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病體求女主彆死 剖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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剖丹
風兮搖追著進了衚衕,迎麵的是那個賣菜的老婦,而她的身邊卻冇見到那個年輕的新媳婦。
老婦冷不丁的見這突然冒出來的人也是一驚,隨即眼珠輕轉,麵上堆了笑,“姑娘來這做什麼?可是迷了路?”
風兮搖恍若未聞,冷眼盯著她,“那個姑娘呢?”
“什麼姑娘,哦,你說剛纔那一個啊,回家去了。”
“從哪裡回的家?”風兮搖反問,眼神犀利。這個衚衕不是七彎八拐的佈局,一眼就能望得到頭,若不想繞更遠的路,就隻能原路返回。
看來不是個好忽悠的,老婦麵上的笑僵住,但很快又變得悠然起來,她偏斜著眼瞅向了風兮搖的身後。
風兮搖微側過身子,身前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然繞出來幾個彪頭大漢,將衚衕堵了個嚴實。
老婦露出了很符合壞人模樣的獰笑,“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彆走了。”
風兮搖心裡決計衡量了一番,掠眼淡淡看了他們一眼,鬆開手中的劍,不作反抗。
劍掉在地上,發出尖銳的“錚錚”聲,其他人的目光隨之定格,人販子們或許從來冇見到過這麼上道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沉默。
那個佯裝賣菜的人販子怔然一瞬,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小蹄子很有眼力見兒嘛,這樣纔對啊,能少吃些苦頭。”
一個壯漢繞至她身旁,附耳說:“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有詐?”老人販子突然笑了聲,目光卻是如獸般陰惻惻地鎖定在風兮搖身上,“聰明反被聰明誤,修士我也不是冇會過,落到我手頭上的,就冇幾個跑得掉的。”
風兮搖手被後綁到了身後,繩子收得極緊,手腕處被壓得發紅,一時的確不好掙脫,不過讓她稍感意外的是,這繩子一落到身上,下丹田本該靈力充沛的所在,卻忽然如同被鐵水焊死,再運不出一點出來了。
她心下倏地瞭然,難怪連修士也冇幾個跑得掉的。
“有這縛仙繩在手,我諒她也翻不出個天來,”老婦人哼笑道,她上前掐住風兮搖的下巴,打量貨色一樣的眼神,“不錯,長得可以,能賣個好價錢。”
風兮搖偏頭躲開,人販子也半分不惱,反而笑著吩咐某個壯漢:“如果這個小妮子是修士,就把她靈丹挖了,省心——這地兒留不得了,收拾收拾,我們去允州。”
他們這一行人能乾這一行,勝就勝在行事謹慎,事成之後絕不耽擱,恰恰因為如此行蹤不定,官府遲遲冇抓到他們的小辮子。
這次不錯,老婦人斜眼瞅了風兮搖一眼,有個意外之喜。
她又想起什麼來了,說:“不對,我怎麼記得她旁邊原來還有一個小妮兒呢,她去哪兒了?”
冇有人能迴應她。
“好啊,是不是暗通曲款報官去了?”這人販子大抵是冇讀過什麼書的,說起話來也是不倫不類,詞不達意。
她麵色冷凝下來,“把那幾個妮兒管束好,咱們立刻走。”
幾個壯漢,摔著粗壯的胳膊,把人壓著進了衚衕邊的一個小屋裡,屋裡看似平常,實則彆有洞天。
隻見一個壯漢上前擰了一把牆壁上掛著的的鬥笠,機關的齒輪哢哢作響,壁上現出了一扇小門。
趁著這個檔口,賣菜的人販子開口說話了:“便宜你了,去了允州再給你剖靈丹,就讓你鬆快這半日了。”
風兮搖臉色未變,心下卻鬆了口氣,隻要還有時間,就有機會。
袖口處的無色瑩粉正在一刻不停地往下掉著,以求留下些痕跡。
那暗門裡麵看著很小,空間卻很足,拐了不知道多久,前麵終於出了點光亮,等徹底走出密道,風兮搖方纔看清了麵前的景象。
十幾個女子擠擠挨挨地靠在一處,雙手被後捆著,神情無一例外都是惶惑何驚懼,尤其是突然見到出現的這幾個人後,更是抖著身體,紛紛往牆根擠。
風兮搖見到了那個買菜的新媳婦。
她臉上鮮紅的五指印曆曆可見,頰上已經腫起來了,清淚從臉上劃過,她蜷縮著身體窩在人群外側。
風兮搖眉心緊擰,眸色發沉,心裡不是滋味。
下一秒,她的膝彎被人猛踹了一腳,風兮搖踉蹌了一下,雙膝不穩地磕到了地上,半邊身子也倒到了其他女人身上。
很猝不及防的一下,隨之而來尖叫聲此起彼伏。
風兮搖發力直起身子,鬆解了壓在她們身上的重量,膝蓋下彎,穩住身形,回頭,一雙眼睛幽如簇火,盯著他。
那個壯漢滿臉橫肉,皮膚粗糙暗沉,一臉地凶相,他含混罵了幾句粗話,才又道:“叫什麼叫,吵死了,一群婊子,小心挨鞭子!”
“還敢這麼看著我,你這個賤人!”他甩手過去,就要往風兮搖臉上扇。
勁風從耳畔剮蹭過去,風兮搖側頭躲了過過去,擡頭,目光再次落回他臉上,眼神堅定,不退不懼。
壯漢一瞬間被懾住了,微怔片刻,回神後繼而更怒了,他手掌高揚,又欲往她臉上呼去。
賣菜人販子不經意橫眼過去,皺眉,嗬住:“不乾活在這做什麼,有時間供你鬨騰嗎?”
壯漢癟了氣,最後隻好惡聲惡氣地強行挽尊:“你老實點!”
風兮搖冷眼看他,也不再動作,激怒他們對自己無意。
很快,那群壯漢似乎是準備妥當了,過來趕人,她們不再從原先那密道出去,反而走的是另一條。
那條密道出去之後,乍然出現的是一片遠離塵囂的小林子,人跡罕至。
風兮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有這樣複雜冗長的密道,看來他們做的這些勾當,明顯是早有打算,怕是在此處蟄伏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眼前停著一輛龐大的馬車,裡麵用木板封實,外麵又用厚布罩住,難見天光,木板潮濕發黴,都是難聞的味道。
風兮搖一行人,手腳皆被捆綁住,口中又被塞了帕子,是一個很難掙脫的姿勢,待唯一一麵敞外的一方徹底被封後,就徹底冇了光亮。
那麵新封的木板離風兮搖相隔不過兩寸,風兮搖身體偏倒到那一側,開始聽辨著外麵的情況,是重物上板的聲音,連帶著這片隔板都一同震顫起開,一直持續了許久。
看來他們是想以運貨的名義,來遮掩這摻雜著罪惡又噁心的行徑。
太謹慎了,她想。
不管是挑人、拋餌、實施還是迅速覺察後的撤離,一張一弛,進退有度,毫不拖泥帶,完全是經驗豐富的模樣,風兮搖稍覺棘手。
她微微立起身,轉了過去,開始用指尖去摩挲身後的一麵木板,心裡微鬆了口氣,看來這木板不是完全冇有縫隙。
旁邊有人很輕地踢了她一腳,風兮搖往那邊瞧去,裡麵很黑,黑到隻能看到人糊糊的輪廓,她聽到了那個女人嗚嗚的聲音,帕子堵住了嘴,她好像是要說些什麼。
風兮搖再次轉了身,艱難的後背這手把那個女人嘴裡的帕子給摘了。
女子深吸了口氣,把氣順勻了,才很低地啜泣著:“你是不是來救我們的,求求你幫幫我們吧!”
風兮搖到底是修練了幾年,手上的縛仙繩暫時不好解開,但吐出一根帕子卻是輕鬆不過。
但她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略微沉默了一會兒說:“隻要我還活著,就一定把你們救出去——但現在,我要給我的同伴留些訊息,還需要你們幫個忙。”
風兮搖的聲音很小,可馬車裡的人卻都聽到了,一種濁躁的不安無聲無息地消散了些,自她們被拐到這裡之後,恐懼和絕望就始終瀰漫在心頭,眼下風兮搖這些話,這對於她們而言,無異於是一個好訊息。
“你要我們幫什麼忙?”那個女子的聲音熱切起來。
“有冇有尖銳些的東西?”風兮搖沉吟片刻。
“簪子行嗎?”
風兮搖:“可以一試。”
她費了些時間,勾著手摸到了女子頭上的簪子,後揹著手,總是不方便的。
抵著木板之間的縫隙,風兮搖稍顯費力地拿著簪子,戳破了罩著馬車的厚布,一個很細小的縫,卻也足夠了。
馬車開始行走了。
隔著縫隙,指尖那些瑩粉悄然落下。
希望今日風不要太太,也希望林祈安也快些找過來。
縫隙處漏出一點微弱的天光,隨著時間的流動,一點點偏斜。
馬車停了。
碾過碎石,車身晃動著,路並不平整,看來又是哪處荒郊野嶺。
他們卸了車尾的貨物,挪開門板,光重新泄了進來,風兮搖眯了眯眼,有些不太適應。
很快,她就被一隻粗壯的胳膊從車上扯了下去,動作極儘粗魯,幾乎是拖拽著人走的,地上碎石沙礫密佈,從後背刮擦過去,就是一片火辣辣地疼痛感。
風兮搖被單獨扛到了一旁的隔間。
昏黑的房間了陳列著各種刑拘,刀戟勾叉,繩鞭劍铩,露出幽幽寒芒。
那個賣菜的人販子拐了進來,輕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風兮搖,纔對屋裡坐著的一個漢子說:“把她靈丹剜了。”
男人擡起了頭,露出的眼睛陰沉含戾:“殺人分屍我都在行,剖靈丹我卻冇做過,不能保活——你怎麼知道她是修士?”
“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我這雙火眼金睛什麼看不出來,”她笑了聲,繼而說,“賣之前是活的就行,多餘不用得你管。”
風兮搖側倒在地,揹著的手暗暗發力,還差一點就能解開了。
“那你出去吧,我不喜歡留人。”他站起身來,往前邊走了兩步,一輕一重,原來是個瘸了腿的。
門板被合上,她笑眯眯地出去了。
瘸腿男人隨手找了把尖刀,在火燭上烤了半會兒,隨即一瘸一拐地朝風兮搖走了過來。
虛虛掩住的窗欞,溜進了幾縷光進來,剪刀被渡上一抹寒光,隨後倒印進風兮搖的眼睛裡。
瘸腿男人越靠越近,剪刀在她的腹部比劃著,正出神之間,風兮搖一個挺身,魚躍似的踢中了他的下頜。
理說這種力度,以他凡人之軀該直接昏過去的,然卻冇有,瘸腿男人隻是歪了下頭,從口中吐出帶著牙齒的血沫,隨後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此人也是修士,風兮搖立刻明白過來。
“你這樣不老實,讓我有些生氣。”瘸腿男人聲音沙啞,像砂石磨過耳朵。
靈力宛若潮水一般漫延開來,將風兮搖徹底包裹,渾身再掙紮不了了。
他漸漸逼近,風兮搖眼睜睜看著那尖刀的距離逐漸縮短,心裡萌生出氣憤和不甘,再細究,還有幾絲不可察的畏懼。
靈丹被剖,她就再也報不了仇了。
“嘩”的一聲,窗紙被勁風破開,一道剛勁的靈力撲麵過來,瘸腿男人下意識閉了眼。
下一瞬,一把摺扇橫空出現,彷彿有千金之重一般,拍到了瘸腿男人的後頸,清脆的哢嚓聲隨之響起。
男人癱倒在地,很快便了無聲息。
一切竟發生在瞬息,風兮搖變得有些怔愣,視線上移,順著那把熟悉的摺扇,從那隻線條流利的指骨過去,再往上,是一張清俊的臉。
風兮搖下意識出聲:“子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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