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夜雨梧桐落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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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妄點了點頭，回到自己清雅的居所。

沐浴更衣後，他躺在榻上，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瀝的春雨，帶著涼意和泥土的氣息。

他很快沉入睡眠，卻睡得極不安穩。

夢中，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霧裡，看到葉初夏穿著一身素淨的衣裙，背對著他，正一步步走向迷霧深處。

“葉初夏。”他喚她。

她停下腳步，緩緩回頭。

那張總是冇什麼血色的臉上，帶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徹底釋然又無比哀傷的神情。

她清澈的眸子裡映著他的影子，卻空洞無物。

“穀主，”她的聲音輕得像要散在風裡，“我的命還給您了。”

他心頭猛地一悸，下意識想上前抓住她，質問她什麼意思，身體卻如同被無形的繩索捆縛，動彈不得。

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轉身，身影被濃霧徹底吞噬。

謝無妄倏然驚醒，坐起身，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額間竟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窗外天光已亮，雨不知何時停了。

“穀主，”門外傳來藥童恭敬的聲音，“秦姑娘那邊一切安好，您可要過去看看？”

謝無妄揉了揉眉心，將夢中那荒謬的景象壓下。

“知道了。”

他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

他起身，習慣性地想去書房處理積壓的事務，卻在路過葉初夏所居的那個偏僻小院時，腳步不由自主地頓住。

院門緊閉，裡麵靜悄悄的，彷彿無人居住。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感縈繞在心頭。

他召來負責雜役的管事，狀似隨意地問道：“葉初夏呢？這幾日藥圃的記錄可按時上交了？”

管事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支支吾吾道：“回、回穀主葉姑娘她她前幾日似乎身體不適，一直未曾出院”

“身體不適？”謝無妄眉頭蹙起，想起她取心頭血那日的慘狀，心頭那點煩躁感更重了些，“可請過醫者？”

“這”管事額頭冒汗，“秦姑娘說說葉姑娘是試藥奴，體質特殊，休息幾日便好，不必不必勞師動眾”

謝無妄微愣，隨後點了點頭，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試藥奴受傷是常事，葉初夏也確實總能撐過來。

可不知為何，此刻這話聽來，卻格外刺耳。

百魂草的藥效穩定後，秦淺淺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好轉，臉上的青灰之氣儘褪，恢複了往日的嬌豔。

她拉著謝無妄的衣袖，軟語央求：“無妄哥哥，淺淺此次劫後餘生，更覺世間無常，我們如期完婚可好？不要推遲婚期，淺淺想堂堂正正地陪在你身邊。”

謝無妄看著秦淺淺期盼的眼神，那與記憶中救命恩人小女孩依稀重合的眉眼，讓他無法拒絕。

他壓下心頭那莫名縈繞不去的滯澀感，點了點頭：“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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