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病體求女主彆死 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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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動
總而言之,最後這事也解決完了,那群村裡人很想熱情款待以示感激,但到底還是冇成,風兮搖幾人就提著要走了。
況且建立在親友死亡悲痛未消之上的慶祝怎麼來說也差點味道。
又奈何這片地方都是山疊著山,峰挨著峰的地帶,有人家在能借宿當然是美事一樁,冇地可去卻也實屬正常。
所以後麵出了那所村子,短期之內就很少再見到什麼人氣了。
無奈之下幾人隻好露天之下生火去暖,再一次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含糊過一夜,不過走了這大半年的路了,這種情況林祈安居然也能安然自處了,畢竟見怪不怪了。
林祈安從一邊的小木材堆裡隨便挑出來一根丟進火堆裡,火上架著幾條剖開肚皮清理乾淨的魚,肥肥得被火烤著,撒上一點備好的調料,香氣開始往外勾著人。
偶爾這樣吃點還算新奇,但多了也難免膩味,所以林祈安表情平淡,閒閒地給麵前的魚們翻身,毫無**,任由這些魚兒們香噴噴的。
手下動作稍停,林祈安擡眼,把目光分給麵前的這些人。
風兮搖規規矩矩盤坐在哪裡,腿上橫著她的那把素劍,眉間微蹙,視線遊離,明顯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東風之前的那些話還是給風兮搖留下一些影響,事關師門,雖然隻是是半個,又怎麼可能一點也不多想。
眼下,她歸心似箭,隻想快些回去,然後得知始末,好歹清掃一下雜亂的心緒。
林祈安視線下垂,風兮搖心裡的一些想法她多半也能猜到一些,她當然知道對方想要怎樣的回答,但林祈安的直覺總搖搖顫顫地告訴她,這次恐怕是不能如風兮搖的意了。
柴又燒了一些,林祈安拿起小樹杈子,將冇燒到的柴火往裡麵懟了懟。
眸光再次上揚,她撇了眼瞿尚。
隻見他垂著頭,手指點在膝上的八卦盤上,神情認真,若有所思的模樣,可據林祈安觀察,他手上已經許久未有動作了。
看來大家都有心事啊。
偏偏這心事到底是什麼,林祈安還都知道一點,而且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隻能靜觀其變。
都冇說話的心情,林祈安便在腦海思索著,打算找點能開口的話題。
江榭辭抱著手,背靠著樹,雙目闔實,也不知道睡冇睡。
但依林祈安對他的瞭解,覺得他多半是冇睡的。
果不其然,視線剛落到他的臉上,下一秒,江榭辭就睜開了眼。
目光忽然就交彙到了一處,林祈安看了他一會兒,又移開,她現在不太能和這個人長久地對視了。
江榭辭撒開抱著的手,坐直身子,看她,“怎麼了?”
他的聲音有著忽然開口說話的啞,有點撓人。
鼻尖縈繞著烤魚的香味,林祈安便很自然地回答,至少麵上是這樣的,“冇什麼,就是魚烤好了,想問你吃不吃?”
江榭辭片刻後才應聲:“吃。”
林祈安能感受到他冇說話的那點間隙是在看自己,他的目光很有存在感,從臉上掃過,竟也跟麵前正燒著的篝火一樣,微微發著燙。
掠了眼架著的魚,林祈安挑了一條遞給他。
既然都問出口了,也不失為一個話引子,繼而她又望向其他兩個人,一麵挑了一條,一麵就要遞給他們,“這幾條也好了,給。”
風兮搖回過神,嘴上答過謝,正要接過。
流星趕月之間,一團黑乎乎的濃煙猝然從臉側間迅疾飛過,幾人猛然回頭,就隻看見那團黑煙紮進了遠一點的林子裡。
或許在早些時候,幾人會猶豫不定地思考著那是個什麼玩意兒,可最近近幾天高階的低階的見得多了,腦子裡還冇想明白,腿已經追過去了。
是魔族。
遠遠的,風兮搖扔下一句話:“祈安,我等會兒再吃——榭辭,你幫忙照看一下!”
話剛一甩完,她和瞿尚的身影已經掩進了林子深處。
林祈安遞魚的手還冇收回,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麵前的狀態。
她轉過頭,和江榭辭大眼瞪小眼,瞪了須臾,她才又坐了回去。
林祈安撓了下頭,暗歎這都是些什麼事啊,安生飯都吃不了一頓。
冇法,林祈安隻好重新把魚拿開,離火遠一點再插進泥土裡固定,再烤就不好吃了,離遠一點算做保溫吧。
林祈安倒是不太擔心風兮搖那邊的狀況,她這時也已經知道一些魔族的情況了,那種魔氣都藏不好的魔族更是低階中的低階,雜碎中的雜碎,風兮搖兩個人完全應付得了,那魔族成不了什麼威脅。
其實魔族的劃分也隻有兩個等級而已,低階及高階而已,其實嚴格來講,魔族隻有高階的纔對,其他的稱魔獸更為嚴謹一些。
高階魔族的是風留白那樣,長相和人無異,魔氣也能藏得很好,更有例外的,也能靠靈氣修煉,隻不過人魔看法迥異,魔族們認為的正道纔是以魔氣修煉。
將烤得差不多的魚重新移了個位,林祈安便冇什麼事乾了,她有些無聊。
柴火燃燒的聲音霹靂啪啦的,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明顯。
冇人說話,有什麼燙人燥熱的東西開始蔓延,是火嗎?好像不是,那東西說不清道不明,抽象又具體。
這氣氛很不對,林祈安下意識想掐滅。
她有點想避開,於是就笑了笑:“我先去洗個手,沾了灰,好臟。”
剛邁腳想走,江榭辭卻不知何時已悄無聲息地靠了過來,他堵住她,眼神晦澀又執拗地盯著她:“你還不懂麼?”
林祈安眼皮一跳,破口就問:“懂什麼?”
背脊抵在粗糙乾燥的樹上,動作之間,後腰是一片酥麻的感覺。
可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對方的眼神更沉了,像似極力剋製著什麼,但又忍不住將之宣出於口。
她聽到他悶聲笑了下。
“你不知道我喜歡你?”
“我愛慕你麼?”
頓時,林祈安的心掌像被無形的手捏住,驟然一縮。
她不知道嗎,她大概知道一些,可知道又怎麼樣,她最終還是得回她的世界去,他們冇有可能。
不娶何撩呢,這實在冇必要。
雖如此,林祈安的目光卻閃爍不定,遲遲找不到落點,她不敢看他。
林祈安囁嚅半晌,動了動嘴唇,正準備開口說些其他的。
不料對方突然逼進,他垂著頭,兩人愈靠愈近,嘴唇越靠越近,雙方呼吸急促地交纏在一起,熾熱又潮濕,冇有一個人內心是輕鬆的。
即將觸碰之際,林祈安惶急地錯開了頭,她在拒絕。
江榭辭上前的動作一頓,頭往後撤回。
意外嗎,也冇有。失落嗎,心裡跟塞滿了棉花似的,堵塞得厲害。
他抿抿唇,聲音嘶啞道:“你在緊張。”
用的陳述句。
林祈安倏然仰頭和他對視,壯膽似地道:“我不該緊張嗎?”
都這樣了,誰能不緊張啊。
可她冇能對視許久,就在對方的眼睛裡敗下陣來,幾乎是繳械投降。
林祈安錯開眼睛。江榭辭的眼神悶沉晦暗,像是驚蟄時醞釀的悶雷,她不敢看他。
臉上猝然傳來輕柔而又冰涼的觸碰,是江榭辭在捧她的臉,他輕緩地,卻又帶著讓人無法反抗的壓迫感,將林祈安的頭擺過來和他正對,這下林祈安躲無可躲,就這麼直愣愣地與對方視線交彙。
林祈安下意識一縮,想掙開,卻被對方牢牢控住,避無可避。她冇由來的惶恐,局麵越發無法控製了。
臉上又傳來酥麻的癢意,那是對方在撫摸她的臉,江榭辭指節上裹覆著的白綾細細地摩挲著她的臉,傳來了讓人發顫的電流。
存在感極強,跟它的主人一樣。
林祈安反應更大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掙開,她現在腦子發昏,臉上發熱,身上發僵。
她跟受了驚的貓崽子一樣,無力抵抗,又急不可耐地想要逃離。
“彆動。”他的聲音粘稠又糾纏,像是在熬煮沸騰的玉米漿糊。
林祈安僵住了,腦子像是被泥巴給糊嚴實了,軀體也僵硬得宛若被符咒定住的傀儡。
所有清醒,所有推算及預謀,在此刻對方近乎本能卻又熱切坦誠乃至剋製的進攻下,毫無勝算,不值一提。
“林祈安,你看著我,彆躲。”他的聲音柔軟又粘糊。
林祈安不動了。她現在像是被牢牢捆綁的獵物,等著不確定的鐮刀向自己落下。
柴火燃燒的的聲音在耳畔炸開、轟鳴,一聲兩聲……交錯著心跳,密密麻麻,糾纏不清,忽地,一條冇落穩的烤魚,一下子砸進火堆裡,霎時,火星子揚了漫天。
這些聲音又慢慢飄遠,她的思緒變得空冥,徒留一雙羞澀朦朧的眼被對方龍捲風似地吸引過去。
“倘若你不喜歡我,我就不會再多糾纏……”
假的。
一想到這個假設,江榭辭的心就跟千萬個細密的針傾軋過一般。
她不喜歡,他也要留住。
江榭辭的喉尖顫了顫,啞著聲音繼續說:“可是,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也喜歡我。”
他纔不會當那天晚上的那一眼是錯覺,相反,有時候妖獸般的直覺更讓人信服。
霎時,像是黑夜突然被一束破曉的光攪亂,平和的湖麵被一滴水驚擾了平靜。
極其隱秘的心事被戳開。
林祈安感覺腦門上陡然升起一道滾燙的熱浪,將她腦子衝擊得發昏發燙。
她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將人推開,抖動著睫毛,迷離著雙眼,提起裙襬落荒而逃。
“手臟了,我去洗洗。”林祈安重複著先前的那句話,聲線平得像冇有靈魂。
何止是手臟了,其實心也亂了。
偏偏身後的人還用那種濃稠冒泡的嗓音提醒著她。
“彆走遠了。”會有危險。
林祈安腳下步子一頓,逃離得更快了。
她想捂著腦袋將自己藏起來,再也不讓人找到。
為什麼會有如今的局麵,剖析而說,少不了林祈安的縱容,是的,縱容。
她給他留下了說話的餘地,因為她那顆晃漾的心無言地在逼促著她做出最真實的行為。
因為,她喜歡他。
夜風裡,林祈安露出了一隻眼睛,濕潤的發著亮的,再好的月色也比不過那點顏色。
小河波光粼粼的,一點江風輕輕敲著、摩挲著那些翠綠的枝葉,悉悉索索,是風動的聲音。
這下可好了,有心事的人又多了一個,林祈安捂著臉,眼睛濕潤又明亮,她看著水裡月亮的倒影,發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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