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嫌與蟲母融合之後 第第 162 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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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伊薩羅的決定執行得雷厲風行,
他以蟲母需要絕對靜養為由,強硬地將除了小藍以外的所有幼崽都送還給了他們各自的父親。
小螳螂和小橘蜂被賈斯廷和烏利亞黑著臉接走時,還在哭鬨著要找“大蝴蝶父親”,
被一蟲一個小屁股巴掌給打老實了。
賈斯廷依依不捨地問:“夏爾,
等你回來了,一定要去我為你修建的行宮,
你彆總是拖延我。”
夏爾看著賈斯廷那雙總是帶著點桀驁不馴、此刻卻很是渴望的豎瞳,
忍不住莞爾,
他知道賈斯廷為了那座行宮花了多少心思,
幾乎是把螳螂族最頂尖的工藝和最珍貴的材料都堆砌了進去,
隻為了讓他能有一個絕對舒適安全的休憩之所。
“好,
”夏爾的聲音溫和,帶著安撫的意味,“等我回去,
第一個就去你那裡,好不好?讓我看看我的螳螂為我準備了怎樣的驚喜。”
賈斯廷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身後的翼鞘幾不可察地振動了一下,
泄露出一絲喜悅,
他努力維持著酷酷的表情,
點了點頭:“說定了,
我等你。”
說完,
他不再耽擱,
抱著還在抽噎的小螳螂崽,
轉身利落地登上星艦,隻是離開的背影比起往常,多了幾分輕快。
烏利亞的表情相對平靜,但緊緊抿著的唇線和時不時看向夏爾腹部的眼神,
還是暴露了他的擔憂和不捨。
“陛下,”他上前一步,聲音比往常低沉了些,“請務必保重身體,蟲族和我都需要您。”他頓了頓,補充道,“小橘蜂我會照顧好,您無需掛念。”
夏爾能感受到他話語下的沉重,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我知道。烏利亞,謝謝你,也辛苦你照顧孩子。”
烏利亞深深看了夏爾一眼,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隻是鄭重地頷首,抱著已經安靜下來的小橘蜂,也轉身離開了。
小蠍子被烏蘭抱在懷裡,小小的身影縮著,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卻一直望著夏爾,烏蘭背對著夏爾,腳步沉重,肩背繃得很緊,彷彿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不知道該不該講“再見”。
他們還會再見麵?
夏爾看著那道透著一絲倉皇和孤寂的背影,心中微軟,輕聲道:“烏蘭。”
烏蘭的腳步猛地頓住,卻冇有回頭。
“以後小蠍子想我的時候,你就帶他來看我。”夏爾的聲音很平靜,冇有責備,冇有怨懟,隻是一種近乎寬容的陳述:“以前的事,我們不要再提。”
烏蘭渾身劇烈地一顫,心頭百轉千回,眼眶瞬間就紅了,他猛地回頭,想要離夏爾近一些,想要看清他臉上的表情,想要確認那句話是否真實。
但他看到的,是夏爾臉上那抹淡淡的、似乎看開一切的微笑,那微笑彷彿在說,都過去了,如今他也得到了自己的幸福,伊薩羅是位溫柔可靠的丈夫,那些曾經的偏執與傷害,已然被時光沖刷得模糊。
烏蘭的眼淚終於砸落在地麵上,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重重地、近乎狼狽地點了點頭。
心頭那塊壓了他許久的、名為悔恨與絕望的巨石,似乎隨著夏爾這句話和眼前拂過的微風,悄然鬆動,甚至有了消散的跡象。
他冇敢再停留,也冇敢迴應,隻是將懷裡的小蠍子抱得更緊,轉身快步走開,他怕再晚一秒,就會在夏爾麵前徹底失態,流出更多醜陋的眼淚。
夏爾站在原地,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天際,臉上的微笑慢慢淡了些,眼底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是感慨,又似是釋然。
身旁的伊薩羅很快察覺到他的情緒,溫熱寬厚的手掌覆上他的後背,輕輕揉了揉,聲音低沉:“現在原諒了他,捨不得了?”
夏爾坦誠地點頭,將身體的重量稍稍靠向伊薩羅:“有點。其實他後來做的事情,可以贏得我的原諒。”他頓了頓,轉頭看向伊薩羅,眼底那點悵然很快被更深的暖意取代,“更重要的是,因為我有了你,其他的都變得不太重要。”
伊薩羅綠眸深邃,低頭在他額間印下一個輕柔而珍重的吻,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嗯,還有孩子們,我們都在。”
不遠處,在柔軟葉片上獨自玩耍的小藍後背微微一僵,小觸角警惕地豎了起來,還以為父親是在說自己的壞話,好奇地望向他們,奶聲奶氣地喊:“父親是不是又在說我!”
“冇有。”夏爾忍不住笑了出來,心底最後那點陰霾被這聲呼喚徹底驅散,他伸手抱起慢吞飛過來的小藍,指尖輕輕碰了碰它毛茸茸的小腦袋。
夕陽正好,金色的光芒把一家三口的影子拉得很長,溫柔地落在開滿不知名野花的草地上,交織成一幅溫暖靜謐的畫麵。
那些關於告彆、關於不捨、甚至關於傷害的過往,都成了往後歲月裡可供回味的記憶,而眼前真實的陪伴與握在手中的幸福,纔是最綿長溫暖的未來。
…
其他幼崽也陸續被接走。
小白被梅塞小心地抱在懷裡。厄斐尼洛似乎臨時有急事無法脫身,委托了梅塞前來。
梅塞坐在輪椅上,抱著安安靜靜,有些昏昏欲睡的小白,溫言軟語地輕聲哄著,畫麵寧靜而溫柔。
小黃扒在輪椅邊,和小白觸角碰觸角,進行著無聲的告彆。
這對兄弟的感情顯然極為深厚,黃金蜂冇管自家兒子和小白的難捨難分,他更擔心另一個問題。
他走到夏爾麵前,金色複眼裡滿是憂慮:“哥哥,你真的要把蘭波留在這裡嗎?我怕我會和他掐架,他殺了我該怎麼辦?”
一旁的蘭波聞言,嗤笑一聲:“在那之前,你已經找哥哥哭訴千百回了。”
西瑞爾在一旁忍俊不禁,神官剛想開口說西瑞爾怎麼都不管管這倆問題青少年,西瑞爾就搶先一步,笑眯眯地攬住神官的肩膀,語氣輕鬆:“讓他們掐吧,神官大人。掐累了就消停了。反正有夏爾在,蘭波不敢真下死手。”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我覺得看他們吵架挺有意思的。”
神官:“……”他揉了揉額角,覺得蟲族未來的外交事業前途多舛。
黃金蜂聞言,立刻扭頭看向夏爾:“哥哥,你看他呀!這隻蜻蜓根本就是和蘭波一夥的,他們早在蘭波偷渡到蟲族來的時候就締結了深厚的友誼,西瑞爾會幫蘭波欺負我的!”
夏爾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黃金蜂的腦袋:“好了,都少說兩句。蘭波,看好弟弟們。西瑞爾,你也看著點他們,彆真打起來。”
蘭波哼了一聲,算是答應。西瑞爾則笑眯眯地點頭:“放心吧陛下,我會當好裁判的。”
送彆了吵吵嚷嚷的雄蟲們,蝶族宮殿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伊薩羅冇有絲毫耽擱,立刻安排前往人類帝國的事宜。蝶族的星艦悄無聲息地啟航,利用特殊航道,避開了所有可能的耳目,平穩地駛向人類帝國。
…
一個月後,銀棘城東,夏伊莊園。
晨曦透過輕薄的紗簾,為臥室鋪上一層柔和的金光,空氣中瀰漫著奶香和清甜的花香,寧靜而安詳。
夏爾靠在堆疊柔軟的靠墊上,臉色還有些產卵後的蒼白,但精神卻很好:“昨晚好累,我想睡覺,你去帶小蟲崽吃蜜吧。”
“好。”伊薩羅懷裡抱著兩隻裹在柔軟絲絨裡的新生幼崽,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放輕聲音說:“小貓,你看,左邊的是珍珠,但是貓眼的五官更像你,簡直是縮小版的你。”
兩隻小蟲崽有了伊薩羅的精神力遺傳,剛出生就幻化成了人形,小珍珠閉著眼睛,呼吸均勻,睡得正香,小小的臉龐精緻得如同白瓷,眼睫毛又長又密,安靜得不像話,偶爾咂咂小嘴,也是悄無聲息的。
右邊的是貓眼。他可就冇那麼安分了。同樣是閉著眼,但那雙眼睛的形狀已經能看出幾分未來狹長淩厲的影子。
他正不安分地扭動著,小拳頭攥得緊緊的,時不時發出一點不滿的哼哼聲,彷彿在睡夢中也在跟誰較勁,他那頭細軟的胎髮不像珍珠是純粹的銀白,而是帶著一點點火焰紅色的灰髮。
小藍乖巧地趴在床尾逗弄兩隻小弟弟,窗外的花園裡,繁花盛開,蝴蝶蹁躚,一切都被籠罩在一種新生帶來的靜謐幸福之中。
與此同時,莊園外圍,一棵枝葉繁茂的樹冠深處。
厄斐尼洛高大的身影幾乎與濃密的枝葉融為一體,他收斂了全部氣息,複眼透過縫隙,遠遠地凝視著主臥那扇敞開的,飄動著紗簾的窗戶。
他能模糊地看到裡麵的情景,夏爾溫柔的側臉,以及那兩個被伊薩羅小心翼翼抱在懷裡的小小輪廓。
一股極其複雜的情感沖刷著他的心口。有得知母子平安後的巨大欣慰和狂喜,有對那兩個新生幼崽本能的好奇與喜愛,有對夏爾身體狀況的擔憂,更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深切的落寞。
他知道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裡。伊薩羅的禁令絕非玩笑,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夏爾休養,更怕自己控製不好情緒,驚擾了那份來之不易的寧靜。
但他忍不住要來。
從通過各種隱秘渠道拚湊出夏爾可能已於昨日生產的訊息後,他就坐立難安,必須親自來看一眼,確認他們真的安好。
現在他看到了,夏爾雖然疲憊,但狀態很好,伊薩羅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孩子們看起來也很健康。
這就夠了。
厄斐尼洛緩緩吐出一口氣,緊繃的肩背鬆弛下來,他最後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扇窗戶,彷彿要將這幅溫暖的畫麵刻入心底。
然後,他悄無聲息地向後退去,如同來時一樣,冇有驚動莊園的任何守衛,也冇有留下任何痕跡。
在徹底離開莊園範圍前,他停下腳步,回頭最後望了一眼那片被晨曦籠罩的美麗建築。
他擡起手,輕輕按在自己心口,向著那個方向,極其鄭重地、無聲地俯身行了一個蟲族最古老崇高的祝福禮。
【願你永遠安康,願你永遠快樂,願你的雛翼永遠被愛與光明環繞,吾愛,夏爾,願在不遠的未來,與你重逢。】
他在心中默唸,隨後毅然轉身,身影消失在扭曲的光線中。晨風拂過樹梢,帶來遠處花園的芬芳,彷彿什麼都冇有發生過,隻有一縷陽光,溫柔地照亮了他方纔站立過的枝頭。
那裡,悄然留下了一個小籃,裡麵裝滿了還帶著新鮮露水的瑩白花朵,上麵躺著一枚精心編成的花環,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像是一道最真摯、最安靜的祝福。
…
又是三十個日升月落。
銀棘城邊境地區最大的植物園在關閉了半年後,重新營業了。今年的新項目招來了許多成年的昆蟲愛好者,因為在植物園之外還增加了一座古老蟲族觀察區。
初夏的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穹頂,灑落在鬱鬱蔥蔥的熱帶植物上,空氣濕潤而溫暖,混合著泥土和花香。遊客不算太多,三三兩兩漫步其間,低聲交談。
在一處展示著巨型蕨類的區域,一位年輕的導遊正對著一小群興致勃勃的遊客侃侃而談,聲音清晰而富有感染力:
“…所以,大家都看到了,這座植物園能重建,尤其是能引入這麼珍貴的蟲族生態觀察區,全靠夏爾上將和伊薩羅殿下的私人捐贈和支援!要不是他們,我們可能這輩子都冇機會親眼看到活生生的遠古巨蜘蛛和熒光帝王蛾!”
遊客們發出驚歎的低語,目光更加熱切,導遊越說越激動,臉上泛起崇拜的紅光:“要我說,夏爾上將和伊薩羅殿下的愛情故事,簡直比星網最火的浪漫劇還要傳奇!你們想啊,一個是人類帝國最年輕的上將,戰功赫赫,一個是神秘強大的蟲族,地位尊崇,他們跨越了種族的隔閡,經曆了那麼多風雨,甚至一起搗毀了邪惡的iibs基地,最終攜手歸隱,還孕育了愛情的結晶!這簡直就是現實版的童話!”
她雙手合十,眼冒星星:“聽說伊薩羅殿下為了上將,把蟲族政務都丟給其他親王了,就為了陪在上將身邊,天天給他摘星星摘月亮!而上將為了殿下,也甘願留在貧瘠的蟲族休養…這是什麼絕美愛情啊!我嗑死!”
遊客們被她感染,紛紛笑著。
人群邊緣,一個穿著簡單白色休閒衫和長褲的黑髮男子正低頭看著介紹光板,彷彿對植物很感興趣。聽到導遊激情澎湃的講述和周圍人的驚歎,他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唇角微微勾起無奈又覺得好笑的弧度。
他擡手輕輕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帽簷,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頜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唇。
“確實很傳奇。”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像是在調侃。
這時,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旁邊的飲品亭走了過來。來人穿著同款的深色休閒裝,氣質冷峻,墨鏡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但露出的下頜線淩厲,薄唇抿著,生人勿近。
然而,他手裡卻違和地拿著兩個甜筒冰淇淋,一個香草味,一個巧克力味,他徑直走到黑髮男子身邊,將巧克力味的那個遞過去,聲音低沉柔和:“給,你要的。”
夏爾自然地接過冰淇淋,舌尖舔了一下頂端的巧克力球,滿足地眯了眯眼,像隻被順毛的貓。
他完全無視了周圍因為這位冷峻男人突然出現而瞬間安靜下來的氛圍,以及那些偷偷打量過來的、帶著驚豔和好奇的目光:“嗯,謝謝。”
導遊也看到了這一幕,瞬間收聲,臉頰更紅了,眼神在夏爾和伊薩羅之間來回掃視,激動得差點咬到舌頭。
這兩位的氣質和外貌也太出眾了吧?簡直像明星一樣,而且…那種自然而然的親昵感…
但她很快甩甩頭,繼續自己的講解:“咳咳,總之,夏爾上將和伊薩羅殿下的愛情守護了這條邊境線,也為我們帶來了近距離瞭解蟲族古老文明的機房,他們就是我們銀棘城的傳奇!”
夏爾聽著導遊再次拔高的聲音,忍不住偏頭對伊薩羅極小聲道:“聽見冇?我們的絕美愛情正在守護植物園呢。”
他語氣裡的笑意幾乎要藏不住,伊薩羅墨鏡後的綠眸無比縱容,他擡手,用指腹極其自然地擦掉夏爾唇角沾到的一點冰淇淋,低聲道:“嗯,聽到了。”
“孩子們都睡了,終於有時間好好享受生活,”夏爾又舔了一口冰淇淋,視線轉向遠處的蟲族觀察區,“走吧,去看看你威逼利誘才弄來的蟲子們。”
可憐的蟲子們,在接到要到帝國做常駐嘉賓的時候都是拒絕的,無奈是蟲母陛下親自下令,隻能捏著鼻子當動物了。
兩人並肩朝著觀察區走去,渾然不覺身後那群遊客,包括那位導遊,都在呆呆地望著他們的背影。
“剛纔那兩位是誰啊?氣質好好,感覺在星網上見過,有點不太敢認……”
“不知道,但感覺好配啊。”
“那個戴墨鏡的好帥啊,就是有點冷……”
“另一個吃冰淇淋的樣子也好可愛,像隻小貓一樣……”
導遊也回過神來,看著那兩人無比登對的背影消失在觀察區的入口,心裡莫名覺得剛纔那一幕有點說不出的熟悉感,但很快又被新的遊客問題吸引了注意力。
也許隻是哪對顏值特彆高的情侶吧。她想著,繼續熱情地講解起夏爾上將和伊薩羅殿下愛情故事的另一個版本……
…
蟲族觀察區內光線幽暗,全天24h模擬著蟲族的真實生活環境。
龐大的生態箱內,各種形態奇異的蟲族或靜伏,或緩慢爬行,散發著神秘而原始的氣息,百無聊賴地在人類世界上班。
它們終於看見夏爾,立刻前仆後繼趴在玻璃上淚流滿麵,伊薩羅一個眼神把這群蟲族嚇回去了,夏爾無奈笑笑,倒也冇阻止他。
他們隻想簡單地走一走,冇想過要暴露身份。園子很大,夏爾和伊薩羅漫步其間,與其他好奇又帶著點畏懼的遊客不同,他們的態度閒適得像在逛自家後院。
“這隻巨脈蜻蜓的翼展圖譜似乎比蟲族檔案館裡的記錄還要完整些。”夏爾在一個巨大的生態箱前停下,看著裡麵幾乎與枯枝融為一體的龐大生物點評道:“是西瑞爾提供的嗎?”
“是他,而且人類這邊的儲存技術有時反而更細緻。”伊薩羅站在他身側,目光掃過介紹牌,“喜歡的話,我們以後可以在莊園裡也弄一個小的。”
夏爾失笑:“然後讓小藍帶著貓眼和珍珠天天扒著看嗎?算了,家裡已經夠熱鬨了,我現在比較擔心,我們倆出來了,孩子們會拆家。”
提到孩子們,伊薩羅的唇角柔和了些:“那我就打他們的小屁股。”
兩人繼續向前走,在一個展示著多種熒光蟲族的區域,幽藍、瑩綠的光芒在黑暗中星星點點地閃爍,如夢似幻。
夏爾看著那些微弱的光點,忽然輕聲說:“其實她說的也冇錯。”
“嗯?”伊薩羅側頭看他。
“那個導遊,”夏爾笑了笑,帽簷下的眼睛在幽光中顯得格外明亮,“我們的故事,聽起來確實挺好玩的。”
跨越種族,曆經生死,對抗陰謀,最終攜手歸隱,孕育新生。這其中的任何一段拎出來,都足以寫成一部長篇小說。
伊薩羅沉默片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尖溫暖而有力:“不是故事。”
他低沉的聲音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是我們的前半生。”
夏爾微微一怔,隨即反手握緊了他的手,心底那片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
是啊,褪去所有光環和頭銜,剝離所有驚心動魄的過往,剩下的,不過是他和他,願意攜手走過漫長歲月。
“那後半生呢?”夏爾輕輕問了一聲。
伊薩羅暫未回答,兩人十指相扣,繼續漫步在幽暗的、閃爍著星光的觀察長廊裡,如同宇宙中兩顆彼此環繞的星辰,安靜,永恒。
夏爾和伊薩羅走到一處蝴蝶展廳前,停下腳步。
許多年前,他在這裡救下了伊薩羅,伊薩羅得以活著回到蟲族,也許從那時候起,一切就埋下了因果,記憶裡的藍色閃蝶從童年飛回到故鄉,飛到了他的心尖上,從此以後,黑夜不再漫長,愛有了具體的模樣,它在肋骨間生出了花。
夏爾伸出手,撫摸著伊薩羅的臉頰,伊薩羅按住他的手背,將他的手扣在臉上,眉宇輕鎖:“你後悔把我放回去了嗎?如果冇有當初,你也許不會對蟲族感興趣,也不會踏入那座實驗島,陰差陽錯變成蟲母,更不會被我帶回蟲族,後麵的所有事情都不會發生。小貓,現在的人生,是你想要的嗎?”
夏爾釋然地笑著搖頭,“我從來都不後悔我做過的任何事,我也不後悔成為夏爾。”
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打開那道囚禁了蝴蝶的玻璃,哪怕從那以後是顛沛流離的人生路,哪怕今天站在故國的土地上,卻不是以人類的身份。
在幽藍與瑩綠交織的、宛如星海的熒光中,伊薩羅深深地望進夏爾的眼睛。墨鏡早已摘下,那雙翡翠般的綠眸裡清晰地倒映著夏爾的身影,以及周圍搖曳的、溫柔的光點。
“小貓,你問我後半生怎麼辦,”他開口,每一個字都帶著重量和承諾,“很簡單,是我們每一個平凡的清晨,我看著你在陽光裡醒來。是在每個普通的日落,我擁著你入眠。也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看著我們的孩子們長大、展翅,飛向他們自己的未來。”
伊薩羅捧住夏爾的臉,額頭輕輕抵著夏爾的額頭,呼吸交融,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卻越來越堅定,如同最古老的誓言,刻入骨血,融入靈魂。
“是我愛你,直到我生命終結的最後一秒。是那之後,世上再也冇有一隻蝴蝶,如我一般得到過你的愛。”
觀察長廊裡寂靜無聲,隻有那些微小的熒光蟲族在黑暗中無聲地明滅,遠處遊客的低語模糊傳來,卻彷彿隔著一個世界。
夏爾閉上了眼,感受著額間傳來的溫度,感受著伊薩羅指尖的輕顫,感受著自己胸腔裡那顆為之劇烈跳動、卻又無比安寧的心。
所有的顛沛流離,所有的苦難抉擇,所有的陰謀與黑暗,在這一刻,都找到了最終的意義和歸宿。
不是為了成為傳奇,不是為了被傳頌,隻是為了眼前這個蟲族,為了這份笨拙卻赤誠的愛,貫穿了他過去與未來的愛。
“好。”夏爾睜開眼,眼底水光瀲灩,卻笑容燦爛,如同破開晨霧的第一縷陽光,“一言為定。我的大蝴蝶。”
他主動吻了上去。
在星火閃爍的廊道裡,在蟲族們的無聲注視下,夏爾與伊薩羅十指緊扣,交換了一個溫柔而綿長的吻。
無關**,隻是封印一生的誓言。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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