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知我意,驕陽入你懷 第154章 離開的車站,錯過的身影
離開的車站,錯過的身影
林未晚坐在高鐵站的候車椅上,指尖捏著那張去往南方的高鐵票,票麵上的字跡被她反複摩挲得有些模糊。腳邊放著一個半舊的行李箱,拉鏈上掛著的小熊掛件是去年部門團建時顧時硯送的——當時她抽中了「最差運氣獎」,癟著嘴抱怨獎品太醜,他卻笑著說「小熊和你一樣,看著軟乎乎的,挺可愛」。現在小熊的耳朵已經有些掉毛,像她此刻亂糟糟的心緒,明明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決定,可真到了車站,還是忍不住往入口處望。
候車大廳裡人來人往,廣播裡迴圈播放著檢票通知,行李箱的滾輪聲、孩子的哭鬨聲、情侶間的叮囑聲混在一起,熱鬨得讓她有些恍惚。她從包裡拿出手機,螢幕上乾乾淨淨的,沒有新訊息——自從刪掉顧時硯的聯係方式後,她就再也沒收到過他的資訊,連朋友圈裡共同好友發的動態,她都刻意避開了和他有關的內容。可剛纔在計程車上,司機師傅隨口提了句「前麵寫字樓下來個穿西裝的男人,看著挺著急的,好像在找人」,她的心還是漏跳了一拍,忍不住從後視鏡裡望了一眼,卻隻看到一片模糊的車流。
「g1628次列車開始檢票,請乘坐該列車的旅客到3號檢票口檢票……」廣播裡的聲音響起,林未晚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提起行李箱,跟著人流往檢票口走。路過便利店時,她看到玻璃窗裡擺著的關東煮,想起去年冬天加班到深夜,顧時硯開車送她回家,路過便利店非要進去買,還把最入味的蘿卜塞給她,說「加班不喝湯,等於白忙一場」。那時候關東煮的熱氣氤氳著他的側臉,他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溫和,和後來在茶水間爭執時冷著臉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攥緊了行李箱的拉桿,快步走過便利店,好像走慢一點,那些翻湧的回憶就會追上她。檢票口前排著長隊,她看著前麵人的背影,忽然想起第一次和顧時硯一起出差的場景——當時她記錯了高鐵時間,慌慌張張地拉著行李箱跑,他跟在後麵,手裡還拿著她落下的膝上型電腦,一邊跑一邊說「慢點,彆摔了,還有時間」。最後他們趕在關門前上了車,她喘著氣跟他道歉,他卻笑著說「沒事,下次提前定好鬨鐘」,然後從包裡拿出一瓶熱牛奶遞給她,說「剛在車站買的,暖暖手」。
「請出示您的車票和身份證。」檢票員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林未晚慌忙拿出車票和身份證,遞過去的時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檢票員的手,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哆嗦。她接過車票,快步走進站台,站台的風帶著涼意吹過來,掀起她的衣角,她裹緊了外套,往車廂的方向走。
走到車廂門口時,她忽然停住了腳步,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站台的入口——那裡人來人往,卻沒有她熟悉的那個身影。她心裡忽然湧起一陣失落,像空了一塊,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她其實一直在等,等他來挽留,等他說一句「對不起」,等他解釋茶水間的爭執,等他把那支刻著她名字縮寫的鋼筆遞給她。可直到現在,她都沒等到。
「姑娘,要上車嗎?車門快關了。」列車員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林未晚回過神,點了點頭,走進車廂。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她把行李箱放在行李架上,然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裡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顧時硯的樣子——他在會議室裡認真聽方案的樣子,他在茶水間給她泡咖啡的樣子,他在加班時幫她修改報告的樣子,他在爭執時冷著臉的樣子,他在路口看到她卻沒喊住她的樣子……那些畫麵像電影片段一樣閃過,最後停留在他送她小熊掛件時的笑容上,溫暖得讓她眼眶發熱。
她從包裡拿出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然後拿出手機,猶豫了很久,還是點開了郵箱。她其實一直沒刪掉顧時硯的郵箱地址,總覺得或許會收到他的郵件,哪怕隻是工作上的交接通知。點開收件箱,置頂的郵件讓她愣住了——發件人地址是她熟悉的那個,標題隻有兩個字:「致你」,沒有署名。
她的心跳忽然加快,指尖顫抖著點開郵件。顧時硯的字跡透過螢幕映入眼簾,他說他去了她的工位,看到了枯萎的綠蘿,說他把綠蘿移到了新花盆裡,說他看到了專案收尾報告上她的字跡,說他今早在路口看到了她,說他很抱歉茶水間的爭執,說他把那支鋼筆放在了她的工位抽屜裡,說辦公室的時鐘停在了她平時下班的時間……
每一句話都像一根針,紮在她的心上,疼得她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想起上週在會議室,顧時硯拿著那支鋼筆問她是不是丟了,她當時因為還在生氣,所以搖了搖頭說不是她的,現在才知道,那支筆是他特意給她挑的,上麵還刻著她的名字縮寫。她想起工位桌角的劃痕,當時她蹲在地上擦了半天,最後是顧時硯用白色馬克筆塗掉的,她還笑著說他厲害,現在才知道,他一直記得這些細碎的小事。
她握著手機,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眼淚滴在螢幕上,暈開了郵件裡的字跡。她想回複,想告訴他她看到了郵件,想告訴他她其實也很後悔,想告訴他她其實一直在等他的道歉,可當她點開回複框時,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我也很想你」?太直白;說「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太卑微;說「我後悔走了」?太懦弱。
「滴——滴——」列車的關門提示音響起,林未晚慌忙收起手機,看向窗外。站台的燈光慢慢往後退,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一片模糊的光影。她知道,她真的要離開了,離開這座她待了兩年的城市,離開那個有顧時硯的辦公室,離開那些溫暖又遺憾的回憶。
她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裡又浮現出顧時硯的樣子。她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她已經走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去她的工位找那支鋼筆,不知道他們以後會不會還有機會再見。她隻知道,她錯過了他,在那個雨天,在那個茶水間,在那個路口,在這個車站。
列車緩緩開動,窗外的風景一點點往後退,像她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時光。林未晚拿出手機,最後看了一眼那封未署名的郵件,然後關掉郵箱,把手機放回包裡。她知道,有些錯過,一旦發生,就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有些人,一旦分開,就再也見不到了。
可她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想,如果當時她沒有那麼固執,如果當時她能聽他解釋,如果當時她在路口回頭看一眼,如果當時她在車站多等一會兒,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可惜,沒有如果。
列車越開越快,載著她駛向南方,駛向一個沒有顧時硯的未來。而在高鐵站的入口處,顧時硯拿著一張遲到的車票,喘著氣四處張望,站台的廣播裡還在播放著g1628次列車已經發車的通知,他看著空蕩蕩的站台,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還是來晚了,錯過了那個他想留住的人,錯過了那段他想挽回的時光。
他站在原地,手裡的車票被他捏得皺巴巴的,眼眶裡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他知道,有些告彆,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有些人,一旦錯過,就再也見不到了。而他和林未晚,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