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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脫母們iOZy付捶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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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一開學,媽媽給了我一百張團購券當生活費。

“瑩瑩啊,你的衣食住行媽媽都給你安排好了,你刷二維碼就行。”

“錢存著等你一畢業我就給你買房,你能理解媽媽的苦心吧?”

我以為她隻是說說而已。

直到我因為胃出血進了醫院,問我媽要300塊錢做胃鏡檢查時。

她卻甩來一張19.9的莆田醫院團購券:

“什麼破檢查要300塊?你這樣亂花錢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買房?”

“沒這個公主命還得個公主病,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我默默忍下眼淚,點開學姐的對話方塊:

【學姐,請你幫我聯係金主吧,讓我做什麼都行。】

【但是錢要一次性結清,十萬。】

......

實驗課名單上,耗材費交費狀態列顯示三十八個“已繳”。

唯獨我的名字後麵,打著一個大紅色的叉。

班長拿著繳費單走過來,眉頭緊皺:

“李瑩,你怎麼還沒交啊?這實驗課你還上不上了?”

我縮在小組分配的操作檯最邊緣,摳著桌角。

同組的三人早已就位,桌上燒杯、試劑瓶整齊擺開。

我僵著身子,不敢伸手去碰任何一件。

“上!我...我再催催家裡。”

可媽媽一直沒回資訊。

等到老師站上講台,宣佈實驗開始了,我還是沒湊齊費用。

實驗小組長不耐煩的抱怨道:

“實驗是小組作業,分數綁在一起!你沒耗材,杵在這裡當吉祥物嗎?”

“就是啊,我們三個辛苦操作,你跟著署名拿分,憑什麼啊?”

這話像投進油鍋的水。

整個實驗室的同學們都斜眼瞥向我:

“心疼她那組的組員,一開學就要被拖累,真慘。”

“280都捨不得交還學什麼化學專業,真是搞笑!”

我聽得臉頰滾燙,忍著眼淚跑出實驗室。

反複糾結後,還是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媽媽,耗材費再不交,我就上不了課了...”

媽媽的聲音瞬間炸開:

“錢錢錢!你除了要錢還會乾什麼?”

“你們學校這是霸王條款,我交了學費憑什麼不讓你上課?你就進去聽,我不信老師能把你趕出來!”

“這是專業課,必須要做實驗,不操作會掛科的...”

“掛科那是你蠢!彆人能學怎麼就你不能學?”

她粗暴地打斷我的話,隨後掛了電話,隻發來幾個拚夕夕連結。

【兒童科學實驗玩具9.9包郵!】

【玻璃燒杯三角瓶3.8十個,送試劑!】

看著這些與實驗要求毫不相乾的圖片,我的喉嚨像是被死死扼住。

身後的實驗室內一片井然有序,沒人看向門外。

一節課結束,我抱著腿,在門蹲了兩個小時。

剛起身,就看見輔導員匆匆趕來的身影。

“李瑩,你知不知道你媽媽打電話把財務罵了一頓?”

我抬眼,對上輔導員氣得漲紅的臉:

“你媽居然財務問耗材費能不能團購?說不能團就不買了!這不是純純找茬嗎?”

“我反複強調這是學校規定,你怎麼跟家裡溝通的?”

我眼前一黑,將指甲掐進掌心。

“老師,對不起!我媽隻是太節省了,我的生活費也是團購的...”

我顫抖著點開手機相簿,跳出來一堆二維碼。

食堂3.9元的特價套餐,1.99元的水杯,1塊錢一包的衛生巾...

輔導員劃著螢幕,怒氣轉為震驚,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轉了300塊錢給我。

我手一頓:

“老師,這錢我不能要...”

他語氣堅決,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

“分析化學李老師那兒缺個助教,批作業送檔案,一個月六百。”

“你明天去逸夫樓304報道吧,態度禮貌點。”

我又驚喜又感動,聲音雀躍道:

“謝謝老師!我一定認真乾!”

他擺擺手,指著走廊儘頭:

“趕緊交了回來上課吧,學習為重!”

我點點頭,跑向財務科,任眼淚砸在地上。

再次回到實驗組裡,我很快跟上了課程進度。

第二天,我原本想提前半個小時去教室預習。

卻發現媽媽給我的早餐券商家在2公裡以外。

我沒有自行車,徒步往返40分鐘才領到了5毛錢三個的饅頭。

去的次數多了,原來香軟可口的饅頭也變成了冷硬的餿饅頭。

我就著免費的熱水往肚裡咽,撐了一天又一天。

可是今天我來大姨媽了,實在沒有力氣走那麼遠。

隻能空著肚子去學校門口的家家超市兌換1元一包的衛生巾。

老闆看著團購券,不屑的打量我:

“不是我說,還是大學生呢!天天拿這種薅羊毛的券來買東西,活不起了是吧?”

“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都沒你會占便宜!”

小腹絞痛,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正往外湧。

身上用的這片,已經是我最後一片了。

我聲音發虛,冷汗涔涔:

“老闆,不好意思,我著急用...我就換一包,可以嗎?”

老闆翻了個白眼,指著最裡麵的貨架:

“急著用就買,最裡麵,自己拿。”

小腹疼得我幾乎要站不穩,我小聲祈求道:

“老闆,拜托你兌換一下吧,我媽沒給我錢...”

老闆瞪著我蒼白的臉,又罵了幾句。

才極不情願地拿來一包滿是灰塵的過期衛生巾。

掃描二維碼時,卻突然響起機械提示音:

【無效二維碼!】

老闆臉色霎時變了,飛快奪走已經到我手裡的衛生巾。

手機螢幕上,團購券下方赫然顯示著一行刺眼的字:

【訂單已退款,退款原因:買家取消。】

下一秒,媽媽的訊息彈了出來:

【媽給你重新買了券,一分錢能兌10片衛生巾!】

【你去樂園超市兌,我看了,不遠,坐公交半個小時就能到!】

我瞬間泄了氣,雙手耷拉下來。

偏偏這時,褲腿上傳來陣陣濕潤感,是大姨媽漏了!

鮮血染紅了我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身後一陣驚呼:

“你們看,她的褲子上全是血!”

“太惡心了吧,大姨媽都漏了還出來亂竄!”

“連衛生巾都捨不得買,得摳成什麼樣啊!”

超市裡來往的顧客們的目光快要將我的自尊燙穿。

我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

身下的熱流並沒有停止,反而來得更加洶湧。

老闆不耐煩的催我:

“你到底買不買?不買彆影響我做生意!”

我羞愧難忍,捂著臉跑出了超市,蹲在角落連哭都不敢大聲哭。

直到手機上跳出來某音極速版的通知。

我纔想起APP裡還有我看視訊攢的20塊沒提現!

我用這筆錢買了一包最便宜的衛生巾,還剩下15塊應急。

回宿舍換了褲子後,我將自己塞進被子裡大哭了一場。

我好想告訴媽媽我不想買房子了,我隻想好好活著。

像正常人一樣活著!

可我打完這些字又刪掉,反複幾次,還是沒敢發給媽媽。

靠著我媽薅羊毛薅來的團購券,我又過了一個月。

月底,李老師將助教的工資轉給了我。

她溫柔細心,做她的助理,我又拿工資又能學到更多課外知識。

這種幸福美好得不真實,才讓我更加害怕被媽媽發現。

甚至連做夢都夢到媽媽轉走了這600塊,一分不剩。

可命運總是不占在我這邊,我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週五下課後,我提著幫李老師買的幸運咖經過學校北門時。

媽媽忽然從人群裡鑽出來,一把搶過袋子狠狠砸向地麵!

塑料杯啪一下炸開,褐色的咖啡濺臟了我的褲腳。

“好啊你!李瑩!我要是沒來看你,還不知道你在學校喝這種騷洋玩意兒?”

“我一分錢掰成兩半花供你讀書,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聽到她暴怒的聲音,我渾身一顫,下意識解釋:

“媽,這是幫李老師買的,不是我...”

“你放屁!少拿老師當幌子!”

“我看你就是骨頭發賤!學校的水不夠你喝,非要把錢往這臟水裡扔!你不喝這口黃湯是不是渾身長瘡?”

媽媽的聲音很大,瞬間吸引了路過的同學們駐足圍觀。

竊笑聲像針一樣紮過來,紮得我渾身刺痛。

李老師匆匆趕來,將我護在身後:

“這位家長您冷靜點,咖啡是我讓李瑩幫忙買的!”

媽媽上下打量了一陣知性美麗的李老師。

臉色一黑,猛地調轉槍口,手指幾乎戳到李老師鼻尖上:

“你就是這麼當老師的?不教學生勤儉節約,淨教他們怎麼奢侈怎麼享受!”

“看你穿得騷裡騷氣的樣,你配教書育人嗎?”

李老師從未見過我媽這樣潑辣的家長,被罵得僵在原地。

媽媽趁機狠狠揪住我耳朵往下拽,劇痛讓我被迫彎腰。

“白眼狼!我這麼節約還不是為了你讀書,為了你買房!”

“你大手大腳的花錢,你對得起我嗎?你是不是非要氣死我?”

買房!又是買房!

這個詞像洪水一樣將我淹沒,連呼吸都困難。

所有的委屈、羞恥、饑餓在這一刻全都衝上了頭頂。

我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猛地甩開她的手,嘶吼道:

“我不要什麼破房子!我吃不飽穿不暖,我都快餓死了!”

“我隻想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活著你懂嗎!”

空氣瞬間凝固。

下一秒,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我臉上,火辣辣地疼。

媽媽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嘴唇哆嗦:

“李瑩,你翅膀硬了!敢跟你媽叫板了!”

“我管不了你了,你愛死愛活,以後都跟我沒半毛錢關係!”

說完,她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便轉身離開,沒有絲毫停留。

我僵在原地,心裡卻覺得鬆了一口氣。

李老師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讓我先回去休息。

天漸漸黑下來,室友們開始討論吃哪家外賣。

我這才感覺到餓,拿出手機檢視晚餐券。

剛解鎖,一連串的退款通知就占滿整個螢幕。

【訂單已退款:陳小麵4.9元素麵套餐。】

【訂單已退款:5.8元特價炒飯一份。】

……

所有的團購券都被媽媽退掉,她隻留給我一句冷冰冰的威脅:

【什麼時候認識到錯誤,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再來找我!】

【否則你就給我餓著,再便宜的飯你都沒資格吃!】

肚子餓得咕咕作響。

我還是轉了300給輔導員,還了那筆耗材費。

看著僅剩的200多塊錢,我隻覺腦袋發暈。

再三思慮之後,我決定先跟媽媽道歉。

我得先活下去,堅持到畢業就好了。

我發了一長串檢討過去,卻隻收到一個紅色感歎號。

媽媽把我刪了,她好像真的不想再管我了。

我喉嚨發澀,將下唇咬出了血。

舍友們看見我這樣,紛紛將外賣遞了過來。

“一起吃吧,李瑩,反正我們也吃不完。”

“對啊對啊,你幫我們吃一點吧!”

我點點頭,就著濕鹹的淚水,吃了人生最好的一頓飯。

當天晚上,媽媽在校門口大鬨的事傳遍了整個校園,李老師雖然沒說什麼。

可我還是因此失去了這份兼職。

我隻能在新生群裡試著找新兼職。

一個大三的學姐主動加了我的QQ,問我想不想找個金主。

【我金主人真的很好,又大方又體貼,工資還是次結。】

【就是我要去組課題沒時間做了,你有空做嗎?】

金主?

我捏著手機的手一緊,有一瞬間的動搖,但我拒絕了。

我靠著自己的雙手也一定能活下去。

隻是我沒想到,比希望先到來的,是絕望。

第二天上課時,我忽然感覺胃裡一陣翻湧,哇一下吐了出來。

鮮紅的血染在白色地板上,格外駭人。

“老師!老師!李瑩吐血了!”

我還沒來得及擦乾嘴角的血漬,胃裡又是一陣翻湧。

強烈的嘔吐感幾乎快讓我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天呐!血!好多血!”

“李瑩,你怎麼了!你彆嚇我們啊!”

我的思緒飄遠,耳朵裡的聲音也漸漸模糊。

昏昏沉沉間,我被老師背上車,送進了醫院。

醫生初步判斷是胃出血,但還需要做胃鏡再診斷病情。

我拿著檢查單子,不知道該怎麼辦。

胃鏡檢查300塊,可我微信裡,總共隻剩不到一百了。

我捂著疼痛的肚子,實在不想再麻煩老師和同學們。

鼓起勇氣再次打給了媽媽,求她給我錢做檢查。

“你怎麼這麼嬌氣?彆人在學校都好好的,怎麼就你得了病?”

“養你還不如養條狗,狗還知道搖尾巴,你除了惹我生氣就是要錢,討債鬼!”

“媽媽...求求你了,我吐了一地血,我不想死!嘔...”

話沒說完,我扶著垃圾桶又吐了出來。

那邊卻不耐煩道:

“你那個醫院都是些庸醫!就知道騙大學生錢!”

“你告訴他,我要投訴他,一個破檢查要300塊,怎麼不去搶啊!”

醫生聽了直搖頭,揉了揉眉心。

我連忙捂住聽筒,不敢抬眼看醫生的眼神。

電話結束通話後,媽媽發來一張隔壁莆田醫院的19.9胃鏡檢查券。

【醫院的機器都一樣,你就去這家醫院做檢查,彆浪費那個錢!】

我任由熱淚燙傷雙頰,找舍友借了錢做完檢查。

“檢查結果顯示,你是胃癌早期,要儘快做手術。”

我謝過醫生,拿著檢查單,跌跌撞撞的走出醫院。

望著來往的人群,我想,我應該是第一個被親媽餓出胃癌的女兒吧?

我好想問她,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我連活著都成了奢望?

絕望像大霧一般從四麵八方將我包圍。

我蹲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哭。

哭過之後,我心一橫,點開學姐的對話方塊打字:

【學姐,你能給我金主的聯係方式嗎?】

【我隨時都有空,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酒店走廊地毯厚得聽不見腳步聲,隻有心跳在耳邊咚咚地敲。

我敲響1808的房門,手心全是冷汗。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人,戴著黑框眼鏡。

肚子微凸,眼神在我身上溜了一圈。

“你是?”

瞥見房間裡暖昧的燈光,我腦子“嗡”的一聲,本能的轉身就走。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鑽進了電梯。

鏡子裡映出我慘白的臉,發黃的T恤空蕩蕩地掛在我身上。

剛出電梯,胃裡猛地一抽,熟悉的鐵鏽味又湧上來。

“嘔——”

我捂著嘴飛奔到垃圾桶旁,又吐了一地血。

指間殘留的血跡紅得刺眼,我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上樓。

再敲門時,男人看到是我,嘴角扯出一點笑。

“你是小餘介紹的吧?”

他測過身子讓我進屋。

我僵在玄關,手指絞著衣角。

“是...是的,學姐說您需要人。”

我聲音小得自己都快聽不見。

男人一邊翻動著檔案,一邊問:

“你這個樣子,風一吹就倒,能乾嗎?”

“我能!”

我急得往前一步,聲音抖得厲害:

“我什麼都能乾,老闆,我可以!”

隻要能讓我活下去,哪怕是再汙穢、再下賤...

“在我這兒當向導,可不是坐辦公室。”

他推了推眼鏡,認真的盯著我:

“得跑鄉下鑽山溝,一走一天,你這小身板能扛得住?”

“什...什麼?”

我猛的抬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聽他說完,我才發現是我誤解了學姐的意思。

男人姓周,是宏盛集團的總裁開發部經理總助。

負責C市的古村落開發,計劃打造古鎮商業街,正需要一個本地向導。

“我是本地人!那些老村子我都知道!”

“我能聽懂整個C市的方言,我很擅長跟老人溝通!”

我幾乎是撲到茶幾前,眼淚快憋不住了:

“求您了,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兼職...”

周叔似乎是被我這個樣子嚇到了,連忙遞來紙巾。

“好好好,就你了,小姑娘,明天一早我在校門口等你。”

他加了我的微信,轉給我一千塊作為定金。

“先說好,你要是勝任不了這個活,我會隨時換人的!”

我點頭如搗蒜,看著餘額高興得想哭。

第二天,我便跟著周叔上山下鄉,挨家挨戶的走訪調研,充當方言翻譯。

調研但的確很辛苦,路又遠又難走,我的鞋子都走壞了兩雙。

但向導的工資一天500,次結,周叔還報銷了買鞋的錢。

我至少能吃飽飯了,也有錢買藥治療了。

再也不用為了幾塊錢向媽媽搖尾乞憐。

周叔知道我困難,幫我申請了集團的大學生救助金,最高檔整整五萬。

“但是前提是,你畢業之後要去集團工作五年。”

“這個你能接受嗎?”

我毫不猶豫的點頭:

“我能!工作一輩子我都能!”

申請通過後,我預約了治療胃癌的ESD手術,等救助金一到就能繳費。

從醫院出來,我閉上眼呼吸著自由的空氣。

能活下去,真好。

時光飛快,調研第一階段結束。

在慶功宴上,我以水代酒,舉起杯子感謝周叔。

“謝謝您給了我這個機會!”

謝謝您拯救了一個被逼上絕路的人,一個差點墮落的靈魂。

杯裡的水還未送進嘴裡,包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媽媽滿頭大汗的衝進來,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李瑩!你在乾什麼?”

“我說你怎麼不在學校?原來悄悄在外麵做三陪女,你還要不要臉?”

即便我已經快一個月沒跟她聯係。

可看見她的第一眼,我還是本能的感到害怕。

我死死攥著杯子,連解釋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不是的...媽媽,杯子裡是水!”

“周叔叔是雇我做兼職的老闆...我不是...”

“你還在撒謊!你剛剛是不是在給這個老男人敬酒?是不是?”

媽媽根本不聽我的解釋,大吼著打斷我。

“我才一個月沒管你,你就這麼饑渴嗎?跑來陪酒賣身?”

周叔一聽便知道是我媽誤會,連忙起身解釋:

“大妹子,你想錯了,李同學隻是兼職向導!”

“你有話好好說,彆動手打孩子!”

媽媽轉身,看見周叔穿著西裝,挺著肚腩的樣子,更加怒不可遏。

她奪過我都手裡的杯子狠狠砸在我身上。

“向導?往床上倒?你是不是跟我女兒睡了?”

“我這就打掃黃電話舉報你這個賣淫小婊子!舉報你這爛根子的老色鬼嫖娼!”

媽媽氣得五官皺成一團,不管不顧的掏出手機撥通電話。

這一刻,壓抑許久的委屈和憤怒如洪水決堤,衝破了我最後一絲理智。

我第一次動手反抗媽媽,用力打掉了她的手機,朝她嘶吼道:

“夠了!你彆說了!”

“你知不知道,我得了胃癌!”

媽媽蹲下撿手機的身子一頓。

“如果不是遇到周叔,如果不是我命不該絕申請到集團救助金,我連醫院都不敢去,連救命藥都吃不起!要不是他,我此刻早就攤在宿舍等死了!”

“而你呢?你把我拉黑了,連3.9一頓的飯都不給我吃!我的胃癌就是被你活生生餓出來的!”

“你卻還在等我像狗一樣爬到你腳邊認錯...”

淚水早已經模糊了視線,我聲音裡的憤怒慢慢變成絕望:

“你不配為人,更不配當媽!”

胃裡的灼痛感趁機瘋狂上湧,我不得不彎下腰按住下腹。

她眨了眨眼,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愧疚快得像是錯覺。

隨即,一種被挑戰權威的暴怒重新占據了她整張臉。

她不屑的笑了兩聲,手指往我額頭上戳:

“胃癌?你在這兒臉紅脖子粗地跟男人喝酒,中氣足得能吼破天,你騙鬼呢!”

“哪個胃癌病人像你這麼精神?”

“精神?”

自從她學會薅羊毛,我一頓飽飯都沒有吃過。

一米六五的身高,硬生生餓到80斤,瘦得脫了形。

她管這叫精神?

是不是隻有我死在她麵前,她才會相信我?

我自嘲的笑了笑。

心底裡對母愛的最後一絲期待也徹底幻滅。

看見我笑,媽媽氣得咬牙切齒:

“你還有臉笑?你乾這種下三濫的勾當你還敢笑!”

她揚起手,又是一個巴掌揮過來。

我絕望的閉上眼,不再掙紮。

預想中的巴掌並沒有到來,周叔擋在我身前,拿出平板上的兼職合同:

“李同學是合法合規兼職,一天500,次結,白紙黑字擺著的!”

“五百?一天?”

媽媽眼睛猛地一亮,像嗅到肉味的餓狼。

她一把奪過平板,手指恨不得把數字摳出來。

臉上的憤怒瞬間被一種貪婪的狂喜取代。

“錢呢?趕緊給我!”

媽媽嗓門尖利,理直氣壯的伸手朝周叔要錢。

聽到周叔說工資已經如數結清給我時。

媽媽她猛地扭頭衝我怒吼:

“你居然私自藏錢?李瑩,你反了天了!”

“把錢給我!你留這麼多錢是不是又在學校裝大款?”

周叔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一怔,眉頭緊鎖:

“李瑩是成年人,她的勞動報酬有權利自己支配。”

“少跟我來這套!”

媽媽直接打斷,唾沫橫飛:

“我是她媽!她的命就是我的!我現在讓她死,她都得給我立馬咽氣!你管得著嗎?”

這句話像燒紅的刀子,徹底攪爛了我心裡最後一點溫熱。

我抬起頭,第一次沒有躲閃她的目光:

“從現在起,你不是了...”

她臉皮抽搐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問道: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斷絕關係。”

我重複道,每個字都像石頭往外蹦:

“張麗娟,你聽清楚,從今以後,我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你敢!”

她五官瞬間扭曲,怪叫一聲,揚手又朝我扇過來。

但這次,我沒躲,抬手硬生生架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在我掌心劇烈發抖,眼珠瞪得凸出來:

“反了!你給我撒手!”

我用力甩開,她被我推得踉蹌一步,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她氣極了,扯著嘴發出兩聲怪笑,連連點頭:

“好!好!李瑩,你有種彆後悔!我看你能硬氣到幾時!”

她彎腰抓起破手機,一腳踢開凳子走出大門。

我僵在原地,直到腳步聲消失,才猛地泄了氣。

內心空落落的感覺持續了很久,隨後是一陣輕鬆。

媽媽把我所有聯係方式都拉黑了,甚至還想注銷我的身份證。

她在親戚群哭訴自己命苦,丈夫早死,她一個人拉扯我長大。

親戚們指責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時,我乾脆退群拉黑。

日子回歸平靜後,我原以為我的人生就此解脫了。

但我錯了。

期末總結班會上,我發現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室友滿臉尷尬的提醒我看手機。

年級大群裡,我媽用實名賬號發了幾張那天我給周叔敬酒的照片。

我的T恤長褲被P成吊帶黑絲,配文更是不堪入目:

【我是李瑩親媽!我實名舉報李瑩在外麵做三陪女,染了臟病!】

【提醒所有同學們小心被傳染!強烈要求學校開除李瑩這個小婊子!】

“真看不出來,李瑩私底下居然這麼臟!”

“咦!她坐過的地方不會病毒吧?惡心!”

指指點點的聲音幾乎快要將我淹沒。

手機又瘋狂震動起來。

各個新聞APP推送的熱搜刺眼地跳出來:

#大學生為錢陪酒
母親大義滅親#

點開視訊,媽媽聲淚俱下的控訴我被老男人包養,和她斷絕關係。

我的學校,甚至連宿舍都被我媽曝光。

評論區一片汙言穢語,我看得全身發涼。

“她怎麼還有臉呆在教室啊?還不趕緊滾啊!”

“班長,你快讓她走啊,我們可不想跟這種人在一個空間!”

我咬緊下唇,隻感覺心臟一陣陣撕扯的疼。

電話忽然響了,是我媽。

“李瑩?知道錯了沒?”

她的聲音帶著得意的狠勁:

“我就不該讓你去上大學,你讀書讀野了,連親媽都不認了!”

“怪我沒教好你,媽不跟你計較了。媽給你找了個好人家,你嫁過去,好好學學怎麼當女人!”

聽著這些話,我竟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堅定。

“張麗娟,你做夢!”

那邊又是一陣暴怒:

“李瑩!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回家跪著認錯,我還會考慮...”

沒等她說完,我直接結束通話,拉黑。

看著班上不明所以的同學對我嫌棄的眼神。

我識趣的離開了教室。

可我的照片還掛在熱搜上,我媽的控訴視訊一條接一條。

【我是她媽?我還能害她嗎?我就是想她迷途知返!】

【生出李瑩這種道德敗壞的人,我也有罪,我這是在贖罪啊!】

這件事的熱度越來越高,甚至有很多人在學校官方號下聲討我。

學院領導找到我,希望我儘快解決,以免再對學校造成不良影響。

周叔也主動找到了我,但他不是來怪罪我指責我,而是發出了邀請:

“你媽媽的言論屬於造謠,集團法務部已經介入,很快就會起訴她。”

“李瑩同學,你願不願意出庭作證?”

我緊緊握住手機,沉默了半晌後,聲音堅定道:

“我願意。”

媽媽還不知道,她的每一條視訊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直到開庭那天,我與她對立而站。

她看我的眼神裡火幾乎要噴出來。

旁聽席上議論紛紛,無一例外都在罵我白眼狼、爛心肺。

法官原告方出示證據時,我毫不猶豫的將她所有社交賬號的言論以及電話錄音提交上去。

張麗娟氣得抓起手提包就朝我砸過來,被法警及時攔住。

“你這個小畜生!我真是白養你了!”

“我是你親媽,你還有沒有良心?”

她尖叫聲刺穿整個法庭。

這場公開審判在這一刻到達**。

“吃裡扒外的東西,居然幫著外人害自己的親媽!”

“做人不要太李瑩,小心出門被車撞死!”

“支援學校開除李瑩這種六親不認的畜生!”

“良心?”

我冷哼了一聲,我看著張麗娟的方向。

一字一句,剖開自己滲血的傷口。

“張麗娟,你配說良心這兩個字嗎?”

“天底下有哪個媽,會給自己的孩子吃五毛錢三個的餿饅頭?穿拚夕夕9塊9的毒衣服?用一分錢十片的衛生巾?”

“有哪個媽會把自己的孩子活生生餓到胃出血?”

旁聽席安靜了一瞬,全都震驚的盯著我。

我舉起胃鏡報告和診斷書。

“我胃出血住院時,我的親媽,給我發的是19塊9的莆田醫院檢查券!”

法官翻看證據手停住了,抬頭看了張麗娟一眼。

張麗娟臉色煞白,心虛的反駁道:

“我還不是為了她好,我存錢是為了給她買房,我還有錯了?”

可這一次,台下的觀眾們,隻是斜眼看著她,沒有幫腔。

雙方律師和周圍的法警都對我投來同情的眼神。

“這就反轉了?我怎麼聽不懂了?”

“這如果是真的,那不是虐待嗎?”

“不是,為了買房也不能不給孩子吃飯吧?”

法槌砰的一聲敲響,法官嚴肅開口:

“肅靜!”

庭審繼續進行,可我已經沒有心情再聽。

我呆呆的坐著,隻看見集團的律師自信昂揚的闡述事實。

三個小時後,法官宣佈了結果。

張麗娟毫無意外的敗訴了。

造謠視訊轉發超五千,對我名譽和集團商譽造成實質性損害。

集團律師堅決要張麗娟坐牢,對於索賠隻是象征性的要了兩千元。

張麗娟誹謗罪成立,被判處有期徒刑兩年,賠償兩千元。

“我不服!你們這是亂判!”

“李瑩是我女兒,我說她賣淫她就是賣了,你們憑什麼判我造謠!”

被法警再三警告後,張麗娟有些慌了,激動的朝著我大喊:

“李瑩!乖女兒!你給媽媽說句話啊,你告訴法官,媽媽沒造謠!”

“你難道忍心看媽媽去坐牢嗎?李瑩!”

我充耳不聞,跟周叔身後走出法庭,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留給她。

判決書在全網公開後,有人自發為我平反昭雪。

但這些資訊就被新的八卦取代,我也慢慢被大眾遺忘。

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集團的救助金也打到我卡裡了。

我耽擱了許久的手術,終於在入冬前再次預約上。

從麻醉中醒來後,我身邊空無一人,隻有一個護士姐姐。

醫生告訴我,手術很成功。

“胃癌早期治癒率很高,你隻要按時吃飯吃藥,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我點點頭,閉上眼又再次睡去。

張麗娟入獄後,多次寫信到學校要我去看她。

我將信都扔進了垃圾桶,一邊兼職一邊學習。

大三那年,我按照約定進入集團實習,這一呆就是五年。

後來寢室聚餐時,我才聽室友說。

張麗娟出獄後,曾去學校找過我。

因為沒有見到我,她又在學校大鬨了一場。

“當年見證過哪場庭審的老師招手叫來保安,分分鐘就將她趕出去了!”

“對啊!真是大快人心!還好沒讓她找到你!”

“瑩瑩,你現在過得這麼好,我們真為你開心!”

我眼眶一紅,扯出一個笑容:

“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曾經溫暖過我灰暗的人生。

“以後我們寢室所有人,都要天天開心!”

“開心!”

“乾杯!”

聚會結束,我路過新開發的樓盤。

忽然鬼使神差的走進去交了定金。

三年後,我搬進了隻屬於我的40平小家。

往後餘生,我會更加燦爛的活著。

——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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