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知我意,驕陽入你懷 第249章 清醒後的懊悔,刻意的疏遠
清醒後的懊悔,刻意的疏遠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酒精氣息。林未晚是被手機鬨鐘驚醒的,刺耳的鈴聲刺破了清晨的靜謐,也將她從混沌的夢境中拽回現實。
她費力地睜開眼,宿醉帶來的頭痛如同潮水般襲來,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渾身酸軟無力。視線掃過陌生的天花板,她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裡是自己的公寓。昨晚的片段如同破碎的電影鏡頭,在腦海裡斷斷續續地閃現:計程車後座的眩暈、家門口找不到鑰匙的委屈、小張焦急的聲音,還有……那句讓她心跳失控的「顧總很擔心你」。
心臟猛地一縮,林未晚掀開被子坐起身,指尖下意識地攥緊了床單。小張的話語清晰地回蕩在耳邊,那些關於顧時硯反複叮囑、細致追問的細節,每一個字都帶著溫度,可此刻想來,卻讓她莫名地心慌。
她踉蹌著走到衛生間,鏡子裡的女人臉色蒼白,眼底帶著明顯的疲憊,眼眶還有未褪儘的泛紅,頭發淩亂地貼在臉頰兩側,狼狽得讓她不敢直視。冷水潑在臉上,冰涼的觸感讓混沌的意識清醒了幾分,可心底的懊悔卻越來越濃烈。
昨晚她到底是怎麼了?借著酒勁放縱情緒,對著同事哭鼻子,還像個小姑娘一樣期待著顧時硯的關心。他們之間早就結束了,不是嗎?當年是她選擇轉身離開,如今重逢,他已是高高在上的顧總,她隻是他手下的一名設計師,恪守本分、保持距離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她不該因為他一句公事公辦的「恭喜」就心動,不該因為他幾句無關痛癢的叮囑就恍惚,更不該在得知他的關心後,生出那些不切實際的期待。顧時硯的擔心,或許真的如她昨晚敷衍小張那樣,隻是出於對核心員工的體恤,是她自己想多了,是酒精放大了心底的悸動,才讓她錯把職場的關照當成了特殊的偏愛。
「林未晚,你清醒一點。」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低聲嗬斥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些被時光掩埋的過往,那些曾經的甜蜜與傷痛,都該被徹底封存。她不能再重蹈覆轍,更不能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
簡單洗漱後,她換了一身得體的職業裝,刻意用妝容掩蓋了臉上的倦色。走到客廳時,她看到了小張留下的紙條,上麵寫著貼心的叮囑,還有廚房台麵上那碗早已涼透的醒酒湯。想起昨晚小張和同事們的照顧,她心裡泛起一絲暖意,隨即又被愧疚取代——昨晚她一定給大家添了不少麻煩。
她拿起手機,給小張發了條感謝訊息,措辭簡潔而客氣,絕口不提昨晚醉酒後的失態,更沒有提及顧時硯的名字。傳送成功後,她將手機塞進包裡,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出了公寓。
秋日的清晨帶著微涼的風,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身上卻沒有多少暖意。林未晚走到小區門口,恰好遇到了上班的高峰期,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熱鬨的景象卻讓她更加清醒地認識到,她和顧時硯早已是兩個世界的人。
到公司樓下時,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十分鐘。林未晚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上樓,而是在樓下的咖啡店買了一杯冰美式。苦澀的咖啡滑入喉嚨,刺激著味蕾,也讓她的神經更加緊繃。她需要這份清醒,來麵對接下來可能遇到的顧時硯。
電梯裡人不多,林未晚站在角落,目光落在跳動的數字上,心跳卻不受控製地加快。她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不要在辦公室門口遇到顧時硯。或許是她的祈禱起了作用,走進設計部時,顧時硯的辦公室門緊閉著,這讓她鬆了口氣。
「林設計,你來了!昨晚沒事吧?」小張看到她,連忙走過來,臉上帶著關切的笑容。
林未晚扯出一個得體的微笑,搖了搖頭:「沒事,讓你們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她刻意避開了昨晚的話題,轉而問道,「今天的工作安排有變動嗎?」
小張看出她不想提及昨晚的事,便識趣地收起了好奇心,遞過一份檔案:「沒有變動,就是顧總早上過來的時候,問了一句你有沒有來上班,還讓我提醒你,要是身體不舒服可以再休息一天。」
聽到「顧時硯」三個字,林未晚的指尖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接過檔案:「謝謝,我沒事,不用休息。」她低頭翻看檔案,刻意避開小張探究的目光,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我先去整理一下昨天通過的方案,等下給顧總彙報。」
說完,她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位,將揹包放下,開啟電腦,強迫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可指尖落在鍵盤上,卻有些不聽使喚,腦海裡總是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顧時硯的身影,還有他那些藏在暗處的關心。
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顧時硯。若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像以前一樣公事公辦,她怕自己控製不住心底的悸動;若是表現出異樣,又怕讓彼此陷入尷尬的境地,甚至可能影響到工作。思來想去,似乎隻有刻意疏遠,才能讓她保持理智,也才能讓兩人之間的關係維持在安全的距離內。
整個上午,林未晚都在忙碌中度過。她主動承擔了更多的工作,將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不給自己留任何胡思亂想的機會。遇到需要和其他部門溝通的事情,她也儘量親自跑一趟,避免通過內線電話和顧時硯的辦公室產生交集。
中午吃飯時,小張約她一起去公司食堂,林未晚找了個藉口拒絕了,獨自一人去了公司附近的快餐店。她知道,設計部的同事們都很八卦,昨晚她醉酒的事情,想必已經傳開了,她不想再成為大家議論的焦點,更不想聽到任何關於她和顧時硯的猜測。
快餐店人不多,林未晚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剛拿起筷子,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窗外走過。是顧時硯,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身姿挺拔,正和身邊的助理低聲交談著什麼。陽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俊朗的側臉,依舊是記憶中那個耀眼的模樣。
林未晚的心跳瞬間漏了半拍,她下意識地低下頭,假裝專注地看著碗裡的飯菜,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纔敢抬起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甚至不敢去想,顧時硯剛纔有沒有看到她。
下午,公司召開專案推進會,林未晚提前十分鐘就到了會議室,選了一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會議開始後,顧時硯才走進來,他徑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了林未晚身上。
那道目光停留的時間不過幾秒鐘,卻讓林未晚的後背瞬間繃緊。她不敢與他對視,連忙低下頭,翻開手中的筆記本,假裝認真地記錄著什麼,耳朵卻不由自主地捕捉著他的聲音。
顧時硯的語氣依舊公事公辦,條理清晰地佈置著接下來的工作任務,偶爾會針對某個細節提出疑問,卻始終沒有特意看向林未晚。這讓她稍微鬆了口氣,卻又莫名地有些失落。
會議進行到一半,顧時硯提到了方案後續的優化方向,點名讓林未晚發表看法。林未晚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站起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條理清晰地闡述了自己的觀點。
她全程沒有看顧時硯,目光一直落在會議室的白板上,直到發言結束,才微微頷首:「我的看法就是這些,謝謝大家。」
顧時硯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隻是淡淡地說道:「思路很清晰,就按照這個方向推進。坐下吧。」
林未晚坐下時,感覺後背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剛才那幾分鐘的發言,耗儘了她所有的力氣,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暴露內心的慌亂。
會議結束後,同事們陸續離開,林未晚也收拾好東西,準備起身。這時,顧時硯的聲音突然傳來:「林未晚,你留一下。」
她的身體猛地一僵,腳步頓在原地,心裡咯噔一下。她緩緩轉過身,臉上擠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顧總,您有什麼吩咐?」
顧時硯走到她麵前,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昨晚喝了多少酒?現在身體還難受嗎?」
他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可就是這樣簡單的關心,卻讓林未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連忙避開他的目光,搖了搖頭:「謝謝顧總關心,我沒事,昨晚隻是稍微喝多了一點,現在已經好了。」
她刻意加重了「稍微」兩個字,想要淡化昨晚的失態,也想和他保持距離。
顧時硯看著她明顯疏離的態度,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快得讓人無法捕捉。他沉默了幾秒,才說道:「方案後續的優化,你多上心,有什麼問題及時溝通。另外,注意休息,彆太累了。」
「好的,顧總,我知道了。」林未晚恭敬地應道,語氣裡帶著明顯的客氣,「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先去工作了。」
顧時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林未晚如蒙大赦,連忙轉身走出了會議室,腳步甚至有些倉促。直到走出會議室大門,她才感覺自己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手心已經被汗水浸濕。
剛纔在會議室裡,麵對顧時硯的目光,她幾乎快要撐不住了。她怕自己再停留一秒,就會忍不住問出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問題,怕自己會徹底失控。
回到工位後,林未晚再也無法集中精力工作。她看著電腦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腦海裡卻全是剛才和顧時硯的對話。他的關心是真的,可她卻隻能用冰冷的客氣來回應。這種刻意的疏遠,讓她心裡又酸又澀,可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選擇。
接下來的幾天,林未晚始終保持著刻意的疏離。她儘量避免和顧時硯單獨相處,遇到需要彙報工作的事情,她都會提前整理好資料,通過郵件傳送給他,或者讓助理代為轉達。如果在走廊裡遇到他,她會主動側身讓路,點頭示意,然後迅速離開,不給彼此任何交流的機會。
她的反常,自然引起了同事們的注意。小張私下裡找過她幾次,想要問清楚原因,都被她用工作繁忙為由岔開了話題。漸漸地,大家也看出了她的刻意迴避,便不再過多追問,隻是偶爾會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和顧時硯。
顧時硯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疏遠。他沒有再主動找過她,也沒有再表現出任何超出職場範疇的關心,兩人之間的關係,又恢複到了最初那種公事公辦的狀態,甚至比以前更加疏離。
隻是,林未晚知道,這份疏離的背後,是她拚命壓抑的情感和無法言說的懊悔。她懊悔昨晚的失態,懊悔自己輕易就被他的關心打動,更懊悔自己明明想要忘記,卻始終無法釋懷。
有好幾次,在加班到深夜的時候,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林未晚都會想起小張說的那些話,想起顧時硯在電話裡反複叮囑的模樣。心底的防線會瞬間崩塌,她甚至會拿出手機,翻到那個陌生的號碼,手指懸在螢幕上方,想要發一條訊息問問他,昨晚是不是真的很擔心她。
可每次,她都會在最後關頭放棄。她不能這麼做,她不能打破現在這種平靜的局麵,更不能再次陷入那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中。
她將手機扔回桌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夜色濃稠,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壓抑而沉重。
故地重逢,本就帶著太多的遺憾和牽絆。她和顧時硯之間,隔著時光的距離,隔著現實的阻礙,更隔著那些無法言說的過往。刻意的疏遠或許不是最好的選擇,但卻是最能保護自己的方式。
隻是,她不知道,這份刻意的疏遠,能維持多久。她更不知道,在那些看似冰冷的客氣背後,顧時硯的心底,是否也藏著同樣的掙紮和無奈。
辦公室裡隻剩下鍵盤敲擊的聲音,林未晚強迫自己重新看向電腦螢幕,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在心底。她告訴自己,隻要專注於工作,隻要保持距離,那些悸動和懊悔,總會慢慢消失的。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有些感情,一旦生根發芽,就再也無法徹底拔除。即使表麵上裝作雲淡風輕,心底的思念,卻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蔓延成了一片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