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環外的女人們 075
總得有人先走出第一步
李楊被這句話弄得手足無措。她知道字麵上的意思確實沒錯，但又覺得事實不完全是這個樣子，想解釋一時不知該從哪裡開口，想辯駁又沒勇氣說出心裡那些彎彎腸子。
特彆恨自己沒生出一張巧嘴。李楊隻好尷尬地舉起酒杯和佟彤輕輕碰一下，詞不達意：“客氣了客氣了，好好吃，好好喝。”
佟彤直勾勾地盯著李楊。李楊本來就已經有些酒精上頭了，這下更是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她不敢正視佟彤，把頭埋得更低一些：“看我乾嘛，吃菜啊！”
佟彤很如實地描述現狀：“沒菜了，都吃光了。”
李楊就覺得那話裡有著藏不住的笑。她鼓起勇氣：“那我再加幾個菜吧，你還想吃什麼？”
說著，李楊拿起手邊的選單就往對麵遞過去。佟彤的手也伸了過來，但他不是接過選單，而是緊緊握住李楊的手。
“這麼久，真能忍啊，都想壞了吧。”
李楊渾身如觸電一般。她第一反應就是要快點抽出手來，奈何佟彤那手像鉗子似的有力，她掙脫不得，嘴裡隻能求饒：“你乾什麼，快點放開我。”
手被握得更緊了：“我發過誓，隻要你再給我機會，我一定不會鬆開手的。李楊，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彆為難自己了。”
李楊羞極了，也氣極了，她怒氣衝衝地低聲吼：“你胡說什麼啊，這四周都是人，說不準還有我的同事。你彆鬨了，快放開我。”
佟彤乾脆拉著李楊站起來，替她背上包，結好賬之後，直接衝出門外。
晚風吹過來，渾身舒暢。李楊的心軟了些，她的手還是被佟彤拉著，但她不再用力掙脫了。她沒開口問佟彤要帶她去哪裡，就放心地隨著他一起走，還默默希望這條路永遠也不要走到頭。
過了一會，佟彤帶著李楊來到了一條小河邊。他示意李楊抬起頭，往對麵看過去。
李楊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學著佟彤的樣子把視線移過去。月亮並不亮，李楊還是個近視，但在她的視野裡，還是看得到一個發光的巨型logo，那是星月遊戲所在的樓。
樓不高，猩紅色的logo也不璀璨，但四周其他的景物都自動模糊影像了，隻剩下那個天天都可以看到的圖案在眼前愈發清晰起來。
“我在這裡看那樓看了無數次了，每次都會猜你在哪個房間裡做什麼。我也給自己立過好幾個截止日期，想著如果你再不聯係我，我就把你忘掉，去開始認識其他的女孩子。但是，我很沒出息，我真的做不到。”
佟彤已經把李楊擁入懷裡了，他的話在李楊耳邊輕輕蕩漾。李楊心裡隨之泛起一陣陣波瀾。她捨不得推開這樣的溫暖，不由自主，她也用力回抱著佟彤。
兩人沉醉地擁抱了很久，佟彤的吻落在李楊的頭頂，然後到耳垂、到脖頸，最後，穩穩蓋在李楊顫抖的雙唇上。
這個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佟彤的舌頭長驅直入，不斷向李楊索取著。他的身體牢牢貼著李楊，雙手又不斷用力把李楊箍得越來越緊，似乎要把李楊融入自己的骨血裡。
李楊幾乎瀕臨窒息了。帶著微微痛覺的快感讓她沉迷不已，心裡的一頭小獸蘇醒過來，在慢慢舔舐爪牙，期待地看著外麵的世界。
暖流讓身體酥麻，從腳底到頭頂都在輕輕呼喚。李楊決定順從本心，把那隻小獸放出牢籠。
一團雲飄過來，正好遮住了月亮。在夜幕中，李楊緩緩閉上眼睛，享受著身體和心靈的共振。耳邊，隻聽得到她和佟彤的心跳。
這世界瞬息萬變，這世界又一眼萬年。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最後的最後，天地間還是隻餘下他和她兩個人。
佟彤心滿意足地退出來，他用兩手托住李楊的臉，在她額頭輕啄一口：“你也在想我，對吧。我都感覺到了。”
李楊輕罵一句：“混蛋！”
承認了佟彤的自大確是事實，也表達了自己的憤怒--那你為什麼不主動找我？
佟彤笑起來，他把李楊攬入懷裡：“怕你還不肯見我，適得其反。但我知道，你逃不過了，命中註定，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李楊靠在他胸前，真的很舒坦很安心。她又聽到佟彤說：“而且你在專案裡，我也知道你不能分心。老陸跟我說你很拚命，我想，你能等，我也可以。隻要你忙完了，隻要你願意再給我一點訊號，我就立刻飛奔過來。就像這樣，結局還是好的，不是嗎？”
李楊往他的懷裡又鑽了鑽。佟彤的臉頰輕輕磨搓她的頭發：“在一段感情裡，註定有一方要更主動一些、付出更多一些。我知道你的難處。李楊，你可以守在原地，我來走第一步、每一步都沒問題，我隻要你答應我，不要再把我丟在半路上了。”
陸海的獎金是李楊的好幾倍。當收到手機銀行的提示簡訊時，饒晨曦也嚇了一跳。
一邊在裁撤產出不高的員工，一邊又在慷慨獎勵能給公司賺錢的人。兩相對比，饒晨曦頓覺她也得好好思考自己的人生價值了。
沒忍住，饒晨曦把陸海新拿了一大筆錢的事告訴了陸萍。陸萍興奮地在家走來走去：“我就說吧，你把陸海照顧好。他會賺錢，你和孩子跟著享福。男主外，女主內，多少人都羨慕不來！”
饒晨曦很希望是自己取得的成就讓媽媽這麼高興。但一想到自己疲於奔命，為了能繼續給蘋果當合格的奶牛，連本職工作都做得馬馬虎虎。饒晨曦實在沒有底氣說什麼，隻是略有點心疼地看著媽媽因為女婿的成就而容光煥發。
陸萍湊上來，讓饒晨曦把那簡訊翻出來給她看。她一會嫌字型太小了，看不清；一會又興高采烈地數到底有幾個零。
末了，她一屁股坐在饒晨曦旁的沙發上，非常滿意：“這個女婿真不錯，我果然沒看走眼！”
饒晨曦幽幽地說：“他也是有些缺點的，你不要太偏心了。”
陸萍笑起來：“人無完人，他能讓你不需要為柴米油鹽操一點心，就是個好老公。”
確定銀行卡就在饒晨曦手上後，陸萍更加滿意。她催著饒晨曦趕緊給公公婆婆買些東西，特彆是婆婆。
“彆捨不得啊，你把陸海媽媽哄開心了，陸海才會對你更好。我就說，你上次太衝動了，怎麼能和人家直接對著乾呢。好在人家聰明，早早回家去了。她是長輩，你主動彎下腰，她看在兒子和孫女的麵子上，自然會原諒你的。以後，你再想發脾氣，就想想陸海這銀行卡，冷靜下啊。”
就算陸萍不提，饒晨曦也想找個機會和婆婆緩和一下關係。逢年過節，她也從沒忘記發簡訊、寄禮物。
不得不說，遠香近臭。當婆婆天天在眼前晃蕩時，饒晨曦確實和她兩看生厭。現在分處兩地，關係又自動融洽起來。想想陸海責任心這麼強，也是婆婆辛苦培養的結果，饒晨曦對她的那些小小不滿，早已隨風飄散了。
就像陸萍說的，家和萬事興。總要有個人走出第一步，饒晨曦願意做那個最先動腳的人。
選好一套昂貴的保健品送給陸海爸媽之後，饒晨曦把手機遞到陸萍眼前：“你挑吧，以免我給你買的你不喜歡，還是浪費錢。”
陸萍看都沒看就一把推開手機：“我不需要。我身體好得很，用不著這些。我也不缺衣服，你彆瞎操心。”她停了一下，饒晨曦聽到一聲極輕微的歎氣。
“再說，這錢又不是你賺的。你給他爸媽、他女兒買什麼他都不會有意見。我就算了，我又沒生他沒養他，用他的錢乾嘛。”
饒晨曦不由皺眉：“媽，你怎麼這麼說啊。你是他丈母孃，也是他媽，他孝順你不是應該的嘛。”
各種情緒湧上心頭，挺委屈的。饒晨曦又說起來：“我說想努力工作吧，你又不樂意，說我不是那塊料，就應該把人家好好看牢。按照你說的做了，你還是不滿意，又嫌棄我沒賺到錢。媽，你到底要我怎麼樣纔好啊？”
陸萍連忙擺手：“我可沒有不滿意啊，這樣挺好。你千萬彆多想，今天的藥吃了沒？吃完就去休息吧，我也歇一會。”
陸海依然是大半夜纔到家。饒晨曦今天沒有早睡，一直在客廳等著他。他一推門進來，饒晨曦就迎上去，遞給他一個小盒子，說是給他的禮物，恭喜他新專案成功上線。
為了表示誠意，饒晨曦特意提到，這是用她自己的錢買的。
聽到這句孩子氣十足的話，陸海忍不住笑了。他很給麵子，鄭重開啟盒子，原來裡麵放著一對銀光閃閃的袖釦，上麵還刻著他名字的縮寫。
頗感意外，陸海問：“這是提前準備的吧，你有心了。這一段時間你也辛苦，不用老是想著我，多關心下自己。想要什麼就買啊。對了，我媽跟我說了，你給他們的禮物很好，她讓我也感謝一下你。”
饒晨曦真想完全忘記陸海質問她是不是第一次時的眼神，也想徹底從腦海裡抹去他對著剛出生的蘋果說過幾年再要弟弟的畫麵。
她隻想記住在這個寒冷漆黑的夜裡，她在家裡為陸海點著一盞燈等他回家，手裡還握著一份精心準備的禮物希望陸海可以天天戴著；而陸海，也將辛苦拚搏所收獲的一切，無怨無悔地給自己和女兒享用，心疼自己的辛苦，珍惜自己的付出。
就像一對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的平凡夫妻，就是一對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的平凡夫妻。
這個念頭湧上心來，饒晨曦的聲音都不由輕柔了很多：“不要嘛，自己買多沒意思。老公，我想你買給我。不管你買什麼，我都喜歡！”
陸海愣了一下。他鬆開襯衣，疲憊地說：“太累了，早點睡吧。你也是，怎麼不想想孩子啊，熬這麼晚，還能有奶嗎？”一邊說著，他一邊隨手把那對袖釦放在茶幾上。
“我也不缺這個，以後不用再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