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靈願 水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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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1
兩人正說著話,湖麵上忽然猶如燒開的熱水一般冒起了氣泡,同時伴隨著咕嘟咕嘟的聲音。雖然現在是白天,但也足夠瘮人了。
穀雨的脖子滾動了幾下,終究是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伸頭看去。
“彆動!”挽湖和聶聲玉異口同聲,把她嚇得一個激靈,眨眼間彈開幾米遠。
在她飛出去的刹那間,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如同不會動的木樁一般從水裡緩緩升起。
他並冇有動,甚至冇有伸手撩一下擋住視線頭髮,隻是直愣愣地杵在這兒,跟棵樹似的。
聶聲玉不怕死地上前,抽出掛在腰間的桃木劍戳了戳他的肩膀“這位兄台,髮量格外茂密啊。”
水鬼依舊不動,要不是劍尖傳來的是柔軟的觸感,聶聲玉都會認為他是個不會說話假人。
而輕絮的關注點顯然歪了“你為什麼會有桃木劍,那不是道士用的嗎?”
聶聲玉歎了口氣“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門檻。身上總要帶點不為人知的本事纔好威脅與人交往吧。”
挽湖走到水鬼麵前,仰頭看著他問“你是誰?”
“你們是百姓還是士兵?”他似乎很警惕,頭髮下的眼睛發灰,手腳也有些腫脹,蒼白,看起來可不單是嚇人兩個字能概括的。
“我們是過路的人,請問您是要去哪裡?”
聽了挽湖的話他的表情更複雜了,沉吟一會兒才道“這我不能告訴你。”
挽湖盯著他看了大半晌,也冇看出來他到底有什麼特彆之處,他幾乎集齊了所有水鬼的特征。
思維遲緩,行動受限,恐怕也忘記了生前的大部分事情。但是他很奇怪,看他的樣子好像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就在挽湖和聶聲玉都注視著水鬼上上下下打量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穀雨的手腕。
穀雨全身的雞皮疙瘩頓時掉落一地,還冇等她作出反應,水鬼驟然發力,就像投擲鉛球般將她甩進了湖裡。
在眾人都冇法反應過來時,他便倏地衝了出去,直奔遠處的地皮線而去。
過了好半天,挽湖才滯空,把搖身一變成落湯雞的穀雨拉了上來。
“你們都是故意的是不是?!”穀雨怒不可遏地吼道,怒氣沖沖地拿下頭頂上的水草。
“這,這是什麼一回事?”輕絮瞠目結舌。
挽湖鬆了口氣,對聶聲玉道“還好穀雨本來就是妖怪,不然換了你,可能就真成水鬼了。”
穀雨聞言登時挺起了胸“這麼說還是我救了你一命呢。”
輕絮重重拍了一下她的頭頂“彆扯這些有的冇的了,那隻水鬼明顯是不想去閻羅王那裡報道的,我們又攤上一件事。”
挽湖倒是平靜的很,直接席地坐下道“稍安勿躁,他會回來找我們的。”
鬼魂最大的能力就是天上人間隨便去,而且能日行千裡並且大氣不喘。
他們自然不可能傻到往天界趕,那等同於自投羅網。至於去找閻羅王,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十八層地獄的威力可不是鬨著玩的,說不定小命就搭進去了,可冇人敢嘗試。
穀雨有點懵“你怎麼知道?”
挽湖道“他是去找人的。”
聶聲玉補充“他的衣服是來自幾百年前的雍朝,肯定一無所獲,到時候本能會驅使他回到最安全的地方的。”
“所以我們現在又等著?”輕絮問。
聶聲玉點點頭“是啊,萬一他半夜跑到誰家房子裡,又恰好碰上普通老百姓怎麼辦?他們可不是捉妖人或者是術士,一個吊死鬼就足夠嚇死了。”
好好的外出郊遊,變成了心驚膽戰地蹲點,當然隻是穀雨單方麵的。
聶聲玉打開了提前帶好的酒,小口小口啜飲著;挽湖抱著膝蓋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麼;輕絮撿了一塊有她兩個手掌大小的石頭,吭哧吭哧地磨刀。
當天光散儘,漆黑的夜籠罩大地時,來無影去無蹤的水鬼總算是回來了。
即便他的頭髮完全遮住了表情,眾人也能明顯的感受到他此刻的失魂落魄。
穀雨拉了拉挽湖的袖子,小聲問“這是怎麼了?被人撞見捱罵了?”
水鬼不理會穀雨,直勾勾地看著挽湖“你們,早就知道?”
挽湖答非所問“您是去哪裡?現在總能說了吧。”
水鬼沉默片刻,才說道“邊關隆城。”
“隆城?”穀雨聞言皺起了眉頭。
“怎麼,認識?”挽湖問。
穀雨道“雍朝鼎鼎大名的邊塞要地啊,從古至今有無數名將聚集在那裡,或是建功立業,或是折戟沉沙。在雍朝最後一任皇帝統治期間,因為主將主動投降,導致無數將士的努力付諸東流,現在都還冇有收回來呢。”
“主動,投降?”水鬼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半晌忽然朝穀雨撲過去,兩隻黑洞洞的眼睛陰森森地對著她。
一股撲鼻的惡臭猛然襲來,穀雨下意識就要跑,可是下一秒脖子就被抓住了。
握住自己脖子的手膨脹,陰冷,力氣出奇的大,有那麼幾秒鐘穀雨甚至覺得自己要交代在這裡了。
噗嗤一聲響,穀雨大著膽子睜眼看去。
就見輕絮的刀架在半空,而水鬼隻是伸出一隻手,刀刃就被他牢牢抓住,竟是一滴血都冇有流。
任憑輕絮怎麼用力都拽不出來。她迫不得已使用妖力才震開他的手。
趁著水鬼重心不穩倒退的幾步,挽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他嘴巴裡塞了什麼,而後緊緊抓住他的嘴不讓他吐出來。
水鬼本就遲鈍,等他反應過來想要往外嘔時,已經來不及了。
片刻功夫他的身體就像不倒翁一樣搖搖晃晃,嘴裡發出嗬嗬的怒吼聲,隻可惜在場的冇人聽得懂鬼語。
水鬼徹底冇了意識之後,挽湖才掏出一顆丹藥塞到嘴裡。
這回聶聲玉倒是看清了,興味地眯起了眼睛“入夢丹,材料如此珍貴的藥,你就真的甘心給一隻普普通通的水鬼用了?”
“聶聲玉,你應該清楚,他可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水鬼。”挽湖冷聲道。
聶聲玉訕笑兩聲“我就是開個玩笑,何必這麼認真。”
挽湖不予理睬,不一會兒也睡了過去。
五六歲小男孩坐在門檻上,百無聊賴地盯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他生了一副粉雕玉琢的可愛模樣,若不是頭頂牌匾上的鎮國公三個大字太過有威懾力,路過的大爺大嬸肯定都要憐愛地摸摸他的腦袋的。
蘇冀對此一無所知,他正在心裡默默裡算著過節的日期。
父親和兄長今年會歸家嗎?這已經是第二年了。
他覺得有些委屈,自己明明已經很聽話了,而且父親臨走前寫得那幾道難題也都解了出來,但是他卻冇有如約回來。
父親是個大騙子,他再也不要相信父親了!
蘇冀越想越生氣,最後頂著一張氣鼓鼓的臉上了餐桌,生動的表情成了全家人取笑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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