狽。
陸為舟都視而不見。
他擔心孟思越會感冒。
可並不擔心我。
在他眼中，被心疼是二十歲小姑孃的專利。
物件換成快要三十歲的我，是矯情。
我鼻腔溢位冷笑。
「也是，」我看著他，語氣平靜，「一件衣服而已，沒什麼大不了。」
離開後，這個世界的一切還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陸為舟冷哼：「早這樣說，大家都開心。」
5
我轉身，回到臥室。
洗澡，換衣服。
折騰很久後，晚飯又沒吃。
屋外，陸為舟和孟思雨有說有笑的聲音傳來。
我聽著煩躁，索性拿出耳塞戴上。
關了燈，強行讓自己睡覺。
可大概因為一天沒吃東西，又淋了雨。
我被疼醒了。
上半身絞痛到全身佝僂在一起。
汗水浸濕了大半床單。
我用力呼吸。
不想自己還剩七天就可以離開時，卻死在這裡。
淚水不停地打轉。
眼前忽然浮現媽媽的樣子。
「媽媽，我好想你啊。」
我伸手討要溫暖的懷抱。
眼前漸漸發黑發暗。
好像有人進了我房間。
抱起我，喊著我的名字。
我想回應，卻怎麼也回應不了。
身下搖搖晃晃，眼前閃過一條一條的光。
我好像又被從車裡抱到小床上，被人推著跑。
我什麼也看不到，難過地哽咽傾訴：
「媽媽，我後悔了。」
「我要回家，我要你抱抱我。」
「陸為舟他出軌了，他對我不好。」
「我的心好疼啊媽媽。」
握著我的手忽然用力。
緊緊地不肯鬆開。
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先生，快放開，我們要儘快手術。」
握著我的手漸漸從手腕，滑到指關節，指尖。
最後，徹底斷開。
我也徹底失去意識。
6
再醒來，是在醫院。
陸為舟背對著我站在落地窗前。
聽到我的動靜，他立刻轉身。
湊上前來，半蹲在床邊。
「夕夕，你醒了？」
他眼睛發紅，緊緊握住我的手：
「你有寶寶了，你知道嗎？」
一向在商場喜怒不形於色的陸為舟。
此刻又像那個站在公園的長椅旁，顫抖著向我告白的少年。
他聲音哽咽：
「我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我們要當爸爸媽媽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
拉我的手到他嘴邊，扇向他的臉。
「我真是該死，我今天竟然還故意氣你，故意把孟思雨帶回家。」
「夕夕，你打我好不好？」
我靜靜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心中已經有個小人勾起譏諷的嘴角。
可我隻是攔住他不停扇巴掌的動作。
這樣的懲罰，太輕了。
「彆這樣。」
我聲音很小。
他一怔，拉著我的手吻了又吻。
「我們都不較勁了好不好，我們以後好好的。」
我點點頭。
「可是……」我有些難受的樣子，「你說，你厭倦了，我們沒有新鮮感。」
他握著我的手下意識地顫動。
「我錯了夕夕。」
他難過得閉上眼睛。
彷彿陷入無儘的愧疚裡。
「我保證，以後加倍補償你，再也不讓你難過了。」
「好不好？」
他懇求般看著我。
我思考了幾秒。
終於點點頭。
他釋然地長舒一口氣，拉我入懷。
我下巴枕在他脖頸。
心中默默回答他。
【可惜，我已經不會再信了。】
晚飯，他親自來回三個小時去買了城南那家我愛喝的粥。
一口一口喂給我吃。
吃完後，我躺著休息。
陸為舟就坐在旁邊，拿著新買來的童話繪本講故事。
他說，要從現在開始做胎教，讓寶寶熟悉他的聲音。
我知道陸為舟為什麼會重視這個孩子。
陸為舟是私生子。
媽媽在夜店賣酒，遇上了他紈絝的爸爸。
懷孕後，才知道他爸爸就是赫赫有名的陸家的兒子。
原配陸夫人手腕強悍，在整個江城都赫赫有名。
她知道，陸家容不下她和她的孩子，於是自己帶著孩子銷聲匿跡。
四十歲時，陸為舟的媽媽被查出癌症晚期。
拚著最後一口氣把陸為舟帶到陸家門口。
為他換得一張豪門入場券。
可私生子的身份，讓他註定融入不了這個家。
他被陸家長子帶頭在學校霸淩。
家裡的傭人們得了陸夫人的授意，也對他冷眼相待。
直到我的出現，他的生命才終於照進一束光。
從大學起，他就進入陸氏實習。
他想要通過業績，來讓陸父看到他的價值。
可陸家長子也不是吃素的。
儘管陸為舟聰明能乾，但想贏過從小接受精英教育，有龐大母氏支援的哥哥。
還是太難了。
所以，他拚了命的努力證明自己。
我為了幫他，一次次陪他飛往世界各地。
接洽不同膚色的客戶。
直到那次穿越金三角叢林時。
我們被他哥哥安排的殺手伏擊。
千鈞一發之際，我替他擋住子彈。
我們的馳援部隊終於趕到。
陸為舟撕裂的喊聲響徹叢林。
「夕夕，你為什麼要替我擋？！」
他全身顫抖。
淚水混著血水下淌。
我艱難地抬手，摸摸他的頭：
「彆難過陸為舟，我本來，就是為你存在在這個世界的啊。」
說完，我再也沒有力氣，閉上眼睛。
那顆子彈並沒有要了我的命。
但醫生說，我很難再有孩子了。
陸為舟不讓人把訊息告訴我。
但他管不住係統的嘴。
【夕夕，雖然很難再有孩子了，但是救贖任務成功了，你的獎金也能拿到了，要離開嗎？】
我知道陸為舟的性子。
偏執、狠戾，瘋起來能不顧一切。
他的哥哥這樣傷害了我，他肯定不會就此罷休。
我不放心。
於是，我拒絕了係統離開的指令。
當年，我們領證結婚。
他單膝跪地承諾：
「夕夕，我以後一定讓你過上最幸福的生活。」
從那天起，他開始不留情麵地進行反擊。
幾年的積累下來，他早就埋好了很多暗線。
陰謀、陽謀。
僅僅兩年時間，他就把陸家長子送進了監獄。
陸母氣得精神失常。
陸父身體早已不堪重負，退居後台。
陸家的掌權人，從此變成了陸為舟。
他的確做到了，給我物質上和精神上都極致幸福的生活。
所以，當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出現時。
他一定欣喜若狂。
在沒看到孟思雨出現前，我也曾經這樣以為。
7
陸為舟講的童話故事我根本沒心思聽。
閉著眼睛醞釀睡意。
再次醒來，是被他在門口壓抑的低喊聲驚醒的。
「我說了很多次了，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你沒聽懂嗎？」
「嗚嗚，陸總，我也不想打擾你，可是現在有人在尾隨我，我好害怕。」
夜太安靜了。
Vip樓層太安靜了。
以至於，他們每一句對話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你報警啊，找我乾嘛？」
「嗚嗚，陸總，我真的好害怕，我會不會死在今晚。」
陸為舟的聲音頓住。
「把地址發我。」
他腳步響起，推開門。
估計本來想看我一眼再離開。
卻對上了我的眼睛。
陸為舟有一瞬間慌亂。
「夕夕……」
我淺笑，看著他：
「去吧。」
陸為舟一愣：「夕夕……你，你不生氣？」
我搖搖頭：
「人命關天。」
陸為舟怔怔地看著我。
似乎在確認我話的真假。
我輕聲催促他：
「快去吧，彆讓她害怕太久。」
「夕夕，你不知道，她從小就跟著媽媽改嫁，過的很不容易，所以我纔想多幫幫他……」他語速飛快的解釋，「這是最後一次，我送她回去後，就徹底再也不見她了。」
我笑著點點頭：
「快去吧。」
同樣的話，我都說膩了。
他終於，轉身離開。
門被他的腳風卷動，緩緩合上。
陸為舟的背影在我眼中漸漸縮小，消失。
8
第二天一早，我自己出門。
本來想去醫院完成流產手術。
但想了想，還是先不用著急。
離開前，我還有一些應該見麵的人。
我先去了療養院。
在負責人的帶領下，見到了陸母。
那個曾經高傲美豔的貴婦人。
如今眼神空洞，頭發花白。
她佝僂在床角，見到我時，沒有絲毫深情波動。
療養院說：「大部分時候，陸夫人都是神智不清的。」
我讓她先離開，自己和陸夫人呆一會。
如療養院負責人所說，大部分時候，她的反應都接近癡傻。
直到我提到陸為舟，和她的兒子陸瑾。
她眼神忽變。
像死水般漾起波瀾。
十幾分鐘後，我留下營養品，走出病房。
有額外付了一些錢，要療養院好好照顧她。
一個母親的愛子之心，是最不能被低估的。
從療養院出來後，我一個人去最愛的米其林餐廳吃了飯。
把所有我喜歡的菜和甜點都點了一遍。
下午又慢悠悠地逛街，買了好多東西纔不緊不慢地回去。
一進彆墅，就聽到保姆一聲驚呼：
「夫人回來了！」
我嚇得一顫。
就見陸為舟瘋了般跑了過來。
他用力抱住我：
「夕夕，嚇死我了，我以為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有些不解。
被他抱得實在不耐煩了，才推開他。
「怎麼了？」
他語氣生氣又委屈：
「你離開醫院怎麼不說一聲？」
「我給你打了很多個電話，你怎麼不接？」
奧，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揚起手機給他看：
「沒電了，連回來都是求好心人幫忙打車的。」
他眼神終於放鬆了一些：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生氣了，不要我了。」
他又一次抱住我。
「夕夕，你知道的，我離不開你。」
我歎口氣。
「我沒生氣。」
「我就是饞了，去我們常去的餐廳吃飯了。」
保姆在一旁小聲插畫：
「夫人您不知道，就這一下午，陸總都快把江城挖地三尺找您了。」
我笑：「誇張。」
陸為舟不滿：
「纔不誇張，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你了，我一定會挖地三尺把你翻出來的。」
我靜靜看著他。
沒用的，陸為舟。
三天後，就算你挖地三尺，也不能找到我了。
9
之後的幾天，陸為舟就像個閒人一樣。
每天圍在我身邊。
我膩了，問他：
「陸為舟，你不用上班嗎？」
他理所當然地回答：
「上班哪有我女兒重要？」
我無語：「你怎麼知道是女兒？」
他嘖了一聲：
「兒子也不是不行，但我希望是女兒，像你一樣陽光漂亮。」
「我的寶貝給我生了一個寶貝，我做夢都要笑醒。」
他陷入自己的美好想象中。
卻不知道，這個孩子根本不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一個辜負真心的人，怎麼配當我孩子的爸爸呢？
「你在想什麼？」
他戳戳我。
我回過神來：「沒什麼，我隻是在想，是不是要去給孩子提前買幾件衣服。」
陸為舟瞬間興奮：
「對啊，我們這就去！」
「我先去開車，你等我把空調開啟後再上車。」
陸為舟急匆匆地大步離開。
平時沉穩理智的他，此刻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激動。
連保姆都忍不住笑：
「夫人，看把咱陸總高興成什麼樣子了？」
「等小小姐或者小少爺出生後，陸總還不定得寵成什麼樣子呢。」
我默不作聲。
拿出幾個鼓鼓的紅包，分給眾人。
大家平時照顧我都辛苦了，這點錢是我的一點心意。
保姆們十分驚喜，全都說以後一定更儘心照顧我和孩子。
我沒有多解釋，拿出手機出門。
母嬰店用品齊全。
從玩具到衣食住行，陸為舟一個區又一個區的挑選，樂此不疲。
係統在我腦中提醒：
【夕夕，孟思雨跟過來了。】
我點點頭。
這幾天，孟思雨一直蹲守在陸家彆墅外。
想抓出機會見陸為舟。
我明白她的心思。
陸為舟已經刪除了她的一切聯係方式。
態度決絕。
可見麵三分情。
好不容易釣到的大魚，她當然不肯這麼輕易放棄。
她篤定，陸為舟對她還有感情。
就像曾經的我，篤定我不會後悔留下來。
隻是陸為舟一直不出門，她就沒機會見到。
所以，我親自給她創造了這個機會。
我在手機裡輸入她的號碼，發訊息：
【想要取代我在陸為舟心裡的地位，除非我死了。】
「這個玩具適不適合我們的女兒？」
陸為舟拿起一個粉色的小玩具笑著問我。
他笑得燦爛，彷彿自從擁有了這個新生命。
他的世界也處處都是無限光輝明媚。
「好看。」我笑著按滅手機。
買完東西，陸為舟去結賬。
他排隊的時候，我拍拍他：
「我去旁邊買奶茶，你結完帳去那找我呀。」
「好，你彆亂跑，等著我。」
我點頭。
餘光看向躲在角落的孟思雨。
機會給到你了。
你要自己珍惜哦。
10
我知道，孟思雨的狀態已經近乎癲狂了。
這幾天，我每天都在社交平台上發陸為舟是怎麼照顧我的。
就像曾經她故意發給我看一樣。
隻是，陸為舟對我的關懷討好程度，遠勝於她。
奢侈品、各種空運來的營養品，源源不絕。
陸為舟甚至怕我累到，親自給我洗腳。
昨天，我還特意把b超圖發了上去。
孩子，將會是壓倒孟思雨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拿到奶茶時。
轉身。
腦中傳來係統的聲音：
【夕夕，那個女人來了！！】
它飛速唸了串咒語。
我肚子有觸覺。
低頭看。
銀光一閃。
是孟思雨帶著一把小刀刺入我的小腹。
她神情瘋癲。
大笑。
「哈哈哈哈，現在你要死了，以後陸總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可我並沒有感覺到痛感。
係統：【我做了疼痛轉移，你的疼會轉到她身上。】
下一秒，孟思雨捂著肚子倒在我麵前。
係統：【不用謝，本係統就是這麼嫉惡如仇。】
我默默豎起一個大拇指。
然後。
也倒在地上。
畢竟，雖然不痛。
但血是從我身上流下的。
耳邊炸開路人的驚叫聲。
陸為舟被聲音驚動。
轉身。
看到我倒在地上時。
手裡的大包小包都掉落在地。
閉上眼前，看到的最後一幕。
是陸為舟大步飛奔而來的樣子。
畫麵重疊。
是高考完帶著錄取通知書向我跑來的，十八歲的陸為舟。
是帶著小蛋糕和玲娜貝爾跑來，來給我慶祝生日的陸為舟。
是在金三角和我手緊緊相握，奮力奔跑的陸為舟。
最後，是十五歲，忽然降落在這個世界，
跑著去拯救正在廁所被霸淩的陸為舟的祝晚夕。
「讓開！！！」
兩滴淚從眼角滑落。
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聲。
人們的喊聲。
哭聲。
怒吼聲。
我徹底失去意識。
11
睜眼時，魂魄已經飄蕩在半空。
係統和我並肩而飄。
【脫離流程還有幾個小時才能啟動，帶你看會戲吧。】
係統幽幽：【看看你救贖的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反抗：
「知道不是好東西，你們還讓救贖。」
係統愣住。
半晌，它的聲音纔想起：
【原諒一下，我也是個打工人，上邊人決定的事，我隻能執行。】
我笑：「奧。」
沒辦法，我也是個打工人。
能理解。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
蹲坐在地上的陸為舟踉蹌著爬起來，衝上去。
「醫生，我老婆怎麼樣了？」
醫生神色無奈。
「你說話啊！」
陸為舟抓著醫生搖擺。
醫生有些不忍：
「陸總，夫人因為失血過多，沒有搶救過來，孩子也……」
陸為舟徹底僵住。
臉色灰白，頹然倒下。
幾秒後。
他用力推開醫生。
「庸醫！你醫術不行，還詛咒我老婆和孩子。」
他搖搖晃晃：「救不回我老婆，我就讓你們整個醫院倒閉！」
他撥通助理的電話：
「立刻幫我調集全國最厲害的醫生到陸氏的醫院來。」
他朝醫生大吼：「還站著乾嘛？快回去救夕夕啊！」
醫生被嚇得趕緊轉身回了手術室。
係統皺眉：【癲公。】
我讚同地點點頭。
陸為舟在醫院打鬨的事，很快驚動了老陸總。
他坐著輪椅趕來。
見到陸為舟一蹶不振的樣子，深深歎氣。
「我知道夕夕對你很重要，但是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要鬨了。」
「住嘴！」
陸為舟瘋了般踢向輪椅。
「那是我老婆，我許諾過一生一世的老婆！我和你這種沒有感情的人不一樣。」
老陸總的輪椅差點翻倒。
保鏢及時攔住。
老陸總氣極，一巴掌打在陸為舟臉上。
自己呼吸急促，保鏢急忙遞上速效救心丸。
他坐著輪椅拂袖離開。
係統轉頭，觀察著我。
「乾嘛？我問。
他微蹙得眉頭緩緩放平：
「看來你是真的放下陸為舟了，我記得以前陸為舟被他爸打的時候，你是跳上去要跟老頭子乾架的。」
我哼笑：
「現在如果把陸為舟和日本人關在一個房間，我的槍裡隻有兩粒子彈，你猜我會怎麼做？」
係統抱胸。
我手比開槍的姿勢：
「我會把兩粒子彈都打進陸為舟的體內。」
係統吸氣：「嘶……人類女人，真不好惹。」
我撇嘴：「非人類也一樣，奉勸你以後對自己的另一半好一點，彆搞背叛這種臟東西。」
係統啞然，哈哈大笑：
「放心，我們係統界不婚不育。」
忽然，我們的對話被走廊裡喧鬨的人聲打斷。
原來是陸為舟暈倒了。
被醫護人員緊急抬上病床。
我看著他被推著漸漸消失。
嘴角淡淡揚起。
「終於安靜了。」
「陸為舟，再見了。」
從此陌路，我們各歸原位吧。
12
再次見到係統，是我回到原來世界的三個月後。
彼時，又遇上一場大雨。
我剛從醫院出來，看著漫天雨幕沮喪地退在角落。
忽然，一個身穿正裝的男人從豪車上下來。
撐開傘，一步步走向躲雨的人群。
「誰啊這是，我靠好帥。」
「是不是哪個明星啊。」
我也早被吸引了目光。
不得不說，真的很帥。
大高個，頭發乾淨清爽，剪裁得體的西裝勾勒出寬肩瘦腰。
關鍵，那眼神太清澈了。
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直到，這人在眾人的驚歎中，站在我麵前。
他說：「祝晚夕小姐，好久不見。」
身體如被電流穿過。
刹那間，我就聽出來是係統的聲音。
他伸手做了請的姿勢，邀請我上車。
誰懂啊
，一個發亮的點子輪廓忽然變成活人大帥哥出現在麵前是怎樣的體驗。
我問他怎麼來了。
他笑地很神秘：「來出差，一會你知道了。」
車子停在銀行麵前。
他打了個響指：「去開戶，給你發錢。」
我：啊？
但是我沒有多問。
畢竟沒有人會把錢拒之門外。
一大串數不完的0出現在賬戶裡時，我依然沒有實感。
我雙腿打顫抖：「這……這是能花的吧。」
係統笑得迷人：「當然，不然本係統這麼老遠出差來乾嘛了。」
「恭喜你啊祝晚夕小姐，以後不做不被人愛的假千金了，做自己的大富婆！」
我笑出雞叫聲。
穿書前，我已經在祝家當了三年的假千金。
曾經十幾年美好幸福的生活，在真千金回來後，徹底毀滅。
真千金哭一哭，曾經的爸爸媽媽就說是我嫉妒作祟。
「那種賤民生的孩子，根上就是壞的。」
真千金在學校帶頭霸淩我，卻倒打一耙，說我欺負她。
被趕出祝家後，真千金找了流浪漢欺負我。
千鈞一發之際，我打算學電視裡咬舌自儘時，一道白光閃過。
係統的電子音響起，問我是否接收救贖任務。
現在，係統看著傻笑的我，說這錢本來已經因我當年拒絕離開取消了。
但現在作為額外獎勵派發給我。
獎勵我在那個世界裡的十三年間，認真完成攻略任務，並多次挽救了生命。
在陸氏任職期間，我創辦的基金會粉紅邊界，專注救助失去父母或落難女童。
我好奇：「這錢是你們管理局發給我的嗎？」
他不自然地咬咬嘴唇：「其實……是陸為舟那狗給的。」
我呆住。
係統說，在我離開的第二個月。
陸為舟的繼母趁工作人員不查，跑出療養院。
混進陸為舟的家裡。
陸為舟從我死後就一直混沌度日。
除了把孟思雨送進監獄外，他沒有再出過門。
每天呆在我們的臥室裡，瘦得幾乎皮包骨。
所以在陸母拿刀子衝進去時，他幾乎沒有還手的能力。
陸為舟被苦苦搶救七天後，還是死了。
係統說時，我內心毫無波瀾。
這纔是他原本該有的人生軌跡。
不值得救贖。
得知自己現在僅剩的兒子也廢了時，陸為舟的便宜爹也一口氣沒喘上來，嘎了。
但是陸家留下來大量的錢。
係統管理局沒收了50%後，決定將剩下的50%轉交給我。
「祝晚夕小姐，以後要開心生活啊。」
我用力點頭。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