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道爺的野路子 第600章 青銅門後鎮魂鈴
門開的一瞬，鈴音就響了。
不是清脆悅耳的那種，是刺進骨頭縫裡的尖銳嗡鳴，像有人拿指甲刮著你的天靈蓋。林子淵剛踏進去半步，整個人就僵在原地，牙關咬得死緊，額頭青筋跳動。小白蹲在他腳邊，耳朵貼地，爪子摳著磚縫，一聲不吭。
頭頂三寸懸著那枚青銅鈴，紋絲不動，卻震得人五臟六腑都在發顫。
「爹，疼。」小白低聲說。
「忍著。」林子淵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又往前挪了一步。
鈴音更烈，他膝蓋一軟差點跪下，硬撐著沒倒。血從鼻孔滲出來，滴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暗紅。他抬手抹了一把，咧嘴笑：「這鈴鐺挺熱情，見麵就送我點顏色。」
張萌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哭腔和怒意：「林子淵！你給我滾出來！」
沒人應她。
林子淵低頭看腳下，小白的爪印正踩在一塊地磚上。那磚麵原本灰撲撲的，被爪子一壓，竟浮現出梅花形狀的紋路，五瓣清晰，邊緣泛著微光。紋路順著磚縫蔓延，眨眼間鋪滿整片地麵，組成一個完整的陣圖。
虛影就在陣圖中央浮現。
素衣女子，眉目溫婉，正是鴻青。
她嘴唇未動，聲音卻直接鑽進林子淵腦子裡：「以血飼鈴，以命換封。時辰已到，不可退。」
林子淵抬頭看她：「沒得商量？」
「沒有。」鴻青虛影語氣平靜，「九幽殿主魂即將破封，你若猶豫，天玄大陸生靈塗炭。」
「行吧。」林子淵點點頭，忽然衝門外喊，「張萌萌！糖錢記得留著，彆真倒辣椒水啊！」
門外沉默了一瞬，接著是張萌萌帶著哭腔的嘶吼：「你要是敢死，我把你骨灰拌飯吃！」
林子淵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他抬手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鈴身上。
血珠撞上青銅，瞬間被吸收。鈴身星紋驟然暴漲，光芒刺眼，幾乎照亮整個地下空間。鈴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極輕的歎息。
鈴中，睜開了一雙眼。
女子殘魂，麵容與鴻青相似，卻更顯柔弱。她看著林子淵，眼中淚光閃動，一滴淚滑落，墜向地麵。
淚珠落地，化作一朵小小的梅花，滲入磚縫，消失不見。
林子淵盯著那朵花消失的地方，眨了眨眼：「清月？」
殘魂嘴唇微動，聲音細若遊絲：「……傻子。」
「可不是嘛。」林子淵咧嘴，血還掛在嘴角，「但我這傻子，還挺管用。」
殘魂抬手，指尖虛點他眉心。一股暖流湧入，林子淵體內被抽空的靈力竟緩緩迴流，連帶著撕裂般的痛楚也減輕了幾分。
「撐住。」她說，「封印未完，你不能倒。」
林子淵點頭，又往前走了一步。鈴身光芒更盛，星紋如活物般纏繞他手臂，直逼心口。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本源精血正被一點點抽走，像有人拿著勺子，一勺一勺挖他的命。
但他沒停。
小白跟在他腳邊，一步不落。爪子每踩一塊磚，地上梅花紋就亮一分，像是在給他引路。
「爹，還剩幾步？」小白問。
「不知道。」林子淵喘著氣，「走到走不動為止。」
殘魂清月始終看著他，眼淚不斷落下，每一滴都化作梅花，滲入地磚。那些梅花紋路漸漸連成一片，像一張網，托著林子淵往前。
門外，張萌萌的哭喊變成了低泣。劍無痕想衝進來，被她死死拽住。
「讓他去。」她聲音沙啞，「這是他的選擇。」
黑袍長老癱在角落，喃喃自語：「瘋子……真是瘋子……」
林子淵走到陣圖中心，鈴鐺懸在他頭頂，光芒幾乎將他吞沒。他抬頭看鈴，又看一眼清月殘魂，忽然笑了：「我說，你們娘倆是不是串通好了？一個讓我來送死，一個偷偷給我續命。」
清月沒說話，隻是又落了一滴淚。
林子淵深吸一口氣，雙手結印，星紋瞬間暴漲，纏繞全身。他咬破手指，在胸前畫了一道血符，然後猛地拍向自己心口。
「以我精血，補你殘缺！」他低喝。
鈴身劇烈震動，發出一聲長鳴。清月殘魂身形一晃，竟凝實了幾分。她抬手，掌心凝聚出一點微光，緩緩按向鈴身。
「逆轉之機……在此一舉。」她聲音雖輕，卻清晰可聞。
林子淵咧嘴：「早說啊，害我白緊張半天。」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劇烈震動。遠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一道黑氣衝天而起，直逼青銅門方向。
九幽殿主魂，醒了。
清月殘魂臉色一變，手中微光驟然加速，融入鈴身。鈴鐺光芒大盛，竟暫時壓住了那道黑氣。
「快！」她急聲道，「封印缺口在西南角，補上它！」
林子淵二話不說，拖著幾乎散架的身體往西南角衝。小白緊隨其後，爪子在地上留下一串梅花印，每一步都讓陣圖光芒更盛。
黑氣如潮水般湧來，眼看就要吞沒他們。林子淵咬牙，又噴出一口血在鈴上：「給老子——撐住！」
鈴身星紋暴漲，化作一道光幕，暫時擋住黑氣。清月殘魂趁機抬手，指向陣圖一角：「那裡！」
林子淵撲過去，手掌按在磚麵上。星紋順著手臂湧入地磚，與梅花紋路交融。缺口處的黑氣被強行壓製，緩緩收縮。
但還不夠。
林子淵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本源精血流失太多，身體快要撐不住了。
「爹！」小白急得直叫，「再撐一下！」
「知道……」林子淵聲音發飄，「糖……還沒買呢……」
清月殘魂飄到他身後，手掌貼在他背上。一股溫和力量湧入，暫時穩住他的心脈。
「彆睡。」她說，「張萌萌還在等你。」
林子淵眼皮打架，卻硬撐著沒閉：「那丫頭……凶得很……我不回去……她真敢把我骨灰拌飯……」
清月輕歎，又一滴淚落下，化作梅花，融入陣圖。這一次，梅花紋路竟反向蔓延，纏上林子淵的手臂，替他分擔壓力。
黑氣被徹底壓製，缺口緩緩癒合。鈴鐺光芒漸弱，最終恢複平靜，懸在半空，輕輕搖晃。
林子淵癱坐在地，喘得像條離水的魚。小白撲上來舔他臉：「爹！你沒死！」
「廢話……」林子淵有氣無力，「我答應過……要給你買糖……」
清月殘魂站在他麵前，身影比之前淡了許多，卻帶著一絲笑意：「你做到了。」
林子淵抬頭看她：「接下來……該你了吧？」
清月點頭，抬手輕點鈴身。鈴鐺緩緩下降，最終落在她掌心。她低頭看著鈴，輕聲道：「九幽殿主魂雖被暫時壓製，但封印之力已衰，最多撐三個月。」
林子淵皺眉：「三個月？」
「嗯。」清月抬眼，「三個月內，找到『逆命丹』，或可逆轉殘魂消散之局。」
「逆命丹？」林子淵咧嘴，「聽著就很貴。」
「東域藥王穀有線索。」清月說完，身影開始消散，「記住，三個月。」
「喂！」林子淵伸手想抓，卻隻抓到一把空氣，「藥王穀在哪？怎麼找？給個地圖啊！」
清月最後一絲殘影消失前，輕聲道：「問張萌萌。」
林子淵：「……」
門外，張萌萌終於衝了進來，一眼看到癱在地上的林子淵，眼淚唰地就下來了。她撲過來揪他衣領：「誰準你這麼乾的！誰準你——」
林子淵虛弱地抬手，擦掉她的眼淚：「彆哭……糖錢……還沒給呢……」
張萌萌一拳砸在他胸口：「你還敢提糖！」
林子淵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是笑：「不提糖……提什麼？提你娘讓我找逆命丹？」
張萌萌動作一頓：「……什麼丹？」
「逆命丹。」林子淵喘著氣，「三個月內找到，不然你娘真沒了。」
張萌萌愣住，轉頭看向鈴鐺。鈴身安靜懸著，再無動靜。
劍無痕走進來，扶起林子淵：「還能走嗎？」
「能。」林子淵擺擺手，「就是有點餓……小白，我記得你說餓了？」
小白點頭如搗蒜：「爹，我要吃糖！」
林子淵被張萌萌和劍無痕架著往外走，嘴裡還不忘叮囑：「先記賬啊……等我找到逆命丹……再結……」
張萌萌咬牙：「找不到，我就真把你骨灰拌飯！」
林子淵笑得咳嗽：「那我得……努力活著……」
青銅門緩緩關閉，鈴鐺靜靜懸在石室中央，鈴身梅花紋路微微發亮，像在無聲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