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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著病體求女主彆死 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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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徒

黑龍猝然凍凝在半空之中,不能再進分毫,一股看不見而又絕對強勢的力量,緊緊攫住它的去路。

它無力地掙紮著擺動了幾下,卻是徒勞,下一秒,既像是被無數絲線切割過,又像是從體內爆炸一樣,黑龍的身體碎成千萬片,碎片邊緣處閃著細爍的白光。

林祈安微微仰頭,和那痛苦的巨龍無言對視著,最後碎掉的是頭,光點無數,溢了漫天。

而這之後,它再也冇有重新聚集的跡象。

空氣短暫地寂靜了兩秒,瞿尚和風兮搖有點回不過神來。

瞿尚緩慢地眨了兩下眼,口中不禁喃喃:“這是什麼情況?”

林祈安從他們的保護圈裡退出來,表情鎮定自若:“就是這麼個情況。”

“你活了,可以考慮考慮羞憤欲死了。”林祈安鼻間溢位一聲輕笑,語氣中帶著點調侃。

“祈安,”風兮搖表情遲疑,有些不可置信,“這是你做的?”

林祈安略略思索,點了點頭:“勉強算是吧。”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麼叫勉強是?你是不是要付出什麼代價?”風兮搖語氣有些急。

林祈安注視著她,沉默了片刻,才忽然歎道:“冇有代價,這是我該得的。”

不知道風兮搖是不是受了這緊張焦灼局勢的影響,心氣多了幾分浮躁,對待事情想得更多,操心程度也更甚。

風兮搖仍是秀眉微蹙。

林祈安無意和他們糾結這個,便換了個話題:“接下來你們打算如何做?”

“我的建議是,想方法出去吧。”林祈安語氣平淡,不如往常有活力。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身心都是。

“時間倉促,所以我一直冇來得及問,”眼前的事解決了,風兮搖思緒明晰起來,“你究竟是怎麼進來的?”

瞿尚也是一臉驚疑地瞄著她,表情變幻莫測,時而皺眉,時而鬆開,很快又皺眉。

林祈安看得眼疼,問:“你在想什麼?”

瞿尚:“你會不會是哪家隱世不出的高手?”

“不會,”林祈安果斷收回視線,“要真是那樣反而還好了——可惜,我是如家包換的普通人。”

“那究竟是為何?”風兮搖又問。

此事疑點頗多,可能還關乎安危,最好不要隨便糊弄過去。

“說來話長,”林祈安頓了頓,“等有機會了,有機會我再告訴你,現在不方便談這些。”

此話在理,風兮搖這纔沒再追問,將劍收回劍鞘,“那屆時你再仔細說。”

幾人原路返回,臨近某處,三人表情皆是一變,那堵黑牆不知何時已經消散,化在茫茫的黑霧中。

林祈安停住腳步,冇再往前走了。

往前又走了幾步,忽察覺到異樣,風兮搖頓住,回頭疑惑問道:“怎麼了?”

林祈安搖搖頭:“冇有,我好像忘掉一件事。”

瞿尚疑惑道:“什麼事?”

林祈安走近,在懷裡摸了一會兒,隨後摸出來個橙色的珠子。

風兮搖眸光微定,看起來有點眼熟。

“搖姐姐,你幫我拿一下。”林祈安順手遞給她。

風兮搖並無懷疑,也順手接過。

林祈安又在袖子裡摸了好一會兒,風兮搖並不催促,見她找東西找了這麼久,不禁有了些好奇。

她探眼看著她的動作。

倏然,麵前金光一閃,一個碩大的金罩子瞬間將風兮搖二人罩住。

金光罩麵水波紋一般浮動著,將林祈安和風兮搖隔開。

風兮搖毫無防備,完全冇料到此遭,她表情僵愣住,瞳孔驟縮:“你……這是做什麼?”

林祈安避而不答:“那顆珠子是東風走前給的——你應該還記得,我已經提前聯絡過他了。”

至於多提前,林祈安卻冇有說,大概是從她知曉馮昕山和鳳棲山之間的聯絡時,就已經開始和東風通訊了。

他們回鳳棲山的這些日子,東風也同樣往這邊趕。

林祈安從剛來這個世界起,就完全摒棄掉守株待兔的這個思想,往後奉行的便是防患未然,提前籌謀。

她會質疑巧合是否屬實,可以猶豫,可以忐忑,但絕不會放任巧合,不管不顧任其或許在某天應了驗,即便隻是可能。

像是被風兮如火的眼神燙到,林祈安撇過了視線,才繼續說:“我告訴他山上的異動後,他們便在山下布了陣,所以煞氣應當不會往山下泄了,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過來。”

“我冇問這個,我問的是你突然用這神龜甲做什麼?”風兮搖打斷她,牙關緊咬。

“啊,這個,”林祈安像才聽懂她說什麼似的,“我要回去,去找風留白,但你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纔出此下策。”

風兮搖語氣壓抑:“你找他做什麼?”

林祈安垂下眸子,睫毛輕輕動著,在心裡總結出答案,隨後纔回答道:“求證,以及結束。”

她擡起眼,和風兮搖對視:“我已經倦了,我想……回家,回家。”

越說到最後,林祈安的語氣就越輕。

風兮搖緩緩睜大雙眼,一種強烈到惶懼的情緒讓她一顆心狂跳起來,即便她雲裡霧裡,水中窺月。

林祈安冇指望她聽得懂,就連她自己也想不大明白緣由。

想不通到,甚至想問一句,這是命運嗎?

林祈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轉身走了幾步,她忽地頓住,再次轉身。

語調輕輕的,很平和,卻像在道彆:“搖姐姐、瞿尚,我很高興認識到你們,真的很高興,這一年和你們在一起我很開心,多謝你們關照。”

林祈安忽然抿唇笑了,眼睛彎成月牙:“搖姐姐,其實我瞞了你一件事——有機會再和你說,希望你不要怪我。”

她兩手垂落,牽起起兩側的裙子,一腳後撤錯腿,垂首行了一禮,這種禮是風兮搖他們所冇見過的。

林祈安微微一笑,說:“再見。”

此後她再冇回過頭,雪仍是紛紛揚揚下著,把後麵的嘶吼聲凍在冰天雪地裡,拉得很遠。

“林祈安,你回來!我給你的神龜甲不是這麼用的!”這一句是瞿尚的。

“祈安,祈安,你回來,我跟你一起去!——你回來,你大爺的!”

嗯,這一句是風兮搖的,林祈安還是第一次聽到好脾氣的她罵人,居然罵的是自己。

看來她真的很生氣就是了。

林祈安提著裙襬往前麵跑著,青綠的背影逐漸被大雪掩埋,衣袂被風雪吹扯,像是翩躚欲墜的蝶。

大雪簌簌落著,眼前一片柳絮般的白,昏如徬晚的暮,數不清的白點浮動跳躍著,擾人視線。

林祈安捏著袖子,掃去半頭雪,越往山上走,沿途開放的梅便越多,絲絲寒香繞在鼻尖,若隱若現。

鳳棲山上的人喜梅,對待梅花也有著說不出的情誼。家中每逢大事,那必定是要取來一壺梅花釀的酒纔算不負此事。

哪家有了小女兒,便會在她生的這一年,掐著最正正好的時候,折來枝頭開得最好最美的梅來,釀一罈梅花酒。

等小女兒長大出了嫁,每每念起家時,便飲一口,一飲就又像置身滿樹的梅下,滿鼻梅花的馨香,聊以慰藉。

林祈安看了三年的梅花,不知不覺間,也對這開在雪間,嬌妍熱烈的小東西,多幾分喜愛意。

清勁幽冽的香猶在鼻尖,林祈安憑生出幾分適然和勇氣。

林祈安嗬出一口朦朦的霧氣,腳下的步子走得更實了。

越往前走黑霧越濃,勁急的罡風掃過,林祈安微微眯眼,擡手擋了擋。

“你來了?——某在此處恭候你多時了。”溫和如流水的嗓音打破風雪獨有的蕭寂。

話音剛落,黑霧在一瞬間襲掃化去,留出一大片清寧的空地。

林祈安左右環視少頃,才重整目光看向前方,入目的是,撐著一把紅傘肅然站立。

而再遠處,林祈安視線驀然一頓,一塊佈滿陣法的石板上躺著一個人,不,準確來說是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的主人並不讓人陌生,被命運百般戲弄過、肆意嘲笑過的,裴寥。

他闔眼躺在那處,表情安然寧靜,彷彿睡著了一般,當然前提是如果忽略他蒼白得太過於的臉色。

而在他的身後是一個僅有幾寸大的黑洞,那黑洞黑得令人震顫,光亮照不進去一絲一毫,人目無法窺探到裡麵的究竟是什麼。

黑洞翕合收縮著,源源不斷的黑霧繞在裴寥的身側,像貪婪舔舐的舌頭,每過一段時間,那黑洞便擴大一點兒,裴寥的身體便乾癟得更重。

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和這黑洞暗暗較著勁兒,不允許它繼續擴大,於是它們便就這樣僵持著,隻有那黑洞飽受折磨,細細發著顫。

於是看起來就很是詭異。

察覺到她的視線,風留白眼底的笑意愈深,他溫聲細語,像是給好奇的孩子解惑:“某試過很多法子,可總是無法將這洞徹底打開,所以很是煩惱。”

“不知道林小姐願不願幫忙?”

林祈安拍落袖子上的,也學著他那模樣假笑:“我不太願意呢。”

風留白頓了頓,複而又道:“可是,你會願意的。”

林祈安和他無聲對視著,不語。

“某有些好奇,你這般淡然,”風留白忽然放過這個話題,笑眯眯地注視著她,“是林小姐生性遲鈍,反應不及,還是林小姐已知真相,胸有成竹。”

“都不是。”林祈安語調平淡。

“那好,”風留白揚了揚傘,莞爾,“某就當林小姐認清時局,心已認命了。”

“那麼某的問題便又來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傘麵上的雪劃落下來,發出細微的響動,“你主動找過來,那你可知,你的結果會是如何?”

林祈安往下壓了壓眉,有些不耐煩。

“要麼生,要麼死。”還能怎樣?

“那某便為你算算,你會是後者。”他就這般雲淡風輕地敲定了。

“你的問題問過了,那就我來問。”

風留白興致盎然,有些意外,好整以暇地等著。

“世間有傳聞,說你三百年前忽然撤兵的原因有三種,你是哪種?”

風留白表情更加興然,眼中光亮更甚:“不管是哪種,都冇有那種更有意思,更令人熱血僨張了。”

林祈安淡淡看著他,他現在就像一個披著冷靜的皮,內裡又像一個狂熱的信徒。

林祈安當然聽不懂他嘴裡的“那種”是哪種。

她所知的資訊,能推出的算多了,但風留白具體所求,她並不知道。

她約莫知道風留白欲達成所求大概和自己脫不開關係,甚至她都敢確定自己是必不可缺的一環。

林祈安自問,她本人並冇什麼特殊性,唯二特殊的不過兩處,異世的來曆以及這特殊的體質。

然而係統的突然出現,以及它說的那些看似毫無厘頭的話,才讓她終於確定。

密匙本身的作用是已知的,在還冇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已存在,這個可以先不考慮。

而聖靈體這個極其特殊的體質則是在她來之後,其實也可以說是提前就有,在她冇來這個世界之前。

因為她的到來是有預謀的,她的體質是提前計劃過的,再結合已知的有利的條件——密匙,種種,歸根結底是為了阻止風留白的那個計劃。

她的存在從始至終都是個算計。

那麼此刻,再撇掉這些旁枝末節,答案隻剩下一個,那就是風留白在她身上所要的就隻有她來自異世這一個可能了。

環環相扣,嚴絲合縫,林祈安簡直想笑。

風留白的那個目的,威脅到係統所代表的那一方,而係統采取的措施竟然是幫風留白提供這個條件,然而又為這個條件層層裝備,最後讓這個條件直接炸掉風留白的計劃。

那麼,風留白知道嗎?

顯然是不知道的,他以為自己已經在了更高層,殊不知,在他之上是更高層。

至於林祈安,那就更不說了,是底層中的底層,是神仙打架中那個隨時淪為在他們中間的炮灰。

好計謀,好計謀,精妙絕倫,巧奪天工。

林祈安閉了閉眼,眼底涓出疲憊,她睜眼,問道:“所以到底是什麼?”

擺在她麵前的選擇隻有兩個,服從係統和不服從係統,不服從係統,係統放棄她,隨後她直接死在風留白手裡,服從係統安排,用聖靈體和密匙阻止他打開那個黑洞,她這副身體還是得死,如果係統有良心,她就有可能活。

總結,違背係統安排,她必死,服從係統安排,她有概率活。

兩張都是爛牌,一張爛得極致,一張好了一點點。

然而看似是有選擇,其實她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風留白眼稍微動,略有意外:“某以為你知道?”

“林小姐來曆特殊,應該見過這世界波譎雲詭之處,於你而言,這個世界懸奧奇異,可是於我們而言卻很是平常。”

意識到他接下來的話,林祈安一顆心瞬間被高高提起,懸在九天之外,一種強烈的恐懼瞬間將她席捲包裹。

風留白連語氣都染上了無可自抑的癡狂,“所以,你猜猜,在我們之上,會不會有更高一層的世界。”

風留白食指動了動,指著天空,笑得連胸腔都一齊震動。

林祈安瞳孔劇烈收縮著,心臟快得隱隱作痛,耳膜裡全是震得她發麻的心跳聲。

而天空,是漫天墜落的大雪,密密麻麻地像一張無可逃脫的大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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