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知我意，驕陽入你懷 第265章 辦公室獨處，時鐘的滴嗒聲（如心跳）
辦公室獨處，時鐘的滴嗒聲（如心跳）
淩晨四點半的辦公區，隻剩下中央空調微弱的送風聲，還有牆上掛鐘秒針走動的「滴答」聲，清晰得像敲在人心尖上的鼓點。
顧時硯傳送完給合作方的確認郵件，指尖從鍵盤上抬起，指腹泛著淡淡的白。他起身走到窗邊，夜風帶著秋末的涼意灌入衣領，讓他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樓下的街道依舊沉寂，隻有路燈在地麵投下長長的光暈，偶爾有晚歸的計程車駛過，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光影。
他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斜對麵的工位——那是林未晚的位置。桌麵收拾得乾淨整潔，顯示器旁放著一個小小的多肉盆栽，葉片飽滿翠綠，是她複工歸來時同事送的。桌角的抽屜微微合著，像一個塵封的秘密，裡麵還放著那個他昨晚遞過去、至今未被開啟的保溫袋。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得發慌。顧時硯轉身走過去，腳步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這深夜的寂靜。他在她的工位前站定，目光落在那隻白色的保溫袋上，袋口的蝴蝶結還是他昨晚親手係的，此刻卻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他記得她以前最喜歡吃那家便利店的關東煮，尤其是魚豆腐和蘿卜，每次加班到深夜，總會拉著他去買。那時候的保溫袋，往往不到十分鐘就會被她迫不及待地開啟，氤氳的熱氣裡，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著星星。
可現在，她連開啟看看的意願都沒有。
顧時硯的指尖微微蜷縮，喉嚨發緊。他知道自己當年的不告而彆，給她留下了難以癒合的傷口，他也知道她現在的疏離和防備，都是他應得的。可每次看到她刻意保持距離的模樣，看到她將自己的關心視若無睹，他的心還是會像被針紮一樣疼。
他伸出手，想要拉開那個抽屜，看看裡麵的關東煮是否還殘留著一絲溫度，卻在指尖即將觸碰到抽屜把手時，猛地頓住了。
不妥。他這樣的舉動，和冒犯又有什麼區彆？
顧時硯收回手，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他總是這樣，明明想要靠近，卻又怕自己的唐突，讓她更加反感。
他轉身回到自己的工位，剛坐下，手機就震動了一下。是林未晚發來的訊息，隻有簡單的兩個字：「收到。」
沒有多餘的問候，沒有一句關心他是否辛苦，語氣平淡得像在回複一封普通的工作郵件。
顧時硯盯著那兩個字看了許久，指尖在螢幕上懸停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回複。他關掉微信界麵，開啟了電腦裡的一個隱藏資料夾，裡麵存著的，全是他和林未晚當年一起做過的專案方案，還有一些偷偷儲存下來的、她的設計手稿。
滑鼠點開其中一個資料夾，裡麵是他們分手前最後一個合作專案。方案的每一個細節，都凝聚著兩人的心血。他記得那時候，他們為了趕進度，在辦公室裡熬了好幾個通宵，她趴在桌上睡著了，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他悄悄給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在她身邊坐了一夜，看著她的睡顏，心裡滿是歡喜和滿足。
可如今，物是人非。
電腦螢幕的光映在顧時硯的臉上，照亮了他眼底的落寞。他指尖滑動滑鼠，翻看著當年的聊天記錄，那些親昵的稱呼、撒嬌的語氣、並肩作戰的鼓勵，都像一把把鑰匙，開啟了記憶的閘門，讓那些被他刻意壓抑的過往，洶湧而出。
他記得分手那天，天空下著大雨，他站在她家樓下，手裡攥著早已被雨水打濕的機票。他有千萬個理由想要留下，卻最終還是選擇了轉身離開。他以為自己的選擇是為了她好，以為等他功成名就，就能給她更好的生活，卻沒想到，這一轉身，就成了他們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
「滴答，滴答……」牆上的掛鐘依舊在不知疲倦地走著，每一聲，都像是在提醒著他，那些逝去的時光，再也回不來了。
顧時硯關掉資料夾，揉了揉泛紅的眼眶。他起身走到茶水間，想要倒一杯熱水，卻在看到咖啡機時，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他記得林未晚喜歡喝拿鐵，不加糖，少放奶。以前加班，他總會提前給她衝好一杯，放在她的桌前。
鬼使神差地，他開啟了咖啡機，按照記憶中的比例，衝了一杯拿鐵。咖啡的香氣彌漫開來，帶著淡淡的奶香味，熟悉得讓他心頭一緊。
他端著咖啡，走到林未晚的工位前，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咖啡放在了她的桌麵上。他想，就算她明天看到了不喝，至少，這是他此刻能為她做的唯一的事情。
做完這一切，顧時硯回到自己的工位，卻再也沒有了工作的心思。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林未晚的身影。她疲憊的臉龐、泛紅的眼眶、刻意疏離的語氣，還有昨晚在辦公室裡，她將保溫袋推到抽屜角落時，那略顯僵硬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辦公區的感應燈突然亮了起來，暖黃的光線打破了深夜的昏暗。顧時硯猛地睜開眼，循聲望去，隻見電梯口的方向，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林未晚。
她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針織衫，搭配一條深色的牛仔褲，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後，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她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眼底的紅血絲還未褪去，顯然是沒有休息好。
林未晚也沒想到，這個時間點，辦公室裡竟然還有人。當她看到坐在工位上的顧時硯時，腳步猛地頓住，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複了平靜。
她怎麼會來？顧時硯的心裡滿是疑惑，他不是已經讓她好好休息，不用來公司了嗎？
林未晚沒有說話，隻是徑直走向自己的工位。昨晚傳送完原始檔後，她就一直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她放心不下專案的進展，更放心不下讓顧時硯一個人承擔這麼重的任務。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來公司看看。
走到工位前，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桌麵上的那杯拿鐵，咖啡還冒著淡淡的熱氣，顯然是剛衝好沒多久。她的心裡微微一動，不用想也知道，這杯咖啡是誰衝的。
她沒有去碰那杯咖啡，隻是拉開椅子坐下，開啟了電腦。螢幕亮起的瞬間，她看到了顧時硯發來的確認郵件，還有合作方回複的「收到，無誤」的訊息。
專案終於順利解決了。林未晚鬆了一口氣，心裡卻又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辦公區裡再次陷入了沉默，隻剩下兩人敲擊鍵盤的聲音，還有掛鐘「滴答」的走動聲。那聲音此刻顯得格外清晰，像是在訴說著兩人之間無聲的拉扯。
顧時硯看著林未晚專注工作的側臉，心裡五味雜陳。他想開口和她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問她為什麼不好好休息，還是說一句「辛苦了」？似乎無論說什麼，都顯得有些多餘。
林未晚也感覺到了顧時硯的目光，她的心裡有些不自在，手指敲擊鍵盤的速度不自覺地加快了。她刻意不去看他，隻想儘快完成手頭的工作，然後離開這個讓她感到壓抑的空間。
「你……」顧時硯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怎麼不在家好好休息？」
林未晚的手指一頓，沒有回頭，語氣平淡地說道：「放心不下專案，過來看看。」
「專案已經解決了。」顧時硯說道，「我已經通知合作方了，明天可以正常提交。」
「我知道。」林未晚微微點頭，「我過來整理一下後續的資料，免得明天手忙腳亂。」
又是一陣沉默。
顧時硯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有些無奈。他知道，她還是在刻意和他保持距離。他想要靠近，卻又被她無形的防線擋在門外。
「那杯咖啡……」顧時硯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剛衝的，你嘗嘗？」
林未晚的身體微微一僵，目光落在那杯拿鐵上，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記得自己喜歡的口味，他竟然還記得。
「不用了，謝謝。」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語氣依舊平淡，「我不渴。」
顧時硯的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指尖，輕聲說道：「好。」
辦公區裡的氣氛再次變得尷尬起來。掛鐘的「滴答」聲越來越清晰，像是在敲打著兩人緊繃的神經。
林未晚強迫自己專注於工作，可腦海裡卻總是不自覺地浮現出顧時硯的身影。他熬夜工作的疲憊、衝咖啡時的專注、被拒絕後的失落，還有昨晚在辦公室裡，他遞來保溫袋時的溫柔。
這些畫麵像藤蔓一樣瘋狂地生長，纏繞著她的心臟，讓她無法呼吸。她以為自己已經築起了堅固的防線，能夠從容地麵對他的關心，可事實證明，她還是做不到。
顧時硯也沒有再說話，他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心裡一片茫然。他不知道自己還要堅持多久，不知道自己的付出，是否還有意義。他隻知道，他不想放棄，不想就這樣看著她從自己的生命裡徹底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林未晚終於整理完了所有的資料。她關掉電腦，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我先走了。」她對顧時硯說了一句，語氣依舊是公式化的客套。
「好。」顧時硯點點頭，看著她的身影走向電梯口，心裡有些不捨，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挽留。
林未晚走到電梯口，按下了下行鍵。電梯門緩緩開啟，她抬腳走了進去。就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瞬間，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顧時硯望過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空氣中彷彿有電流劃過。林未晚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連忙轉過頭，不敢再看他。
電梯門緩緩關上，隔絕了兩人的視線。
顧時硯看著緊閉的電梯門，心裡空落落的。他起身走到林未晚的工位前，看著那杯已經涼透的拿鐵，還有那個依舊放在抽屜裡的保溫袋，眼底的落寞越來越濃。
他拉開抽屜，拿出那個保溫袋，開啟一看，裡麵的關東煮和飯團已經徹底涼了。他拿起一個魚豆腐，放進嘴裡，冰涼的口感在舌尖蔓延開來，帶著一絲苦澀。
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滴答，滴答……」掛鐘依舊在走著，時針已經指向了六點。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顧時硯將保溫袋重新放回抽屜，關掉辦公區的燈，轉身走出了辦公室。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幕牆灑進來，照亮了空曠的辦公區，卻照不進他心裡的陰霾。
他知道，這場關於過往的拉扯，還遠遠沒有結束。而他和林未晚之間的距離，也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跨越。
林未晚坐在電梯裡，心臟還在砰砰直跳。剛才和顧時硯對視的那一眼，讓她的心裡泛起了層層漣漪。她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從容麵對他，可在看到他眼底的落寞時，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疼了一下。
電梯到達一樓，門緩緩開啟。林未晚深吸一口氣，走出了電梯。清晨的空氣帶著一絲清新的涼意，讓她混亂的思緒清醒了幾分。
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邊的朝霞染紅了半邊天，景色格外美麗。可她的心裡，卻依舊是一片混亂。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堅守住內心的防線，不被顧時硯的關心所打動；她更不知道，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最終會走向一個怎樣的結局。
陽光漸漸升起，照亮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而林未晚和顧時硯的心，卻依舊在各自的掙紮和糾結中，無法安寧。他們之間的故事，就像這清晨的陽光，看似充滿了希望，卻依舊暗藏著未知的迷茫，等待著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