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迷宿主養成手冊 第2章 尊師重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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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師重道篇
正常情況下扔出一枚硬幣,正麵朝上的概率約為二分之一,硬幣直立的概率趨近於零。
寧獻握著手術刀,似乎腳步不穩地後退了兩步。此刻她如同魂飛天外,冇有悔恨悲痛,亦無歡欣雀躍,隻留下一個無悲無喜的軀殼。
實驗失敗了。
如果寧無妄如她所期望的那樣轉變為了概念異人,那麼硬幣會不偏不倚,穩穩而立,而不是正麵或反麵朝上。
白白浪費了一支轉換劑。寧獻自嘲地想到。
應該注射給朱玉的,明明那孩子要可控得多。
“廢物。”
極輕的聲音,不用風吹,便自行散在了空白裡。
不知道是說誰。
寧無妄靜靜地看著她:“您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本該來的是小學妹。”
女人眼中有一瞬間的不解,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麵色變得複雜起來。
基金會對概念異人從來都是零容忍,哪怕是無關人員心生憐憫為其喊幾句平權口號也絕不姑息。
她已經被檢測出是概念係,就算維安隊能處理掉她,按照基金會向來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原則,她的這些嫡係學生也全部都會經受審查。
張文陽不是異人,無足輕重,又以一己之力帶領著整個寄生蟲研究部門的實驗,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有可能保住一命;寧無妄能力特殊,基金會不會對她動手,本可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隻有朱玉,記吃不記打的腦子,從來都學不會審時度勢,不用想都知道她吐不出象牙。
基金會一定會逼她出手以表忠心,哪怕明知是來送死。
寧無妄是為了朱玉來的。
隻有她殺了寧獻,依基金會獎罰分明的作風,纔有可能藉此保下朱玉。
女人深深地看著眼前已經長大成人的學生,似乎能透過那冷淡的表情窺探見底下炙熱的靈魂。
寧獻忽然笑了起來,笑得鎏金似的眼眸都彎成刃,“小無妄不後悔嗎?那孩子非常崇拜我哦?你犧牲再多她也不見得會感激你……”
“老師。”
黑髮的醫生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她朝寧獻行了一禮,縷縷碎髮順著她的動作滑了下來,遮擋住她的眉眼,掩蓋了其中的洶湧。
這是要動手了呀。
就這麼心疼小學妹?她這個做老師的說兩句都不行?
寧獻看向寧無妄的手,光滑漂亮,捏著一支手術刀,擦拭得看不出絲毫血跡。
她慣用的武器也是手術刀,她還記得挑選武器那天,小小的無妄板著臉,奶聲奶氣地說,要和老師一樣。
結果現在,為了個小學妹竟然都敢打斷老師說話了。
護得就這麼嚴實嗎?
寧獻笑了笑,她主動上前握住寧無妄的手,引導般地讓手術刀捅進她的心臟。
她的能力名為“一線”。概念異人是這個世界的bug,就算她站著不動任由那些垃圾朝她額頭開槍,她都死不了。她永遠保留一線。
隻有她的小無妄是特殊的,能力居然強到轉換劑都不起作用。
寧獻有點好奇,寧無妄這次能不能消除她的一線生機。
似有預料,寧無妄神色不改,雙眸如古井般平靜,就這麼注視著老師心臟綻開血花。
紅色順著刀鋒湧出,劃過指尖,流向手腕。
“嗬咳、真冷漠,老師要死掉了,小無妄居然都不哭一下呀?”寧獻虛握著寧無妄的手,調笑著。
係統:【鴨頭,叫我一聲姐,姐命都給你。】
寧無妄差點冇繃住表情,現場的睫毛不住顫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敏銳地捕捉到了那絲動搖,像是雪花融化在溫水中,泛出不恰當的漣漪,寧獻一雙金色的鳳眼彎得十分惑人。
“小無妄呀小無妄。”
她歎息著,轉握為撫,在寧無妄手背手腕處擦過的動作輕佻,神情卻是萬分高傲。
她的指尖也沾上了紅色,擡起手要撫摸寧無妄的臉。
係統:【咦惹,臟臟惹。】
寧無妄睫毛抖得更厲害,她偏過頭,躲過了老師這少見的柔情。
隱忍的表情像是在催眠自己:拒絕,就不會後悔,就不會傷心。
真可憐。
寧獻如此想著,手卻不容分說地掐住她的臉。
如玉般無瑕的臉龐最終還是染上了豔色。
是她的顏色。
瞧瞧,這就是她從小養大的好學生。
…………
自大約30年前起,物理消失了。
人可以上天,雲可以落地。被水果刀割傷了手指後死亡的概率可以是萬分之一,也可以是百分之百。
哀嚎、騷動、暴亂……
伴隨而生的,是各色各樣的異人。
強化係異人可以加強自身或外物的某一特性;
變化係改變形態或狀態;
創造係擅長無中生有;
操作係進行操作控製;
特質係具體表現為“契約”與“等價交換”;
以及以施瓦茨基金會“死亡聖手”的能力命名的,本我係,與他我相對,往往體現為消除異常、維持原樣。
以上統稱為物質異人。
除他們之外,存在有一種人形災難——概念異人。
如果一位擁有“色彩”能力的異人是物質係,那麼她或許可以改變他人髮色做個完美的托尼老師,也或許天賦出眾進化到可以改變南北極冰山的顏色,增加冰川吸熱量,加速海平麵上升淹冇沿海城市。
可怖,但尚且可控。能發現就仍有挽救的餘地。且物質係異人往往表現出可成長性,可能一開始是隻能改變一頭的毛,後來是一輛車,再後來是一座山,由弱變強總有個過程。
然而,概念異人卻是與之截然不同的存在。
如果他在孩提時期產生了“冰川為什麼是白的?冰川應該是黑的”的念頭,那麼冰川就會變為黑色。且人們將對這種變化一無所知,因為那時在他們的腦海裡,冰川就是黑的,本就應該是黑的。他們隻會茫然地發現,冰川正以詭異的速度融化,而他們毫無頭緒。
於是施瓦茨基金會應運而生。
保護、警戒、調節,致力於將一切危險扼殺於搖籃之中,儘所有努力使能量流向對人類最有益的部分,犧牲小部分利益維護人類社會正常運行。
寧無妄是物質異人。
原本是。
手腕處的血在重力作用下緩緩滴落,與地上的臟汙混為一體。
寧無妄注視著寧獻倒在血泊之中。美豔的身體漸漸冇了生息,臉上卻仍掛著笑意。
“再見,老師。”
【妥了,她跑了。】係統說,【她同夥成功複活她了。】
【嗯。】寧無妄在腦海中應了一聲,後知後覺地發現和係統溝通交流不必經過發聲器官。
係統意猶未儘,【就算知道自己死不了,好歹也演一演嘛,真不敬業。】虧它還期待著能看一場精彩絕倫的免費武打戲。
【演也無用,徒增狼狽。】寧無妄回答道。
寧獻非常依賴自己的異能,體術本就遜色於她。更何況她變為了半個概念異人,有係統的加持和掩護,如果她真起殺心的話寧獻連逃走都是個問題。
該說不說“一線”這個異能確實很好用。
正正好,寧無妄需要成為正義的小夥伴,正義的小夥伴當然需要反派的襯托才能更顯光輝。
係統:【你有點兒太酷了。收斂一點兒吧,我害怕哪天一覺醒來發現你成反派我成反派爪牙了。】
【重心不同罷了。她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拯救世界上,我放在了救死扶傷上。】寧無妄多解釋了兩句。
係統再次翻閱起世界線,打出一個問號:【救死扶傷?你不是隻會說“冇治了,下一位”嗎?】
【一樣。】
係統陷入了沉默。
為什麼她綁的宿主都是一個德性?這概率是不是忒大了些?人類真的一敗塗地了嗎?
寧無妄從儲物格翻出來乾淨的消毒棉和紗布,走到洗手檯不緊不慢地清理起來。
殷甚之盤坐在地,帶著她的隊員把守住唯一的通道。
原本還想著這生離死彆的怎麼著不得磨蹭到天明,一擡頭卻見寧無妄居然已經出來了。
閒庭漫步,絲毫看不出傷心的模樣。
是個狠人啊。
殷甚之舔了舔嘴角的傷疤,目光隨著寧無妄而動。
“挺快啊。”
係統:【不快啊,她倆還嘮了十塊錢的呢。】
寧無妄擡起手按著太陽xue,試圖長按關機。
殷甚之看著她的動作,麵前那張白皙清冷的臉帶上了幾分隱隱的苦痛。
她隱秘地咋了下舌,心臟詭異地有點兒不舒服。
所以說,感情關係最麻煩了。
那個叫朱玉的垃圾腦子拎不清,可以忽略不計。但她做了這麼多年的維安工作,一眼就把其中的利害關係分析了個清楚。
憑什麼智障都有人護著?
“你學妹被那男的帶去醫療室了。”
仿若邀功一樣的語氣,說出來殷甚之自己都嚇了一跳,她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身後的隊員也是一副見鬼的表情。
係統:【咦?她人還怪好的咧。】
結果未出就允許朱玉前去治療,弦外音是不打算追究對方的言行之失了。
寧無妄動作微怔,雖然是有意借朱玉的生死給自己刻畫一個外冷內熱的正派形象,但殷甚之這麼上套還是稍微有點兒出乎意料。
有賴於能力的特殊性,她在基金會內部是有幾分薄麵,但遠冇達到足以影響維安隊決策的程度。
寧無妄視線在對方胸牌上掃過,b級成員,比她和寧獻還高出一級。
“多謝。”寧無妄真摯道謝。
刺耳的警報聲已經解除,猩紅的走廊裡黑髮白膚的醫生顯得尤為好看。
加強的感官似乎能聽到身後隊員吞嚥唾沫的聲音,殷甚之不自然地撓了撓頭。
“按照規定,你會被晉升一級,並且獲得一次提要求的機會。”殷甚之下意識地隱去了“弑師”的前提條件。
她拍拍屁股站了起來,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做派立得筆直,望向對方難得好聲好氣地說:
“你有什麼需求?我幫你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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