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絝貼錢求我拆婚 聘禮呢
聘禮呢
翌日,文勇季被抓進大牢,沒打幾下便招了。
大理寺的後院,擺的全是從他家中帶回的聘禮,整整七個箱子。
溫若手裡拿著禮單,一一勾對,時間短,倒也沒揮霍多少,錢帛少了幾十貫。
齊觀瀾忽然站了出來,“我要檢查一下。”
他掀開首飾的盒子,金冠上的寶石耀耀生輝,溫若瞧了幾眼,確認沒有損壞,便飛快地做上記號。
金簪、鑲玉琉璃鈿釵、東珠耳墜,每逢一件都會在手下停留片刻,十幾件從他手心一一拂過,上下左右看的十分詳細。
無論什麼珍寶,溫若隻當件死物,始終麵不改色,波瀾不驚,竟沒有一件入得她眼。
不過也是,母親給孫家準備的聘禮,定然是討孫家的喜好,他隻是搶了過來,為了氣她,故意找到文勇季,故意被他糊弄,在婚書上寫上溫若的名字。
重婚有罪,斷了娘親給他娶妻的念想,了了他的執念。
可她居然不貪財了,鴻鵠書院怎麼回事,專出清心寡慾的人。齊觀瀾嘴角不由垂下,意興闌珊地站起身,可是又不甘心,“溫大人,有何見解?”
“郡王的聘禮果然不同凡響。”
絲帛錦緞,金銀首飾,鹿皮玉器,大雁馬匹什麼的快要趕上親王的規格。
呂邵明不禁笑出聲,安平郡王這心思也太明顯了,賀安半路插了進來,“是啊,鶴春貢酒,我還沒喝過。”
齊觀瀾非但沒生氣,還難得地賞他一個好臉色,“自己拿!”
賀安一愣,“真的嗎?”
見他猶豫,齊觀瀾直接挑了一壺給他,轉頭看向其餘兩人,慫恿道:“喜歡什麼?一人一件。”
呂邵明識趣地挑了下眉,一臉謙虛地伸出手,“溫同僚先。”
溫若緩緩合上冊子,輕笑道:“什麼都可以?”
齊觀瀾眼睛一亮,“自然!”
“既然如此,我也嘗嘗貢酒的滋味。”
五十壺酒少了幾瓶,根本看不出。
狹長的眼尾一道冷光滑過,齊觀瀾冷不丁擠出一絲笑容,微彎的嘴角未曾留住半分笑意,“溫大人真會替人分憂。”
四人一手一個酒壺,除了溫若,其他三人就這麼不上不下地站著,看著兩人四目交彙,你來我往,送禮送到火花四射刀光劍影,真是頭一份。
齊觀瀾陰陽怪氣的本事可謂是登峰造極,堪稱宗師級彆。
溫若眼眸微闔,淺淺地啜了一口,酒一入口,眉頭瞬間皺起,“喝啊,酒壯慫人膽,今日去公主府送聘禮,可彆像昨日那般嚇破了膽子,害我一起丟臉。”
三人訕訕而笑,覺得此話在理,便也不再顧忌齊觀瀾的臉色。
也沒必要顧忌。
因為他呆了。
溫若輕笑,賀安暗暗豎起大拇指,她玩弄人心的本事不說多高超,不過玩弄齊觀瀾,綽綽有餘。
幾箱聘禮走在前頭,溫若走在幾人身後,剛過公主府的門檻,便聽見榮靜公主陰陽怪氣的聲音。
“怎麼,親自選的老丈人不要了?”
“先前搶走,怎麼灰溜溜地擡回來了?”
“聽說溫若回來了,都賜婚了,人家還不要你?”
“我看你也彆擡回來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齊觀瀾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軟下聲音喊道:“娘!”
榮靜驚訝地轉頭,道:“你喊我什麼?”
不就擅自給他定了一門親,自從延安寺回來,這混賬就再沒叫過一聲娘,順他意的時候喊一聲公主,不順他意直接施主,能活生生把人氣死。
“娘。”
他咳嗽一聲,又喊了一句,臉色忽然有些不自在,“外人還在,能不能關門再訓。”
雲青忍俊不禁,她抿起雙唇,眼裡泛起一層水花,替公主殿下高興,這二人都是犟脾氣,母子關係僵持太久了。
前頭三人對視一眼,精彩,實在精彩,不枉費他們親自跑這一趟。三人放下箱子,一同抽開身,角兒現身,好戲才登場。
榮靜立刻收斂起表情,還以為她不敢來,“你學成歸來,又做了監生,本宮是不是應該送上賀禮?”
溫若訕訕一笑,“公主說笑了,公主府的恩情,溫若報答都來不及,怎麼有臉收禮物。”
榮靜公主一臉欣賞地誇道:“還是這麼乖巧,你出落地這般有出息,倒是這孽障配不上你了。”
“娘!”餘音繞梁,榮靜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直勾勾看向溫若,“知道什麼樣的郎君不能嫁嗎?”
那可太多了,數不勝數,溫若假裝不知,微微搖頭。
齊觀瀾皮笑肉不笑地走到榮靜公主身前,扯著她的錦袖,唇縫輕動,“彆胡說。”
“求你了!”
榮靜眼神一緊,臉上流露出幾分傷感,她轉過身,“本宮乏了,改日再敘。”
齊觀瀾鬆了口氣。
溫若卻被吊起了胃口,心中暗暗忖度,能讓齊觀瀾避諱的,大街上的話難道是真。
午後,告示上的資訊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沉寂多年的齊觀瀾定親,未婚妻姓誰名誰一直瞞的密不透風,此刻詭異地張貼在牆上。
“等等,上麵寫的什麼,我是眼花了嗎?”最前麵的男子揉了揉眼睛,湊進去看了又看,快要成鬥雞眼了。
居然還是溫若。
此文若非彼溫若,他居然還被騙了。
他就這麼喜歡溫若?五年過去,居然還念念不忘?
“沒錯,就是她!”
“溫若!”
趙珩聲音一出,前方人員自動讓出一條道來,得到知情人士的首肯,整條大街瞬間又熱鬨起來。
他看著上麵的告示不覺笑出聲,小祝大人也變得老奸巨猾了呢。
“小王爺的喜酒不知我等是否有幸喝上一杯?”
聲音大的隔老遠還能聽見,世人這愛喝喜酒的毛病難道是孃胎裡帶來的。
溫若挖了下耳朵,趙珩這愛湊熱鬨的毛病居然還沒改,若是有朝一日到了她的公堂上,二話不說先打二十大板,過過手癮。
昨日的文勇季慫的太快,她都有些不儘興。
第一輪的監生曆事考覈結果出來了,溫若看著手上的上等,不禁露出微笑,果然,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大人,為什麼我們是中等?”岑伯兮捏著手上的牌子,一臉的不服氣。
祝非頭也不擡,直接丟出一份卷宗,“驗屍當日的情況就不用我細說了吧,男子漢大丈夫,不過還原了一下兇殺現場,這點小場麵就嚇的方寸大亂,丟人。”
“要不是看賀安梳理的好,我就給你們下等。”
居然是假的,岑伯兮無語凝噎,旁邊兩人正在擠眉弄眼,一聲輕咳兩人齊齊側開身子。
祝非連忙站起,“不知安平郡王到此有何貴乾?”
齊觀瀾目光從溫若身上掠過,意有所指道:“七日了,某人賴賬不還,我考慮要不要報案。”
自從公主府一彆,白日根本見不到人,大理寺就這麼忙,連個說話吃飯的空閒都沒有。
她肯定是故意的,就說溫若不可能這麼乖。
他一時大意,又被花言巧語矇蔽了。
腦子不過剛起了念頭,胸口便如野火燎原一般,灼得他五臟六腑開始抽搐,齊觀瀾麵色鐵青。
祝非看了眼兩人,很有眼色地說道:“休息半個時辰。”
“是!”
外人走後,溫若連忙端起茶水一飲而儘,隨後長長地歎了口氣,“累死我了,大理寺真不是普通人待的地。”
齊觀瀾回過神來,低下頭端詳片刻,溫若隻是略施粉黛,眼底的青色隱隱若現。
他皺著眉頭給她倒了一杯,冷臉道:“是祝大人的錯?”
送到嘴邊,豈有不喝的道理。
溫若手也不擡,直接順著他的手啜了幾口,水杯見底,才開始抱怨,“我從來都不知道,大理寺能有這麼多卷宗,每天都能從各州府縣接來上百件。”
“每天啊!”
“怪不得當官顯老。”
齊觀瀾再也繃不住,“那是他們歲數本來就大。”
溫若顫顫巍巍地攤開手心,上麵還有殘留的筆墨,“下午不知道還有多少,我這雙手怕是要斷了。”
齊觀瀾看了眼門外,倏地拉過她的手腕,緩緩替她捏揉起來,“你自己求來的。”
溫若側過臉,目光觸及到高挺的鼻梁,絲滑地轉向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唇色淡如海棠,漆黑濃密的青絲間垂著兩條金黃色玉絲絛,更顯金尊玉貴,“消氣了?”
齊觀瀾垂下眼眸不去看她,“原來你知道。”
溫若甩了甩手腕,感覺好多了,她托起下巴,“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齊觀瀾心頭霎時軟的一塌糊塗,帶著淺淺的笑意,“要不下午我替你?”
溫若眼睛驟然亮起,拉住他的胳膊,“小的帶少爺親自體驗一回。”
“等等!”
齊觀瀾手腕一個用力,“我怎麼感覺你還是在騙我?”
溫若毫無防備,莫名其妙滾進他懷裡,頭頂上方傳來一聲短促的抽氣聲。
齊觀瀾兩條胳膊僵在半空,似抱非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明明一推就可以離開,忽然又想起公主府上那場戛然而止的對話。
溫若目光閃爍,慢慢伸開雙臂,力道不輕不重,齊觀瀾僵住。
“心魔出現了嗎?”
她再次被摟緊。
“是。”
溫若抿起雙唇,鼻間全是他的氣息,淡淡的香味,她還沒回過神來,懷中已空。
齊觀瀾率先後退半步,“下不為例。”
溫若下意識點頭,冷氣撲在臉上,她瞬間清醒。
門被推開,外麵三人訕訕一笑,“要去卷宗室了,大人讓我們來叫溫若。”
“帶路。”
溫若深吸一口氣,她拍了拍臉頰,完了,她居然被迷惑了。
齊觀瀾推開她的一瞬間,她竟然覺得時間太短暫,**一刻值千金。
金榜題名還未到,竟然想洞房花燭,她果然是個俗人。
“清醒一點,溫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