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投妒蘋MpGA噸狽 001
禦賜的貞節牌坊才立在祠堂門口。
守寡多年的嫂子就懷孕了。
她想讓我假裝懷孕,認下這個孩子。
我怕欺君之罪被發現,到時滿門抄斬,好言相勸她孩子不能留。
後來我在孕七月被夫君親手灌下落胎藥,一屍兩命。
他說:“因為你,清清才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我也失去了自己第一個孩子。”
“殺人得償命。”
再睜眼,寡嫂正淚眼朦朧的向我跪下。
“我雖被賊人汙了清白,但孩子是無辜的。弟妹你同為女人,應知曉我的不捨,還望你成全。”
我當然會成全。
老天既然讓我重來一遭,自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畢竟。
殺人得償命。
1
前世,我死在自己生辰的那天。
鮮血染紅了整張床,而我的夫君就站在旁邊。
明明前一刻我還開心的欣賞他為我準備的生辰禮。
漫天煙火,璀璨奪目。
下一刻,他就將滾燙的落胎藥灌進我的喉嚨。
那熱氣,灼傷我的喉嚨,又流進我的胃裡,最後都化作淚水從我眼中流出。
我想質問他為何要害我。
可燙傷的喉嚨隻能發出沙啞的“嗬嗬”聲。
腹中疼痛翻滾,我用儘所有力氣。
隻祈禱我那七個多月大的孩兒能順利降生。
“彆掙紮了,這是最烈性的墮胎藥。今天,不僅你的孩子出生不了,你也活不了。”
本該和婆母一起在城外寺廟禮佛的寡嫂林清清卻從我房中走出。
她輕撫小腹:“你這個毒婦,當初不肯幫我就算了,還逼我落胎。”
“今天這樣,都是你罪有應得。”
我早已疼的大汗淋漓,鮮血像泄了閘的洪水不停的從我身上流出。
我從不知道,原來一個人身上能流出這麼多血。
我看向床邊的周景,不顧喉嚨的灼痛,嘶啞著求他。
“救救孩子,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可他隻淡淡偏過頭:“因為你,清清才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我也失去了自己第一個孩子。”
“殺人得償命。”
林清清依偎進周景懷裡,笑著道:“薑明月,你還沒看清嗎?”
“所有人都可以給周景生孩子,唯獨你不行。”
“明明周景愛的是我,我們好不容易纔有了孩子。隻是想讓你撫養他長大,你什麼苦都不用吃,就能白得一個孩子。”
她的聲音哀婉而淒清,訴說著我不識好歹且罪大惡極。
“偏偏你不同意,我都跪下求你了,可你就是不願。”
“因為你,周景永遠不能擁有心愛之人的孩子了。”
她俯在我耳邊輕聲呢喃。
“難道你真的以為周景愛你?他與你的恩愛,對你的疼寵,甚至這個孩子,都隻不過是為了放下你的戒心,讓我們複仇的計劃更容易施行罷了。”
原來如此。
我在絕望中閉上雙眼。
視線的最後是周景跌撞著假裝衝出去喊大夫的畫麵。
以及林清清虛偽的痛哭。
“弟妹,你就和孩子安心的去吧,我會幫你照顧好你的夫君的。”
2
再睜眼。
那蝕骨的疼痛還在。
可我卻好端端的坐在林清清的床邊。
我輕輕撫摸著平坦的小腹,一時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
耳邊嚶嚶的啜泣聲拉回了我的思緒。
“明月,我也是沒有彆的辦法了。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大夫說此時落胎有可能我以後再也做不了母親了。”
“你就幫幫嫂子這一回吧,隻要你肯認下這孩子。我答應你,孩子小時我會幫你一起照顧,大了我也絕不會認回他。他永遠都會是你的孩子。”
見我仍然無動於衷。
林清清狠下心來,從床上滑落,跪在我的腳邊。
哭著繼續哀求:“我雖被賊人汙了清白,但孩子是無辜的。弟妹你同為女人,應知曉我的不捨,還望你成全。”
我連忙避開她的跪拜,嘴上直說著不妥。
“嫂子,你這又何必,你這簡直是折煞我了。”
慌亂中,一腳踩在了她纖纖玉手上。
我使勁來回碾壓幾次,纔在她的痛呼中挪開腳步。
看著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完全不複剛剛的嬌弱柔美。
我嘴角微微勾起。
果然痛哭就得有痛哭的樣子。
隻聽哭泣聲卻不見淚滴落,那哪是傷心啊!
現在這哭聲,聽著真心多了。
我抬手忙扶起她,嘴中也不斷安撫著。
“看著嫂嫂你都哭成淚人了,我怎還忍心拒絕。”
“雖說我才嫁進府裡不到一月,但到時就說早產也不是不行。”
見我有鬆口跡象,林清清麵露喜色。
我話風一轉。
“就是不知母親與相公知不知道,畢竟事關周家血統。”
“知道知道,弟妹放心,此事就是母親讓我與你商議的。”
“至於景弟......”她眼中的羞澀一閃而過。
“他向來聽我的話,也最是心疼我,定不會捨得我失去做母親的資格的。”
很好,果然周家都是一丘之貉。
合起夥來欺瞞我一個。
前世,我以為這是家醜。
又心疼林清清的遭遇,便沒敢詢問太多。
以為她隻告訴了我,便幫著她一起想辦法。
由於我不肯幫著認下這個孩子,林清清又不想將孩子生下送人。
最後隻能飲下一碗落胎藥。
她怕走漏了風聲,畢竟才被賜下貞節牌坊。
便央求我假借出去禮佛的名義去了城外的莊子。
我怕她出事,心軟答應了。
落胎時候大出血,後來命保住了,卻再也不能生育。
我怕走漏風聲,屏退丫環,守在她床邊,親力親為伺候了她三天。
想不到最後卻落得個農夫與蛇的下場。
重來一世,我可不會再傻傻的幫她。
既然她又想要名聲,又不願放棄做母親的權利。
那我肯定要成全她啊。
我長舒一口氣,拍著她的手開心道:“既然母親和相公都同意,那我肯定也沒話可說。”
“隻不過......”
“弟妹有話直說,我倆之間,親如姐妹,不必遮掩。”
我點點頭:“恐怕往後幾個月得苦了嫂嫂,一些有營養的大補的東西都不要吃了。畢竟足月生下的孩兒和七個月早產的孩兒個頭相差還是挺大的。”
“如果瞞不過去,不說嫂嫂名譽受損。單說早上禦賜的貞潔牌坊可還矗立在周家祠堂外。到時被人參上一本,得個欺瞞聖上之罪,輕則流放,重則滿門抄斬。那我們可都成周家罪人了。”
林清清忙擦掉眼淚,連連稱是。
我假裝沒看見她眼底的鄙夷。
垂下眼眸,聲稱自己還有事,叮囑她好生休息後便轉身離開。
3
出門走出幾步,我便又輕聲轉回房間窗戶外。
“我就說吧,她會答應。一個邊關嫁過來的小丫頭片子,相公冷落,婆母不喜。我隻要對她稍稍釋放出些善意,然後再在她麵前扮扮可憐,她就答應了。”
林清清得意的聲音傳出來。
緊接著一道低沉的男聲附和道:“還是嫂嫂有辦法。”
是我那忙著公務天天夜宿書房的相公。
“怪不得嫂嫂當初非要我求娶邊關的女子,性格單純,京中沒好友,孃家又隔得遠。確實比那些所謂的高門閨女好掌控些。”
“那是,我可都計劃好了。最近你對她積極些,女孩子嘛,要想她對你死心塌地,你就得打一棒子再給個棗,否則她覺得委屈了把事情抖落出來可就不好了。”
“你確定?可彆到時候看到我倆親密些你又吃醋?”
裡麵的聲音漸漸曖昧,交雜著輕微的喘息聲。
“這個時候我還是知道輕重的,我回頭會勸母親把管家權交給她,讓她忙起來,你倆能見的時間有限。”
“還有,等她卸下防備了,就讓她喝下絕育的藥。畢竟那是明媒正娶的漂亮妻子,假如你假戲真做讓她也懷上了,那我的孩子日後處境豈不尷尬。”
“啪”的一聲,手掌拍在肉上的聲音。
隨後林清清輕聲低呼:“你乾嘛?小聲些。”
“沒事,人都被我支走了,不到明早不會回來。”
周景不滿的抱怨。
“你這個沒良心的,自小到大我心中有誰你還不清楚,不然我會到這個年紀還未娶妻納妾?要不是你意外懷孕,想留下這個孩子,我會娶薑明月?”
原來如此。
怪不得前世我和嫂嫂回家後相公突然對我親近了起來。
而在林清清的極力推薦下,婆母更是將管家權交給了我。
我一直以為這是她對我的感激。
原來這隻是她報複的手段。
房中的喘息聲漸漸加重,伴隨著絲綢撕裂聲。
還有林清清不斷地叮囑。
“輕些,輕些,小心孩子。”
我按住胸口,趕緊離開。
我怕我再聽下去,會當場吐出來。
4
我和周景的婚姻,源自他的求娶。
他直言對我一見鐘情,日日求見。
那時,我父兄打了勝仗。
聖上大喜,召我父兄上京接受嘉獎。
母親見我到了婚嫁的年紀,便帶我一起,想著趁此機會尋一門好的姻緣。
我自小長在邊關,性格灑脫,不拘小節。
父親雖是大將軍,但是常年駐守邊關,更不站隊。
對這上京城中的勳貴世家來說,並不算一門好的姻親。
當然也不是一個沒有。
但是在那些不是沒落世家就是紈絝子弟中,周景家室清貴,後宅清白,便被襯托的更加優秀。
父母派人打聽過,原本應該承襲爵位的周家大郎十年前在外出公乾時意外去世。爵位便落到了周景身上。而他新婚半年的妻子也未再嫁,一直寡居在家,守著他的牌位,是京中出名的堅貞不渝。
最近周景辦事得力,聖上想到他大哥當年也算因公殉職,更敬佩她大嫂獨守這麼多年的不易,特讓禮部賜下貞節牌坊。
以示肯定,估計用不了多久,牌坊就會完工送到了。
父母覺得在這女子並不需守節的年代,周家大嫂能做到這地步,說明周家對待兒媳定是不差的。
所以父母對這門婚事很是滿意,唯一有點不滿的就是周景將婚期定的太趕了。
從求娶到結婚,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月出頭。
周景卻對著我父母深深一揖,坦言道:“小侄確實想早點定下,畢竟邊關並不穩定,將軍隨時可能被召回。”
他深情的看向我,直盯的我的臉逐漸紅透。
才繼續道:“我不想一生一次的大事,明月的父兄卻不在,讓她留下遺憾。”
我父母感動不已。
周景走後,還不住感慨:“真是個心思細膩的好孩子。”
母親更是點著我的額頭打趣:“要不是周景為了重整門楣耽擱到二十好幾,哪還能讓你撿了這個漏。”
“女子嫁人,相當於第二次投胎。你呀,是個有福氣的姑娘。”
隻有我兄長滿臉不讚成的嚷嚷。
“油嘴滑舌,心思深沉。”
“小妹嫁給他,回頭他若是變心,定會被欺負的渣都不剩。”
可那時的我,哪裡聽的進去,隻當他是不捨得我這唯一的妹妹出嫁。
5
我回到房中,給兄長寄了封信,請他幫我送一個可靠的擅製藥的人過來。
然後叫來銀杏:“你有空幫忙找一煙花女子,不管是模樣還是身段,都照著周家大嫂找。記住要比她更年輕漂亮,找到後將她安排在我城外的莊子上。”
銀杏點頭稱是,並未多問。
隻是上前扶住我的手臂,擔憂開口:“小姐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可是哪不舒服?”
“小姐先去躺著,我這就去叫大夫。”
我拉住她的手,良久未說話。
銀杏不僅是我的丫環,我們自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
她是為了陪我,才以陪嫁丫環身份留在了我身邊。
上一世,也是她最先發現不對,她想衝進來救我。
卻被周景以我性命要挾,最後被活活打死在門外。
我那可憐的妹妹,到死都未叫疼,隻是不斷的哀求。
求周景,求林清清。
不求她們放我一條生路。
隻求她們給我一個痛快。
因為她知道,她的明月姐姐,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疼。
所以周景隻放出一個小小的流言,說城外有個老大夫配出了一副能讓女子生孩子不疼的藥。
隻是大夫性格古怪,輕易不賣。
就將每天跟在我身邊的銀杏輕易騙去求藥了。
“我沒事,你坐著陪陪我,我有事與你說。”
重生這事,雖然不可思議,但我在精怪日誌中也不是沒看過。
老天既然讓我重來一遭,自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殺親之仇,喪子之痛。
今生,也該他們嘗一嘗。
6
周景第二天開始,果然日日早歸。
不僅不複之前的冷淡,甚至比婚前更加熱情。
對於他的任何示好,我都照單全收。
為了表示我的愛慕,每天我會早起送他出門。
夜裡親自做他喜愛的吃食送到書房。
府中誰看了不羨慕我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
隻一點,我們依然沒有行房。
他對我說:“明月,我們雖是夫妻,但相處時間並不長。我希望我們的結合是因為真心相愛,而不是為了繁衍子嗣,慢慢來。我有信心等到你愛上我那天。”
我在心中呸了一聲,說的好聽。
明明是他喜愛溫情小意,嬌柔嫵媚的女子,看不上我。
正好,我也嫌他惡心,還省的找藉口拒絕了。
我們的恩愛,刺激到了林清清。
她在晚膳時開口。
“母親,我最近身體不適,大夫說要靜養一段時日。弟妹也進家門一個多月了,主持中饋這種事也可以學著上手了。”
我猛的抬頭,震驚的看著大家,慌的直擺手:“大嫂說什麼呢,我連這府中的人搜認不全,怎麼能接手中饋。”
她笑著安撫:“沒事,這不還有我呢嗎?弟妹隨時可以來問我。”
“而且,景弟是伯爺,你是伯夫人,這活早晚得落在你身上。我這幾年隻是暫代,如今正好趁這個機會還給你。”
“可我怕不行,這麼重要的事,我沒有能力擔任。”我極力推脫。
林清清勸了幾句,隨即一個眼神掃向周景。
於是周景給我夾了一筷子魚肉,輕聲叮囑:“這魚肉好吃,你多嘗嘗。”
“大嫂說的對,你是我的妻子,這家早晚還是得你做主。”
“我覺得你可以,你隻管放手去做,出事我給你擔著。”
“夫君真的這樣想?母親也覺得我可以嗎?”我將不安的視線轉向婆母。
她輕輕放下碗筷,端起丫環手中茶水漱了漱口。
而後視線在我們三人臉上接連掃過。
我注意到她收回時盯了下林清清已經顯懷的肚子。
眉頭幾不可查的皺了下,才施施然開口:“既然你長嫂和夫君都相信你能行,那你就試試看吧。不行等你嫂子身體恢複了再交還給她就是了。”
這意思是隻有林清清懷孕這幾個月,纔是我當家。
“那兒媳定不辱命。”我假裝沒聽出,開心的忙應下,眼中充滿鬥誌。
還起身朝林清清行個禮:“大嫂,我有個不情之請。”
“我初初主持中饋,難免會手忙腳亂。周景工作勞累,經常夜宿書房,這段時間可否麻煩你代為照顧他。”
我的請求正中他們心意。
林清清與周景對視了一下,眼中的驚喜都快溢了出來。
“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最後還是周景邊拉我坐下,邊笑著打趣。
“那以後府中一切就有勞夫人了。”
一頓飯吃的和樂融融,周景以為這幾天他將我哄得很好。
散場時,直接找了藉口跟著林清清離開。
從頭到尾都沒發現,他夾給我的魚肉我連碰都沒碰。
這體貼,敷衍的可笑。
連我不愛吃魚都不知道。
可憐前世我還沉浸在這虛偽的體貼中,最後為此喪了命。
7
其實接管中饋對我來說並不難,畢竟我自小算求就好,有時軍中人手不足,後勤的糧草供給及排程都是我來掌管。
但我得讓他們放下戒心,畢竟我隻是一個不甚聰明的小丫頭。
所以我天天帶著丫環掌櫃的去林清清院子諮詢。
她本就孕像不好,再加上為防止胎兒過大,不敢隨意吃喝,每天飲食甚至還不如從前。
夜裡還要去書房“照顧”周景。
短短幾天下來,整個人就麵黃肌瘦,不複之前的光彩。
而周景又不能日日陪著她。
時間長了,兩人之間便開始有了不愉快。
周景每次煩了他,就找藉口待我身邊。
過不了多久,林清清的丫環就慌慌張張的來請。
經常一走就是一夜。
到了第二日我去看望時。
林清清滿懷愧疚的對我說:“弟妹,你沒懷過孕不知道。這孩子啊,經常夜裡折騰我,我實在受不住了,又不好打擾你和母親的休息。隻能麻煩景弟了。”
“其實,你不知道,我嫁進來時才十六歲,隻比他大兩歲。在這府中,我倆年齡相仿,感情最好。”
她看了看我,暗含炫耀:“後來他大哥意外去世,我孃家早已敗落。他便做主讓我以當家主母的身份留了下來,對我更是體貼上心。”
“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照顧我了,一時忘記自己也是娶了妻子的人。所以才經常一待便是一宿。”
“你放心,我回頭就會讓他少來,多陪陪你。”
我害羞著推脫:“嫂子情況特殊,夫君多照顧照顧是應該的。我最近也忙呢,夫君對內務一竅不通,在我身邊還影響我,嫂子能用上他千萬彆客氣,就當是幫我的忙了。”
聽了我的話,林清清明顯更放心了。
前世我因為愛上週景,所以老想跟他待一塊。
可越是這樣,他反倒越喜歡見不著的林清清。
周瑾婚前婚後連個通房都沒,甚至在我懷孕後主動要給他納妾,都被他拒絕了。
人人都以為他愛我,誇獎周家家風清正。
卻不知他和林清清早已暗度成倉。
不過周景真的有那麼愛林清清嗎?
我是不信的,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這輩子,我讓他倆天天在一起,日日夜夜相處。
看看還是否如上輩子那麼恩愛。
臨走時,林清清叫住我:“弟妹啊,你看你也成婚兩個多月了,也該傳出喜訊了吧。”
她對著我眨了眨眼睛。
“這周景是個喜愛孩子的,有了孩子後,他的心豈不是天天就在你和孩子身上了。”
我會意一笑。
“多謝大嫂提點,我回頭就找大夫來看看。”
8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我還未傳出喜訊,就出了事。
第二日我高高興興受邀參加宴會,卻到傍晚才垂頭喪氣的回來。
恰巧遇上下值歸來的周景。
我一見他,硬生生逼出幾滴眼淚。
“怎麼了這是?”他忙上前抱住我。
“我把事情搞砸了。大嫂該罵我了。”
“沒事,有我在呢。說說什麼事,我給你想辦法。”
“大嫂懷孕的事你知道嗎?”我開門見山。
他輕咳一聲,摸摸鼻子:“好端端的說這個乾嘛?她說不是和你商量好了嗎?”
我“嗯”了一聲。
“昨天大嫂還讓我這幾天找個時間公佈懷孕訊息,到時等她偷偷生下孩子,好交給我當成嫡長子撫養。”
“可我今天去赴宴時,碰到一小孩落水。當時身邊幾個丫環都不會水,便跳下去將他救了起來。”
“救上來後,主人家不放心非要大夫給我也把了脈,熬了藥。”
我佯裝愧疚的低下頭:“當時大夫開藥時還特意叮囑。這藥最好連喝幾天,去去寒氣,否則以後有礙子嗣。而且,近一月內不宜同房,以防有孕。”
“這是好事啊,大嫂怎麼會怪你?”
“可當時在場貴婦眾多,大家都沾親帶故的。這不就都知道我沒懷孕了嗎?”
我掩麵低泣。
“等我能宣佈有孕時,大嫂月份都大了。”
“這可怎麼辦啊。”
周景聽我說完,眉頭緊縮,卻也隻能安慰我。
“沒事,我等下去跟大嫂說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現在就去。”
有好戲看,我怎能不去。
今天這事真是個巧合,不過我原本也是打算在哪個公開場合受個傷,叫個大夫。
不然我何苦接下掌家權,還時時出去應酬。
周景被我硬拉著一起去跟林清清解釋。
原本她看著我倆牽著手進來,臉上笑都掛不住了。
等周景一說完。
林清清更是裝都不裝了。
我見她抬起手,便將周景往前一推。
“啪”。
憤怒之下的一記耳光,將周景的頭都打偏了過去。
“天啊!”
我連忙捧住他的臉:“夫君,你疼不疼,都紅腫了,我去叫大夫。”
演戲嘛,誰不會。
卻被周景拉住了手。
“沒事。”
我轉而憤怒的質問林清清:“大嫂,你有話好好說,怎麼能動手呢?”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想上前檢視。
我立馬張開雙手,擋在周景身前。
“大嫂,答應你的事沒做到是我不對,你怎麼能遷怒周景。他隻是陪我來跟你解釋的。”
林清清當家做主慣了,最近又因為懷孕,周景哄著她,我讓著她。
導致她脾氣越來越大,再也不複之前的溫柔小意。
她一把拉開我,對著周景就是一聲聲質問。
“我為了這個孩子吃了這麼多苦,現在就因為她救了個外人就全毀了。”
“你還安慰她沒事,我隻不過想打他一巴掌,你就那麼心疼?迫不及待就來擋。”
“怎麼,是不是看我最近容色變差,發現還是她更好看了。”
“你彆激動,我們可以再想辦法。”周景試圖安撫。
可眼見著自己對未來的謀劃即將落空,林清清哪還聽的進去。
“什麼辦法?像你之前想的,打掉?還是生下來送走?”
她狀若癲狂,抬手指向我:“那當初我還勸你娶她回來乾嘛,讓你倆秀恩愛?我辛辛苦苦為這個家操持十來年,憑什麼以後要拱手讓給彆人?”
我提出意見:“要不,到時就說是相公的外室子生的,抱回我名下養著。”
“不行。”周景想都沒開口拒絕。
“我成婚還未滿半年,就抱回外室子。當今聖上最重德行,我以後還怎麼在朝中立足。”
我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們想讓自己孩子以後繼承周家家業,卻又都不想犧牲自己名聲。
所以娶一個好拿捏的妻子,當個擋箭牌。
事情陷入僵局。
林清清再次將矛頭指向我:“薑明月,你是不是故意的。你都答應了我卻還去救一個不相乾的孩子,難道一個外人的孩子就比我孩子重要嗎?”
“你不想養我的孩子你可以直說,沒有必要耍心機。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孩,還在婆母與景弟麵前幫你說儘好話。”
“結果你卻這樣對我,今天的事都是你一人之詞,到底有沒有這個小孩還說不定。”
“我看你現在就是反悔了。”
周景也被她煽動,不滿的看向我。
我滿臉焦急,準備開口。
卻被門外隨從的叫聲打斷。
“老爺,門外安平侯府送來好多禮品。”
“說是夫人救了他家小孫子,特備薄禮,以示感謝。”
這真是好人有好報。
我瞬間委屈開口:“想不到大嫂是這麼看我的,你當初找我時,說你是被賊人玷汙,孩子無辜。我雖然覺得大嫂身為貞潔烈婦,生下賊人孩子並不好。但我依然答應了,這段時間更是儘心儘力照顧打理家務。”
“就連這些交際應酬,也是大嫂不能去,但又叮囑我要去應酬的。”
“我辛辛苦苦,想不到你卻這樣想我。”
周景滿臉愧疚,想上前解釋,我卻哭著跑走。
出門時,房內便已傳出爭吵聲,伴隨著瓷器碎裂聲。
其實後宅內的爭鬥,爭的不過是掌權者的心。
心若偏了,輸贏顯而易見。
而所謂的鬥,並不需要多高明的手段,隻需釜底抽薪。
前世我不是不知道林清清對我的敵意,但同樣作為女人,我憐惜她的遭遇,才處處忍讓。
最後輸得一敗塗地。
9
周景和林清清陷入了冷戰。
而周景不知是不是愧疚,最近一直找各種理由留宿我倆房中。
時間長了,他就不想蓋著棉被純睡覺了。
幸好兄長給我推薦的人早已到了京城。
每晚一包藥,保證他夢裡想什麼有什麼。
為了逼真,我還夜夜叫水,有時一夜叫好幾次。
林清清想故技重施,以身體不適叫走周景。
可週景隻回一句:“身體不舒服就叫大夫,我去有什麼用。”
看,其實男人什麼都清楚。
可這還不夠。
銀杏回來時,我正在對鏡梳妝。
“事情都辦妥當了?”
她接過我手中梳子,邊梳邊回:“我離開時,周景剛英雄救美成功。接下來就是美人以身相許了。”
“你覺得這姑娘怎麼樣,周景能上鉤?”
“小姐還不相信我的能力?我辦事前不僅仔細研究了林清清,還打聽了周景的喜好。”
“這柳芸回頭小姐見了就知道,簡直就是我為周景量身打造的可人兒,而且她還是江南那邊青樓裡出了名的會哄男人。”
銀杏將最後一根步搖插進我的發中,安慰道:“你就等著看他倆決裂吧!”
我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不錯。
“小姐,我不懂,大公子找來的藥師那麼厲害,我們為什麼不乾脆直接毒死他們?”
“隻要做的隱蔽些,應該能神不知鬼不覺。”
我忍住歎息,無語的回頭看她:“府中一下死兩個人,你當老夫人是傻的?就算老夫人查不出來,你當衙門是擺設?毒害朝廷命官,還是我的夫君,我是嫌我九族人太多了嗎?”
“那放把火呢?一把全燒了。”
“府中這麼多丫環仆從你當吃乾飯的,隻怕火還沒燒起來就被撲滅了。再說,他們沒長腿,不會跑?還有你能保證這大火正好能燒死他倆,不傷及無辜?”
她恍然大悟:“也對,哎!可每天看他們還在我麵前蹦躂總感覺好憋屈。”
“急什麼,好戲不正開始了嗎?”我起身準備出門,想了想,還是回頭叮囑一句。
“你以後少看些畫本子,影響智商。”
內宅又不是法外之地,想弄死誰就弄死誰。
如果這麼簡單,我還需忍氣吞聲與他們虛與委蛇?
早就一把蒙汗藥,然後再一刀刀將他們淩遲處死。
不過沒關係,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來日方長。
好戲已經開始。
10
周景最近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因著之前的救命之恩,相爺在朝中對他多有照顧。
事業順心,情場又得意。
就連林清清最近也不鬨了,又開始了噓寒問暖。
可週景有了新人哪還在乎舊人。
又開始了公務繁忙,隻不過現在不是夜宿書房了,而是夜不歸宿。
他不回來,正中我意。
可林清清卻急了。
林清清現在懷著孕,本就容易多想。
她來找我。
旁敲側擊:“景弟天天這麼忙,身體可吃的消。弟妹就不勸勸?畢竟公務再忙,家也得回。”
“我纔不勸呢,他到底是不是忙公務還未可知。真吃不消了他自然就回來了。”我捏著帕子,佯裝生氣。
“景弟這是做了什麼?竟讓好脾氣的你都生了氣。跟嫂子說說,嫂子回頭幫你訓他。”
我眼眶瞬間通紅,難過開口:“我......我懷疑他外麵有人了。”
林清清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我小聲呼痛。
她忙鬆開手,問:“這不能的,景弟和你的恩愛可是有目共睹的。你倆還是新婚,怎會就有了彆人。”
“可他這幾次回來,身上總有脂粉香。大嫂知道的,我在邊關長大,用不慣這些。家中女性,母親禮佛,大嫂懷孕,都不用這些。”
“而且......”我支支吾吾,狀似害羞:“之前大嫂和他生氣,不照顧他了,他夜夜都要來纏著我,有時一夜還好幾次。”
“可現在,就偶爾回來還喊累。我前幾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親近他一下,卻發現他頸後有個口脂印。”
林清清神色微沉正想繼續追問。
恰逢銀杏進來。
見了她,還未打招呼,便驚呼一聲。
“呀!”
我立馬嗬斥。
“大呼小叫什麼,驚到嫂子小心我罰你。”
“大夫人對不起,我剛剛沒認出來,還想著是誰呢。”銀杏忙慌張道歉。
我也幫她解釋。
“嫂子對不住,銀杏這丫頭從小跟著我在邊關,沒啥規矩,整天一驚一乍的。你最近深居簡出的,她好久沒見你了,一時沒認出來才這樣,並不是有意的。”
要以前,林清清肯定不會輕易原諒。
可今天剛知道周景在外有了新女人。
再加上剛剛銀杏見了她的誇張反應,估摸著是聯想到了什麼。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沉思片刻,便起身跟我告彆。
我看著她匆忙離開的背影,唇角微勾。
懷孕本就艱難,再加營養沒跟上。
她如今頭發乾枯,膚色蠟黃,又因要遮擋孕肚,天天穿著寬鬆的衣服。
周景如今美人在懷,連我這都是任務式的來幾趟,她那就更不必說了。
男人嘛,哪有不喜歡年輕漂亮姑孃的。
尤其周景正是狼精虎猛的年紀。
以前林清清仗著這身皮相,又會打扮,把周景那是迷得死死的,前世為了她更是連自己的親骨肉都能弄死。
說好聽點,是為了自己孩子報仇,其實不過是想除去我的藉口。
他倆算盤打得好,我若答應林清清請求。林清清不僅替周家守住了貞潔牌坊,還保住了孩子。
若是兒子作為嫡長子以後還能繼承這份家業。
我若不答應,惡人是我,周景恨的也是我。
銀杏走上前來:“小姐,你說她會用那藥嗎?”
“會。”
一個貌美的女子,最受不得的就是彆人說她美貌不再。
如果沒有辦法,她隻能傷心,追憶。
但如今有那讓她容顏回春的藥,她不可能不心動。
“那這你說這息肌丸真的有用嗎?”
“聽說當年飛燕、合德就是靠這藥獨寵後宮的。這藥用了後會肌膚勝雪、體態輕盈。容貌更是光彩照人。”
“既然這麼厲害,那為什麼還是禁藥。”
“因為它既是藥也是毒。”
“你最近聯絡下藥師,估計林清清會大量采購息肌丸了。價格可以叫高點,她主掌周家這麼多年,手上銀錢多的是。”
“小姐放心,彆的不行,坑錢這一塊是我最拿手的。保證讓你的體己錢更豐厚。”
我想了想,“在請藥師製些催情藥,藥性烈些的。你再幫忙推薦出去。”
“還有,將柳芸那邊情況都透露給林清清。最近邊關戰事吃緊,吩咐下去,我要去寺廟為父兄祈福一月。”
“好的,我這就準備。”銀杏轉身就走。
院中樹葉在她頭頂盤旋,落下。
我抬頭看看樹頂,枝葉搖擺。
起風了,要變天了。
11
我到底還是沒能在寺廟呆滿一個月。
林清清太沉不住氣了。
聽說那柳芸傳出了有孕,她趁周景不在,直接找上了門。
起初柳芸以為她是周家二夫人,想著以後要進門還得她同意,便好好招待著。
可她不僅帶人砸了家,還想給柳芸灌落胎藥。
真是拿著正室的身份,卻是小妾的做派。
兩方打鬨的動靜驚動了左右街坊,有人報了官。
這一下鬨大了。
不僅周景潔身自好、寵愛妻子的好名聲沒了。
眾人還發現那帷帽下的根本不是二夫人,而是周景那堅貞不渝的寡嫂。
合著這是大嫂帶人捉小叔子的奸,人群開始指指點點。
柳芸更是不依不饒。
等周景趕到時,林清清驚怒之下竟然直接撲到了周景懷中。
周景一把推開她,她倒在地上,肚子卻高高凸起。
周圍生過孩子的婦人,一眼便能看出貓膩。
婆母嫌棄丟人,不願管這爛攤子。
周景一天派好幾撥人去催我回來。
等我帶著銀杏慢悠悠趕到家時。
府中早已鬨翻了天。
我一進屋,簡直頭大。
林清清伏在裡間床上,止不住的哭。
周景沉著臉坐在外間,手邊放著藥碗。
見我進來,小聲對我說:“這孩子不能留了,你去勸勸。”
我眸光微閃,合著急著叫我回來是乾這事啊。
怎麼著,我是哪輩子刨了他家祖墳嗎?
就逮著我一個人背鍋。
這孩子能不能要,他們心中都沒數?還非得我回來做決定。
我整整衣服,走到床邊。
林清清抬起身來,默默垂淚。
我問:“大嫂可是不願?”
她一愣,抓住我的手,麵色淒慘:“這孩子都七個月了,生下來興許都能活了。”
“你們怎麼忍心,說出這麼冷血的話。”
是啊,七個月,生下興許就能活了。
可前世他們怎就沒讓我生下來呢。
我沉默片刻。
“那就生下來吧。”
林清清一怔,傻眼了。
她大概以為我會勸她打掉,甚至可能直接給她端來一碗墮胎藥。
我寬解她:“大嫂有多愛這個孩子我是知道的,即使犯了欺君之罪,冒著滿門抄斬的可能我都會幫你。”
“隻不過今日這事鬨得有點大,我進城時一路都在聽人談論。明日開始,明裡暗裡打探的人隻會多不會少,說不定還會驚動官家。”
“我就去安排馬車,大嫂趁夜現在就獨自出發,最好去遠一點沒人認識的地方。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在商量後續。”
說完,我就起身準備去安排。
林清清一時被我驚住,她張張嘴,卻隻說出:“我不能出遠門,一個人更不行。”
她當然不能,這一個月,她不僅加大息肌丸用量,還纏著周景不知節製。
她這孩子根本保不住,若她今天繼續折騰,流產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
但她不能說,周景也不勸。
因為我們都清楚,哪有什麼賊人,這是他倆的孩子。
他們不敢,他們愧疚。
“大嫂彆怕,金銀細軟,保胎丹藥我都會給你安排妥當的。”
我走出房間,看著周景,未語淚先流。
兩兩對望。
他歎口氣:“你太善良了,明月。這個孩子,可能會要了我們周家幾十條人命。”
“可是......”
“我不能賭。”
周景端著藥碗進了離間。
我則是來到院中。
這院子真大啊,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耳邊隱隱傳來周景的低吼,林清清的哀嚎。
我抬頭看著夜空中皎潔的月亮,一切和前世一樣,卻又不一樣。
12
此事還是鬨到了朝堂上。
因為沒有證據,且說來也算家醜,聖上沒有降罪。
但是周景不再得聖上看中,相府也遠離了他。
這無疑是對朝中眾人釋放了訊號。
他的仕途幾乎斷了。
而林清清,命雖保住了,身體卻大不如前。
現在彆說管家了,日常多走幾步就喘的厲害。
我以養胎的名義將柳芸接進了府中。
她卻在進府沒多久落了胎。
青樓女子,哪有什麼生育能力,這不過是她進府的手段罷了。
可週景不知道啊!
他要求整頓家風,徹查此事,最後查到了林清清身上。
周景震怒之下,直接將林清清送到鄉下莊子裡。
連個丫環都沒給她留,也不知道她能活幾日。
婆母斥我不吉,要周景休了我。
可她卻突然中了風,癱在床上,口不能言。
周景來看了一次,便不再出現。
我日日床前伺候,分身乏術。
隻能給周景又納了幾房小妾。
他前幾日公務中出了差錯,被拿了官職,如今就隻剩一個伯爺的名頭了。
整個人頹喪的很,自暴自棄,開始流連花叢。
府中女子為了爭寵,各個都使出渾身手段。
那都是我從各大青樓精挑細選的女子。
千嬌百媚,勾人心魂。
周景肉眼可見的消瘦,夜裡力不從心。
聽銀杏說,那些推薦給他的藥他複購的越來越勤了。
我隻做不知,反正周景也折騰不出孩子。
以這頻率下去,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死在哪個床上了。
我不會和離,我隻會喪偶。
畢竟。
婚姻嘛,就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