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延症(七宗罪之怠惰) 清醒的醉話
-「進來。」
聞言,緒景珵打開了門,穿過一道酸枝檀木屏風後,他向右望去,果然緒文周正下著棋,他盤腿坐在榻榻米上,視線始終專注在棋盤上,不曾朝緒景珵看一眼。
緒景珵疾步來到緒文周麵前,恭敬的問安:「爺爺好。」
緒景珵靜靜站在一旁,緒文周仍低頭看著棋盤,過了半晌,纔開口:「景珵,你來說說,這步棋是好還是壞」
緒景珵仔細端詳棋盤中的情勢,過了片刻纔開口:「這步棋主動放棄了這邊的勢力,應該是棋手為了保住其他地盤才下的一手棋,我認為算是不好不壞的一步。」
「你再看看棋譜。」緒文周舉起手上的棋譜讓緒景珵拿去。
接過棋譜,緒景珵看了看之後棋局的發展,突然睜大了雙眼。反覆細看幾次,才把棋譜交還給緒文周。
「這個棋手知道這一手會讓對方主動進攻這裡的地盤,他下這步棋的目的是想等對手的圍地出現弱點,到時他就能反過來輕鬆包圍對手的領地。這一手是逆轉情勢的關鍵。」
「不錯。」緒文周點點頭。
「有時看似主動放棄或不得已而為之的一手棋,其實為的是引誘敵人進攻,等敵人自己露出破綻,便可一舉拿下勝利。」
緒景珵靜靜聆聽,緒文周又說道:「但這關鍵的一步,也要抓準時機,若是等棋局到了後盤再有此步,也是難以迴天了。」
緒文周低頭看了棋麵一眼,才抬頭看向緒景珵,目光炯炯而淩厲。
「關於頤平擅自拿院裡的安眠藥給你的事,頤平的爸爸讓我向你道個歉。」
「不,這不關頤平的事,是我拜托他,他才幫我拿藥的。」這事是他所托,他不希望頤平因此受到牽連。
將緒景珵慌亂的神情儘收眼底,緒文周沉聲:「你身為我的孫子,又是,做任何事都應該深思熟慮,更何況是這種大事。」
韋家領導的醫學研究院是機構,如果下任繼承人擅自拿藥給元首孫子的事被有心人士糾舉,那韋頤平很可能被長老院予以懲處。
「絕對不可以再私自拿藥了。」
「是。我不會再犯了。」
緒文周看著緒景珵,沉默良久,才問:「失眠多久了」
「上週開始吃藥的,我不想影響課業,所以在開學前讓頤平幫我拿些藥。」緒景珵娓娓道出緣由。
「為什麽不給醫生看看」
緒景珵頓了一下,纔開口:「隻是小病,我不想驚動您。」一旦看了醫生,就會有份診療檔案寄到緒文周那。
「藥吃多久了」
「一週前開始吃的,每晚隻吃了一顆。」
「嗯。」緒文周低頭,過會兒又問:「需要安排你去醫院看看嗎」
「不用了,爺爺。」緒景珵說道,過了一會兒又再次強調:「這不是什麽大事。」
「嗯。」緒文周低頭沉Y,而後又看著緒景珵說:「記住我的囑咐,下次再有問題,就到醫院治療,或讓總管叫醫生到家裡幫你診治。」
緒景珵點頭允諾:「知道了。爺爺。」
「嗯,好。先去吃飯吧。」
緒文周這才從榻榻米上站起身,他是個十分高大的Alpha,b緒景珵還高了半顆頭,已屆七十的年紀,身子卻還十分y朗。
一路上,緒景珵都靜靜的跟在緒文周身後。
兩人到了用膳廳,緒天寧和夏捷一見到緒文周立馬站起身,向他問安。
待緒文周坐到主位後,三人才坐下,緒景珵坐在緒文周的左側,和緒天寧與夏捷相對。
接下來的多數時間緒景珵隻是專注吃飯,偶爾緒天寧他們問他話,纔開口回答一兩句,不願多談。在緒天寧眼裡,他或許就像讓人省心的樹苗,課業、個X、交友、X彆、等級......一切都那麽完美無缺,既在溫室中成長,好像不需用心栽培也能長成聳天大樹。緒天寧和夏捷兩人便不再過問,轉而和緒文周談事情。
緒天寧和夏捷都在政府任職,各自為內政部與交通部的部長,近年來聯邦政府積極開放與國外交流,移民、貿易、運輸等等都讓兩人忙得不可開交。
在餐桌上聊公事,一般家庭可能很難想像這樣的生活場景,但從緒景珵有記憶以來,緒家的聚餐就一直是這樣的。各自忙於公事忙到冇時間見麵,久違的一聚卻又隻談論公事,多麽矛盾的家族。
四人用完正餐,管家才為每個人斟上紅酒,緒文周便開口:「再過兩個月就是景珵17歲的生日了。」
緒文周停下來,徐徐環視桌前,緒景珵此時低頭看著紅酒杯,置身事外的模樣,緒天寧和夏捷兩人則抬頭與他對視,他繼續道:
「在景珵17歲生日宴會上,我會正式宣告景珵和方凜訂婚的訊息,也會告知賓客之後訂婚宴的日期和地點。」
緒景珵心一沉,偷偷抿緊了一下嘴唇,才抬頭直視眾人。
「天啊!這真是個好訊息,能和方盛集團結親,政府未來的運作勢必能更加順利。」緒天寧明顯是在場最開心的人,開心到脫口而出這樁喜事對緒家穩固權位有多大的助益,開心到忘了緒景珵這個家族工具也在現場。
話說完後,她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先向緒景珵道賀,她笑著朝緒景珵舉起手上的紅酒。
「景珵,恭喜你。」
醉人的紅酒香氣從緒天寧那端飄來,縈繞在餐桌四周,那是緒天寧的資訊素。緒家人的資訊素皆為紅酒味的,但各不相同。緒天寧的氣味是帶著N油糖甜香的紅酒,滑順馥鬱,和夏捷的太妃糖氣味可說是天作之合。
「恭喜你啊,景珵。」夏捷也跟著道賀,微笑著舉起紅酒。
「謝謝姑姑、姑丈。」緒景珵無視空氣裡的甜香,舉起紅酒,接受祝賀。他飲了一大口紅酒,任由酸澀的酒味侵占口腔,到了胃裡,紅酒反上來一GU苦味,久久不散。
離開時,緒天寧紅醺著臉,喜訊宣佈後,她喝了不少紅酒,最後被夏捷扶著走到玄關,緒景珵和緒文周在後跟著,到了門口三人便和緒文周道彆。
「爸爸那我們就先走了。」
「爺爺再見。」
接著,緒景珵與緒天寧、夏捷一同到大門外等接送的車子。
「景珵,姑姑真替你開心。多好的事,這幾年爸爸終於對你好點了。」緒天寧醉的不輕,半個身子癱軟的倚在夏捷身上,她無力的拉起緒景珵的手,抬頭靠近緒景珵,露出略帶傻氣的笑,酒氣噴到緒景珵臉上。
緒景珵不著痕跡的略彆開臉。
緒天寧好像想起什麽,輕歎一聲,轉頭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庭院,眼神卻不落在任何一處,眼底隻有無邊蔓延的空虛。
「你明明b你弟弟強,卻總像家裡多餘的。」
「冇這回事,姑姑。」看著姑姑的醉臉,帶著一絲落寞,緒景珵頓了一會兒,才道:「爺爺對我和夜宇是一視同仁,一樣照顧的。」
聞言,緒天寧乾笑了兩聲:「嗬嗬,是啊,就像對你爸和我一樣,一、視、同、仁、嗬嗬。」最後兩聲笑,轉為歎息散在空中。
緒景珵輕輕皺眉,一直安靜待在旁邊的夏捷見狀,趕忙出聲:「天寧,你醉了。就算是醉話也不該在景珵麵前亂說啊。」拉回緒天寧的手時,夏捷還狀似無意的撫過緒景珵的手背,太妃糖的甜香又飄散出來,緒景珵一陣噁心,手上更起了一片J皮疙瘩。
「我冇醉,我清醒的很......我清醒的很,爸爸就是不公平,這是事實......為什麽不讓我說......」緒天寧頭靠在夏捷肩上,不依不撓的說著,讓夏捷尷尬的對緒景珵僵笑著。
好在,這時緒天寧的車停到三人麵前,夏捷才攙著她到車子後座,自己也跟著上了車。
拉下車窗,夏捷對緒景珵笑了笑,又試圖緩和剛纔的氣氛:「你姑姑說的那些都是醉話,你可彆放在心上啊,景珵。」
緒景珵嚥下翻湧的作嘔感,平靜的說:「姑姑、姑丈再見,路上小心。」
看著車子駛出鹿鳴台的前院,隻剩一點紅光,緒景珵深x1一口冇有酒味也冇有太妃糖味的清新空氣,纔拿出手機發了訊息給方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