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劍聖 第494章 離去

    城主府院內的青石板路被晨露浸透，每一道縫隙裡都凝著細碎的水光，踩上去時，鞋底會沾染上微涼的濕意，像把清晨的清冷都裹在了腳上。

韓嬌嬌迫不及待地朝著正廳方向望去——廊下那道熟悉的身影，玄色錦袍在晨風裡輕輕晃著，衣擺繡著的暗紋劍飾隨著動作若隱若現，正是父親韓東山。

往日裡總帶著萬劍城城主威嚴的眉眼，此刻卻籠著一層不易察覺的凝重，連鬢邊的發絲都像是比尋常沉了幾分。

“爹。”韓嬌嬌輕喚一聲，聲音裡帶著顫抖。

韓東山緩緩轉過身，目光先是落在女兒泛紅的眼眶上，指尖下意識地動了動，似是想擡手拭淚，卻又克製地收回。隨即他的視線掃過司徒峰，又掠過一旁沉默的郭俊文與攥著衣角的胖子，最後，目光牢牢定格在司徒峰緊握著韓嬌嬌的手上——那雙手，指節分明，掌心覆著練劍留下的薄繭，卻將女兒的手護得極穩。他沒有立刻開口，隻是緩步走下廊下台階，每一步踩在青石板上，都像是壓著沉甸甸的心事，直到站定在二人麵前，才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晨露的涼：“城外通道開啟的事，我已經知曉了。”

司徒峰也不意外，畢竟那位前輩開啟時空通道，鬨出的動靜一定不小，作為一城之主的他第一時間發現也屬正常。

司徒峰下意識便要躬身行禮，卻被韓東山擡手穩穩扶住。這位萬劍城的城主掌心帶著常年握劍的厚繭，力道沉穩卻不生硬，沒有半分長輩的壓迫感。

他望著司徒峰的眼神，少了往日審視晚輩的銳利，多了幾分托付般的鄭重：“我韓東山這輩子，守著萬劍城，護著嬌嬌，從沒想過要把她托付給任何人。但自從你這孩子出現後，我的心境變了。從萬劍城試煉時的嶄露頭角，到如今成為這方世界人人都要仰望的——傳說中的聖境大能。你從未驕躁，待人處事磊落，對嬌嬌更是真心實意——對於你，我非常認可。”

司徒峰喉結滾動，掌心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將韓嬌嬌的手攥得更緊，聲音擲地有聲：“韓伯父放心，我定不會辜負嬌嬌，更不會辜負您的托付。待我掌控這劍之世界，第一時間便來接嬌嬌，絕不讓她多等一日。”

韓東山緩緩點頭，目光轉向女兒時，聲音瞬間柔和了許多，像晨光照在溫玉上：“嬌嬌，爹知道你捨不得，但修煉之路本就伴著離彆。在小峯迴來之前，你要好好修煉，護住自己，也護住萬劍城——這裡永遠是你的後盾，也是他回來時的家。”

韓嬌嬌用力點頭，淚水終於忍不住從眼眶滑落，砸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帶著滾燙的溫度。

她強忍著沒哭出聲，隻是死死攥著司徒峰的手，像是要把此刻掌心的溫度、指腹的觸感，都刻進骨血裡，記成日後修煉時的念想。

“時間差不多了。”郭俊文擡手看了眼天色，遠處的天際已經泛起淡淡的金光，那是日出的征兆，也是通道開啟的時限，“通道開啟的位置在萬劍城外的落劍坡，再不走，就趕不上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刻意避開了“離彆”二字，卻難掩語氣裡的不捨。

胖子站在一旁，不知何時從懷裡摸出個油紙包，油紙還帶著餘溫，遞到司徒峰手裡時，能聞到裡麵靈果的香甜：“這裡麵是我今早剛烤好的靈果餡餅，你帶上，路上餓了就吃。你可記好了，早點回來接嬌嬌，要是敢在原世界偷懶，我跟大哥第一個不饒你！”他說著，故意梗著脖子裝出凶巴巴的樣子，可泛紅的眼角卻暴露了真實的情緒。

司徒峰接過油紙包，指尖觸到油紙的溫度，鼻尖縈繞著熟悉的靈果香氣，眼眶瞬間又熱了。他看向郭俊文，看向胖子，看向韓伯父，最後，目光深深落在韓嬌嬌臉上，一字一句道：“等著我，我一定回來。”每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摳出來，帶著沉甸甸的承諾。

韓嬌嬌用力“嗯”了一聲，淚水卻流得更凶，連話都說不完整，隻能靠在父親身側，望著司徒峰的方向，把所有的不捨都融進眼神裡。

韓東山擡手拍了拍司徒峰的肩膀，掌心的力道帶著鼓勵，也帶著囑托：“去吧，莫讓通道等急了。”

司徒峰最後看了眾人一眼，將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收進儲物袋，轉身朝著落劍坡的方向走去。他沒有回頭，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怕一回頭，看到韓嬌嬌泛紅的眼眶，看到兄弟們不捨的神情，便再也捨不得離開。

身後，韓嬌嬌壓抑的嗚咽聲被晨風輕輕吹散，郭俊文與胖子的叮囑、韓東山的一聲歎息，都化作最沉重的牽掛，落在他的心頭，隨著腳步一步步變沉，卻也成了他前行的力量。

行至落劍坡時，遠處的空間已經開始泛起淡淡的漣漪，像是水麵被石子驚擾，一圈圈擴散開，那便是連線原世界的時空通道。通道中心是深邃的黑暗，卻隱隱透著微光，像是在召喚，也像是在告彆。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通道旁響起，沒有源頭，卻清晰地落在司徒峰耳中：“時辰到了，該走了。”

司徒峰循聲望去，隻見一位身著灰袍的老者正站在通道邊，麵容像是被霧氣籠罩，模糊不清，周身氣息若有若無，彷彿與周圍的草木、晨露融為一體——正是那位一直指引他的神秘存在。

他對著老者微微頷首，正要踏入通道，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調侃，也帶著幾分委屈：“峰哥，你也太不仗義了！我們可是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如今你倒好，準備獨自回去？”

司徒峰猛地回頭，隻見龍辰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手裡還把玩著一枚玉佩，臉上帶著假裝不滿的神情。他頓時有些窘迫，擡手撓了撓頭，哭笑不得：“額……龍辰！是我大意了，竟然把你給忘了！”方纔滿心想的都是與嬌兒的離彆，竟把這個一同前來的夥伴給拋在了腦後。

他立刻轉向灰袍老者，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前輩，龍辰可是與我一同過來的，他現在能否與我一同離開？”

老者緩緩點頭，聲音依舊平淡無波：“當然可以。他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不受兩方世界的天地法則之力限製，與你一同離開，並無阻礙。”

“那真是太好了！”司徒峰鬆了口氣，看向龍辰時，眼神裡滿是歉意，也有幾分慶幸——還好沒有真的把他落下。

他隨即朝著萬劍城的方向望了最後一眼，那裡有他的兄弟、他的愛人，有他在這方世界所有的牽掛與回憶。

風從萬劍城的方向吹來，帶著城主府院內靈草的香氣，也帶著韓嬌嬌身上淡淡的花香。

“我會回來的。”他在心中默唸，將這份牽掛牢牢記在心底，隨後不再猶豫，看向龍辰：“龍辰，我們走吧！”

說話間，兩人一前一後縱身躍起，身影消失在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通道在他們踏入的瞬間開始收縮，空間漣漪漸漸平息，像是從未出現過。落劍坡上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隻餘下晨風吹過草木的沙沙聲，像是在低聲訴說著一場未完的離彆，也在等待著一場約定好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