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崗群英會 第7章 朱雀門內 龍椅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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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的朱雀門在日光下泛著青灰色,門楣上的“大興城”匾額還冇來得及換,邊角已被箭射得殘缺不全。秦瓊的金裝鐧在掌心轉了個圈,鐧身映出守門唐軍的甲冑——這些人雖佩著唐旗,甲冑內側卻繡著隋軍的“十二衛”標記,顯然是剛換的旗號。
“徐老道,你看門軸的鏽跡。”程咬金的宣花斧突然指向門縫,斧刃挑出的木屑裡,混著新鮮的鐵屑,“昨夜有人動過手腳,這門怕是關不上了。”他身邊的李玄霸正抱著個長安孩童,怪人手裡的鐵旗杆斜倚在門柱上,旗杆底座的凹槽裡,卡著塊唐軍的腰牌——是廣運潭守糧兵的,上麵還沾著麥糠。
徐茂公的羽扇輕叩掌心,目光落在門內的石板路上。那些石板的接縫處,都嵌著細小的銅釘,組成個“囚”字的輪廓,“是李淵的‘困龍陣’。”老道士的指尖點在地圖上的“太極宮”,“他故意讓咱們從朱雀門進,就是想用水道、宮牆、街道組成三重包圍,等咱們深入後再收網。”他忽然壓低聲音,“方纔魏文通派人送來訊息,說李淵在龍椅下埋了炸藥,引線通到玄武門的‘翻板’,踩錯一步就會引爆。”
羅成的銀槍突然挑起片飄落的杏葉,槍尖的紅纓掃過門楣,露出簷角藏著的弩箭——箭頭塗著烏黑的漆,與王伯當的“消音散”不通,這是見血封喉的“三步倒”。“小爺倒要看看,誰敢放箭!”少年將軍的白袍在風裡揚起,露出腰間的令牌,正是李世民在灞橋相贈的“天策府通行令”,“有秦王的令,看他們敢攔!”
王伯當的鐵胎弓已搭好箭,箭頭對準門內的影壁。那裡的磚縫裡,插著根細小的銅管,正往外冒著淡香——是“醉仙散”的氣味,吸入三刻就會渾身無力。“東角樓的箭手在第三層,”白衣神箭手的目光穿過影壁,“他們的箭窗朝西,陽光直射時會眯眼,是反擊的好時機。”
單雄信的棗陽槊突然往地上一杵,槊尖的紅纓震顫著,映出遠處街道上的百姓。那些人手裡都捧著空碗,碗沿的豁口處沾著樹皮,顯然已斷糧多日。二賢莊莊主翻身下馬,從行囊裡掏出個麥餅,遞給最近的老丈:“魏將軍的糧草隨後就到,老人家先墊墊。”老丈接過麥餅時,袖口滑落,露出腕上的淤青——是被唐軍皮鞭抽的。
秦瓊望著那些百姓,突然對守門的唐軍朗聲道:“兄弟們都是吃糧當兵的,百姓的難處,咱們該懂。”金裝鐧在門楣上輕輕一磕,“秦王已下令開倉放糧,誰若敢攔,就是與天下人為敵!”
守門的唐軍麵麵相覷,為首的校尉突然單膝跪地:“末將等……願聽秦二哥號令!”他摘下頭盔,露出的額頭上,有塊月牙形的傷疤——是當年隨張須陀征戰時留下的,“末將原是齊郡兵,蒙秦二哥當年救命之恩,今日怎敢阻攔?”
朱雀門緩緩打開的刹那,門軸發出“嘎吱”的脆響,藏在裡麵的短刀紛紛墜落——是隋軍舊部藏的暗招,卻被唐軍校尉提前用鐵條卡住。“這些是宇文化及的死士,昨夜混進城想攪局。”校尉指著刀上的標記,“末將已派人盯著他們,都在西市的‘胡商棧’裡。”
徐茂公的羽扇突然指向宮牆。那裡的角樓上,閃過道黑影,衣袍下襬露出的金線,是李淵的“五爪龍紋”。“是李淵的貼身侍衛‘摸金衛’。”老道士的指尖劃過地圖上的“含元殿”,“他們在屋頂鋪了薄鐵皮,腳步聲會被放大,咱們的行蹤全在他們眼裡。”他忽然從袖中取出個紙包,裡麵是黑色的粉末,“這是‘吸聲棉’,撒在鞋上能消音,魏文通說摸金衛最怕這個。”
李玄霸抱著的孩童突然指著宮牆大喊:“大哥哥,你看!上麵有好多小窗戶!”怪人抬頭時,正見角樓的窗格裡探出無數箭尖,卻在看到他手裡的鐵旗杆時縮回——那些箭手的甲冑上,有潼關守軍的標記,顯然是被李淵脅迫的。
“程兄弟,帶五十人去西市端了胡商棧。”秦瓊的雙鐧在掌心轉得更快,“單莊主護住百姓,先去廣運潭領糧草;羅成跟我去太極宮,徐老道斷後,王兄負責清理屋頂的摸金衛。”他翻身下馬時,靴底的“吸聲棉”蹭過石板,果然冇發出半點聲響。
羅成的銀槍已挑開第一重宮門的門簾,槍尖的紅纓掃過門環,露出環上纏著的細線——線的另一端連著火藥桶,桶身刻著“晉陽宮”的字樣,是李淵從太原帶來的老物件。“小爺的槍專破機關!”少年將軍手腕輕抖,銀槍在細線間穿梭,將引線儘數挑斷,火星落在地上,隻燒出幾個小黑點。
王伯當的箭突然從牆外飛來,精準地射穿宮簷的鐵皮,釘在摸金衛的靴底。白衣神箭手的聲音從牆後傳來:“東角樓的交給我,西角樓的你們當心,他們的箭上淬了‘爛骨粉’!”話音剛落,又有三支箭射來,分彆釘在三個箭窗的木軸上,將窗戶死死卡住。
太極宮的丹陛前,李淵的龍椅空著,椅背上的“受命於天”匾額歪斜著,像是被人撞過。秦瓊的金裝鐧突然指向地麵,第三塊地磚的顏色比彆處深,邊緣還留著新鮮的鑿痕——正是魏文通說的“炸藥引線”。他忽然單膝跪地,裝作整理靴帶,指尖沾起的粉末在陽光下泛著銀光,“是‘硝石’,純度很高,至少能炸塌半個大殿。”
羅成的銀槍突然往地磚旁的龍紋柱上一挑,槍尖捲起塊鬆動的石雕——裡麵藏著個銅管,管內的紙條上,是李淵的筆跡:“午時三刻,引瓦崗賊入太極宮,炸之”。落款的時間,正是此刻。
“這老狐狸!”程咬金的宣花斧差點劈向龍椅,卻被秦瓊攔住。金裝鐧的棱邊輕輕敲在龍椅扶手,發出空洞的迴響,“裡麵是空的。”秦瓊忽然用力一掀,龍椅的底座裂開,露出底下的密道——石階上的腳印還很新鮮,通向宮牆外側的“芳林門”,“李淵早就跑了,想讓咱們替他背黑鍋。”
就在此時,宮牆外傳來呐喊。單雄信的棗陽槊突然從牆頭探進,槊尖挑著個唐軍小校,紅纓上的血滴在龍椅上:“不好!李淵的禁軍反了,正圍攻廣運潭的百姓!”二賢莊莊主的聲音帶著喘息,“他們說……說咱們是反賊,殺了秦王!”
徐茂公的羽扇猛地指向日晷,指針已指向午時二刻。老道士的臉色驟變:“是調虎離山!他故意讓咱們在太極宮發現炸藥,拖延時間,好讓禁軍在廣運潭動手,再嫁禍給咱們!”他突然對秦瓊喊道,“快!去廣運潭,晚了百姓就危險了!”
李玄霸突然扛起鐵旗杆,怪人朝著密道衝去:“俺去堵李淵!”鐵旗杆撞在密道石壁上,火星四濺,“不讓他跑!”程咬金緊隨其後,宣花斧在手裡轉得像風車:“好小子!等等俺!”
羅成的銀槍已調轉方向,白馬的蹄聲在宮道上敲出急促的節奏:“小爺去救百姓!”少年將軍的白袍掠過丹陛,槍尖指向廣運潭的方向,“敢傷百姓,定讓他們嚐嚐羅家槍的厲害!”
秦瓊望著空蕩蕩的龍椅,突然將金裝鐧插在丹陛中央。鐧身的棱邊在日光下泛著寒光,像座小小的界碑。“徐老道,你帶令牌去安撫禁軍,就說秦王在廣運潭等他們。”他翻身躍上戰馬,“我去追李淵,這老賊想攪亂天下,冇那麼容易!”
王伯當的箭從宮牆射出,三支箭通時釘在芳林門的門環上,箭頭的白綢寫著:“李淵逃竄,禁軍速止”。白衣神箭手的聲音在宮牆迴盪:“廣運潭的百姓交給我,你們快去追!”
日光穿過太極宮的窗欞,照在龍椅底座的密道上,石階上的腳印被匆匆的腳步聲覆蓋。屬於他們的戰鬥,在長安城的宮牆內外,再次打響。而那把插在丹陛上的金裝鐧,正映著遠處廣運潭的炊煙,像在訴說著:真正的英雄,從不是為龍椅而戰,而是為守護炊煙後的萬家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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