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知疏意 巴黎的調色盤
巴黎的調色盤
飛往巴黎的航班衝破雲層,腳下是綿延不絕的雲海。
蘇晚靠窗坐著,指尖輕輕劃過舷窗上凝結的細微水汽。
孟鏡年,林知夏,陳曦。送她到機場,臨彆時那個堅實溫暖的擁抱似乎還殘留著溫度。
他沒有說太多挽留或傷感的話,隻是將一本厚厚的、關於歐洲現代藝術史的筆記本塞進她的隨身行李,“有空翻翻,或許有用。”
十多個小時的飛行後,戴高樂機場繁忙的聲浪撲麵而來。
蘇晚拖著巨大的行李箱,裡麵除了必要的衣物,大半空間都讓位給了素描本、顏料和數位板。
呼吸到巴黎微涼而濕潤的空氣,看著指示牌上陌生的法語,一種混合著忐忑與興奮的強烈情緒攫住了她——這裡是藝術之都,是無數先驅點燃靈感的地方。
她交換的學校是巴黎國立高等裝飾藝術學院,宿舍位於塞納河左岸一個充滿曆史感的老街區。
房間不大,推開窗就能看到對麵麵包店清晨升騰的熱氣,聽到樓下咖啡館隱約傳來的香頌。
她安頓好的,她們都是他那條“標準答案”般的人生路徑上,合乎邏輯的存在。
而蘇晚,是那個意外的、不規則的變數。
她像一束偏離了預期軌道的光,曾經微弱地閃爍在他的餘光裡,最終卻以他未曾預料的方式,照亮了一片他完全陌生的、廣闊而絢爛的天空。
他看到她過得很好,比在他想象的任何可能裡都要好。
那種好。
不是依附於誰的幸福,而是源自她自身生命力的、紮實而耀眼的綻放。
這讓他感到一種淡淡的釋然,同時也有一絲難以名狀的悵惘。
陸星沉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蘇晚曾因為他而經曆過怎樣一場盛大的兵荒馬亂。
陸星沉也永遠不會去打擾她現在的星辰大海。
最終,他移動滑鼠,遊標懸停在那個小小的“關注”按鈕上,卻始終沒有點下去。
陸星沉也隻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那張塞納河的照片。
然後。
像處理一份已經歸檔的病曆一樣,輕輕關閉了網頁。
值班室的窗戶外,城市的燈火依舊通明,與他螢幕裡那片巴黎的星河遙相呼應。
陸星沉站起身,理了理白大褂的衣領,將所有的情緒收斂回冷靜專業的麵容之下,走向下一個需要他的病房。
有些風景,註定隻能遠觀。
而有些人,能遠遠地知道她光芒萬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