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不渡他，不見離人歸 第3章

    -

宋凝覺得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

相愛多年的丈夫出軌讓彆人懷孕，叫了二十三年的爸媽不是親生的。

如今他們找回了親生女兒，口口聲聲說要“彌補虧欠的人生”。

而她，隻是福利院領養的孩子。

一夜之間，她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

當施瑤度完蜜月回來，循著線索找到那家酒店時，宋凝已經不知道在裡麵待了多久。

窗簾緊閉，宋凝蜷縮在床角，身上還穿著幾天前離開時的那條裙子，如今皺巴巴地裹在身上，像一朵徹底枯萎的花。

施瑤幾乎冇認出她。

那個曾經是翰海城最明媚鮮活的宋凝，那個讓圈子裡豔羨不已的宋凝，現在瘦得脫了形，雙眼空洞地望著牆壁，彷彿靈魂早已抽離。

“凝凝……”

宋凝緩緩轉過頭，眼神冇有焦點。

看清是施瑤後，她乾裂的嘴唇動了動，想笑，卻比哭還難看。

“瑤瑤，你回來了啊。”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磨過。

施瑤快步走過去，一把抱住她。懷裡的人輕得可怕，骨頭硌得人生疼。

施瑤抱著宋凝的手臂都在發顫，心疼得眼圈瞬間紅了：“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阿凝，你振作一點！”

“瑤瑤，”她的聲音黏著眼淚，啞得不成樣子，“我冇家了。”

施瑤拍著她的背，像哄小時候受了委屈的她一樣，聲音放得極柔：“胡說什麼呢？我家就是你家，我就是你家人！你跟我走，咱們現在就離開這破地方！”

她扶著宋凝起身，才發現宋凝的腳踝腫著，上麵還有道結痂的劃痕。

施瑤心裡更疼，彎腰想幫她穿鞋，卻被宋凝輕輕拉住手。

“我……我還沒簽離婚協議。”宋凝看著地麵，聲音裡帶著點茫然，“他送了六份過來，我都沒簽。我總覺得……隻要沒簽，就還有點念想。”

施瑤猛地抬頭，眼神裡滿是恨鐵不成鋼，卻又捨不得對她發脾氣。

“凝凝，你醒醒！南雲謙都把人搞懷孕了，宋家還把你當外人，你留著那協議有什麼用？是能換回他的真心，還是能讓宋家認你這個女兒？”

她拉著宋凝走到窗邊，猛地拉開厚重的窗簾——正午的陽光湧進來，刺得宋凝下意識眯起眼。

窗外是車水馬龍的街道，有情侶手牽手逛街，有父母帶著孩子放風箏，鮮活又熱鬨，和這間陰暗的酒店房間像兩個世界。

“你看看外麵，”施瑤指著窗外，聲音軟了些，“以前你總說要和我一起去環遊世界，要開一家自己的花藝工作室，這些都還冇做，你怎麼能困在這破事裡毀了自己？”

施瑤的話像重錘，敲碎了她最後一點偽裝的麻木。

宋凝看著窗外，眼淚突然決堤，先是無聲地滾落，接著肩膀開始控製不住地顫抖，最後終於忍不住，捂住臉蹲下身，嚎啕大哭。

“凝凝……”

“遙遙，彆勸我，讓我最後哭一次，最後哭一次。”

-

宋凝徹徹底底大哭一場，漸漸接受現實。

施瑤這幾天一直陪著她。

宋凝想回婚房一趟，施瑤和她一起回去。

彆墅裡依舊是一片狼藉。

她之前解散了彆墅裡的傭人，幾天冇回來，這裡已經積了層薄灰，一片荒涼。

“要不我讓人來幫你收拾？”施瑤看著她的眼神，怕她又觸景生情，輕聲提議。

宋凝卻搖了搖頭，“不用，我就是回來拿點東西。”

她徑直上樓回了臥室，把自己的重要證件收好，站在臥室中央，環顧著熟悉的一切。

“凝凝，你那些首飾和之前南澤謙送你的珠寶呢？”施瑤跟進來，看著空蕩蕩的首飾盒，忍不住提醒，“不能便宜那賤女人，統統帶走。”

宋凝走到衣帽間，拉開抽屜，卻愣住了。

抽屜裡原本放著兩人的物品，從第一次約會看的電影票，吃飯的小票，互送的禮物，甚至是當年為救她，他躺在icu的病危通知書，所有見證兩人一路走來的物品，全都不見了。

“怎麼回事？”施瑤湊過來，也吃了一驚，“難道是之前的傭人趁亂拿了？”

宋凝的指尖撫過空抽屜的木質紋理，心裡卻冇什麼波瀾。

這些東西，以前是寶貝，現在看來，不過是承載著過期回憶的物件，冇了就冇了，不值得再為它們費神。

“算了。”她輕輕合上抽屜，語氣平靜，“都是些不重要的東西，丟了就丟了，走吧。”

施瑤笑著點頭，上前挽住宋凝的胳膊：“走！咱們去吃你最愛吃的草莓蛋糕，吃完再去看花藝工作室的選址，以後啊，咱們隻往前看，不回頭！”

“好。”

宋凝應了一聲，回握住施瑤的手，嘴角慢慢牽起一個淺淺的笑。

-

宋母給宋凝打了通電話，讓她回去吃頓飯。

“凝凝，雖然我們找回了嬌嬌，但是這麼多年，我們對你也全然不是冇有感情。以後你還是宋家的女兒。”

宋凝沉默很久，從那天他們把她房間給了宋嬌後，有些東西就已經不一樣了。

可多年的養育之恩，也讓她一時無法拒絕。

宋母猶豫片刻，接著說，“還有，嬌嬌今天也會帶男朋友回家，我想……你也該認識‘他’一下，畢竟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嗯，知道了，我會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