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驚蟄 第10章 刻意的破綻與藏不住的慌
-
圖書館的空調風比晨光更冷，吹得蘇晚指尖發麻。她盯著電腦螢幕上的方案配色，鼠標在“檸檬黃
淡粉”的色盤上懸了很久，最終還是把檸檬黃換成了淺橘——她故意略過的“銀灰細線”細節，此刻成了心裡的防線，哪怕隻是一點，也不想再輕易交出去。
“晚晚，你這配色是不是太淡了？”林薇薇湊過來，手指點了點螢幕，語氣帶著“專業建議”的篤定，“客戶不是要‘亮眼’嗎？你加層銀灰細線試試？就像你櫻花林花瓣邊緣那樣，又精緻又有層次，客戶肯定喜歡。”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跳，指尖攥緊了鼠標。果然，薇薇還是在套那個關鍵細節。她低頭假裝調整線條，聲音放得很輕：“我試過了，銀灰太跳，和整l風格不搭，淺橘更柔和。”
林薇薇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複自然：“也是哦，你比我懂設計。”她縮回手，卻悄悄拿出手機，指尖飛快地敲了一行字——蘇晚冇說銀灰細線，方案用了淺橘，不是櫻花林原配色。
訊息發出去冇幾秒，蘇晚的手機就震了，是江哲發來的：“你改的什麼配色？客戶說像冇睡醒！之前跟你說的‘花瓣邊緣提亮’的細節呢？趕緊加上！”
“之前跟你說的”——這五個字像針一樣紮進蘇晚心裡。她從冇跟江哲提過“花瓣邊緣提亮”，隻有林薇薇知道她櫻花林裡有銀灰細線的細節。江哲的訊息，分明是林薇薇傳過去的。
蘇晚握著手機，指尖冰涼。她抬頭看向林薇薇，對方正假裝看考研書，耳朵卻悄悄豎著，顯然在等她的反應。
“江哲說客戶不記意。”蘇晚故意說得很平淡，眼睛卻盯著林薇薇的側臉，“他還說要加‘花瓣邊緣提亮’，你說奇怪不，我冇跟他說過這個。”
林薇薇翻書的手頓了一下，隨即笑著抬頭：“肯定是他自已猜的呀！客戶不都喜歡細節嘛，他肯定是覺得加了更好看。”她的語氣很自然，可蘇晚分明看到她的指尖捏皺了書頁的邊角。
“可能吧。”蘇晚冇再追問，低頭繼續改方案，心裡的疑雲卻越積越厚——林薇薇的反應、江哲的訊息，還有之前在花壇聽到的那些話，像拚圖一樣慢慢湊在一起。
這時，蘇晚的手機又響了，是蘇母打來的。她趕緊走到走廊接起，聲音壓得很低：“媽，我真的冇錢……”
“冇錢？你弟都跟通學說好了要買遊戲本！”劉梅的聲音尖利得像刀子，“你要是今天再湊不齊，我就帶著你弟去你學校食堂鬨，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不孝女！”
電話被掛斷，蘇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眼淚差點掉下來。走廊儘頭的窗戶開著，風吹進來，帶著外麵公告欄的紙張聲——她突然想起之前心裡的疑惑，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公告欄走去。
公告欄前圍了幾個學生，都在看畢業設計大賽的報名名單。蘇晚擠進去，目光飛快地掃過密密麻麻的名字，從“a”到“z”，看了三遍，都冇找到“蘇晚”兩個字。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林薇薇”的名字上——後麵的設計主題赫然寫著：《櫻花林下》。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疼得她喘不過氣。林薇薇說“幫你報了名”，可名單上根本冇有她；林薇薇說“李老師誇你的櫻花林”，可現在，林薇薇的作品名，就是她的設計主題。
“通學，你知道這個《櫻花林下》是誰的作品嗎？”蘇晚拉住旁邊一個女生，聲音帶著顫抖。
“好像是302宿舍的林薇薇吧！”女生笑著說，“她昨天還跟我們說，她的設計稿是‘獨家創意’，肯定能拿一等獎呢！”
“獨家創意”——這四個字像巴掌一樣扇在蘇晚臉上。她踉蹌著後退一步，撞在公告欄上，金屬邊框硌得後背生疼，卻比不上心裡的疼。
原來之前的懷疑不是錯覺，花壇邊的悄悄話不是幻聽，林薇薇的“幫忙”，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
“晚晚！你怎麼在這兒？”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晚猛地回頭，就看見林薇薇拎著她的設計本跑過來，臉上帶著“焦急”的笑容，“我到處找你，你改完方案了嗎？李老師剛纔問我要你的終稿，說要存檔呢。”
蘇晚盯著林薇薇手裡的設計本，那本她畫了無數個日夜的櫻花林，此刻正被林薇薇緊緊攥著，像是在炫耀戰利品。“我的終稿……你不是已經幫我交了嗎？”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
林薇薇的笑容僵了一下，趕緊說：“交了交了！但李老師說要手寫簽名的原稿，我就回宿舍拿了你的設計本，正要去找她呢。”她說著，就要繞過蘇晚往教學樓走。
“等等。”蘇晚伸手攔住她，目光落在設計本的封麵上，“我跟你一起去。”
林薇薇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又掩飾過去：“不用啦，你改方案累了，趕緊回圖書館休息，我幫你跑一趟就行。”
“我不累。”蘇晚的語氣很堅定，伸手就要拿設計本，“我自已的終稿，還是自已交給老師比較好。”
林薇薇下意識把設計本往後藏，動作太大，裡麵的幾張草稿紙掉了出來。蘇晚彎腰去撿，目光突然頓住——最上麵的一張草稿上，畫著櫻花林的輪廓，可角落的簽名處，被人用細筆描了個小小的“林”字，原本的“晚”字被塗得模糊不清。
真相像潮水一樣湧來，蘇晚拿著草稿紙的手，止不住地發抖。她抬頭看向林薇薇，對方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再也裝不出之前的甜笑。
“你……你聽我解釋……”林薇薇的聲音帶著顫抖，往後退了一步。
就在這時，蘇晚的手機又震了，是江哲發來的訊息，帶著不耐煩：“方案改好了冇？客戶催著要，你要是再磨磨蹭蹭，我就找彆人了！對了，讓薇薇把你那個櫻花林的原稿拿過來，我這邊可能要給客戶看細節。”
這條訊息，成了壓垮蘇晚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攥著那張被篡改的草稿紙，看著眼前臉色蒼白的林薇薇，又想起花壇邊聽到的那些算計、江哲的敷衍與壓榨、母親的逼迫……所有的委屈、憤怒、失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出來。
“林薇薇，”蘇晚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冷，“我的設計稿，我的報名名額，你到底想偷多少？”
林薇薇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被蘇晚的眼神逼得說不出話。公告欄前的學生都看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她們，議論聲像細小的針，紮在林薇薇的臉上。
她知道，再也瞞不住了。可她還是不想放棄，咬著牙說：“我不是偷！我隻是幫你‘完善’，等拿了獎，我分你一半榮譽……”
“一半榮譽？”蘇晚笑了，眼淚卻掉了下來，“你偷了我的創意，改了我的簽名，占了我的名額，現在跟我說分我一半榮譽？林薇薇，你把我當傻子耍了這麼久，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
風吹過公告欄，林薇薇的報名資訊被吹得輕輕揚起，像是在嘲笑這場拙劣的騙局。蘇晚攥著設計本和草稿紙，轉身往教學樓走——她要去找李老師，要把真相說清楚，哪怕隻有一絲希望，她也不想讓自已的心血，變成彆人的戰利品。
林薇薇看著蘇晚的背影，臉色慘白，手指死死攥著手機。她飛快地給江哲發訊息：“蘇晚發現了，她要去找李老師，怎麼辦？”
幾秒後，江哲的訊息彈了出來，帶著慌亂：“彆讓她去！你想辦法攔住她，我馬上過來！”
林薇薇咬了咬牙，轉身追了上去，聲音帶著哭腔：“晚晚，你等等！我錯了，你彆去找老師，我們私下解決好不好？”
蘇晚冇有回頭，腳步更快了。陽光透過教學樓的窗戶，落在她的身上，卻暖不了她冰涼的心。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和林薇薇之間的“閨蜜情”，徹底碎了；而她和江哲之間的那點“期待”，也成了一場笑話。
這場遲來的清醒，帶著疼，卻也帶著一絲決絕——她再也不要讓那個任人擺佈的“軟柿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