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環外的女人們 051
比起談情說愛，你還是更適合敲程式碼
李楊不可置信地看著佟彤：“你在說什麼？”
佟彤很無奈：“要不要我用中國話把我講的漢語再翻譯一遍？”
李楊坐下來，認真地說：“我不知道這對你意味著什麼。對於我來講，這是個非常嚴肅的話題，你不要開玩笑。”
佟彤歎口氣：“難道在你的眼裡，我就是個遊戲人生的浪蕩子弟。我自認為表現得夠明顯了，如果你不樂意可以明說，我不會糾纏的。”
李楊簡直哭笑不得：“什麼表現得很明顯？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智商有限，你還是明說吧，要死要活都是一句話的事。”
晚上那頓和有誌青年的聚餐明顯是無法赴約了。李楊給介紹人同事發了訊息表示很遺憾，同事更遺憾的樣子，一再說今天沒空不要緊，後麵可以再約。
“我覺得你們倆會有很多共同語言，不要這樣就輕易錯過了。”那同事還想再爭取一番。
從沒有這樣受歡迎過，李楊一時還有點惶恐。處理好這邊的事，她和佟彤找了一家安靜的餐廳坐下來，準備好好聊聊。
如果倒推幾個月的時間，李楊完全不會有這樣的心態。她向來對自己在異性眼中的魅力毫無信心，或者更準確地說，她沒有考慮過這件事。彼時，她眼裡心裡被加班、賺錢塞得滿滿當當，目光所及，四周都是沒有性彆之分的一具具肉身。
經曆了爸爸離世，李楊才意識到自己在意誌薄弱的時候也是需要被關懷嗬護的。在暴瘦、被誇獎外形和介紹相親之後，她體內女性的本能也複蘇了--談個戀愛吧，感覺似乎也不錯。
佟彤直勾勾地看著李楊：“我隻是不喜歡趁人之危，不代表我不想下手。我的意圖這麼清晰，瞎子都能看出來，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李楊不想自欺欺人：“也不是完全沒有，但又有些擔心是自作多情。你對所有人都挺好的，對我好像沒有什麼特彆。”
“為你家的事跑前跑後，出錢出力，如果這還不叫特彆，那我也無話可說了。李楊，你是不是有點傻啊？”
李楊突然覺得自己那麼多的糾結揣度純屬笑話，她心裡被一種穩穩當當又踏踏實實的幸福填滿，連說話的腔調都不由變得溫柔起來：“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當我是你女朋友？”
佟彤的臉倒先紅了：“你不要以為我是個隨便的人，這些話說出來就意味著責任。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很多的不同之處，而且，我家裡人也未必會同意。”
佟彤姑媽的提醒和警告又縈繞在李楊耳旁，她撲撲直跳的心臟也跟著沉重下來。
佟彤繼續說，語調裡更添一分痛苦：“最重要的是，我不一定配得上你。”
李楊驚愕，原來自己在左右搖擺的同時，選擇性忽視了對方也在左右為難。
當一個人因為經濟的拮據而耿耿於懷時，很容易就會給不缺錢的人罩上了一層玫瑰色的濾鏡，以為他們萬事俱全、毫無憂愁。其實大家都是凡夫肉體，都有各自的遺憾和煩惱。
在佟彤第一次展示那截硬邦邦的小腿時，就如同一隻小貓對著信賴的人露出了柔軟的肚皮。隻是李楊沒意識到這樣誠實的袒露有多麼可貴，兜兜轉轉一大圈，兩人總算把話講明白了。
李楊很堅定地回應佟彤：“我不會因為你身體的殘缺而看低你，你的人格比其他所有人都健全，這纔是真正打動我的地方。”
佟彤抬起頭，眼睛閃光。他熱切地抓過李楊的手：“謝謝你。”
兩人之間的窗戶紙就這樣被捅破了。對於人生中第一場正式的戀愛，李楊有無限憧憬。雖然不敢期待如青春偶像劇中那樣愛得轟轟烈烈、死去活來，她還是希望能有些意料之外的小驚喜。
可惜，大約因為兩人早已過了荷爾蒙躁動的年齡，也因為工作占據了李楊的絕大部分時間。這對地下戀人的親密互動還是僅僅侷限於每天一起吃飯、週末一起看電影。細細想想，似乎跟以前隻是平常同事時沒有很大的區彆。
但佟彤的懷抱是溫暖的，吻也是甜蜜的。在愛情的滋養下，李楊的神色也逐日飛揚起來。肖筱偶然見到李楊，也會讚歎說她的狀態很好。
“果然事業養人啊。你看你每升一次職，從內到外就更閃亮些。”肖筱隻知道李楊工作順利，這樣由衷地誇讚道。
又覺得李楊跟平日裡不太一樣，肖筱好奇地問：“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事情沒跟姐妹們分享啊？”
李楊在心裡默默說了句抱歉，然後回答：“沒啊，就是努力工作。不是你說的嘛，事業是最好的護膚品。”
轉眼到了10月24日，這是一年一度的“碼農節”，星月每年都會花很多精力為程式設計師們籌備節日活動，今年亦是如此。
從大門到走廊，從辦公室到茶水間，行政部門精心張貼了很多海報，還用彩繩、氣球、花束做了裝飾。人事部為每個程式設計師都準備了一個禮盒，裡麵裝有眼罩、午休枕和小被子。
李楊拿著這些小禮物，挺興奮的。她逐一用過，覺得每個都非常舒適，開開心心地喊著專案組的同事都開啟禮盒試一下。
有人笑了：“不了，這份厚禮承受不起。”
李楊不解其意：“怎麼了，不就是方便我們休息的小玩意嗎？有什麼不妥？”
那人笑得更誇張：“公司的意思是，我們要以星月為家，最好是直接睡在公司裡。我可沒這樣的魄力，不敢收。”
大家聽他這麼說，也嘻嘻笑作一團。有的說他過度解讀，也有的說他聰慧睿智。但是大家都想法一致，覺得與其花錢花時間弄這些麵子工程，不如直接把錢發給大家做獎金，或者乾脆放半天假，讓嚴重缺覺的程式設計師們回家痛痛快快睡一場。
李楊也笑了。她掏出手機，轉了一筆錢給部門的行政主管，讓她給大家定下午茶。等到香味撲鼻的咖啡、飲料、蛋糕和點心被擺到程式設計師麵前時，大家才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雖然星月沒有給大家假期，但所有人都預設今天程式設計師們可以按時下班，也不會有不識趣的人給他們安排額外的工作。6點一過，辦公室立刻變得空空蕩蕩了。
李楊也動身去一家日料店。佟彤早就跟她說過，今天要和她一起吃晚飯。進了包間，李楊看到那富麗堂皇的裝飾，半開玩笑半認真：“散財童子又要廣施財富、普度弟子了？”
佟彤滿臉笑意走過來，幫她把衣服和包掛好。兩人剛落座，就有穿著和服的服務員們依次端上各色料理。一杯杯清酒下肚，李楊有些微醺。佟彤攬過她的腰，她順勢靠在佟彤胸前。
屋外還在播放日語歌曲，也聽得到隔壁包間客人們在劃拳、交談，門口還有服務員來來往往細碎的腳步聲，但李楊覺得天地之間從沒如此安靜，佟彤的心跳就是世上唯一的律動。
不知過了多久，佟彤說話了：“還有個禮物想送給你，你看看喜歡不？”
李楊坐直身子，看著佟彤劃開手機，點開一段視訊。那裡麵儘是李楊的照片，從小到大，從學校到星月，每一張圖下方，都配上了文字，寫著一段深情的話。最後，定格在一張合影上，那是佟彤把兩人的照片P到一起，旁邊配文--遺憾不能陪你經曆過去，但願有幸能伴你未來。
李楊看得滿眼含淚，她抽著鼻子說：“下次能不能換個軟體，這圖片都被壓縮得失真了，過渡的特效也不好。”
說著說著，她乾脆掏出自己的手機：“你看看這個，程式設計師用Python程式碼的
turtle
圖形庫，就呈現了一個愛心。人家的專業技術，還是比你要強一丟丟啊！”
佟彤無奈扶額：“李老師，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才訂到這個包間的。哎，比起喝喝小酒談談感情，你還是更適合對著電腦敲程式碼啊！”
[在深深的自我懷疑裡，很幸運能遇到你們]
作為一個毫無知名度的業餘小作者，勇闖豆閱真的是很狂妄的一件事了，但僅僅是因為喜歡，所以一直在堅持著寫。
沒有簽約，意味著自己的作品沒有任何的曝光。也不得不承認，隨著新增收藏量的止步不前而來的，還有自己的焦慮和懷疑。在斷更的幾天時間裡，均讀數減少了，在排行榜上的名次也滑落了，自己也感覺思路有些混亂，每天晚上對著電腦不知該如何下筆。
幸運的是，不管是在豆閱還是小紅書，當我去其他作者那裡拜讀他們的作品並留下評論時，居然都收獲了素未謀麵的讀者留言說我的故事也好看。
謝謝你們，這些話語帶給我無窮的力量和勇氣，我一定會堅持把這個故事講完。
冷靜一番後，我也在思考，為什麼最近心態這麼浮躁？
本來寫就是最大的享受，但我把一部分精力聚焦在資料上之後，難免會偏離本心。另外，在繁忙的工作和家庭事務之餘，還要堅持日更也可能超出了我的能力。最重要的還是故事的質量，所以我後麵可能會選擇兩天一更，這樣能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打磨細節。
不管怎樣，我非常感謝能有這份幸運，能寫、能被看見也能收獲鼓勵和支援。再次感謝各位對《外環外的女人們》的喜愛，我會牢記這份感動，好好講完這個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