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知我意,驕陽入你懷 第69章 誤會初顯,刻意的疏遠
誤會初顯,刻意的疏遠
週一早上的設計部彌漫著咖啡香,林未晚卻覺得空氣裡浮著層看不見的冰。她把花架的最終圖紙放在顧時硯桌上時,指尖刻意蜷了蜷,沒碰到他攤開的木材樣本冊。
「香椿木的紋理樣本到了。」他抬頭時眼裡帶著笑意,指腹在其中一頁上敲了敲,「這組帶金絲紋的怎麼樣?你上次說喜歡陽光透過木紋的樣子。」
林未晚的目光在樣本上掃了掃,聲音淡得像剛化的冰:「都可以,你定吧。」
她轉身回工位的動作快得有些倉促,沒看見顧時硯手裡的樣本冊頓了頓,也沒看見他望著她背影時,眼裡的笑意一點點沉了下去。
桌上的手機震了震,是上週存的玻璃工坊照片,顧時硯特意標注了「適合水流光影實驗的區域」。林未晚盯著螢幕看了三秒,把對話方塊設成了「免打擾」。
其實她也說不清自己在彆扭什麼。週日晚上刷到蘇蔓的朋友圈時,照片裡的顧時硯正幫她扶著畫板,兩人站在美術館的落地窗前,背景是她畫了一半的軟裝設計圖,配文是「謝謝顧工幫忙,靈感來了擋都擋不住」。
發布時間是週六下午,正是顧時硯說「在工廠加班改傢俱尺寸」的時候。
林未晚把手機倒扣在桌麵上,鉛筆在花架的陰影處反複塗抹。上週在粵菜館的畫麵突然湧上來:蘇蔓自然挽住他胳膊的弧度,兩人討論舊專案時默契的眼神,還有顧時硯那件米白色西裝口袋裡,和蘇蔓指甲油同色的方巾——這些細節像細小的沙礫,在她心裡硌出密密麻麻的疼。
「未晚,樓梯的材質報告該交了。」顧時硯的聲音在桌前響起,他手裡拿著個牛皮紙資料夾,「我幫你核對了資料,你簽字就行。」
林未晚抬頭時,正好看見他手腕上的表——是塊複古機械表,表盤邊緣有細小的劃痕。蘇蔓的朋友圈裡,她戴的那塊女式表,表鏈上刻著相同的品牌標識。
「不用了。」她抓起資料夾往懷裡一抱,指尖因為用力泛白,「我自己核對,免得弄錯了。」
顧時硯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節動了動,最終還是收了回去:「好,有不懂的隨時找我。」
他轉身時,林未晚瞥見他資料夾裡露出的高鐵票——兩張,座位連在一起,是她上週隨口說「靠窗的位置能看見江景」的那班車次。她忽然抓起水杯往茶水間走,冰涼的自來水撲在臉上時,才發現自己的眼眶有點熱。
下午的部門周會開得格外漫長。陳總監讓顧時硯講傢俱采購進度時,他特意提了句:「樓梯扶手的玻璃樣品,林設計師下週會和我一起去工廠確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未晚身上,她卻低著頭翻筆記本:「我可能去不了,手頭還有露台的細節沒改完。」
會議室裡靜了兩秒,顧時硯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露台的圖我看過,不著急。玻璃樣品必須現場看折射效果,不然——」
「沒關係。」林未晚打斷他的話,指尖在筆記本上劃出深深的印子,「你拍視訊給我就行,我相信你的判斷。」
這句話像根無形的刺,紮得兩人都沉默了。散會時林未晚走得最快,顧時硯在走廊叫住她時,她的腳步頓了頓,卻沒回頭。
「是因為蘇蔓嗎?」他的聲音裡帶著點無奈,還有點她沒聽過的慌亂,「我和她隻是——」
「顧工想多了。」林未晚轉過身,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像戴了層薄麵具,「我隻是覺得工作要緊,不想因為私事影響進度。」
她刻意加重了「私事」兩個字,看見顧時硯的眉頭猛地蹙了起來。陽光從走廊的窗戶斜照進來,在兩人之間劃下道清晰的界線,像她此刻刻意拉開的距離。
那天之後,設計部的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以前總湊在一起改圖的兩個人,現在連列印檔案都錯峰去;顧時硯放在林未晚桌上的熱咖啡,她會原封不動地還回去;甚至在茶水間偶遇,林未晚都會繞開他站的位置,寧願多等十分鐘接水。
週三下午暴雨傾盆,林未晚抱著圖紙衝進辦公樓時,撞進個帶著雪鬆香氣的懷抱裡。顧時硯把傘往她這邊傾了大半,自己的肩膀全濕了,手裡還攥著個防水檔案袋。
「你的玻璃實驗資料。」他把檔案袋塞進她懷裡,指尖不小心擦過她的手背,像觸到了滾燙的烙鐵,兩人同時縮回了手,「玻璃工坊那邊發過來的,怕淋雨弄壞了。」
林未晚捏著檔案袋的邊角,聽見自己說:「謝謝,多少錢?我轉給你。」
顧時硯的眼睛在雨幕裡顯得格外黑,像藏著片化不開的雲:「林未晚,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雨聲太大,她假裝沒聽見,轉身衝進電梯時,後背還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沉得像這連綿的雨。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她看見檔案袋上貼著張便利貼,是他清秀的字跡:「實驗資料裡標黃的部分,適合你想要的晨霧光效。」
回到工位時,林未晚發現檔案袋裡還藏著把傘——是她上次落在他車裡的那把,傘柄上纏著圈新的防滑膠帶,是她提過「雨天握不穩傘」後,他特意弄的。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得玻璃劈啪作響。林未晚把臉埋進臂彎裡,鼻尖忽然聞到淡淡的香椿木香氣——是顧時硯早上放在她桌角的樣本,他大概是忘了拿走。
手機震了震,是高鐵票務資訊的提醒,係統顯示「顧時硯已退票」。林未晚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螢幕自動暗下去,映出自己模糊的影子,像個被困在誤會裡的困獸。
她知道自己或許在小題大做,知道顧時硯的解釋或許是真的,可蘇蔓朋友圈裡他扶著畫板的側臉,粵菜館裡兩人默契的對視,還有那塊同款的手錶……這些碎片在心裡越積越多,拚成了讓她不敢深究的畫麵。
傍晚雨停時,林未晚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發現顧時硯的工位已經空了。桌上的木材樣本冊攤開著,她上次說喜歡的那頁,被細心地折了角,旁邊放著張沒寫完的便簽,隻留下半行字:「下週工廠的民宿,我——」
後麵的字跡被劃掉了,隻剩下深深的鉛筆印,像他沒說出口的話,也像她此刻亂糟糟的心。
走出辦公樓時,晚風帶著泥土的腥氣。林未晚看見顧時硯的車還停在老地方,卻沒像往常那樣亮著燈。她低頭加快腳步,路過車窗時,聽見裡麵傳來輕微的紙張翻動聲,像有人在反複看著什麼東西。
她沒回頭,直到走進樓道,纔敢靠在門上喘氣。手機在口袋裡發燙,是顧時硯的訊息,隻有簡單的五個字:「彆想太多了。」
林未晚把手機扔進包裡,看著電梯牆上自己的倒影,忽然覺得很累。那些刻意拉開的距離,像一道道無形的牆,不僅隔開了他,也困住了自己。可她不知道該怎麼拆掉這堵牆,就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心裡那點酸澀的源頭,到底是誤會,還是害怕這誤會背後藏著更傷人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