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劍聖 第497章 愛人相見
劍體內部的空間隨司徒峰心念流轉，億萬星辰光點如歸巢的飛鳥般簌簌彙聚，在他周身織就一片璀璨星河。
識海中的劍核驟然爆發出萬丈金光，他身形化作一道凝練的金虹，撕裂層層疊疊的空間壁壘，朝著劍中世界的萬劍城疾馳而去。
耳畔風聲呼嘯如雷，沿途景象飛速倒退：蒼茫山脈的輪廓被拉成青灰色的線條，遼闊平原上的村落如米粒般散落，奔騰江河翻湧的浪濤凝固成銀帶，錯落城鎮的炊煙在視野中凝成細不可見的絲線。
不過數息之間，萬劍城巍峨的輪廓已在前方清晰浮現——城牆上的護城大陣依舊閃爍著熟悉的幽藍光芒，街道上行人往來如織，叫賣聲、車馬聲隱約可聞，一切都與他離開時那般鮮活，隻是空氣中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沉靜，彷彿連風都帶著些微古樸的味道。
“三百六十年……”司徒峰懸停在城主府上空，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海棠花枝，落在那方熟悉的庭院裡，心臟不由得劇烈跳動，似要撞碎胸膛。
他深吸一口氣，將周身淩厲的劍氣收斂於骨，化作一道淡金色流光，悄無聲息地落在鋪滿粉白花瓣的青石板上。
院中的海棠樹已比記憶中粗壯了數圈，枝繁葉茂如傘蓋，粉色花瓣簌簌飄落，在地上鋪就一層柔軟的花毯。
廊下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輕緩而沉穩，韓嬌嬌的身影緩緩映入眼簾——她身著一襲月白長裙，裙擺繡著暗銀色的冰紋，青絲如瀑般垂落腰際，發尾係著一根同色的絲帶。
眉眼間褪去了當年的青澀，添了幾分曆經歲月沉澱的沉穩溫婉，唯有那雙望向他的眼眸，依舊如當年初見時那般清澈明亮，此刻正一點點蓄滿淚光，像盛著兩汪晃動的星辰。
“峰……”她輕啟朱唇，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彷彿怕這是一場稍縱即逝的幻夢。
司徒峰再也按捺不住，大步上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懷中身軀溫熱柔軟，帶著淡淡的海棠花香，三百六十年來的不安與焦灼，在這一刻儘數消散。
“嬌兒，我回來了。”他聲音沙啞，千言萬語都凝在這簡單的一句裡，帶著穿越時空的鄭重。
韓嬌嬌將臉埋在他的肩頭，淚水無聲地浸濕了他的衣襟，她隻是反複呢喃著：“你回來了，真好……真好……”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緩擡起頭，指尖帶著微顫，輕輕撫過他的臉頰，從眉骨到下頜，彷彿要將這張日思夜想的麵容刻進心裡：“你說煉化古劍隻用了一個月，可我們這裡……分明已過了三百六十年。若不是當年你塞給我的那瓶駐顏丹，恐怕現在站在你麵前的，已是個鬢發斑白的老嫗了。”
“嬌兒。”司徒峰握住她微涼的指尖，目光堅定如磐石，“無論你是二八少女，還是鶴發老嫗，我對你的心意，隻會隨歲月愈發醇厚，絕不會有半分消減。讓你等了這麼久，是我不好。”
“不怪你。”韓嬌嬌搖搖頭，眼中淚光未散，卻已漾開笑意，“這三百六十年，我從未虛度。你看——”她擡手輕揮，周身瞬間泛起淡藍色的光暈，庭院中正在飄落的海棠花瓣驟然凝滯在半空，隨即化作漫天冰晶，折射著透過枝葉灑下的陽光，璀璨如碎鑽，“這是我在極北冰原偶得的《寒冰訣》，如今已修至圓滿，也算沒辜負你當年的指點。”
司徒峰心中一動，細細感應她體內的靈力——精純凝練，帶著冰魄般的凜冽，竟已觸及半聖之境的門檻，不由得驚歎：“你的進境，比我想象中還要驚人。”
“臭小子，總算捨得回來了！”一個爽朗中帶著幾分嗔怪的聲音從院外傳來，韓城主大步走進來，雖已須發皆白，卻依舊腰桿挺直，目光如炬，“一走就是三百多年，害得嬌嬌日日在這院裡盼著海棠花開，你說該當何罪？”
“韓伯父。”司徒峰躬身行禮，語氣誠懇，“無論伯父要如何罰我，我都心甘情願。”
韓城主哼了一聲，嘴角卻忍不住上揚：“罰你多陪陪嬌嬌，把這三百多年的空白都補回來。我還有事，不擾你們了。”說罷，便轉身笑著離去，腳步輕快，竟似卸下了千斤重擔。
“峰，我們進屋說吧。”韓嬌嬌挽住他的手臂，指尖帶著暖意。
“好，邊走邊說。”司徒峰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貼，彷彿要將這錯過的歲月都握回來。
“大哥與二哥，這些年都還好嗎？”剛踏入正廳，司徒峰便急切地問道。
“都好。”韓嬌嬌為他斟上一杯熱茶，眼底漾著笑意，“你走後，大哥與胖子幾乎每月都來萬劍城探望。如今大哥已是古劍宗宗主，修為已至尊者境後期巔峰，將宗門打理得井井有條；胖子嘛，成了宗門的執事長老，修為也到了尊者境中期。”
“大哥竟已執掌宗門了？”司徒峰眼中閃過驚喜，“二哥能有這般進境，也當真難得。”
“可不是嘛。”韓嬌嬌輕笑，“若不是大哥日日盯著他修煉，怕是現在還在尊者境初期晃悠，哪能成了執事長老？這些年，大哥又要管宗門事務，又要操心二哥，鬢角的白頭發都趕上我父親多了。”
司徒峰聞言，心中泛起暖意，又帶著幾分歉疚：“是我拖累他們了。”
“說什麼傻話。”韓嬌嬌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對了，你還記得在宗門時住的那座梧桐府嗎？”
“自然記得，院裡那棵梧桐樹還是我親手栽的。”司徒峰笑道，“難道已換了主人？”
“何止換了主人。”韓嬌嬌眼中閃過促狹的光，“現在呀，成了你二哥的家。”
“二哥住了？”司徒峰失笑，“也好，反正我也用不上，給他住著正好。”
“還有更讓你驚喜的呢。”韓嬌嬌放下茶杯，故意拖長了語調，“你還記得府裡那個總愛臉紅、做飯極香美若天仙的女弟子秦蘭芝嗎？”
“秦蘭芝？”司徒峰一怔，隨即想起那個總低著頭遞給他靈食、耳根紅透的少女，“當然記得，怎麼了？”
“怎麼了？”韓嬌嬌笑得眉眼彎彎，“她現在可是你的二嫂，還給你生了個虎頭虎腦的大侄兒呢！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當真？”司徒峰猛地站起身，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欣喜，“二哥竟與她……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大驚喜，太驚喜啊！”
“可不是嘛。”韓嬌嬌望著他雀躍的模樣，眼底滿是溫柔，“當年秦蘭芝一直默默跟著胖子，他倒好，後知後覺了幾十年才開竅。這般好姑娘，便宜他了。”
司徒峰坐下，端起茶杯一飲而儘，茶水的暖意順著喉嚨淌下，心中亦是一片滾燙。三百六十年的時光鴻溝，似乎就在這笑語中漸漸彌合，那些錯過的歲月，那些牽掛的人，都在這方庭院裡，以最溫柔的方式，等著他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