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知我意,驕陽入你懷 第132章 郵件往來,隻談工作的疏離
郵件往來,隻談工作的疏離
林未晚回到家時,玄關的感應燈還亮著。她換鞋的動作頓了頓,想起以前加班晚歸,顧時硯總會提前給她發訊息:「玄關燈幫你留著了,進門記得先喝杯熱水。」可現在,手機安靜地躺在風衣口袋裡,連條垃圾簡訊都沒有。
她把牛奶放進冰箱,轉身靠在廚房的櫃門上,指尖還殘留著便利店關東煮的熱氣,心裡卻像被泡在冰水裡。白天聽到的那些話在腦子裡反複打轉——總公司的舉報、被讓出去的培訓名額、沒送出去的生日蛋糕……每一個細節都像針,紮得她眼眶發燙。她拿出手機,顧時硯的對話方塊還停留在那句「已閱」,她盯著螢幕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把手機扔在了沙發上。
第二天去公司,林未晚特意提前了半小時。電梯裡隻有她一個人,鏡麵映出她眼底的紅血絲,她抬手揉了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就算知道了真相,他們現在也隻能是同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親近了。
走到工位時,桌上放著一份折疊整齊的檔案,封麵上寫著「專案後續對接清單」,落款是顧時硯。她指尖碰了碰檔案邊緣,還帶著一絲淡淡的油墨香,和去年他遞給她的第一份專案資料一樣。那時候他會笑著說「有不懂的隨時問我」,可現在,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林未晚翻開檔案,每一項對接流程都寫得格外詳細,甚至標注了客戶可能提出的疑問和應對方案。她想起以前一起做專案時,他也是這樣,總把最複雜的部分留給自己,把最穩妥的流程整理好給她。眼眶又開始發酸,她趕緊合上檔案,開啟電腦,假裝專注地盯著螢幕。
沒過多久,同事們陸續到了。茶水間傳來咖啡機運作的聲音,有人討論著昨晚的電視劇,有人抱怨著今天要交的報表,隻有林未晚的工位旁,安靜得像隔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她餘光瞥見顧時硯走進辦公室,他穿著一件淺灰色的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手錶——還是去年她推薦給他的那款,說「這款表盤大,看時間方便」。
顧時硯徑直走向自己的工位,沒有看她這邊,甚至連餘光都沒有掃過來。林未晚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她趕緊低下頭,點開郵箱,假裝處理工作郵件。
就在這時,電腦右下角彈出一封新郵件,發件人是顧時硯。
林未晚的指尖頓了頓,滑鼠懸在「開啟」按鈕上,遲遲沒有點選。她能想象到郵件裡的內容——無非是專案對接的注意事項,或者是需要她補充的資料,肯定和以前一樣,簡潔、正式,沒有任何多餘的話。
她深吸一口氣,點開了郵件。
「林未晚:現將上週專案會議紀要及客戶反饋文件傳送至附件,需你在今日17:00前完成整理,並同步至專案組共享資料夾。另,週五需與客戶進行線上溝通,會議連結已附在正文,請注意提前除錯裝置。顧時硯。」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沒有問候,沒有關心,甚至連稱呼都用了全名,生疏得像第一次合作的陌生人。林未晚盯著「顧時硯」三個字看了很久,想起以前他發郵件,總會在末尾加一句「如果加班太晚,記得叫外賣,彆餓著」,現在卻連個標點符號都透著疏離。
她回複郵件時,反複修改了好幾次。原本想寫「收到,會按時完成」,覺得太生硬;想加一句「你那邊是否需要補充其他資料」,又覺得多餘。最終,她隻敲了四個字:「收到,謝謝。」
點選傳送的那一刻,林未晚彷彿聽到了心裡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她想起在糖水鋪時,老陳說「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是同事那麼簡單」,想起在便利店聽到的那些話,想起他在公交站台上停留的身影——明明心裡都在意,卻要裝作毫不在乎;明明知道了真相,卻還是要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看著對方越走越遠。
下午的時候,林未晚整理會議紀要時,發現有幾個資料不太明確。她猶豫了很久,還是起身走向顧時硯的工位。他正低頭看著電腦,眉頭微蹙,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著,陽光透過百葉窗落在他的臉上,在鼻梁處投下一道淺淺的陰影。
林未晚的腳步停在他工位旁,聲音輕得像蚊子叫:「顧經理,有個資料想跟你確認一下。」
顧時硯敲擊鍵盤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她。他的眼神很平靜,沒有驚訝,也沒有波瀾,就像在看一個普通的同事。「哪個資料?」
「就是客戶反饋裡,關於產品迭代週期的部分,這裡寫的是『三個月』,但上次會議上客戶好像說的是『兩個月』。」林未晚把檔案遞給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兩人都像被燙到一樣,迅速收回了手。
空氣瞬間變得尷尬,林未晚的臉頰發燙,趕緊彆過臉,假裝看窗外的風景。顧時硯拿著檔案,手指在「三個月」那幾個字上頓了頓,聲音很輕:「是我記錯了,確實是兩個月,我會修改後重新發你。」
「好,謝謝。」林未晚接過檔案,轉身就要走。
「等等。」顧時硯突然開口。
林未晚的腳步頓住,心臟猛地跳了一下。她回頭看向他,期待著他能說點什麼——哪怕是一句「最近還好嗎」,或者「注意休息」。
可顧時硯隻是指了指她的檔案:「週五的線上會議,客戶那邊會有技術負責人參加,你可以提前準備一下技術層麵的問題,避免會議上出現疏漏。」
「我知道了,謝謝顧經理。」林未晚的聲音有些發澀,她攥緊了手裡的檔案,轉身快步走回自己的工位。坐下時,她能感覺到背後顧時硯的目光,可那目光裡沒有溫度,隻有公事公辦的疏離。
傍晚的時候,林未晚收到了顧時硯重新發來的郵件,附件裡是修改後的客戶反饋文件,還附帶了一份技術問題清單,上麵詳細列出了可能需要溝通的技術細節。她看著那份清單,想起下午他提醒她的話,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他明明還是像以前一樣,把所有事情都考慮得那麼周全,卻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笑著說「有我在,彆擔心」。
她回複郵件時,還是隻寫了四個字:「已查收。」
傳送成功的提示彈出來時,辦公室裡的同事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林未晚收拾好東西,起身走向門口。路過顧時硯的工位時,她看到他還坐在那裡,電腦螢幕亮著,上麵是專案的進度表。他的麵前放著一杯已經涼透的咖啡,旁邊還有一份沒拆開的外賣——和上次她看到的一樣,他又在加班。
林未晚的腳步頓了頓,想說「彆太晚了,記得吃飯」,可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她知道,他們現在連說這句話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輕輕帶上門,辦公室的燈光透過門縫落在走廊上,像一道細長的傷口。走廊裡很安靜,隻有她的腳步聲在回蕩,每一步都像踩在去年冬天的雪地上,咯吱作響,卻再也沒有那個人,會走在她身邊,陪她一起回家。
回到家,林未晚把手機放在茶幾上。螢幕亮了一下,是專案組的群訊息,顧時硯在群裡發了週五線上會議的議程,沒有任何人,也沒有多餘的話。她看著那條訊息,想起白天在便利店聽到的話,想起他為了避嫌做的一切,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她拿起手機,點開顧時硯的對話方塊,指尖在螢幕上敲了又刪,刪了又敲,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她知道,就算說了,他們之間也回不去了。那些被誤會隔開的時光,那些用沉默築起的高牆,已經把他們拉得太遠,遠到就算知道了真相,也隻能在郵件裡,用最生疏的語氣,談論著最冰冷的工作。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地板上,像一道細長的光斑,和那天她在糖水鋪看到的一樣。隻是現在,再也沒有人會陪她一起吃薑撞奶,再也沒有人會在她身邊,笑著說「希望明年冬天,還能陪你吃薑撞奶」。
林未晚把臉埋在膝蓋裡,手機螢幕漸漸暗了下去,映出她泛紅的眼睛。她知道,這場用疏離維持的「同事關係」,還會持續很久,久到她可能會慢慢習慣,沒有他的日子。可心裡的某個角落,卻還在期待著,期待著有一天,他們能卸下所有的偽裝,像以前一樣,並肩走在那條青石板路上,一起吃一碗熱乎的薑撞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