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知我意，驕陽入你懷 第99章 冷戰開始，刻意的迴避

    冷戰開始，刻意的迴避

週一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辦公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未晚坐在工位前，指尖懸在鍵盤上方，眼睛卻盯著電腦螢幕上未完成的設計圖發呆。

桌角的手機震動了兩下，她瞥了一眼，是顧時硯發來的訊息。螢幕亮起的瞬間，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按滅了螢幕，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

週末那通被結束通話的電話，還有他淩晨發來的長長解釋，她一條都沒回。不是不想看，是不敢。江若彤抱著他的畫麵像根刺，紮在視網膜上，怎麼都拔不掉。

「未晚姐，這份材料清單你核對一下？」實習生小張抱著資料夾走過來，眼神小心翼翼地在她臉上掃了一圈，「顧工剛才讓我……」

「放這兒吧。」林未晚打斷她，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層冰，「我等下看。」

小張把資料夾放在桌上，腳步遲疑地退了回去。辦公室裡的氣氛有些微妙，大概誰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往常總湊在一起討論方案的兩個人，今天像是被無形的牆隔開了。

林未晚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滑鼠在螢幕上滑動，調出溪穀山莊觀景台的結構引數，可目光落在「欄杆基座承重資料」時，腦海裡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顧時硯在鬆樹林裡彎腰讀數的樣子。他當時的側臉沾著點泥土，睫毛上還掛著雨珠，認真得讓人心頭發軟。

她猛地合上檔案，胸口發悶。

走廊裡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沉穩而規律。林未晚幾乎是本能地低下頭，假裝整理桌上的圖紙，眼角的餘光卻不受控製地瞟向門口。

顧時硯走了進來，穿著那件她熟悉的深灰色襯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運動手環——還是她送的那隻。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沒睡好，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放下公文包時，目光不經意地往她這邊掃了一眼。

四目相對的瞬間，林未晚像被針紮似的迅速移開視線，心臟卻跳得像要撞破胸腔。她聽見他拉開椅子的聲音，聽見他開啟電腦的聲音，甚至聽見他拿起水杯的輕響，每一個聲音都像敲在她的神經上。

一整天，兩人沒說過一句話。

中午去食堂吃飯，林未晚故意等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打好飯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剛扒了兩口飯，就看見顧時硯端著餐盤站在不遠處，目光落在她對麵的空位上，似乎在猶豫。

她幾乎是立刻端起餐盤，轉身走向另一邊的空位，動作快得有些狼狽。坐下時，後背還緊繃著，能感覺到那道目光一直跟隨著她，直到她聽見他在遠處的桌子旁放下餐盤的聲音，才緩緩鬆了口氣，卻沒了半點胃口。

下午開專案例會，陳總監拿著列印好的圖紙敲桌子：「溪穀山莊的觀景台方案，時硯你先說說勘測後的調整思路。」

顧時硯站起身，聲音有些沙啞：「根據現場勘測，原定的三層結構需要調整，西側岩層承重不足，建議縮減一層，改用懸挑式設計……」他說話時，目光偶爾會掃過林未晚的方向，卻在她抬頭前迅速移開，落在投影幕布上的圖紙上。

林未晚低著頭記筆記，筆尖在紙上劃過，留下的字跡卻有些潦草。他說的每一個資料，每一處調整，都是他們在溪穀山莊時一起討論過的，可從他嘴裡說出來，卻陌生得像另一個人的方案。

「未晚，你補充一下。」陳總監點名。

林未晚站起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顧工說的調整很合理，我補充兩點……」她刻意用了「顧工」這個稱呼，刻意避開所有需要和他對視的瞬間，說完後立刻坐下，指尖卻攥得發白。

會議結束後，同事們陸續離開，林未晚收拾東西時，不小心碰掉了桌角的資料夾，裡麵的圖紙散落一地。她蹲下去撿，剛伸出手，另一隻手也同時伸了過來，指尖幾乎要碰到一起。

兩人都頓了一下。

顧時硯先縮回了手，往後退了半步，聲音低沉：「我來吧。」

「不用了。」林未晚搶在他前麵把圖紙攏到一起，抱在懷裡站起身，頭也不抬地往外走，「我還有事。」

走到門口時，手腕突然被他抓住。他的掌心很燙，帶著用力的痕跡，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急切：「未晚，我們能談談嗎？就五分鐘。」

林未晚用力甩開他的手，力道大得自己都嚇了一跳。她抬起頭，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那道傷口像是被重新撕開，疼得她喘不過氣：「顧時硯，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工作上的事，在會議室說就行了。」

她的聲音很冷，冷得像溪穀山莊清晨的山風。顧時硯的手僵在半空中，眼神一點點暗下去，像被風吹滅的燭火。

林未晚轉身快步離開，不敢再看他的表情。走廊裡的風穿過窗戶吹進來，帶著傍晚的涼意，她卻覺得臉上發燙，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隻能死死咬著嘴唇忍住。

回到家，林未晚把自己摔進沙發裡，抱著抱枕悶了很久。手機又響了，還是顧時硯。她看著螢幕上跳動的名字，忽然想起出差時，他在避雨亭裡給她遞薑茶的樣子，想起他把藍花夾在本子裡的樣子，想起他說「星星和你眼睛一樣亮」的樣子……那些溫柔的瞬間和江若彤抱著他的畫麵反複交織，讓她頭痛欲裂。

她點開他的微信頭像，那個用了很久的風景照，還是她去年推薦給他的桌布。聊天記錄停留在他發的定位，後麵跟著一連串未讀的訊息：

「未晚，江若彤是來找我幫忙的，她家裡出了點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我們早就結束了，從來沒想過重新開始。」

「未晚，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林未晚看著最後一條訊息，手指懸在螢幕上方，遲遲沒有落下。信嗎？她想信，可心裡的那道坎，怎麼都跨不過去。

她退出聊天界麵，點開設定，找到「不看他的朋友圈」，猶豫了很久，還是點了確認。做完這一切，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她把手機扔到一邊，蜷縮在沙發上，任由眼淚無聲地滑落。

第二天上班，林未晚故意比平時早到了半小時。剛開啟電腦，就看見顧時硯的工位空著，桌上的檔案擺得整整齊齊，隻是那個平時總放在手邊的保溫杯不見了——以前他每天早上都會泡一杯濃茶。

一整天，他都沒出現。

下午的時候，陳總監皺著眉說：「時硯今天請假了，說是急性腸胃炎，溪穀山莊的補充材料你們誰先對接一下？」

林未晚的心猛地一沉。他昨天眼底的紅血絲，沙啞的聲音，還有沒怎麼動的餐盤……原來不是沒睡好，是生病了。

她攥著筆的手指微微收緊，想說「我來對接」，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手裡還有彆的專案，可能沒時間。」

同事小李接了任務，轉身時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未晚姐，你跟顧工到底怎麼了？他昨天還問我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粥，說想早上帶來……」

林未晚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低下頭，假裝整理檔案，聲音低得像蚊子哼：「沒什麼。」

下班回家的路上，路過那家顧時硯常去的粥鋪，林未晚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腳步。玻璃櫥窗裡，店員正把熱氣騰騰的南瓜粥裝進保溫桶，香氣隔著玻璃飄出來，讓她想起出差時他給她帶的薑茶。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轉身離開。有些傷口，需要時間癒合，有些距離，需要刻意保持。

回到家，剛開啟門，就看見門口放著一個熟悉的保溫桶——是顧時硯的那個。她愣了一下，彎腰開啟，裡麵是溫著的南瓜粥，旁邊還有一張紙條，字跡有些潦草，像是沒力氣寫的：

「知道你不愛喝太甜的，少放了糖。

彆像我一樣，忙起來就忘了吃飯。

等你想談了，我隨時都在。」

林未晚看著紙條上的字，眼眶瞬間紅了。她把保溫桶抱在懷裡，裡麵的溫度透過桶身傳過來，暖得讓人心頭發酸。

冷戰的第一天，好像比想象中更難挨。她刻意避開他的目光，刻意忽略他的訊息，刻意假裝不在乎，可心裡那道牽掛的線，卻被拉得越來越緊，稍微一動，就疼得鑽心。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燈次第亮起，在地上投下昏黃的光暈。林未晚坐在餐桌前，看著那碗漸漸涼下去的南瓜粥，忽然覺得，這場刻意的迴避，或許傷他的同時，也在狠狠地懲罰著自己。

可她不知道，這場冷戰，還要持續多久。也不知道，那道被誤會築起的牆，什麼時候才能被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