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知我意,驕陽入你懷 第139章 雨夜加班,他送的傘(未接)
雨夜加班,他送來的傘(未接)
傍晚六點半,烏雲終於吞掉了最後一絲天光,辦公室窗外的玻璃上爬滿了細密的雨痕,將樓下的霓虹揉成一片模糊的光暈。林未晚盯著電腦螢幕上密密麻麻的資料表格,指尖在鍵盤上敲得飛快,螢幕右下角的時間一跳,已經是她加班的第三個小時了。
市場部那邊依舊沒鬆口,資料調取的流程卡在了審批環節,她打電話催了三次,得到的隻有「再等等」的敷衍回複。顧時硯下午那句「如果你早點跟市場部溝通,或者一開始就做好準備,現在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還像根刺紮在心裡,每想一次,鼻尖就忍不住發酸。她明明從上週就開始跟進這件事,可在他眼裡,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沒做好準備」的證明。
桌上的熱水已經涼透了,林未晚伸手去拿杯子,指尖碰到杯壁時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微微發顫——大概是剛才對著電腦太久,眼睛酸澀得厲害,連帶著身體也有些僵硬。她起身想去茶水間重新接杯熱水,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窗外傳來「嘩啦」一聲,雨勢突然變大了,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像是在敲打著什麼,讓本就壓抑的辦公室更添了幾分沉悶。
「還沒走啊?」隔壁工位的李姐收拾好東西,背著包路過,看到林未晚還在忙,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這雨下得這麼大,你帶傘了嗎?」
林未晚愣了一下,纔想起早上出門時天氣還好好的,根本沒帶傘。她勉強笑了笑:「應該一會兒就停了吧,我再等等。」
「這天氣看著不像要停的樣子,」李姐看了眼窗外,歎了口氣,「你要是沒傘,等會兒我讓我老公繞路送你一段?」
「不用了李姐,謝謝您,」林未晚連忙擺手,「我可能還要再忙一會兒,彆耽誤您時間了。」
李姐知道她性子犟,也沒再多勸,隻是從包裡掏出一包餅乾放在她桌上:「那你先墊墊肚子,彆餓著了。」說完便撐著傘走進了雨幕裡。
辦公室裡漸漸隻剩下林未晚一個人,鍵盤敲擊聲和窗外的雨聲交織在一起,反倒讓周圍顯得更安靜了。她拆開李姐給的餅乾,咬了一口,乾巴巴的口感卡在喉嚨裡,怎麼咽都覺得不舒服。她拿起涼透的水杯喝了口涼水,剛想繼續對著電腦工作,手機卻突然震動了一下。
她以為是市場部那邊有訊息了,連忙拿起手機,螢幕上卻跳出一個陌生的號碼,沒有備注,歸屬地是本地。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卻沒有聲音,隻有隱約的雨聲傳來。
「喂?請問是哪位?」林未晚試探著問了一句。
電話那頭依舊沉默,幾秒鐘後,便傳來了「嘟嘟」的忙音。林未晚皺了皺眉,把手機放回桌上——大概是打錯了吧。她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電腦螢幕上,可不知怎麼回事,剛才那通奇怪的電話像是打亂了她的思緒,原本清晰的思路變得混亂起來,盯著資料看了半天,也沒理出個頭緒。
又過了一個小時,雨不僅沒停,反而越下越大了。林未晚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關掉電腦——再耗下去也沒用,不如明天早點來,再跟市場部好好溝通一下。她收拾好東西,背上包走到辦公室門口,剛想推開門,就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顧時硯。
他穿著一件深色的風衣,頭發有些濕,額前的碎發貼在額頭上,手裡拿著兩把傘,一把是黑色的,另一把是淺灰色的——那把淺灰色的傘,還是去年林未晚生日時,他送給她的,後來她一直放在辦公室,上次茶水間爭執後,她就再也沒碰過。
林未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下意識地想轉身躲回辦公室,可腳步卻像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顧時硯也看到了她,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沒開口。
兩人就這麼站在門口,隔著幾步的距離,沉默地對峙著。窗外的雨還在不停地下,雨點砸在走廊的窗戶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像是在催促著什麼。
「雨太大了,你沒帶傘,」顧時硯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我給你送了一把過來。」他說著,把那把淺灰色的傘遞到她麵前。
林未晚的目光落在那把傘上,傘麵上印著小小的櫻花圖案,是她以前最喜歡的樣式。她想起去年生日那天,顧時硯把這把傘送給她時,笑著說:「以後下雨,我就不用總擔心你會淋著了。」那時候的他,眼神裡滿是溫柔,和現在站在她麵前的這個冷漠的顧時硯,判若兩人。
「不用了,」林未晚猛地回過神,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遞過來的傘,「我自己可以想辦法。」她的聲音有些發緊,明明心裡還在因為下午的事委屈,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生硬的拒絕。
顧時硯遞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眼神裡閃過一絲受傷,他看著林未晚,眉頭微微皺起:「雨這麼大,你能想什麼辦法?」
「跟你沒關係,」林未晚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顧總監,很晚了,我還要回去,麻煩你讓一下。」她刻意加重了「顧總監」三個字,像是在提醒他,他們之間隻剩下上下級的關係。
顧時硯的手慢慢收了回來,他看著林未晚緊繃的側臉,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著一樣疼。他知道,下午他說的話太過分了,可他當時也是急昏了頭,總公司那邊催得緊,他怕專案出問題,更怕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到林未晚的前途。他原本想等她加班結束,跟她好好道歉,再把傘送給她,可沒想到,她會拒絕得這麼乾脆。
「未晚,」顧時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懇求,「我知道下午我說的話不對,我跟你道歉。你先拿著傘,彆淋著了,好不好?」
林未晚抬起頭,看著他眼底的疲憊和歉意,心裡的委屈突然湧了上來。她想起茶水間裡碎裂的水杯,想起他冰冷的眼神,想起他說「這是你的問題」時的決絕,那些畫麵像電影一樣在她腦海裡閃過,讓她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道歉有什麼用?」林未晚的聲音帶著哭腔,「顧時硯,你明明知道我已經儘力了,你為什麼還要那麼說我?你知道我聽到你那句話的時候,心裡有多難受嗎?」
顧時硯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喉結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總不能告訴她,他是因為怕總公司那邊的人查到他們的關係,才故意對她冷漠,故意說那些傷人的話吧?他怕她知道真相後,會跟著他一起擔驚受怕,怕她因為自己,影響了在公司的前途。
「我……」顧時硯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是我不好,你彆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我隻是覺得累了,」林未晚擦乾眼角的淚水,語氣變得平靜下來,「顧總監,我們之間,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你的傘,我不能要,你自己留著吧。」說完,她繞開顧時硯,徑直朝著電梯口走去。
顧時硯看著她的背影,手裡的傘掉在了地上,淺灰色的傘麵在地上滾了一圈,沾滿了灰塵。他想去追她,可腳步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怎麼都邁不開。他隻能站在原地,看著林未晚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聽著電梯下降的聲音,心裡空蕩蕩的,像被掏空了一樣。
電梯裡,林未晚靠在冰冷的廂壁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她掏出手機,想給朋友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她,可翻遍了通訊錄,卻不知道該打給誰。她想起以前每次下雨,顧時硯都會提前在公司樓下等她,不管多晚,都會把她安全送回家。那時候的雨再大,她也覺得心裡暖暖的,可現在,她一個人站在電梯裡,看著外麵的雨幕,隻覺得渾身發冷。
電梯到達一樓,林未晚深吸一口氣,擦乾眼淚,推開門走進了雨裡。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寒意順著麵板鑽進骨子裡,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抱著胳膊,沿著路邊慢慢往前走,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路邊的燈光。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她以為是過往的車輛,沒在意,繼續往前走,可那輛車卻一直跟在她身後,速度放得很慢。她心裡有些害怕,加快了腳步,身後的車卻突然停了下來,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了顧時硯的臉。
「上車,我送你回去。」顧時硯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林未晚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不用了,顧總監,我自己能回去。」
「你這樣會感冒的,」顧時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焦急,「未晚,彆鬨脾氣了,上車好不好?」
「我沒有鬨脾氣,」林未晚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他,雨水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顧時硯,你到底想怎麼樣?下午對我那麼冷漠,現在又來關心我,你不覺得很矛盾嗎?你要是真的為我好,就彆再出現在我麵前了,我們這樣,隻會讓彼此都難受。」
顧時硯看著她渾身濕透的樣子,心裡的疼越來越強烈。他推開車門,撐著傘走到她麵前,想把她拉上車,可林未晚卻猛地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你彆碰我!」林未晚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顧時硯,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顧時硯的手僵在半空中,看著林未晚眼裡的絕望,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罪人。他明明是想保護她,卻沒想到,會把她傷得這麼深。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雨還在不停地下,林未晚看著顧時硯痛苦的表情,心裡也不好受。她知道,顧時硯不是真的想對她冷漠,可他為什麼就是不肯跟她說實話?為什麼非要用這種方式把她推開?她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猜了,也不想再受這種委屈了。
「我走了,」林未晚轉過身,重新邁開腳步,「顧總監,以後請你不要再這樣了。」
顧時硯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雨幕裡,手裡的傘掉在了地上,雨水很快就把他的風衣打濕了。他感覺不到冷,隻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回到車裡,發動汽車,卻沒有立刻開走,隻是坐在車裡,看著林未晚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動。雨刷器不停地左右擺動,卻怎麼也擦不乾淨玻璃上的雨痕,就像他心裡的那些誤會,怎麼也解不開。
林未晚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終於走到家。她渾身濕透地開啟門,走進空蕩蕩的房間,把揹包扔在地上,徑直走到浴室裡。熱水順著花灑流下來,澆在她的身上,可她還是覺得冷,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冷。她靠在浴室的牆壁上,蹲下身,抱著膝蓋,無聲地哭了起來。
洗完澡,林未晚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螢幕上沒有任何新訊息,沒有未接來電,隻有剛才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一條簡訊,內容很短:「傘在你公司樓下的保安亭,記得去拿。」
林未晚看著那條簡訊,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她知道,是顧時硯發來的。他明明可以直接把傘給她,卻偏偏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就像他明明在乎她,卻非要用冷漠把她推開一樣。
她拿起手機,想給那個陌生號碼回一條簡訊,可手指在螢幕上敲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最終,她還是把手機放下了,靠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雨。
雨還在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就像她和顧時硯之間的誤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解開。或許,真的像張姐說的那樣,誤會像滾雪球,越滾越大,現在解不開,以後,就更解不開了。
林未晚閉上眼,腦海裡全是顧時硯剛纔在公司門口的樣子,他眼裡的歉意,他手裡的傘,還有他那句沒說出口的話。她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不是真的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